枪,活生生的枪。
她现在真想调头就跑,可一双脚如同粘在地板上,连动一下脚趾头都困难,屋子里十分安静,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不是没有猜过五爷所干的行当,可是真正见识到了,她还是感觉到一阵阵窒息,这可是军火啊,有多大本事的人才敢贩卖军火。
他的心也真够大的,一个N。E已经可以让他叱咤风云,可他还不满意,竟然热衷于这样危险的买卖。
卓曜随便拿起其中的一把试了试,“这就是他们的那批新货?”
“嗯,所有的样品都在这里,这只冲锋枪代号K18,比我们最新研发出的那款C6要多装两发子弹,最大射程也多出两米。”
别看只是多装两发子弹多射了两米,可对于一项新技术来说,这绝对是质的飞跃。
“把C6拿来。”
“好。”
风间又去取了一把枪放在桌子上,“伊国的库塞很看中他们的那批货,执意要把我们的货退回来,如果退货,金钱的损失可以不计,可以后在伊国那边的市场,我们就不占优势了。”
“那几个设计师看过这把K18吗?”
“看过,他们已经在研究了,只是进展缓慢,恐怕库塞没有耐性等那么久。”
卓曜点了点头,看了看手里的两把冲锋枪,突然转向乔伞,“小二儿,你看看。”
乔伞愣着没动,脑袋里还在为自己堪忧的处境而烦恼,听到他喊了声“小二儿”,她根本没认为那是在喊自己。
“小二儿。”卓曜加重了声音,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扯了过来。
乔伞回过神,指了指自己,“小二儿……是在叫我?”
卓曜眼角含笑,似乎找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这是爷刚刚想到的称呼,爷赐给你了。”
他心血来潮赐她一名儿,而这名儿竟然是“小二儿”,乔伞觉得被雷劈了。
“五爷,不好听,我又不是饭店跑堂的。”
“小二儿货,爷赐你名字,你还挑三捡四?叫也得叫,不叫也得叫。”他板起一张俊脸,不再纠结名称的问题,反正他喜欢喊她什么就是什么,她敢不答应试试?
“你看看这两把枪有什么区别?”
“五爷,我不懂这个。”乔伞回答的十分坚定。
“得了,别跟爷来这一套,这图是你画的吧?”卓曜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正是乔伞那天在办公室里画出来的手枪点射图,犀利的目光投过来,“还想蒙爷?”
乔伞一看,更是傻眼了,他是怎么发现这东西的?不,应该说,那天根本就是他故意设下的圈套,就等着她傻乎乎的往里钻呢,可是,卓曜为什么会知道她懂这些东西?
书?一定是书!
他在她的公寓发现了妈妈留下的那些书籍,他大概以为那是她的东西,于是就设计试探了一下,结果,她就高高兴兴的上钩了。
这男人的心机也太深太可怕了吧,他把她留在身边,可能根本与那六千万无关,他想要的不过就是她的这份才能。
“爷已经找到替爷扳平比分的那个人了。”他说的那个人就是她吗?
乔伞这样想着,心里突然就有丝异样的别扭,说不清为什么,反正就是莫名的憋屈。
她拿起桌子上的一只枪看了看,“我需要把它们拆装一遍才能知道。”
“大概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
“好。”
卓曜往座位上一倚,“有不懂的地方,来问爷。”
乔伞心下腹诽,既然他也懂,为什么自己不拆,卓五爷的手就是金贵,不如每天泡在玻尿酸里养着好了。
乔伞自己坐在那里拆卸枪支,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到真枪,说实话,心里既紧张又兴奋,以前没少在妈妈的书上看到这方面的理论,现在实践起来,不但没有丝毫的障碍,反倒如鱼得水。
一个身材纤细柔弱的女孩与这些嗜血的武器混在一起,百练刚与绕指柔,画面感冲击力十足,特别是她抿着唇,皱着眉头认真摆弄着那些零零碎碎的部件儿时,有种独特的魅力无可遮挡的散发了出来,无关xing感与美丽。
卓曜一边品着刚泡好的咖啡一边眯着眼睛看着她,这小女人的身上竟然似罩着一层光辉,明亮的让他有点挪不开视线。
而风间显然也大吃一惊,他跟了卓曜这么久,做为他在BFONE的得力助手,接触过许多优秀的设计师,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年轻的设计师,最重要的是,她是卓曜带来的,而卓曜看她的眼神也明显与其它人不同,心里,不由暗暗猜测着她的身份。
心一动则乱()
乔伞将两把枪重新装卸了一遍,然后将它们还给风间。
风间有些狐疑的问:“看出什么了吗?”
乔伞点点头,“我需要时间来画设计图。”
风间的嘴巴因为惊讶而张成O型,不得不再次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女孩儿,年纪不大,更像是在校的学生,眉眼间还有丝调皮的稚气,可是眼底的那丝小倔强小要强却又不容忽视。
这把枪已经到手了两天,而BFONE的那几个设计师直到现在还在苦苦钻研,没想到她一个小女孩儿竟然只是拆装了一遍就已经能够画出原理设计图,佩服她的同时,更是佩服五爷独道的眼光,他是从哪里找到这么个宝贝的,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他们BFONE的顶梁柱。
“行了,设计图明天再画,今天先回去睡觉。”一只大手罩在她的头顶,用力揉了揉,“干得不错,没给爷丢脸。”
乔伞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拂开他的手掌,“我又不是狗,别摸摸搜搜的,像什么话。”
风间听了这话,立刻紧张的看向卓曜,还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五爷说话,这姑娘胆子不小,可是再看五爷的表情,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用力扯了下她的马尾巴,“走了,小二儿,爷累了。”
他累个屁,拆了两个小时枪支的又不是他。
“别拽我头发,你烦不烦人啊。”乔伞心里一直憋着火儿呢,丝毫不给他面子。
卓曜也没恼,而是冲着风间说:“把枪上的指纹擦干净,我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知道她来过这里。”
“知道了,五爷。”
五爷的用意是想藏着这个秘密武器还是想要保护她?风间猜度了片刻便不再多想。
乔伞跟着卓曜出了N。E大厦,一路上,她没搭理他。
乔伞不笨,知道卓曜其实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在利用她,什么六千万,什么专职佣人,什么N。E员工,这些只是他将她绑在身边的幌子。
虽然被人利用的感觉不好,可乔伞真正怨怼的是自己,反正怎样都是伺候他,给他打工和给他画设计图都是一样的,她在在乎什么又在反感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影子和桌角还等在车里,一见到她,桌角就兴奋的坐起来,有些日子不见,它又肥硕了许多,两只大爪子往她腿上一搁,像是搁了两块大石头。
乔伞抱着它的脖子,懒懒的没有说话,而卓曜竟然也没有吭声。
这样低沉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顶上别墅,乔伞下了车,带着桌角回到自己的房间。
洗了澡,换了干净的睡衣,她开始琢磨起刚才看过的那两把枪,脑子里早就有了雏形,现在只要有笔,她就可以画出草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突然没了那个心思,坐在桌子前,摆弄着瓶子里雏菊,神游天外。
直到身边的桌角突然摇头摆尾的站了起来,喜滋滋的看向门口。
“还在生爷的气?”身后骤然一冷,那股熟悉的气息缓缓靠近。
“我哪敢生五爷的气。”这话说出来,乔伞自己都觉得酸。
“怪我利用你?”一只修长的手臂伸过来,两根骨节优美的指节捏起她面前的一朵雏菊,“你不是问过爷,有什么办法可以一下子还清那六千万……”
乔伞听了,兴奋的转过身,雏菊被他放在鼻端,面容冷遂的妖孽男子捏花一笑,嗅着那股淡淡的清香,“只要你画出比K18更高端的设计图,爷就放你自由。”
“真的?”
他一向说话不算话,她被坑了许多次,怎么会不长记性。
“目前来说……是真的。”
怒,什么叫目前来说,那以后呢,他要是不高兴不满意了就可以随时收回这句话,那这承诺对她来说还不如放屁,放屁还能听个响儿。
“五爷,您耍我呢?”乔伞努力压抑着朝他挥拳头的冲动,“你是不是当我傻?”
桌角蹲在两人面前,傻乎乎的看着他们,这些大人好奇怪。
“原来你不傻啊。”他呵呵的笑起来,一脸欠揍欠扁欠收拾的死样儿,“小二儿,爷说过了,你已经卖给爷了,所以,你的一切都是爷的,想离开爷,别做梦了。”
原来说了这么多,他都是逗她玩儿的,根本没有什么一次性就能够还清债务的方式。
“设计图我不画了。”手长在她身上,她没权利决定自己以后的道路,但她有权利满足现在的心情,她不想画,就是不想画。
“你确定?”他好像一点没被她吓到,神态自苦的捏着那朵可怜的黄花儿。
“确定。”乔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较劲呢,如果之前她还以为自己之于卓曜有那么点不同,就算是专属物件,起码也只由得他欺负,别人想碰一下都难,可是现在知道他的险恶用心,她就真的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提不起来了。
“那好。”卓曜将手中的雏菊插进花瓶,“明天爷就让人把这只翘板给炖了。”
又拿桌角威胁她,他还有没有点新招术新花样,老用着不腻?可是不得不说,这招对她来说也是百试不爽。
其实乔伞心里清楚的很,卓五爷想要对付她就跟对付一只蚂蚁一样,不管她嘴上怎么逞强怎么咋呼,他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拍扁捏圆她。
“乖,跟着爷,爷不会亏待你。”卓曜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儿,“你要什么,爷就给你什么……”看着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沉思片刻,“除了,自由。”
这一晚,乔伞失眠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从妈妈那里遗传而来的基因会让她从此失去自由,想起郑翰说过的话,妈妈也是个苦命的女人,为了躲避一个人带着她艰难的东躲西。藏,妈妈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因为这份独特的才能而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和自由。
乔伞看着自己的双手,纤细,盈白,很漂亮却又很普通的一双手,可这双手却改变了她的命运。
她想起那些丢失不见的书籍,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书是被卓曜拿走的,为了不让第二个人成为她,那些书籍必须要被销毁。
幸好,她还留着最后一本。
乔伞翻身坐起,从床铺下面翻出一本儿童画册,这不是什么机械书籍,只是一本普通的儿童读物,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一本童话故事,一个关于落魄的公主最后与王子双宿双飞的美丽童话,每晚睡前,妈妈总会给她读里面的故事,一遍又一遍,从不厌倦。
画册已经很旧了,但她还是珍宝一样的藏在身边,看到它就像回到了小时候有妈妈在身边的日子。
乔伞将画册放在胸口,受了委屈的时候,她总会特别特别的想她,如果她在,如果她在……那该多好。
清晨六点,乔伞准备好了早饭,像往常一样去喊卓曜起床。
他今天特别的好叫,她喊了几声他就醒了,只是眼睛睁着,人却没有动,有些迷茫的看着空气中的某处,视线涣散着没有焦点。
乔伞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他在背后幽幽的开口,“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她没心思理会他做了什么噩梦美梦还是chun梦,只是说:“吃饭吧。”
他没搭腔,自顾自的说道:“梦里有一片悬崖,而她就站在悬崖的迷雾里,她哭着跟我说,让我快点找到她,可是,我明明已经找到了,她为什么还是那样失望的眼神。”
乔伞忍不住回过头,他的脸朝着天花板,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她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没睡醒,因为醒着的卓曜是不会说这样古怪的话。
“五爷,如果你没睡够,那就继续睡吧。”
乔伞转身要走,他却忽然叫住她,“你还在生气?”
知道她在生气,那就说明他已经醒了,不是在说胡话。
“我哪有生气的权利,五爷想多了。”
做为一个工具,她的情绪左右不了什么。
卓曜缓缓坐直身子,有些迷蒙的眼中渐渐覆上平时的清冷,“不管你怎么闹脾气,你都是爷的,这点,谁也改变不了。”
是啊,她的确改变不了。
吃过早饭,影子开着车将她送到最近的公交站,而卓曜坐在车里,慵懒的瞌着双眸,“你自己去公司,我要去机场。”
又要出差吗?
不对,根据那天他在车上接到的电话,他应该是去接人。
能让卓五爷亲自屈驾相接的,必定不是普通人了。
乔伞没有过多八卦,嗯了一声关上车门。
午饭的时候,风露露看出她心情不好,便跟她凑在一起碎碎念,“是不是总裁惹你不高兴了?”
乔伞瞪她一眼,“别跟我提他。”
这一眼看在外人眼里就有娇嗔的成分,好像是在跟自己的男友置气,风露露了然而笑,“你说你,这事儿有什么好怕人的,还死不承认。”
“我跟他真的没什么,那天的事真是误会。”
“我看不是误会,就算你无心,总裁八成也有意,你想啊,像他那样的人物,怎么不偏不巧正好就出现在那家饭店,明摆着是去替你解围啊,而且,他还亲你了,亲你了啊!”风露露想到那霸道强硬的吻,眼中立刻冒出许多小星星,好想有个男人也这样二话不说冲上来亲她两口,死都值了。
乔伞夹起一块鸡肉塞进风露露喋喋不休的嘴巴,脑子里却想到影子那天的欲言又止,他说卓曜刚下飞机就去了那家饭店,按理说,影子并不是多话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告诉她卓曜的行踪。
难道卓曜真是担心她才会出现在那里?
担心?这个词用在他们之间真的合适吗?她对他不应该只是单纯利用的关系吗?
乔伞的心突然就有些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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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入瓮()
只是这种心乱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一道颀长的身影自面前覆下来,声音愉快的询问:“可以坐这里吗?”
“可以,当然可以,韩副总。”风露露眼冒小桃心,赶紧往旁边让出一个位置来。
韩子宿在乔伞对面坐下来,将手里端着的餐盘放好,他吃得非常简单,两荤一素,一碗清汤。
韩子宿会来员工食堂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听风露露说,N。E的领导层都喜欢来这里吃饭,一是这里的伙食确实不错,二是可以近距离的跟员工交流谈心。
韩子宿的到来自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过很快,大家又开始继续低头吃饭,喁喁而谈,对于这种现象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而韩副总今天交流谈心的对象显然是乔伞和风露露。
乔伞看到他,刚才风露露所说的事情便被自动的选择性忽略,“你怎么会来这里吃饭?”
“我喜欢吃这里的酱鸭架,比外面卖的要好吃。”韩子宿将自己还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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