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诗,郁欢的心里就已经开始一阵阵的发寒,视线再往上,只见签字的顶部写着两个黑色的重字,“下下”。
“这个……”郁欢有些惶惶的把签子递到师父面前,那师父却沉着脸色摇摇头,对她道:“这是支下下签,您最近的生活,可能会不太顺利。”
“婚姻,生死,小人,病痛,最近一段日子,有可能会接二连三的寻上您。”
“我……”郁欢的脸色紧张起来,说话也有些急促,“那……那就没什么办法能消除吗?是不是要花钱?花多少钱都可以……”
“这不是花钱的问题。”那师父摇摇头,“这是您命中的一个劫数。”
他看了看郁欢渐渐暗沉的脸色,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一个逃不过的劫数。”
郁欢抬眼怔怔的看着他,心里忽然没了底。
婚姻,生死,小人,病痛……
她从寺里出来的时候,向锦笙正等在外面,眼见着阴云越来越密集,天色也渐渐阴沉下来,似乎马上就有一场大雨要降下,他原本还想带郁欢去打网球,这么一看也没机会了。
向锦笙叹了口气,却见郁欢一脸若有所思的从里面出来了,眼里还是慢慢的困惑。
“欢欢……”
“嗯?”郁欢猛地抬起头,看着向锦笙担忧的神色,“求到了什么样的签?怎么样?”
郁欢抿着唇看了看他,慢慢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她一脸的深沉之色,向锦笙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如他们所料,下山到一半的时候,天上就已经慢慢飘起了细雨,两个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老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又是陡立的秦山,郁欢按照向锦笙的话,侧着身子往下走,尽量踩得稳当一些,可是雨渐渐地有加大的趋势,雨点越来越大,她只好撑起向锦笙的外套顶在头上。
一行下山的人慌慌张张的往下奔着,一个背着相机的男人从郁欢身边跑过,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还在想放在那签子上的四句话,脑子里迷迷糊糊的,脚下一蹭,一个失神踩了个空。
“啊——”她刚尖叫了一声,就已经跌跌撞撞的摔下了台阶,向锦笙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转过身去看,却见郁欢已经坐在了地上。
向锦笙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走的冲到她身边,神色惶急的将她扶起来,语气关切道:“怎么样?摔到哪了?”
郁欢的黛眉皱成一团,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轻轻的抽了两声,才忍痛道:“没……没事,我们走吧……”
向锦笙看她一脸痛色,焦急地问:“到底摔在哪里了?哪疼?来,我背你……”
“不用了……”郁欢扬起皱着的小脸,试图拒绝,可是向锦笙却很固执的蹲在她面前。
雨越下越大,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他的背上,不一会就打湿了他的衬衣,郁欢咬了咬唇,慢慢的俯下身,趴在他背上。
他就这样背着她,一路艰难地向下行,郁欢把他的外套撑起来,挡在两人头顶上方,试图为他遮一些雨,然而走到半山腰时,几乎已经到了瓢泼大雨的程度,两个人的身上被淋得湿透,郁欢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紫,牙齿不停地打着颤。
她牙关打颤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向锦笙心里愈发的紧张起来,又往上背了背,加紧步子向山下走去。
这场雨下的又急又大,两个人回到车上之后,郁欢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水滴顺着她的发丝一滴一滴的流下来,嘴唇发紫,脸色苍白,还不停的哆嗦,整个人既狼狈又让人心疼。
向锦笙先打开了暖风,又急忙从车上翻出纸巾,从后备箱里找出一条没有用过的干毛巾,给她紧紧地裹在身上,上下搓着她冰冷的手臂,好一阵,郁欢才慢慢地缓过来,这才看到他也已经湿的不像话。
他还在专注着给她温暖,郁欢却从纸盒里抽了两张纸,哆嗦着嘴唇,温柔而细致的给他擦拭着脸上的雨水。
她的动作那么轻柔,手指抚过他的脸颊,向锦笙蓦然的就愣住了。
“你也湿了,不要光顾着我,这样容易感冒。”
郁欢持着纸巾,仔细的为他擦拭着脸上头上的雨水,目光专注和温柔,向锦笙看着她的样子,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刻的温情。
他看着看着,忽然就将她用力的揽在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们的身上都是一片冰凉,隔着薄薄的湿布料,向锦笙把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有些颤抖:“欢欢,谢谢你在我身边,真的谢谢你……”
郁欢愣了一下,手臂绕到他背后,轻轻的拍了拍,微笑道:“谢我做什么,我才应该谢你,不然我今天都没办法下山了。”
“不是的。”向锦笙摇摇头,声音里有些苦涩,“一直以来,我都希望有这样一个女人,在我淋了雨的时候为我擦水,在我难过的时候给我一个拥抱,我一直都希望那个人是你,可我却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你。”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竟会有如此平凡的愿望,甚至平凡的让她心疼。
郁欢轻轻地叹了口气,一下一下的拍在他背上,“你不需要怀疑,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那个人就会是我。”
向锦笙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有些紧张地问:“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他的问话让郁欢有些怔愣,迟疑了片刻,才慢慢的说:“会。”
可是只有郁欢自己心里最明白,她对于这个回答,真的没有多大的把握。
因为淋了雨,向锦笙把郁欢送回家,她看着他湿嗒嗒的样子,最终还是让他上去洗个澡再回去。
郁欢一回到家,自己先换了身衣服,马上就开始翻箱倒柜的给他找干净的衣服穿。
她回了卧室,向锦笙换了鞋,在她家里慢慢踱起了步子,其实对于郁欢家,他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向锦笙心里有些窃喜,看来沈亦晨最近没有***扰她,然而就在他觉得满心安慰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了衣架上的那件藏蓝色的Zegan的男士西装外套。
原本是深沉的颜色,可是在他看来确实如此的刺眼。
他知道,那是沈亦晨的衣服。
他们还有纠缠吗…
她到底是个独身女人,家里又不可能有男人的衣服,她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只好给他找了一条还比较宽大的浴巾。
“锦笙……”
“嗯?”
向锦笙急忙转过头,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愤然,郁欢浅笑着把手上的浴巾递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家里也没有你能穿的衣服,你先去洗澡吧,我已经把水放好了,湿衣服脱下来放在外面就可以了,我现在拿去给你烘干。”
“好……”他点点头,最后的看了一眼那件男士外套,转身进了浴室里。
向锦笙洗过澡之后,郁欢已经把他的衣服烘的差不多了,他也给她放好了水,郁欢对他交代了几句,这才进了浴室。
她的家不大,向锦笙裹着浴巾,一手拿着毛巾擦拭着自己的湿头发,不知不觉的走进了她的房间。
郁欢的房间装饰的很雅致,干净而温馨,梳妆台上放着她的笔记本电脑,向锦笙忽然想起前几天有个案子,她一直忘了交,便走到浴室门边,轻轻敲了敲门,大声道:“欢欢,我从你电脑里把上次戒指的设计案拷走了,你有没有优盘之类的东西?”
郁欢闻声关了水,“你从我的抽屉里找吧,我记得有的。”
“好。”向锦笙应了一声,转身回到了她的卧室,从她梳妆台的抽屉里找了一下,还真找到了一个优盘,便插到了电脑上。
识别之后,向锦笙才发现,这是一个很空的优盘,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他试探的点开来看了一下。
“David,一会在大赛上,千万不能让那个叫郁欢的女人拿奖……”
向锦笙瞪大眼睛看着屏幕上的沈亦晨,心里忽然加速狂跳起来。
是Orland赛上那场抄袭案!
“叮咚……”
门铃骤然响起,向锦笙一惊,急忙从电脑插口上拔下优盘,重重的喘息了一口之后,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把优盘装到了自己裤子口袋里,这才去开了门。
“欢欢……”
他一打开门,外面就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然而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却戛然而止。
沈亦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着头发还未干的向锦笙,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的碎了。
郁欢刚从浴室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柔声问道:“锦笙,是谁来了?”
向锦笙和沈亦晨死死的对视着,半晌之后,才侧了侧身子,让沈亦晨看到只裹着浴巾的郁欢。
他目光看着面前深色阴鸷而痛楚的男人,沉声道:“是沈亦晨。”
☆、038 沈亦晨,不要丢下我【6000+】 ☆
郁欢擦着头发的手一顿,猛然抬起头看向门口,却撞见了沈亦晨满眼的心痛和失望。
郁欢的眼里涌上焦急和慌乱,她张了张嘴,想要对他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像失声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亦晨自嘲的笑了笑,俊逸的脸上却是掩不住的苦涩。
他不想把自己的失魂落魄暴露在这个男人面前,可是他却怎么也控制不了。
沈亦晨仰起脸,重重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才转过头,脸上已是布满寒霜和冷冽,勾了勾唇角,嗤笑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的好事。缡”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人还是这么暧昧的装束……
原来他们早已发展到了那一步……
沈亦晨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很痛,胸口阵阵发闷,让他几乎有种喘不是气的感觉裉。
“沈……”郁欢向前越了一步,神情急切的想向他解释什么,沈亦晨却目光清冷的看向她,让她的心也不由得一颤,噤了声。
“我今天只是来告诉你,孩子晚上会在沈园住一下,你手机关机,所以我才来这里的。”
他的声音很冷,很淡,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是那种霸道和强硬,却完全容不得她质疑。
“为什么还要在沈园,你把孩子送回来!”
“送回来?”沈亦晨挑起眉冷嗤一声,薄唇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你们还是先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再让我把孩子送回来吧,不然让孩子看到,会怎么想?”
“我……”郁欢语塞,心里慌乱的竟像被捉了奸的妻子一样。
向锦笙目光清冷的看着他,两个男人相互对视着,电光火石之间都流转着一股浓浓的硝烟味。
沈亦晨要交代的事都交代完了,抿着薄唇,神情冷冽的看了看他们,转身下了楼。
郁欢还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浴巾,看到沈亦晨走了,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追了出去。
“欢欢!”
她刚跑到门口,手腕却忽然被向锦笙攥住了。
郁欢转过头,他看的清她眼里的焦急和迫切,心里酸楚的发疼,可是却还是忍住,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
“你就打算穿成这样出去吗?”
他的声线薄凉,带着质问和愠怒,眉宇微蹙。
郁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头发还湿着,淅淅沥沥的往下滴着水,沾湿了她白皙的脖颈。浑身上下只能靠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包裹着。
她就这么着急?连自己都顾不得就要去追他?!
郁欢眼里的急切慢慢褪散,有些失落的垂下手臂,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先去换衣服吧。”
说罢,不着痕迹的挣脱了他的手。
她明白沈亦晨是误会了,她想解释,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向锦笙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郁欢身上套着一件外套,有些出神的想着什么。
向锦笙现在原地望了她两眼,才慢慢的走上去,轻声道:“欢欢,我走了。”
郁欢脑子里还是沈亦晨方才心痛失望的眼神,对于他的话置若罔闻,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向锦笙皱了皱眉,提高声音重复道:“我走了!”
“啊,哦……”郁欢猛的抬起头,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淡声道:“锦笙,那我就不送你了。”
向锦笙闷闷的点了点头,第一次没有跟她过多的说话,转身离开了她的家。
直到屋里恢复了寂静,郁欢才无力的叹了口气,抬起步子想要回卧室。
“嘶……”脚踝上猛的传来一阵锐痛,郁欢皱紧黛眉,重重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本纤细的脚踝上,现在却肿起一个馒头大小的包,郁欢蹲下身揉了揉自己的脚踝,这才想到,应该是之前在山上摔倒那一下扭得。
还真是倒了霉……
郁欢认栽的叹了口气,扶着桌子直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这么看来,安然在沈园倒当真是件好事,否则她这个样子,也没法照顾孩子。
从郁欢家回来,沈亦晨就一直窝在书房里,他的眼睛毫无焦距的盯着桌上的文件,然而那文件翻在那一页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可是他的思绪却一直在外飘荡着。
那时候他看得到她的急切和不安,也看得到向锦笙眼里的嫉恨和不满,可是看到他们那个样子共处一室,他才是三个人当中最痛苦的吧。
沈亦晨重重的叹了口气,意兴阑珊的信手翻了翻那叠文件,满眼的数字和表格,看得他愈发的烦躁,最后重重的合上了文件夹,向后靠在椅背上,仰面看着屋顶上的吊灯。
“爸爸~”
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安然探进来一个小脑袋,糯糯的叫了他一声。
沈亦晨回过头,把手上的文件推到一边,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安然回身关上门,动作利索的爬上他的腿,坐在他身上。
沈亦晨揽着儿子,父子俩享受着难得的静谧和温馨,许久之后,他忽然问安然,“你妈妈和向……叔叔,很好吗?”
其实他知道这种问题不适合摆在小孩子面前,可是他似乎已经找不到可以问的人了。
安然仰起脸,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他坚毅的下巴,想了想才说:“应该还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啊,锦笙老鬼也不是经常来家里的。”
沈亦晨一怔,向锦笙没有经常去她那里吗?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按照她的性格,孩子没在身边,应该会迫不及待的给他打电话质问他才对,可今天是怎么了?
沈亦晨想了想,把安然抱下去放到地上,弯下腰捏了捏他的小脸,柔声道:“儿子乖,爸爸打个电话,你先出去玩。”
安然点点头,双手叉腰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那爸爸一会儿陪我看比赛!”
沈亦晨轻笑,“好。”
这两天安然在沈园,每天晚上他都会陪着孩子看赛车比赛,安然也很兴奋,在床上跳上跳下的。
孩子出去了,沈亦晨拿起手机,站起身走到窗口,夜晚的风带着沁人的凉意,沈亦晨翻出郁欢的电话,他存着她电话,只用了一个很简单的称呼。
“爱”。
沈亦晨的指腹在屏幕上上下滑动着,抿着唇想了想,最终还是按下了拨通。
“我们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桥……”
电话拨出去好一阵了,她用的仍然是莫文蔚的《电台情歌》,那低哑的旋律却并没有让沈亦晨的心情轻松,反而墨眉渐渐地蹙起来,心里有不由的有些担心。
她是个接电话很快的人,可今天是怎么了?
电话响了很久,那一小段铃声响了两遍,就在他已经要挂断的时候,那边终于接起了电话。
“喂……”
她的声音很小,一副瓮声瓮气的样子,沈亦晨的心里愈发的觉得不对劲。
“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
“没什么……”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也有气无力地,闷闷的问道:“安然在你那里怎么样?”
沈亦晨听着她有些重的呼吸,皱着眉沉声道:“孩子没事,倒是你,究竟怎么了?”
“我真的没事,可能是今天淋了雨,头有些疼,我已经吃过药了。”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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