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天子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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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天子门生-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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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邝家庄里,门子虽然对这差役不假颜色,但是听说是那个毛头小子知县的书信,还是比较重视的。匆匆走到一处花厅里,邝家三兄弟正在这边吃酒。

    “三位老爷,那知县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闻说是沈耘的书信,三兄弟接了过来,挥挥手,将门子遣出门外。

    邝龙腾三人虽然未曾考取功名,但是小时候倒也念过私学,俗常书信的字还是认识的。打开沈耘的书信,只听得上面写道:

    “邝家三位仁兄安好,在下沈耘,近日前往业乐镇查察田亩户籍,得知邝家多有侵占田亩之事。沈某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故书信一封,还望钧鉴。今夜沈某在平安酒家设下酒宴,恭请三位大驾,届时对此商讨一二,还望三位与沈某薄面。”

    读者沈耘的书信,平白的语言让邝家三兄弟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毛头小子,这个时候才知道请咱们过去。哈哈哈,就算是查到了又能怎么样,咱们上头可是有耿大哥和李知州罩着,就算他知道了,那又能怎么样。还想我等给他薄面,他姓沈的哪来那么大面子,值得我兄弟三人弯腰。”

    老三邝彪飞将书信揉成一团,隔着窗户扔到外头,很是张狂地说道。

    “三弟却是有些过了。这沈耘咱们是要见上一面,不过,今夜咱们肯定不能去。他叫咱们,咱们就过去,那咱们邝家就太没面子了。等晾上他几天,让他明白咱们也不是好惹的,到时候再过去,想来也就好说话了。”

    看着邝龙腾,老二邝虎跃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二弟说的不错,咱们今日确实不能过去。这样吧,二弟你便让人书信一封,就说咱们兄弟二人跟随老爷子去了西山避暑,庄里就你一个人,独自过去实在有些不敬。待我二人回返,便一同前去。这样一来能够给他个下马威,而来也能够安顿住他,不让他胡闹。”

    邝龙腾一番话,登时引得两兄弟齐齐夸赞:“还是大哥好头脑。既然如此,那我这便让人去写信。等我交代完了回来,咱们再继续喝。”

    邝家的文人很有效率。送信的差役不过离开一刻,邝家送信的马匹便跨出庄园,朝县城方向跑去。

    县衙内,听着差役添油加醋诉说这邝家蛮横的态度,沈耘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冲李青问道:“李监官,你说,邝家三兄弟今夜会来么?”

    被问到的李青一阵慌乱,随即急忙回答:“回县尊的话,这个下官也不好说。想来,那邝家三兄弟再怎么横行,也不敢对你如此不敬吧。”

    李青刚刚说完,便有差役从前衙跑过来,到了沈耘身前,躬身将一封书信递到面前:“县尊,刚才来了个人,将这封书信递给小人,说交到你手里,便径自离开了。”

    看着李青,沈耘笑着接过书信,扬了扬这才说道:“看吧,答案已经来了。你帮我念念吧。”

    李青小心翼翼接过书信,打开仅仅是一看,心里便是一惊。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这邝家三兄弟居然敢玩这么大。而且给沈耘写信的口吻,俨然是一股子俯视的味道。李青有些难以开口,生怕惹得沈耘盛怒。

    “放心念吧,其实结果我早就知道了。”

    见沈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李青轻咳一声,开始念起这封信来。

    “沈知县钧鉴,某大兄与三弟不日前护送老父前往西山避暑,至今未归。惊闻知县相邀,本欲孤身前往,然深感一人前往不足告慰心意。以是欲等我兄弟三人齐聚,而后前往拜会。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邝虎跃的名义写出的这封信,当真拒绝的果断。沈耘听完之后,冷冷笑了一声:“看吧,我这个知县的面子,到底还是有些小啊。”

    李青默默不语,心里满满的都是担忧,生怕沈耘到时候会和邝家三兄弟闹得不欢快。只是,他没有看到沈耘的眼神里,有那么一闪而逝的得意。

    其实沈耘一早就断定邝家三兄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自己请来。从他们根本不给县衙送好处,就知道这些人眼里仗着州府的关系,根本没有将县衙放在眼里。尤其自己还是一副窝囊废的形象,他们自然更加觉得自己软弱可欺了。

    可是谁都不会想到,包括今早在黄杨村的事情,都是沈耘一手导演的。

    他就是要做出这种样子,被百姓逼迫着要管这件事情,然后请邝家三兄弟前来,然后好言商量。如此一步一步,降低自己身边种种眼线,以及邝家三兄弟的注意力。至于户曹和那些差役,沈耘并不担心他们有意隐瞒邝家的事情。要知道先前这一家子做的太绝,县里基本上没有几个喜欢邝家的。

    邝家三兄弟晾自己的时间,也是户曹和差役把业乐镇查个底朝天的时间。

    而趁着这点时间,沈耘还需要找一个人,去疏通关系。邝家的事情到了最不可收拾的地步,沈耘还得依靠他力挽狂澜。

第一百二十章 万事俱备传邝家() 
整整六天时间,户曹带着人手转遍了业乐镇。

    有了沈耘的吩咐,这些人倒是也没有放松,不仅清查了邝家侵占田亩的事实,而且还顺手给沈耘带回来一条极具价值的消息,邝家除了侵占田产,还有一个见不得光的买卖。

    而在西北什么买卖见不得光,唯有盐铁。

    盐铁两样东西,一个是百姓日常所需,没有它人就没有力气;另一个是国家战争所需,有了它就可以制造武器。不论哪一样,大宋对其管控都极其严格。盐税中甚至专门有贩盐一石即行处死的条款,而对外贩卖铁器,直接以背国论。

    西北百姓用盐,官面上的来路大致有四个。

    转运使从南方调过来的海盐,西北本土官窑烧制的窑盐,巴蜀矿井掏出来的井盐,以及河北等地熬煮出来的青盐。食盐官售,自然是暴利,哪怕太宗年间有定制,食盐价格三等从二十文到四十四文不等,然而西北的盐价一直在五十多文一斤。

    邝家的私盐生意,自然是不会向西夏等外国销售食盐。恰好相反,西夏有盐矿,上好的青盐才售卖二十文左右。如果是大批量运送,甚至还能够继续降价。回来反手售出,哪怕比官盐价格低那么几文钱,照样会为百姓疯抢。

    邝家的胃口显然不止于此,不然也没法蓄养上百庄奴。对外的铁器售卖才是真正的暴利,尤其是西夏这个地方,建国日短,兵刃和铁器的冶炼技术非常落后,一斤铁足足可以当得十斤盐。

    沈耘原本想着立即发难,却因为这个消息,再度私服外出,足足过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回来。

    沈耘这上下折腾去,其实也瞒不过金长岭。甚至邝家做的买卖,金长岭其实早就清楚。只是如今看到沈耘对于邝家似乎还有结交和攀附之意,心里不免有些嗤笑。这种人,真以为邝家能够被他掌握的那点证据给搬倒。

    而对于业乐镇的百姓们来说,这段时间是越发难熬了。

    邝家知道他们中间有些人想要告他们,虽然暂时给沈耘面子,并没有找上门来闹腾。然而私底下派出的庄奴和佃户,基本上每个村子里都住着四五个。这压根就是告诉村民们,他们有恃无恐。

    沈耘明白此时只怕乡里对他的怨言估计早已沸腾。然而真正的杀招没有掌握在手里,贸然动作,最多让邝家赔偿百姓一时的损失。可是,当沈耘离开之后呢?只怕这些家伙定然死灰复燃,到那时,也不知新来的知县会不会又或者敢不敢收拾邝家。

    距离业乐镇清查田亩足足过去了十天,同时,距离邀请邝家三兄弟来吃酒也足足过去了十天。

    邝家在晾着沈耘,沈耘在等着结果。终于,当一名便衣男子来到县衙,让差役通禀他是沈耘故人的时候,沈耘那如死水一般平静的内心,泛起了波澜。他要等待的东西,终于等待到了。

    让这男子进来到后衙,沈耘将其带到一处房间内,掩上门,这才低声问道:“你们那边有消息了?”

    “回禀县尊,我等苦守十日,总算是追查到了他们的踪迹。这些家伙恁地狡猾,居然雇佣了外地的行商替他们办事,而且存货的仓库也不在邝家庄,而是在西山。要不是在他们庄子附近安插了人手,还真是发现不了。”

    “可是他们经常提到的那处西山别院?”沈耘追问。

    这男子点点头:“县尊当真厉害。正是那西山别院,我等暗地里看到的,不仅有食盐,还有兵甲。”

    沈耘从怀里掏出自己仅有的十两银子:“这些拿着,回去的路上买些酒水。这几日还要你们仔细看着,告诉你们上头,一旦得到我的书信,立刻行动,不要放走任何一个人。事成之后,本县不仅要为你等请功,此次所获,也拿出一些来犒赏你等。”

    沈耘从来不相信单纯的命令可以驱使这些人,只有适当拿出利益来,才会让这些家伙干劲十足。果然,听到沈耘的话,此人顿时大喜起来,连连朝着沈耘拜谢。

    “好了,行动就在今明两日,你等万万不可松懈。除了几个主要人物,其他人进出,你等只需要看清楚去向便可。”

    看着便装男子离开县衙,沈耘整了整身上的公服,一脚跨入前衙,冲着站在门前打瞌睡的差役便是一阵厉喝:“升堂。”

    三班差役瞬间从班房里跑了出来,一个个振作精神,站立整齐。虽然不知道沈耘要闹什么幺蛾子,然而职责所在,当真不敢马虎。

    而后衙中,县丞金长岭与县尉许嵩的相视一笑:“这毛孩子又想搞出点什么名堂来。哈哈,咱们好好看看,他是怎么灰头土脸被府衙斥责吧。”这几日沈耘的所作所为,当真是有损官员形象,府衙里早就有人想要乘机发难了。

    见所有差役到齐,沈耘自案上抽出一支令箭:“来人,乘快马到业乐镇邝家庄,通传邝氏兄弟三人前来县衙,本县有事要问他们。”

    在场的差役面面相觑,一个个纷纷感觉这知县莫不是疯了。苦求人家都还求不来呢,今日居然要传唤。难道摆架子就能有用不成?何况邝家那个地方,压根看不起自己等人,去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家打出来呢。

    见下边无人应答,沈耘眼睛一眯:“今日持令前往者,赏钱两百文,若被邝家打伤,本县再赏你二两并且负责汤药钱,同时给假一月,伤好之后,升任本县差役之首,往后月钱加两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下子瞬间涌出来七八个要去的,沈耘点点头,随便指了一个面相随和的,在一干差役嫉妒的眼神中将他叫过来:“你且持着令牌,到了邝家庄,通传一声,不论他们接不接令,都即刻回来。”

    这样的话,显然比较好办了,这差役满面欣喜地接过令牌,冲沈耘一拜,便走出县衙,找了马匹匆匆往邝家庄行去。

    后衙,许嵩普一脸讽刺:“这毛头小子,前些时候宴请人家,结果人家不给面子。如今忍了十日,还不见邝家前来,想必今日恼羞成怒,想要借机发难了。哈哈,这回咱们县里可是有热闹可看了。”

    金长岭此时也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等这一天已经足足等了一个多月。这会儿沈耘终于脑子发热,开始朝邝家下手了。他已经能够想到,在府衙的压力之下,沈耘被迫交出自己的权利,安安心心做个酒肉知县,而自己重新成为安化县的无冕之王。

    “许兄,对于年轻人,咱们还是要支持一些的嘛。呆会儿邝家兄弟不来,咱们过去好好安慰一番。莫要让后辈就此失了心志。”

    正话反说,反倒是让许嵩普大笑起来。

    时间转眼便过去一个时辰,那前去传唤的差役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后怕,进来便对沈耘回禀道:“县尊,小的到了邝家庄,将你的话复述了一遍,谁知道他家门子非但没有好颜色,还带着七八个人持棍子要打小人。”

    沈耘闻言,并没有作声,反而是拿出第二道令箭:“再传。”

    这差役吓得腿都软了:“县尊,小的钱也不要了,求你老高抬贵手。小的实在不敢再去了。”其他差役看着此人,心里纷纷幸灾乐祸。这下子先前的羡慕嫉妒是彻底没有了,只剩下几分怜悯。

    沈耘摇摇头:“此次你去,遥遥冲着他们喊话便是。说完便将令箭扔在邝家庄即刻,无需你与他们直接照面。”

    沈耘的吩咐自然让这差役大喜过望,慌忙捡起令牌,在这些差役们再度升起的羡慕中跑出县衙,跨上那匹壮马扬长而去。

    金长岭和许嵩普二人并未直接走进前衙,而是继续等待着。他们要等沈耘彻底失望,然后再走出来,于众人面前立威。这一等,便又是一个时辰,眼见着晌午过去,太阳越来越热,数个差役都有些支撑不住的时候,派出去的差役终于回来了。

    这才他也是满头大汗,跑进来便喘着粗气回道:“县尊,这回那邝家的贼子居然将小人追出了一里地。若非小人机敏,只怕要被他们掷过来的石头打伤。”

    沈耘点了点头,示意差役下去歇息。就在这个时候,后衙苦等的两人终于走到了前衙,嘴角含笑看着沈耘,带着几分劝告说道:“县尊莫要着恼,那邝家人多势众,咱们自然是惹不起的。反正这事情都维持了好些年,何须在今日打破,平白恶了关系。”

    看着满面笑意的两人,沈耘忽然也露出笑容来:“本县已经差人去了两次,今日却是将那邝家给得罪狠了。金县丞说的也不无道理,不如,你给本县出个主意,如何能够修复两家的关系。”

    见沈耘上了套,金长岭心中泛起极度的兴奋。不过面上还是如先前一般笑容:“怨仇结下,化解自然宜早不宜迟。依我看,县尊不妨亲自前往邝家庄,当面陈情,告诉他们今日是这些差役看着这几日县尊心情不好,想要擅作主张讨好与你,顺带诓骗钱财,所以背着县尊做下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沈耘兵发业乐镇() 
方才前去通传的差役方才还高兴地准备领赏呢,此时听到金长岭的话,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可以想象,如果沈耘按照金长岭的话去做,那么将来他在安化县将无立足之地。眼看着到手的好处没了,还要搭上自己的下半生,登时哭嚎着一骨碌跪倒在堂上,冲沈耘不停磕头:“县尊,你老人家就放过我吧,我家中还有妻儿老母,我要死了,他们可怎么活啊。”

    沈耘还没说话呢,金长岭便走到这差役面前,狠狠踢了一脚骂道:“狗一样的东西,也不晓得好歹。你当这钱是这么好赚的。来啊,将他给我绑了。”

    有意立威,这会儿冷强热棒地讽刺着沈耘,金长岭却看也不看一眼堂上坐着谁,只是等着那些差役上来拿人。

    先前经历了两次嫉妒和讥讽的差役们,此时听金长岭的吩咐那叫一个痛快。有几人匆匆取了绳索来,就要套在这差役的身上。

    然而就在此时,沈耘忽然开口:“你们是不是忘了,本县还在这里。金县丞,似乎本县现在也没有将县中公务移交给你,你还暂时没有资格替代本县发号施令。你们几个混账东西,知不知道什么叫尊卑,还不给我滚下去准备车马。既然邝家不给本县这个面子,本县却是要当面问问他邝家兄弟,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本县。”

    在金长岭和许嵩普眼中,沈耘这明显就是在书生意气了。

    许久不曾与沈耘说话的许嵩普忽然插了一句嘴:“县尊呐,依我看啊,你既然两度召唤人家不来,那人家肯定是眼中没有你这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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