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若是有药可医了,那也不叫女人了。佳薇只是觉得不甘心而已,谁知就被许俏雅给拿来借题发挥了。
她也懒得再去计较些什么,慵懒地靠在计程车的后座上,也许这半个月以来佳薇真的是累极了迷迷糊糊中小盹了一会儿功夫竟然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佳薇临走前就大包小包的东西全搬过来和俏雅一起住了。她跟当时还较着劲的老妈说新找到的工作是提供宿舍和午餐的,因为晚上偶尔要通宵加班,所以公司直接给每个员工都配了两人一间的集体宿舍。也不知道当时正在棋牌室打麻将的母上大人有没有听清佳薇咕噜咕噜半天说了些什么,反正在佳薇的存储系统里,老妈不摇头就表示默认了。或许是还在气头上,佳薇在的半天薛妈是连一牌都没有糊过,甚至还做了一次相公,佳薇深知不妙,早就撒丫子地溜之大吉了。
佳薇没什么哄人的本事,不过倒有一身的机灵劲。其实俏雅租住的那房子也是小的要命,说是三室一厅,但也就主卧稍微宽敞一点,另外两间都小地跟鸽子笼似地,虽说洗手间和厨房的一应设施都齐全,但客厅却连放一个沙发进去都够呛。
主卧是住了两个姑娘,都在酒店里上班,佳薇分分钟就是混熟了的节奏,在没找到正式工作之前,佳薇就跟个鼻涕虫似地跟着俏雅后面混吃混喝的。偶尔嫌弃外面菜不好吃都是地沟油的时候,佳薇也会下厨房烧菜给宿舍里几个姐妹们吃。可佳薇毕竟是养尊处优地惯了,家里的大事小事都被老妈一手包揽了,没干过什么家务活的佳薇甚至连盐巴和味精都不一定能分得清楚,捣鼓了半天烧出来的菜不是咸了就是甜得齁死人。
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坏了,家里弄得烟熏火燎的,佳薇一脸鼻灰地看着满水池的锅碗瓢盆,忽然觉察到这过日子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难怪老妈一天到晚唠叨个不停。俏雅是姑奶奶长的姑奶奶短的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佳薇本来是想在俏雅这边借住个一两个星期,然后再顺便找个提供宿舍的公司就直接搬过去。可是每个星期五的招聘会上都是人头攒动地跟马蜂窝似地,佳薇瞅了半天的招聘牌子也没看到什么合心意的工作,不是工资太低就是各种福利待遇休息制度太坑爹。佳薇走马观花了几次也没有相中的,不过简历在网上倒是投了不少,什么美容院的,健身房的,保险理财公司的,打电话过来的倒是一批一批的,可佳薇知道那些都不是什么正规的公司,好不容易看到个稍微正规一点的公司,可是去面试过后多半就是杳无音讯石沉大海了。
这年头,好工作真是太难找了,佳薇原本想着银行卡里还有毕业时没花完的零用钱,将就将就估摸着也能撑他个十天半个月吧,可是当佳薇将银行卡插入atm机里输入密码查询余额时,整颗心忽然就像坠到冰窖里一般拔凉拔凉的,看着那寥寥无几的一行数字,佳薇的小心肝儿都是一颤一颤的。老妈未免也太残忍了吧,两张银行卡,没收了一张过后,这一张里就这几个钱还不够买几件过冬的衣服的呢!
以前佳薇上学时,每个月老妈都会准时打钱过来,所以佳薇几乎就从没考虑过缺钱花这桩事。可是,佳薇思想斗争了半天还是搁不下面子来跟母亲道个歉,本来这场相亲会就不是很靠谱,他完颜许健压根就是个伪君子,可老妈却偏偏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着这个乌龟王八孙子。
佳薇恨得咬牙切齿又如何,就像父亲在电话里和佳薇语重心长说过地一般,“薇薇,其实你妈心里从来就没有怪罪过你,只是你们俩都是一样的倔脾气,谁也不肯退让一步。”佳薇只觉得心里哽咽地难受,却终究还是没有向母亲求助经济援助。
住在俏雅这小半个月,虽然俏雅没有嫌她叨扰了这许多日,可佳薇再怎么皮厚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蹭吃蹭住了。佳薇晚上睡觉本来就鲁莽的不得了,蹬被子不说,还喜欢磨牙,“咔嚓,咔嚓”地直磨得人心慌。俏雅的床是单人床,窄得要命,好几次佳薇就像个秤砣似地“咕咚”一声就滚到了地板上。
最要命的是佳薇竟然睡得跟死猪似地浑然未觉,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一睁,忽然看到头顶上的不是天花板,而是一块块的竖条条的木板。妈呀,我怎么挪窝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半天,才一脸黑线地想起来,原来是自己掉地上了。
三番五次地,饶是铁打的身子,佳薇也被冻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感冒了。俏雅忙着上班和做兼职,也没太多时间来陪佳薇去医院。佳薇是最怕打针的,自己一个人是死活不去医院的,胡乱地喝了一袋感冒灵和两粒消炎片就又爬到俏雅的床上闷头大睡起来。
身上焐出了一层汗,洗了一个热水澡过后,佳薇竟然觉得浑身通畅多了。但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地提不起力气,在阳台上晒衣服的时候也是颤颤巍巍地,磨磨蹭蹭地拿个衣撑子挑了半天的衣裳也没挑到竹竿上,忽然一溜手竟然把湿答答的大红色的蕾丝文胸给搞掉到二楼去了。
佳薇急得忙用手去抓,什么没抓住,自己也差点一头栽了下去。佳薇惊慌失措地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有恐高症,眼看着她那火辣辣的文胸晃悠悠地荡在二楼横穿而过的黑色电线上,像屋檐下悬挂着一串一串红辣椒似地张牙舞爪着,黑漆漆的如蜂巢一般的门洞和窗户,楼下是一波一波走街串巷卖冰糖葫芦和粽子的吆喝声,小店里传出来的刺耳的唱片声和老大爷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唱京剧的,在楼下直接响成了一片惊涛骇浪。
佳薇拿根长竹竿趴在栏杆上拼了老命似地挑了半天,这不挑还好,一挑就把文胸给挑到二楼洗
手间的窗台子上去了。窗台子上的烟灰缸里晒了些橘子皮,被佳薇的长竹竿给打翻了,“咕噜咕噜”地滚了起来,最后“啪”地一下从二楼掉了下去,摔得粉碎。
佳薇当时羞得整张脸都快绿了,不知道楼下住的是何许人也,佳薇是硬着头皮子磨蹭了半天才蹭到了楼下,挣扎着终于按了门铃,可“叮咚叮咚”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开门,佳薇忽然想到,烟灰缸,抽烟的男人,不过哪有男人喜欢晒橘子皮的?
佳薇正纠结着要不要继续敲下去的时候,只听门“哗啦”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佳薇的眼神还没来得及闪躲,那更火辣的画面直把佳薇给撞击地是春心荡漾,我靠,这画面,这福利,六块腹肌,大长腿,男人,抽烟的男人,喜欢把橘子皮晒在烟灰缸里的男人。
☆、第9章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佳薇眼睛里闪烁着那一朵朵色迷迷直瞪瞪的目光倒把面前的这个一脸睡眼懵松的男人给搞得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估摸着是刚才在浴室里洗澡没听清楚有人按门铃的声音,隐隐约约觉得门外有人,喊了半天的宿舍里的其他舍友去开门却也没有一个人搭腔。慌慌张张地随便将浴巾往身上一裹就跑过来开门,谁知面前站着的竟然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他抓了抓还氤氲着一蓬蓬洗发水泡沫的头皮子,靠在门框上,憨厚低沉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坏笑,“喂,姑娘,有何贵干?”
第一次这么□□裸地看着一个男人那结实而宽阔的胸膛,佳薇的心也跟着“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可是目光就是贪恋地不肯再移开,要是当时俏雅在场,绝对会一脸血地看着薛佳薇,恨铁不成钢地批评道,“薛佳薇,你这只二货,你丫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
佳薇说到底也就是个偶尔犯犯花痴的颜控,男人嘛,长得帅一点地不调戏调戏一下实在是对不起大学四年里白看了那么多的青春偶像剧。不知道是帅哥太爱抢镜还是佳薇早已被迷得七荤八素的,竟然吱唔了半天搞忘记自己下来是干嘛的了,不过对一个大男人说自己是过来捡内衣的,实在是有伤大雅,而且佳薇是打死也说不出口的。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半圈,本来想找个借口直接打退堂鼓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声尖锐且凄厉的女人银牙咬碎地嚎叫声,“混蛋,老娘就几天没过来,你竟然把女人带到家里来乱搞,你,你,你不得好死……”
话还没落完,那个女人就疯了一般拿着从浴室的挂钩上捡到的大红色的文胸“啪”地一下就扔到了这个男人的脸上。佳薇脑袋里猛地一嗡血,妈呀,这不正是自己的那个雷死人不偿命的蕾丝内衣吗?佳薇不忍直视这个画面,徒留那个一头雾水一脸无辜的男人跟自己的女朋友解释了半天也没奏效,反倒惹得女朋友更恼火了,直接劈头盖脸地就对着佳薇开始挑衅起来,“这是你的?嗯?”
佳薇一颗心虽然‘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可这玩意打死也不能承认是自己的啊,要不然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佳薇一心慌起来就脑袋有点不做主,她惶恐似地点了点头,忽然又像反应过来似地头摇地跟拨浪鼓似地,呃,这画面,佳薇忽然想到,啥时自己竟然也被冤枉成了被捉奸在床的下三滥的女人了。
那女人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御姐的架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打量了一番佳薇,目光“唰唰”地落在了佳薇身上的某个微微隆起的部位,末了,鼻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仿佛不屑一顾地嘲弄道,“就你,还36b,我看32a你都塞不满吧,要想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性,真是笑死人了……”
那女人笑得花枝乱颤的,颤得佳薇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血管仿佛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火药味在迅速升级,反正佳薇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不过是在越描越黑,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夺回那男人手里的蕾丝文胸,像擎着一枚胜利的小红旗似地,娇嗔地笑道,“honey;我说我找不到我的小内内呢?原来被你给藏到这里来啦,你不是说洗完澡就带人家去挑选戒指的吗?我在楼下等你哟……”
佳薇最后一声“哟”还没说完,只看到那女人如疯了一般朝佳薇猛扑过来,还好佳薇机灵闪得快,撒丫子就溜得无影无踪,不过在溜之前,佳薇貌似听到“啪“地一声脆响,佳薇的心猛地一揪,还好溜得快,否则两个女人揪着头发厮打成一团的情景还真是美到波澜壮阔。
不过这楼上楼下的住着,总有碰头的时候。佳薇提心吊胆了几天,没到等冤家来报仇,倒把大姨妈给等来了。佳薇每次来月经都会疼到整个人就跟生了一场大病似地,况且又是这初冬的季节,佳薇冷得嘴唇煞白,手心脚心也会跟着直打颤儿。就因为这痛经,老妈还带佳薇去看过中医,中药倒是喝了不少,可也没见有什么效果。不过医生说,痛经也是有遗传的可能,佳薇母亲年轻的时候每次来月经的时候比佳薇疼得都厉害,有一次甚至还疼得晕厥了过去。
佳薇躺在床上,‘哎哟哎哟’地直嚷嚷,依旧疼得是翻身打滚。俏雅要上长白班,不能照顾到佳薇,不过临去上班前,还是细心地给佳薇煮了红糖姜汤和用滚烫的开水装了一个水焐子塞到热烘烘的被窝里。佳薇就这么疼了大半天没敢动弹一下,最后憋不住了要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卫生巾竟然用得一张不剩了。血流得太多,佳薇怕弄脏了俏雅的床单,最后还是套上了自己那毛绒绒的羽绒服去楼下的小卖部去买一包回来。
佳薇虽然是帽子围巾一样不落地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但是一到了楼下的时候,还是被一阵寒风吹到了自己的脖颈里,她‘咝溜溜’地打了一个寒颤,腹部的疼痛却是越来越厉害。她咬着牙,徘徊在小卖部的货架子上寻找着少女系列的‘七度空间’,紫色的包装袋上印着一萌萌的卡通少女,并不是多么钟爱,佳薇只是习惯了某一种牌子的东西,就像读书时习惯了用真彩的“笔芯”,所以就不想轻易更换。可是当佳薇刚把卫生巾拿到柜台子上想要付账的时候,却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在耳畔清脆悦耳地响起,“老板,一包红梅。”
香烟盒子上印着的一朵梅花,在小卖部电灯的照耀下,仿佛氤氲着一种绵绵的香气。佳薇此时此刻疼得哪有心思抬头去看一眼对面那男人是谁,刚付了钱想转身就走的时候,却听到那男人惊诧的目光里迟疑地说了一声,“是你?”
佳薇猛地一抬头,也许是小卖部里的灯光太过强烈,佳薇有些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却还是看清了那男人的眉眼,是住在楼下的那个被佳薇同学看光上半身外加半个下身的英俊男人。
呃,虽说是冤家路窄,可也犯不着偏在这个时候遇上,佳薇虽然疼得是龇牙咧嘴的,却还是勉强地在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略显尴尬地说道,“呃,这么巧?上一次……上一次的事……”
上一次还是心有余悸,佳薇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索性戛然而止。他微微笑了起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打火机“啪嗒啪嗒”地冒着火星子,他嘴里叼着香烟,凑过去点烟的时候,火光仿佛瞬间就映亮了他的整个半边脸颊,微微一点颤动,在弥漫的烟雾里,他豁然笑道,“我和我女朋友已经分了,其实她也只是偶尔来住住,谁知刚好那天不凑巧,那个浴室里……”
他觉得话锋不对头,忽然也不再说下去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两个人仿佛都默契似地干咳了一声。佳薇的心里是翻江倒海的,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手里攥着的购物袋子被她揉地“哗啦哗啦”脆响,只是因为疼得厉害,他却看在眼里,忽然担忧地问道,“怎么脸色这样差,是生病了吗?”
佳薇忽然想到完颜许健也曾这样担心过她,可是终究还是成了陌路人。她心里一阵发酸似地摇摇头,可是就在二楼的档口,佳薇的肚子却实在是胀疼得如刀绞一般,他在她面请说着话,可佳薇却觉得脑子里‘嗡嗡’地什么也听不清楚,她只觉得整个身子都疼得要命,疼得格格打颤,最终还是没能抗的住的晕厥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在给她盖被子,疼,还是疼,疼得她的整个嘴唇都是一片雪白雪白的。该死的大姨妈,不来的时候又把佳薇给急得跟什么似地,可这一来,却能疼得要了人半条命。她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天花板,不知昏迷了多久,窗户外面竟然飘起了毛绒绒的雪花,如筛盐,如飞絮一般地簌簌乱舞着。房间里开着取暖器,暖融融的热气猛地一阵扑在佳薇的脸上,是一股子好闻的药香气和凛冽的香烟味。
佳薇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才看到床头柜上是一包印着红梅的香烟,微微地一点呛人的味道,他仿佛才走没多久,烟灰缸里是一截刚点燃没多久就被摁灭了的烟蒂。然而只是一瞬间,佳薇却忽然蓦地怔住,烟灰缸里一丝丝裂痕仿佛是用什么东西粘起来的,那一点晒皱了的橘子皮的寒香,佳薇细细地念着,烟灰缸底部映出来的一行簪花小楷,‘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字迹清秀流利,落款是:顾念琛。
☆、第10章 是蓄谋已久还是相逢恨晚?
后来佳薇才知道,顾念琛是a大最抢手的专业建筑系毕业的高材生,年年拿着国家励志奖学金不算,还是个桃花遍地开的情场高手。他是零七届毕业的,如今是a市一家颇有名气的建筑公司的一名工程预算师。按辈分来数,应该算是佳薇的同校学长。
学长喜欢抽同一种牌子的香烟,喜欢用同一种香水的女人,所以厨房的冰箱柜子上总是堆满了一盒一盒的红梅香烟,一朵朵的梅花叠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