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同时张开嘴,却又礼貌地推让着让对方先说,最后都只是笑笑,沉默地相当契合。
一开始四个人在草地上铺了桌布来了个野外烧烤的派对,素玲和玉娟不懂这个,不过烤出来的山芋和马铃薯的味道确实非常香,素玲吃得‘吧唧吧唧’的,宋时雨哈哈地笑她是小馋猫,素玲
‘呼哧呼哧’地就要去追着宋时雨打,一向机灵的宋时雨早就溜地没影儿了。
玉娟看着他们,总是会不经意地露出笑容,她其实很少笑,除了是和素玲在一起。她吃得是薛义诚烤出来的山芋,也许是真的饿了,她吃得非常香,而坐在旁边闷不吭声的薛义诚却总是细心
地替她将嘴角的山芋渣给擦掉。
玉娟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水天接色的远处,风吹着草‘嗤嗤’轻响,时光就像一个红妆盛裹的美人,其实她的心就如小鹿乱撞一般,第一次与一个并不算太熟悉的男人这样亲密的肌肤相亲,
那个年代,玉娟是守旧的,她不敢越男女大防这一步,没有和她订过亲的,甚至连抚摸一下她的头发,她都会觉得是一种不合规矩的相处。
那天一整个下午,素玲都在和宋时雨放风筝,素玲不是很会放,宋时雨都是手把手地在教她。玉娟坐在草地上,看着那只御风而上的燕子越飞越高,越飞越高,她仰起头来的时候会有轻微地
眩晕症,阳光太刺眼,她眼睛疼得难受,只想流泪。
薛义诚默默地坐在她的旁边,不知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还会有多少,也许很快,他们这些知青就要返回城里继续读书工作,也许还要等个三五年,美好的时光总是短得稍纵即逝。
他递给她一方手帕,藕合色的丝绸,月白色的玲珑锁边,上面只疏疏地绣了两只翩然起飞的蝴蝶,很是精致漂亮,像他,也像她。
☆、第37章 误会
?登门提亲的虽然不是苏绵家,却是苏绵的表哥阮时浩。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明理的父母从来不会逼着玉娟嫁给谁,但是这阮家里头还夹着一个苏绵,想必这姓苏的是故意撺掇着那阮家托媒人来说亲。
若是搁在以前,玉娟不喜欢的她可以一口回绝,但那时女孩子家的清誉始终是比命还金贵些,她不想苏绵会因为这桩事而被掐住了软肋,可辗转反侧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堵住那家伙的嘴。
玉娟没有答应,也没有马上回绝掉,一颗大石头压在心底,玉娟只觉得整颗心都堵得慌。然而沾着风就是雨的媒人更是在玉娟父母面前煽风点火起来,说这个阮时浩如何如何的一表人才,如何如何的学富五车,总之就是这女婿绝对是天上有地上无的。
也不知道阮家到底给了这媒婆多少好处费,连玉娟的母亲也被说得神魂颠倒的,真以为这未来的准女婿有这等天大的本事。
玉娟自己拿不定主意,她最终还是找到了素玲。素玲一听到是苏绵从中做的鬼,性子一向火急火燎的她,顿时火烧了屁股一般抡圆了胳膊就想找这姓苏的算账。好在玉娟及时拦住了,求爷爷拜奶奶似地拉住了她没好气的笑着说道,“我滴个姑奶奶啊,这事情一旦闹大了咱们岂不更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素玲一时是气糊涂了,可是玉娟是她最好的姐妹,姓苏的竟然拿这件事来要挟玉娟,她当然不能够袖手旁观了,可对付这小子实在犯不着跟他硬碰硬,既然他来阴的,那她殷素玲也来个更阴的。
可是还没等素玲同学把整苏绵的损招都想好的时候,宋时雨却忽然出了事。
那次梅子洲上放风筝各自回来了之后,宋时雨却忽然变安静了很多,平时喜欢没事吹个口哨调戏调戏良家妇女,可是这家伙也不知忽然受了什么刺激,见了素玲也只是低着头闷不吭声,偶尔鬼灵精怪的素玲会逗他玩,可结果是素玲把自己给逗地哈哈乐,宋时雨却依旧耷拉个脑袋跟丢了魂似地。
后来素玲多方打听,才从其他男知青的口中探听到,原来宋时雨这家伙和薛义诚闹僵了,说是为了一个女人,貌似宋时雨是在吃醋。
女人?素玲顿时觉得纳闷,这两人平时不是好的跟双胞胎似地,虽然两人性格是天南地北的不搭架,但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祸水红颜而弄得兄弟俩个反目成仇。
素玲再次见到宋时雨的时候,他瘦了一大圈,渐渐凹下去的脸颊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素玲吓了一跳,但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酸和痛楚。她赶紧去村头的卫生诊所里买了一瓶红花药,擦拭伤口的时候,宋时雨疼得是龇牙咧嘴,不知为何,他疼,素玲的心竟然也跟着疼起来,也许是手忙脚乱的心疼,才忍不住有点轻轻地嗔怪道,“为了个不值当的女人,何苦来?疼成这样,我看着都……”
“你知道什么,别胡说。”他掀开素玲的手,宋时雨很少生气,平时都是嘻嘻哈哈的样子,然而这一次却有些声嘶力竭的沙哑和疲惫。素玲被吓了一跳,毫无防备一踉跄,手上握着的红花药水也颤颤巍巍地洒了出来,凛冽的药香气,在食指间缓缓洇开。
素玲看着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那芙蓉花般沉醉的红,她的心就那么埋在尘埃里,何时才能如这般开出花来?
薛义诚也被宋时雨揍得不轻,左边的整个脸颊都肿了,金丝边的眼镜镜片也被“咣当”一声捶地稀巴烂。
素玲后来知道,是宋时雨先动的手,一向温润谦卑的薛义诚只是不动声色地想要解释那晚和玉娟在梅子洲的事,可是宋时雨却不愿意相信他。后来不知两人忽然就吵了起来,宋时雨始终是觉得薛义诚那时是故意亲近玉娟,他曾经告诉过义诚,他喜欢玉娟,他把薛义诚当最好的兄弟,才会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宋时雨喜欢的是玉娟?素玲仿佛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那么她算什么,她曾经亲口对他说话的喜欢又算什么?
这么多时日,原来她只是做了他见玉娟最好的借口,他靠近她,讨好她,与她疯,与她玩,原来都只是为了要见到他的心上人?她是一百万瓦的电灯泡吗,竟然被那家伙这样耍来耍去也浑然未觉?
也许宋时雨爱上的是别的女人的话,或许她心里会好受点,可偏偏却是她最好的姐妹玉娟。她做不得那偶像剧里心肠狠毒坏点子一堆的恶毒女配,她怎么可能会去伤害玉娟,可是她的心,她疼得快要窒息的心,又有谁会来怜悯或是安慰一下呢?
素玲越想越觉得不痛快,仿佛全世界的人都那么狠心地抛弃了她。爷爷奶奶去世的早,父亲常年在外打工,仿佛从记事起就没怎么看见过父亲的身影,前几年还会回来像个匆匆而去的旅人般住几天,后来索性就不回来了。
村上人风言风语地说父亲在外是有了别的女人,有了新的家庭才无心再回来。一向老实贤惠的母亲整天就是哭哭啼啼的,曾经把丈夫当成整片天空的她,仿佛一夜间就老了很多。
外婆看着女儿这样难过终究是不忍心地接回了娘家舅舅家,弟弟妹妹也一起跟着过去了,素玲不愿意去舅舅家整天看舅妈的脸色,她就是这样倔强不讨好的人,一个人苦苦地撑着这个颤颤巍巍的家,总希望父亲,有一天会回来,会回来看一看这个已经长大懂事了的女儿。
素玲想到了这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只觉得整颗心都是空荡荡,像是什么也填不满似地,她要怎么办?她曾经那样热切地想要好好爱上一个人,可那个人却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一下。
二锅头喝得她整颗脑袋都晕乎乎的,家里从来就没有人,她从来就不指望有人会关心在乎她,怕她喝醉了夺走她的酒杯。
自制力,淑女,贤良淑德,温柔大方,楚楚可怜,男人们都喜欢那样的女人。她爱宋时雨,宋时雨喜欢的却是玉娟,玉娟爱薛义诚,还真像是一条完美无缺的食物链,可是分明她才是那可怜卑微的食物链的最底端。
呵呵,她拼命地嘲笑自己,嘲笑这样一个疯疯癫癫掏心掏肺的自己,越喝越多,越喝越多,最后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有人夺了她的酒杯,她迷迷糊糊地看不清是谁,只觉得这个男人是她熟悉的,可是是谁,她又分明记不起来。
她猛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痴痴地笑了起来。也许真的是寂寞久了,她闻到它身上淡淡的香味,好闻的味道,是宋时雨吗?是她从一开始第一眼看到就爱上了的及时雨“宋江”吗?
她莽撞地忽然就跌倒了在他的怀里,他说什么,她耳朵里却“嗡嗡”地什么也听不真切,只依稀听到有衣服撕裂的声音。他在干嘛?这个男人在干嘛?不是时雨,时雨不会这样粗鲁地弄疼她。
她忽然害怕地想要推开身上这个男人,却发现他贴地她那样近,仿佛要将她吞进肚子里一般。
她努力使自己变得清醒,却发现脑袋昏昏沉沉地想喊也喊不出来,她慌张地想要把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不让他碰,可是他却更加掰地她生疼,她挣扎着,她第一次哭得那样声嘶力竭,然而手上却使不出丝毫的力气。
她以为此生的自己就这样狼狈地被糟蹋了,可是就在她闭上眼睛心灰意懒的那一刻,她忽然听到有人再喊她的名字,忽然只听得“砰”地一声,身上的这个男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从她的床上“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她慌张地看到了同样吓到手足无措的玉娟,曾经就连杀一只鸡都颤抖不敢的玉娟,竟然为了她,当场打晕了这个男人。
彻底清醒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个欺负他的男人竟然就是苏绵。
苏绵,苏绵,为何他总是这样阴魂不散?
玉娟忽然想起那一次在芦苇荡里她偷走他的衣服,被苏绵一把拽到河里的场景。他那样厚颜无耻地拉着她的手在水里纠缠着,也许就是因为那一次,她懵懂地知道了男女之间的那些情事。
苏绵被玉娟那一榔头打得不清,在诊所里躺了好几天才算清醒过来,村里人都当是他轻薄了素玲,被打也是活该,在那个年代,没被赶出村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苏绵却偏偏一口咬定是素玲喝醉了酒自己缠上来的,可是一面之词谁会相信,素玲又不是那样随随便便的女孩子,人姑娘的名誉都毁了,谁还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苏绵气得几天都没吃上一口饭喝一口水,他手下一小弟小泥鳅也百思不得其解,大哥平时不是最见不得那疯丫头吗,恨不得有分分钟掐死的节奏,怎么突然又闹出了这样一桩荒唐事,难道大哥有受虐情结?
“大哥,你不会是真看上上那丫头了?”小泥鳅终于忍不住要代表广大好奇宝宝来寻根究底。
“老子会喜欢她,呸,狗娘养的,竟然敢打老子的头,总有一天我让她们俩吃不了兜着走,呲……哎哟喂,我滴个头啊,此仇不报非……非……非什么来着?”
“大哥,是非君子,君子,嘿嘿”。小泥鳅点头哈腰地嘿嘿道,难不成大哥真被人打傻了,连君子都记不得了。
“君子你妈个头,老子就不做君子,老子要宰了那俩个臭女人,滚,滚,都给我滚……”
“是,是,是,大哥您英明神武,做皇上都可以了……”苏绵发起火来还真不是谁能招架地住的,只听门“啪”地一下关了起来,小泥鳅早就溜得不见了人影了。
☆、第38章 相亲,竟不可接近
玉娟与薛义诚在梅子洲独处一夜的事终究还是被捅了出来,是苏绵的报复吗?
玉娟只是觉得很害怕,在那样一个谈个恋爱都要给上面组织打报告的年代,一个女人的名誉与清白是何其的重要,况且她与阮时浩还有一门推不掉的亲事。即使她与薛义诚之间根本就没什么,可是谁会相信呢?
她只是恨,恨自己的软弱与卑微,即使只是爱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为何也要如此的艰难?
国家花大力气把一批批的知青送到农村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来村里勾搭上一个小芳回去,上面知青办和县里很重视知青们的生活作风问题。薛义诚作为第一个问题知青被叫去训了一顿,连薛妈妈都知道了一向优秀听话的儿子竟然跟一个订了亲的女人纠缠不清。
在村东头的那座竹棚凉亭里,薛义诚看着憔悴苍白的玉娟,他再也顾不得那许多的禁忌,将玉娟紧紧地搂在怀里,她的碎发摩挲在他温暖的下颌上,他也瘦了很多,瘦得下巴都咯地她生疼。
“对不起,玉娟,是我,是我害得你这样狼狈,害得你……”
“不,义诚,只要你是真心待我好的,那些我都可以不在乎,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那些,我在乎的只是你对我的心。”玉娟转过身子忽然用食指轻轻地抵在了他的唇边,她是执拗而坚强的,她要的只是一颗男人的心。
“可是我们已经没了退路,玉娟,我带你走吧,离开这儿,去哪里都好。”薛义诚急切地想要给玉娟一个好的未来。
“走?我们能去哪里,从出生到现在我也没有踏出过梨花村一步,你是知青,你这样做,你的未来怎么办?”玉娟远比薛义诚冷静地多,她习惯了一切考虑周全,可是薛义诚,她舍不得放开他。如果此刻她松了他的手,那么这辈子,也许她就再也无法见到他。
“玉娟,你听我说,不管怎样,我们俩都不会得到世人的祝福,我知道有些地方,那里有我的朋友,我们可以暂且去那里避一避,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义诚,给我点时间好吗?”玉娟似乎有些不舍地哀求道,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况且还有父母兄弟,她怎么可能不顾一切地就这样一走了之。
“玉娟,咱们可以考虑的时间不多了,我知道你会有很多顾虑,不过我等你的消息,想好了,就告诉我吧!”薛义诚妥协似地不想让玉娟太过为难,但他们俩可以在一起的结果终究是要做一点点的牺牲。
后来几天,薛义诚都没有再来找过玉娟,毕竟众目睽睽之下,知青办也将他看得很严,平时连一封书信寄到薛义诚的宿舍,都要经过层层检查方可交到薛义诚的手里。
玉娟虽然没读过几年书,却是聪慧伶俐的,一手字写得很是纤细优雅,像她自己的性子,安静美丽。那晚她彻夜未眠的借着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将心心念念嵌在胸口的话都写在了一张薄薄的信封上。因为是用铅笔写的,她听到纸上沙沙的淅沥声,像秋天里的一场急雨。狂风暴雨,密雨交织,她的心里,此时此刻,何尝不在翻江倒海。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透过窗纱照进卧室里的时候,玉娟脸上的泪痕早已斑斑点点地渐渐干涸了。她趴在书案上,迷迷糊糊中,仿佛有明灭的光影撒在了她的身上。
宋时雨竟然不动声色地从后院的围墙上翻了进来,或许他只是想来看看玉娟。他以为趴在书案上的玉娟睡着了,所以才小心翼翼地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玉娟的身上。
玉娟吓了一跳,然而此时此刻,她觉得宋时雨来得正是时候,她不知道宋时雨与薛义诚之间闹得那样大的矛盾。她将写好的书信交到了宋时雨的手里,他与义诚住在同一个宿舍,想必只有宋时
雨带进去才是最安全的。
时雨没有拒绝,他觉得她可以为玉娟做任何事,即便是曾经打伤过他的情敌兼好兄弟。
他是翻墙进来的,自然也只能蹑手蹑脚地翻墙出去,玉娟没有多说什么,这是一段最敏感的时期,能低调的时候尽量要做得不动声色。
檐外的天空下了点下雨,渐渐地就下得大了,雨点打在芭蕉叶子上,噼里啪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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