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教学楼,天空中凝结的铅块就已经开始化作雨水,哗啦啦落下。
李白握着伞,默默地在校园中狂奔着。
突然,他的身前出现了一道身影。
黑长直,三无。
是露娜。
露娜比划了一个手势:“她在那里,棒球场。”
“你。。。。。。不管?”李白微微皱眉。
别看他俩看似有些交情,但前些日子,他翻墙头的时候恰好被她撞见,直接扣了三个学分,一点都不留情面。
而现在是上课时间,他这赤果果的旷课行为,她居然没有插手的意思?
露娜冷冷道:“马上就要上战场了,如果还不允许士兵们放松放松的话,那也未免太过严苛了,珍惜这段难得的时光吧。”
李白:“。。。。。。”
他在学校里肆意奔跑着,掠过道路两旁栽满的泡桐与香樟,雨水冰冷,打湿了他的衣衫,最终,他在棒球场看到了那个孤单的身影。
在棒球场上。
少女一个人捡球,击球。
一遍遍重复着动作。
那股倔强是浸透在骨子里的。
一瞬间,李白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花木兰,在父亲的严苛训练下,一次又一次挥舞着比自己的身高还要高的重剑的样子。
心疼的情绪像是墨汁滴入水中,很快便晕染开来。
她的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直到累得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
直到有撑起的阴影来到头顶。
雨幕与哗哗的声响仿佛一瞬间被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仍旧喧嚣,而里面,就是静谧的小窝。
她抬起头,正对上那张情绪莫名的温和面孔。
“李白,我不想打棒球了。”她将脑袋塞进他的怀里,很委屈地说道。
李白将她抱起来,又半蹲下甚至:“上来。”
她乖乖爬上来,脸靠在他的宽厚的肩膀上。
一瞬间,她有了一种天塌下来都不怕的安全感。
“拿好。”他将伞与球棒交到木兰的手中,默默地走出校门,沿着宽阔的石板路,向家走去。
冰冷的世界中,唯有两个带有温度的身躯,温暖着彼此。
第二百七十一章夜空中最亮的星()
李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沿着凸起的石板路前行。
脚步一深一浅,偶尔会踩进水坑里,下半身早已湿透了,更别提鞋子了。
峡谷市处于华夏东南,本就是多雨的季节。
尤其是在盛夏时节,积水淹没小腿那是常有的事。
耳边是密集的雨声还有木兰轻微的呼吸声。
李白的脚步顿了顿:“花木兰,这一刻,我想永远和你走下去。”
木兰的声音很小,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嗯”了一声,但又好像是怕李白没听到,所以便鼓起勇气,提了个声调:“好,我答应你。”
然后又弱弱道:“这算表白吗?”
李白扭过头,花木兰连忙挡住脸,不让他看。
“不算。”
“哦。”花木兰又将头埋下来,“你快看路,不然要摔倒了。”
到家门口。
李白刷开门,见花木兰怯生生的眼神,忍不住回头道:“家里没人,放心吧。”
“就是没人才不放心啊。”
李白笑了:“给我点信心好吧?”
他把花木兰放在沙发上,嘱咐道:“我给你拿毛巾去,你坐着别动,小心感冒。”
“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有钱。”她窝在沙发里,小声嘀咕道。
去而复返的李白有些心疼地拿出毛巾,为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对不起,给你压力了。”
他望着那张有些苍白的面孔,突然鼻头酸酸的,就是这样一个少女,曾经在长城前,为他遮风挡雨,扛起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喂,你别哭啊。”少女紧张地说道。
教室内,人高马大的苏烈,拿着日记本大声道:“6月25日阴转多云,今天上课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了我前桌的吊带,啧啧,那身段,好想把她按在讲台上,狠狠地啧啧啧,这一段我简直不好意思读出来。”
“7月13日晴,可恶,今天我居然听说,花木兰被那个李白强吻了,我一定要报复,我要让她名声尽毁该死,果然是王子腾在作怪!”
“嘶”
“想不到,原来王子腾居然是这种伪君子!”
“我算是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简直令人作呕。”
班里,无论男女,都在痛斥着王子腾。
诚然,谁的心里还没点阴私的想法。
许多道貌岸然下,看见漂亮妹子,就能自动脑补与其欢好的人不在少数,实际上只要不说出来,一切就都还是好的。
然而,在这个时候,人们绝对不会去同情一个这样虚伪的人。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你不是禁欲系男神吗?
现在呢
你看,你毁掉了木兰的名声,自以为得计。
那么我就让你自食恶果。
这就是来自于李白的报复。
不轻不重,刚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教室门敞开,罗培光大步走进来。
一片寂静中,只剩下了苏烈那僵硬在半空中的笑容。
罗培光从他手中拿过日记本,只是扫了两眼,便大声道:“苏烈同学非常不错,捡到了同学的日记本,便主动交到了我的手中。”
“老师很欣慰,我会将其物归原主的。”
他说着便出了门。
隐隐约约,仿佛还有人听到了向来古板的罗老师,吹了一声口哨。
“解气啊!”
“咱们老师,太帅了!”
“卧槽,老罗这事办得,真心地道!”
苏烈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连忙坐下来,不敢冒头了。
砰砰砰
花木兰有些紧张地问道:“谁啊,你爸妈回来了吗?”
李白无语道:“应该是铠吧,他就住前面,现在应该是放学了。”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铠那焦急的面孔:“木兰呢?”
“在楼上。”李白道。
铠不敢置信道:“你们?”
“别瞎想。”李白翻了个白眼,“才上高中就啪啪啪,纯属耍流氓。”
他在心底默默补充道,等到回到长城,就可以了。
铠长出了一口气:“她没事吧?”
李白笑道:“当然。”
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重重地拍了拍李白的肩膀:“今天的事,干得漂亮,我先回家了,记住早点送木兰回家,别让他家人担心。”
李白点点头:“我省得。”
关上门,他回到卧室,看着正穿着他的宽大衬衫的少女,径直走过去将她抱起。
“喂,你做什么啊?”
李白抱着她上了阳台,道:“天晴了,看看夜空。”
他坐在阳台的边沿,搂紧她纤细的腰肢,指了指天空,仿佛透过漫天的璀璨,就能看到铁画银钩的长河,牛郎星与织女星相对璀璨,照亮对方。
“我还想给你唱首歌。”
花木兰的脸颊红扑扑的,抓住了他不安分的爪子,嗔怒道:“唱歌就唱歌,别乱摸,小心姐忍不住给你一拳揍下窗台。”
李白笑了笑:“好,我不瞎摸了。”
他酝酿了下情绪,缓缓开口:“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
“好听。”她鼓掌道,有些神采飞扬,“真的很好听,我喜欢这首歌。”
李白正色道:“花木兰,你就是我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有你,我才有光明。这才是我对你的告白,如果你答应我的话,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我该走了。”花木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羞得说不出话来。
“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李白道,“告诉我答案我就送你回家。”
“你心里不清楚吗?”
“清楚也得你亲口对我说一次啊。”
“那我答应唔。”
李白没有让她说完这句话,而是用力地吻了上去,少女青春的气息使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燥热,他的大手顺着少女包裹在运动裤下的大腿一直往上,掠过腰肢,便不再向上。
他用力地亲吻着。
而花木兰只是挣扎了两下,就慢慢开始生涩地回应起来。
唇齿纠缠,柔软的感觉自舌尖弥漫开来。
就像是两团火交织在一起,只消更进一步,就能燎原而起,但是李白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期待着那一天,是当他们都回到长城的世界,从该死的战争中解脱出来后。风风光光大婚,入洞房的时候;而不是一场梦境。
良久,唇分。
她轻轻打了他的肩头:“明天就是棒球联赛了,会来看我的比赛吗?”
李白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一定会来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了断()
“我走了啊。”月光下,少女的眼眸亮晶晶的。
“明天见。”
他说。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一处处水洼泛着波光,倒映出漫天繁星与圆月,偶尔会随风吹拂,皱起涟漪。
伊人渐远
李白默默驻足在小区门口。
望着自楼道口昏黄的光照下,木兰高高挥起的手,脸上的情绪被映照出暖红色,像是小媳妇在送别即将远行的夫君,一瞬间,李白的思绪回到了剑轮回的镖师人生。
他笑了笑,同样挥手作别。
在转身的一刹那,似乎有某种情绪润湿了眼眶。
露娜从街角走出,黑色的高跟长靴踏在水洼里,她就这样轻靠在灰色的墙壁上,调侃道:“哟,还哭了,就这么点出息啊,用不用等你十分钟缓缓?”
往日里的三无少女,今天似乎有些过分活跃。
李白抽了下鼻子,苦笑道:“今天好像有点格外脆弱。”
她安慰说:“也不一定会死,我们赢的可能性很大。”
似乎还嫌这样没有说服力,她还比划了个手势,先竖起两根指头,又收回了一根,很实在地说道:“起码有一成。”
李白拭去了眼角的泪滴,轻笑道:“不是怕死,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再然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有位朋友,他曾堕入地狱,但他以为地狱里有他所爱的人,所以就走得义无反顾。”
“假如一定要死的话,我也想走得坦然些,但未必能做到。”
露娜怔怔道:“如果能有这样的朋友,应该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
李白点了点头道:“的确值得自豪。只是这世界上有无数的生离死别,旁观时只是慨叹,发生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世间唯有情字最难割舍。”
夜色下,眉心倒映出一轮弯月的露娜伸出纤细洁白的食指,指向学校的方向:“虽难割舍,但我也要说,今天已经是我们的最后一晚了。”
“再迟,妖魔就会脱困。”
他点了点头:“不会推迟了,我们这就去斩妖除魔,就在今晚。”
李白努力挺直了脊梁,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
剑气冲霄,破空而显,化作斩鬼之鞘。
紧跟着一声剑鸣,斩鬼显化,融入其中,恰好形成一柄严丝合缝的巍峨气剑。
这一切恢宏气象都不是凡人所能看得到的。
但露娜看得到,所以她便有些震撼:“你不想活了?”
她似乎能够看穿李白看似恢弘的气象中,隐藏的弊端。
就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燃烧生命以求短暂辉煌的蜡烛;亦或者即将走向死亡的超新星。
看似高大的楼阁下,隐藏的是暗流汹涌,大厦将倾的重重危机,说句难听的话,李白的体内已经被乱七八糟的剑气绞得不成样子了。
李白轻笑道:“我以前曾经听别人说过一句话,越是怕死的人,就越容易死,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考虑那么多活下来的可能做什么?”
“可是万一我们真的活下来了呢?”露娜怔怔道,“你这么做,就算我们赢了,你还有几天可活?”
李白笑了笑,没有接话。
对他而言,如果这一战失败了的话,无论他还能活多久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同样,如果明日一战,他成功击杀了梦魇,传承世界也将到此为止,他自然,也不需要再活很久了。
所以,他没有露娜想得那么伟大。
但他的付出,却同样不少。
短短两个半月的时间,他就将斩鬼炼化成为了自身的一道剑气,这其中除了他以前那不知多少年的蕴养以外,也有他拼命的缘故。
以剑化气,跟以气化剑可不同,哪怕是在剑修这种向来喜欢剑走偏锋的修真者中,也属于最极端的法诀,几乎等同于魔道。
时间尚短,他还能活命。
但若时间长了,他便有可能因为暴乱的剑气冲入心脉,爆体而亡。
这是一种与敌偕亡的手段,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一路冲破武道桎梏,现在的他,已然踏足了圣道境界。
武道圣者,精气如狼烟,血液如汞浆,以这份修为,丝毫不比先他十几年觉醒的露娜差分毫,只比他那份元婴修为差了一筹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学校的方向行去。
“今夜的月亮很大,适合除魔。”露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中二的台词。
李白没理她,两人此刻已经来到了学校门口。
门房仍旧亮着灯。
李白敲响门,从背包里取出了两条香烟。
秦大爷打开门,诧异道:“你们俩大晚上不睡觉,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上次说给您带烟,一直没有抽出空闲,这次来,一方面是感谢您以前的照顾,另一方面,则是送您归西。”李白将手中的两条烟塞到了秦大爷的手中,脸上升起淡淡的笑意。
秦大爷摸了摸头,似乎无法理解:“臭小子,说什么怪话呢?”
露娜冷笑,她虚张开手,天空中的月光投射在她的手中,化作了一柄弯月剑刃,流光闪烁:“秦大爷,都到了这种地步,你再装模作样还有意义吗?”
秦大爷取出一支烟,点上,神情淡漠:“别叫我秦大爷,我的真名是梦魇,你们也可以叫我霍东山。”
李白沉声道:“你距离脱困已经不远了吧,与其等到你完全放开手脚,找上门来,我们还不如趁着你还得自缚双手的时候,先发制人。”
“算盘打得不错,只可惜,没用。”秦大爷咧开满嘴黄牙,笑容渐渐阴森了下来,在他的身后,一个漆黑的鬼影张牙舞爪,赫然显化。
而此刻,随着李白修为的提高,能够很清晰地看到,缠在鬼影身上的,有无数道密密麻麻的法则链条,而此刻,这些法则链条已经很黯淡了。
那梦魇的气息就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极为可怖。
有限制,尚且感觉无法力敌,若脱了这层限制,李白觉得,普天之下,除了梦奇和庄周以外,恐怕再无人能将其消灭。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秦大爷诡笑道,他轻轻掐指。
黑色的鬼影一瞬间化作无穷无尽的黑色碎片,将整个世界吞没其中。
顿时,两人如坠深渊,四周景物尽数化作黑暗。
“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我追,你逃。”
他的笑声越发阴沉,从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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