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沈亦晨一怔,低低的呢喃了一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身子不停地轻颤,他平复了许久,才喑哑着嗓音说:“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遇到了你,可我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在你爱我的时候,错过了你。”
“亦晨……”郁欢声音有些颤,沈亦晨沉痛的嗓音让她揪心,她想说点什么,可是她的身份已经不再允许了。
他们之间相隔太多,终归是要错过的,命数就是如此,谁也强求不来。
像是贪恋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一样,沈亦晨在她的颈窝伏了许久,最终还是咬着牙松开了她,侧过脸强迫自己放下,淡下声音道:“郁欢,我很感谢你能去照顾我爸,还有让我们和安然相认,我真的很感谢你。”
他现在除了一声感谢,再也给不了她任何,他很想就这样一直一直的抱着她不松手,可是他不想让她为难,他知道她是一个多么注重身份的人,所以才不想让她挣扎自己是向锦笙女朋友的事实。
他终于松开了她,郁欢的心里在一瞬间有些失落,可是她却也明白自己的身份。
“沈亦晨。”郁欢咬着唇敛下眉眼,“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现在和锦笙在一起,很多事我都要顾及,我会去多多照顾伯父,但我不能去的时候……也希望你能体谅我。”
“我明白。”沈亦晨点点头,嘴角有些自嘲的苦涩,“今时不同往日,你是别人的女朋友,我怎么还能要求你那么多。”
她已经极力做到仁至义尽,深明大义了,他除了感激和感动,也无法再有其他了。
幼儿园已经放学了,郁欢对他轻轻的笑了笑,“我去接孩子出来。”
说罢,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沈亦晨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马路对面,那么纤弱的身子,却看上去那么淡然坚强。
他当初为什么会放开她的手呢?
为什么……就一定要用那种低劣的手段一次一次的让她失望呢?
沈亦晨仰起头沉沉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推开门一同下了车。
正是半下午的黄昏时候,幼儿园附近安静得很,只听得小孩子们嘻嘻笑着从里面跑出来,一个接一个的叫着“爸爸”“妈妈”,沈亦晨靠在车上,微笑着看着那些漂亮的孩子们,眼里忽然就染了期待和伤感。
他的安然,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叫他一声“爸爸”。
他正走神的时候,安然已经拉着郁欢的手,蹦蹦跳跳的从幼儿园里出来了,看到他以后,马上松开了妈妈的手,大叫着“蜀黍”,展开手臂欢天喜地的向他飞奔过来。
郁欢看孩子跑得急,不由得出声喊道:“宝宝,慢点跑。”
安然倒是没顾得上她,背后的托马斯书包跑起来一颠一颠的,满脸都是开心地笑,沈亦晨也露出了欣然的笑,缓缓地弯下身,孩子往他面前一扑,他就一把将安然抱起来,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安然被这样的高度逗得“哥哥”直笑,沈亦晨脸上也是盛不下的开怀,爷俩笑了好一阵,沈亦晨才把他放低一些,把他抱在怀里,柔声问:“今天在幼儿园好玩吗?”
“好玩啊!”安然重重的点点头,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今天午睡的时候老师的手机响了,声音好大好吵,于是我就接了……然后老师就哭了……”
沈亦晨眼里有些不解,挑了挑眉问:“为什么?你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啊。”安然无辜的看着他,“那边的人说:‘亲爱的,昨晚开心吗?今天要不要再来一次?’我说:‘很开心啊,麻麻也说很开心,但是麻麻说今天要去见一位蜀黍,所以不来了’”。
安然瘪瘪嘴,澄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天真和无邪,“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过了一会老师就哭了,另一位老师说她失恋了……”
沈亦晨无奈的看着他,这幼儿园里是什么狗屁老师,打电话尽说些幼儿不宜的话题。
“那你昨晚为什么开心?”沈亦晨把他抱在怀里,疼爱的问。
安然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咧开嘴开心的说:“因为昨晚妈妈陪我打了电玩,但是她说好累,所以在也不和我玩了。”
他说到最后,眼里原本欣喜的光芒渐渐湮灭了下去,甚是失望的样子。
“那以后叔叔陪你打好不好?”
“好啊!”安然猛地抬起小脸,沈亦晨笑了笑,把左脸凑近他,“那你怎么回报我呢?”
“啵~”安然大大的亲了他一口,小脸上满是飞扬的开心。
看着他们父子俩这么亲密,郁欢的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在一旁站了好一阵,沈亦晨才侧过头问她,“孩子最近发病了吗?”
“还好。”郁欢笑了笑,眼里有些欣慰,“手术很成功,我也和幼儿园的老师沟通过了,让他们多多注意一下,然然也很乖,所以复查之后也说情况不错。”
沈亦晨看着她,忽然就说:“欢欢,谢谢你把孩子照顾得这么好。”
郁欢一愣,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沈亦晨也没有过多去追究,把孩子递给她,揉了揉安然的发顶,“叔叔今天还有事,就不陪你玩了,改天一定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嗯,说话算话!”安然重重的点了点头,小脸上是一片严肃。
“说话算数。”他对孩子承诺完,才对郁欢说:“你们回去吧,我给Vincent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
“我送你吧。”
这是他们离婚之后,她第一次这么主动,目光灼灼的看着沈亦晨,然而他却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们早点回去吧,我没事的。”
她是他戒不掉的毒,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和她太近,要远一点,再远一点。
沈世平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身边又只有沈亦晨一个人,郁欢看不下他那么辛苦,还是决定去多多看看老爷子。
一来一往,她自然要和沈亦晨有了不少的接触,所以她必须要先把这件事和向锦笙解释清楚。
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她一直都是和他在高层的用餐区共用午餐,Caroline上下都知道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思琪和心雅第一天听到的时候,却一点都不惊讶,仿佛这就和太阳东升西落一样平常。
在她们看来,总经理和Vera不在一起,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向锦笙发现了她这两天的心不在焉,她开始变得很忙,每天和他匆匆吃过晚饭,打个招呼就离开了,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知道她是照顾沈亦晨的父亲,纵然心里再有醋意,可是嘴上也不能说什么。
郁欢考虑了几天,总算是组织好了语言,想要和他好好谈谈。
吃过午饭,她没像往常那样起身就走,而是坐在原位,脸上是一副沉色。
向锦笙知道她是有话说,也静静的坐着,等着她开口。
郁欢咬了咬唇,用力的做了一个深呼吸,仰起脸平静的看向他,“锦笙,最近我陪你的时间很少,你应该也知道我在做什么,沈亦晨的父亲身体不太好,他还要工作,老爷子之前一直拿我当亲女儿看待,如今他病了,我也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最近我都一直在照顾他。”
向锦笙点点头,有些艰难的开口,“我知道。”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一下。”郁欢看着他,眼里有着诚挚的诚恳,“我知道这很难,可是他终归是我叫过爸爸的人,我不能这么薄情寡义。”
“欢欢。”向锦笙轻轻的笑了,眼里有些失落,“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我……”
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发,将她额前的碎发拢在耳后,“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这样做没错,我不会怪你的,所以你也不用向我过多的解释。”
“我怕你介意……”
向锦笙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会,你照顾老人而已,我有什么好介意,不过你从沈家回来之后,咱们可以有自己的空间。”
他能这么理解她,她心里就宽慰了许多,郁欢伸手握住他的手,感激的笑了,“锦笙,谢谢你。”
她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掷地有声的说:“我准备让沈亦晨和安然相认了。”
☆、034 真是个小王八蛋!【6000+】 ☆
向锦笙原本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怔怔的看着她,似乎对这个事实有些难以接受。
其实在他心里,他一直有种想要代替沈亦晨的想法,即便知道这希望很渺茫,但是他还是带着一种期待,没想到郁欢现在却要让他们父子相认了。
“欢欢,你……”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郁欢看了看他,在心底沉吟了一下,才又开口道:“沈亦晨终归是然然的亲生父亲,我不能让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父爱,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可是我也可以,我可以把安然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他有些急切,像是说的晚一秒钟就会没有机会一样纣。
郁欢脸上带着纯净的笑,淡淡的摇了摇头,“血浓于水,有些事是不能代替的。”
她说完,抬眼看着他,目光里有些恳请,伸手握住他的手,柔声道:“锦笙,我希望你能理解,安然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的一切都是以他为中心,我只想要孩子有最好的生活。”
许久之后,向锦笙才缓缓的点点头,脸上有了理解的笑容,也反手和她十指相握宾。
“好,我明白,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他温润的笑容让郁欢心里一暖,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也回给他一个感激的笑容。
如果他退一步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那么他是愿意的,至少他们日后多的是机会。
对于他们父子相认的事,郁欢一直都在想着怎么和安然开口,她想找一个最合适的机会,所以觉得如果让孩子多和爷爷还有爸爸接触一下,或许对于以后接受起来会比较容易。
所以她现在总是在孩子放学之后,就带着安然回沈园。
尽管安然不懂妈妈为什么总带他去沈爷爷家,可是他却真心很喜欢沈园,喜欢沈爷爷拉着他慈爱的样子,喜欢怪蜀黍把他举得高高的,也喜欢李婶婶做的菜。
老爷子一辈子除了搞设计,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下的一手好围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一直很想在临终前把这一项技能传授给安然,现在孩子就在他身边,有事没事总爱抓来下两盘。
这天郁欢刚接了安然回沈园,沈世平就早已在床上支了一张小棋桌,教安然下围棋,这孩子聪明归聪明,但也皮的很,围棋这玩意又比较绕,沈世平好说歹说的教了半天,安然有些不耐烦了,反正也是黑白两子,玩了一阵索性当做了五子棋来玩。
老爷子一辈子只和老朋友们玩过围棋,这小孩子的五子棋还是第一次接触,想攻安然的时候,小鬼已经堵了他的路子,让他无计可施,他想进军的时候,小鬼却一边堵了他的路,一边自己五子连了珠。
想他叱咤商场一辈子,棋桌上也从没服过谁,结果却一再的败给自己的小孙子,这让老爷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老爷子一直输,安然玩的也没意思了,无力的叹了口气,从他的床上跳下来,皱着小脸对老爷子道:“爷爷,您的技术也太差了,玩的真没意思,还不如我妈妈的,起码我和妈妈玩,五局她还能赢我一局呢,跟您玩,真没劲。”
“哎,你这臭小子!”
沈世平气急了,瞪起眼,想当年沈亦晨的围棋还是他教的呢,沈亦晨后来参加棋类比赛都能那个一等奖二等奖回来,也没见他像安然这么臭屁。
“你沈叔叔也没见得有你这么脸大。”
“切~”安然撇撇嘴轻哼了一声,小声道:“怪蜀黍本来就智商低,怎么还好意思脸大。”
沈世平不干了,他现在好不容易有点精神了,一点要挫挫这小鬼的锐气,他探了探身子,一把拉住安然的小胳膊,“上来,再跟爷爷下一盘,这一局我一定赢了你。”
“得了吧,爷爷。”安然叹了口气,“每一次你都这么说,可每一次我都把你秒杀了,你看看这棋盘上,一共十二个子,我的七个,你的五个,开局还没两分钟,你就被我秒了,咱们不下了好不好?”
“不行!我还就不信了!你上来”倔老头的倔劲上来了,安然看了看他,梗住脖子道:“就不!”
沈世平看他一副小倔驴的模样,想了想只好退一步,“这样吧,咱们中场休息一下,一会再接着下,爷爷这次一定赢了你。”
安然摇着头向后退了一步,挣开他的手,一边向外跑,一边喊着:“妈妈,爷爷不服输,还非要和我下棋。”
小鬼刚跑到门口,沈世平卧室的房门就被人拉开了,安然一下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抬眼一看,是郁欢。
郁欢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嗔怪了一声“怎么跑的这么急?”,复又抬起头对沈世平道:“沈伯伯,公司的石董事和赵董事来了。”
沈世平不耐烦的低声嘟囔了一句,“怎么又来了”,抬眼,脸上已是一片沉色,掀开身上的薄毯,对郁欢道:“欢欢,你来扶我一把,我不想让那两个小人看到我这幅模样。”
郁欢“哎”了一声,连忙迎了两步,推过轮椅,将老爷子从床上扶到轮椅上坐好,推出了卧室,安然也小小声地跟在他们后面。
Sunnie最近有几个躁动的股东,知道沈世平重病在床之后,一直觊觎着他董事长的地位,还有他手上的股权。
按照Sunnie的规定,董事长的离职需要交出手上的股权,由董事局来选举新的董事长,并决定股权的去向。Sunnie近些年来股权之所以散落的到处都是,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前几任董事长离职交股权时,有一部分被部分股东暗中勾结的买走了。
当年沈亦晨从郁欢手里过渡来的百分之十,最终也被沈世平收了回来,所以这些股东们一听他时日不多,纷纷摩拳擦掌,恨不得扑上来咬了这块肥肉。
最不安分的当是一个叫赵振铭的董事和一个叫石海的董事。
沈亦晨派人盯着他们很久了,石海是个沉不住气的草包,一直给赵振铭当着走狗,姓赵的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也不过是指望姓赵的最后得了势能分一杯羹给他。赵老头野心勃勃,一个股东已经满足不了他的狼子野心,而今他觊觎的是沈世平董事长的职位,这些年他在私下里收罗了不少小股份,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也有百分之六点几,再用点手段搞到石海手上的百分之二,他就有了在董事会上发言的权利。
沈亦晨这个总经理自己也不过掌握了百分之五,这样一来,他就能介于公司掌权人之上了。
他们都是Sunnie的老人了,为这座钻石王国奋斗了一生,临了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后半辈子做些打算。
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最近沈园却时常能迎来这两只大尾巴的黄鼠狼。
郁欢推着沈世平出来的时候,他的腿上盖着一张小毯,小臂撑在轮椅的扶手上,纵然已经日暮西渐,头发也已经花白一片,但眉宇间的厉色和狠绝依然不减当年,浑浊的老眼里非但没有一丝混色,反而愈发的精明凌厉。
看到他出来了,坐在沙发上的赵振铭和石海纷纷站起身,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连连点头哈腰道:“董事长,许久不见,身体可好?”
沈世平微微颔首,“两位惦记了,我一向好得很。”
装到底是装不像的,赵振铭搓了搓手,把茶几上放着的一盒脑白金往前推了推,讪笑道:“董事长,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这是买来孝敬您的……那个,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他才没有那么多钱花在这个半死不死的老头身上,没有买一串香蕉来看他就不错了。
他这一句“孝敬”让郁欢皱了皱眉,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这俩半老头把老爷子当太上皇了。
安然还躲在郁欢的身后,看到那个蓝色的礼盒,从她身后探出了头,拉了拉她的衣摆,小声道:“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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