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天子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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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天子门生-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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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大宋承平这么多年,明算一科废止都好些年了。一时之间,到哪里找这么多人呢?

    不过给赵顼泼了冷水之后,陈升之反而大加赞扬:“不得不说,这个沈耘确实厉害。凭一己之力想出这么周详的计划,甚至连操作过程中容易出现的问题都写出来有了应对措施,这等本事,比之那吕惠卿可是厉害多了。”

    吕惠卿是出了名的新党先锋,这一年来新政的不少发令都有他的影子,陈升之这么说,其实就是告诉赵顼,沈耘这个人可堪大用。

    不过,此时就算是赵顼再看重沈耘,却依旧要遵照吏部铨选的规则。陈升之也就是这么一说,让赵顼心里好有个数。将来万一新政出现什么问题,可以找沈耘来问问。

    看着陈升之告退,赵顼皱着的眉头略微舒展开来。既然这位也说沈耘的办法能够施行,那么明日早朝的时候,便通告百官,让他们再好生议论一番。怀着喜悦的心情,方才还惹得他心情有些不好的奏疏,此时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厌恶了。

    次日早朝。

    一如既往的相互攻讦并没有让赵顼如先前一样强行镇压,只是任由这些官员们相互弹劾,然后不痛不痒地说上两句。对于那些言辞特别激烈的,赵顼也没有像先前一样,来一个外放一个,而是在立场偏向新政的时候,着重询问了那些有理有据的禀奏。

    朝堂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旧党忽然觉得皇帝没有以前那么支持新政了,正准备接下来趁势进行一波攻讦,好让新政彻底消亡。而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新党们,此时也有些惶恐。小皇帝这个态度,到底说明了什么。王安石也不是那种过目不忘的人,沈耘的奏疏他也不过是记得一个大概,回去之后和新党党羽商议一番,最终也没商议出什么结果来。

    不过吕惠卿等人就没王安石那么淡定了。

    这近乎是要将他们新党当作踏脚石,这如何能忍。

    等

    群臣的发言完毕,赵顼这才淡然地说道:“朕昨日读到一篇非常有意思的札子,今日早朝,便找人来给诸卿念一念。让你等也参详一二,看看这札子中所言,可否行得通。”

    似乎是体谅陈升之这位老臣,赵顼将范纯粹唤了上来。这样的安排让朝臣们大吃已经,难道,这是范纯粹上的札子不成?

    而范纯粹接过札子,翻开第一页看到上疏者何人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沈耘什么时候,居然有了上疏直达天听的权利了?

第九十七章 新旧两党的态度() 
范纯粹看着沈耘的笔迹,心里苦笑着,开始逐字逐句念诵。

    洋洋万言,让紫宸殿中分列左右的大臣们开始面色不定。

    科举过去不久,沈耘的名字众多大臣还是比较熟悉的。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不少人都是抱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来聆听的。毕竟依照往常赵顼的做派,拿来的肯定是关乎新政的文章,更直接些说,就是要为王安石等人撑腰。

    只是没有想到沈耘开篇居然把王安石的青苗法给批驳了个体无完肤。

    很多旧党此时纷纷想看看王安石到底是什么脸色,是不是面如锅底,接下来就要给这个新科进士扣帽子。

    然而,听着听着,忽然间就感觉不太对劲了。

    怎么话题一转,就转到了柜坊上边。听这个意思,是要让内库拨出些钱来召集一批精通算学的人,然后再建一队皇商。有些辈分老的臣子此时心里已经开始暗骂沈耘是媚上奸邪之辈了,这不就是要让皇室搜刮钱财么。

    只是范纯粹念诵的时候,也没人敢擅自打断。

    越到后来,越有一些官员心里开始震惊。王安石的青苗法为什么会遭到这么多的阻击?说白了,一个是新党思虑不周,青苗法实施的过程中暴露出了不少的问题。还有一个,就是他打击的对象,恰好就是这些士大夫。

    青苗法颁布的初衷是为了打击民间高利贷对百姓的盘剥,但是普天之下,放高利贷的人十之五六都是士大夫。有些甚至还是士大夫假托商贾的名义放贷。

    所以很多人说是王安石新政盘剥百姓,实则是新法动了他们的蛋糕。当然也有真心为了朝政好的,纯粹是觉得新政会扰乱朝纲。不过也就是寥寥数人罢了。谁还没有点私心?

    包拯倒是不贪,却被人指责对待亲友太过苛责。想想一个士大夫的俸禄在京师租住一院宅子,还要负责一大家子的生活,想要对亲友好一点,难免在公务上贪占。做到廉洁奉公的,反而要遭受这样那样的指责。

    时代的主流被扭曲如斯,不得不说,大宋如今确实有病。

    只是,沈耘在写这篇札子的时候,可是将这里头的利害关系给揣摩了个清楚。他的种种制度,就是要让这些人没有任何一点明面上的理由来反对这件事情。

    天家要建立一支皇商,这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自古以来皇室的内库从来没有像大宋这么空虚过,仁宗皇帝当年将内库的钱财拿来补贴国库,到现在十多年了皇宫里都还没有新建过什么大型的宫殿。

    如果这些朝臣对这个还有非议,那么当真要面对皇室的怒火了。

    借着皇商的名义发展,获得了钱财再从内库调拨到国库,这一手直接断了很多人的念想。而且虽然这一支隶属三司,可是并不直接接受三司的统辖,地方官员想要挪用银两都不可能了。

    范纯粹读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将札子读完。

    这个时候,赵顼才笑着对诸多大臣说道:“这位以为,这沈耘的建议,能否施行?”

    新党的人手将目光汇集到了参知政事王安石的身上,而旧党一干人,则齐齐看着三朝元老、御史中丞司马光。

    其实司马光一开始对于新政也算不上反对。可以说旧党这些人里头,有很多人其实也是支持变法的,但王安石的手段过于凌厉,加上损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因此才纠集起来,气势汹汹地闹腾,意图让赵顼回心转意。

    司马光明确反对新政,还是再王安石半步了青苗法之后。而他指责的理由,确实就是沈耘再札子开始说的那几点。如今这些问题都被沈耘给一一化解,司马光自然没有反驳的理由。何况,他这一生,接受朝廷的恩赏实在太多太多,压根犯不着如市中奸商一样放高利贷。

    只是沈耘身上那种逐利的气息,终究让他有些不喜罢了。

    所以当感受到身后众人的目光,司马光却并未出班反驳,只是静静看着前头的王安石,想要看看这位老朋友老对手究竟会怎么办?

    “陛下,微臣以为,青苗法已然施行半年有余,如今贸然取缔,不仅会让官府失去信誉,而且这柜坊的办法,确实有些天家与百姓争利的嫌疑。不如当作是青苗法的补充,纳入三司治下,一来无须这么多人手,而来也可借助青苗法的成效,更快地实施。”

    王安石不想自己的新政之外还有新政,那对他来说,是一件绝对不能忍的事情。

    然而,他失望了。赵顼很是笃定地回答:“王相,青苗法的这些弊端,想来你也是已经听清楚了。前些时候监察御史里行程颢被派往江西查察青苗法施行以来的弊端,其奏报里头就有反应地方官员肆意提高利息的事情。所以朕想了想,为了不让朕的臣子们再有这等事情发生,还是将之独立出来。”

    还不等王安石反驳,赵顼便继续说道:“更何况,沈耘在札子中也说了,具备独立的钱粮支配权利,是柜坊能够长久运行的核心。我不想再听到三司和转运使挪用青苗钱的事情。你们要朕相信你们的品格,但是也要做出让朕相信的事情来。”

    赵顼的话滴水不漏,尤其最后一句,大有以诚相待的意思,其威力不亚于外放十个朝官。

    王安石沉默了。

    同时也代表新党已经完全无法掌控这件超出他们预料的事情,而且赵顼也说了,后续的事情,是可以考虑将一部分柜坊的资金拿出来赈济国库。对于三司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恩泽了。

    搞定了王安石这些新党,赵顼将目光转向司马光:“司马中丞,你意下如何?”

    其实司马光现在还是有些惊讶的,因为王安石刚才的说辞,分明就是非常赞同沈耘的提议,而且大有将其纳入新法的体系中来的念头。之所以那么说,也是不想动摇新法在朝堂的地位。所以,这会儿被赵顼问起,司马光出班认真地回答道:

    “陛下,臣先前批驳青苗法,正是王相只顾眼前成效,不顾长远利害,各地拒绝施行青苗法的札子纷至沓来却视而不见,这不是宰辅所为。如今这沈耘居然能够以这等办法弥补青苗法带来的弊端,臣自然是万分欣喜的。因此,臣恳请陛下,立即废止青苗法,即刻施行柜坊。”

    司马光的态度震惊了所有人。

    这位自从出言反驳青苗法以来,就被很多人当作是旧党的首领。没想到今日居然这样赞同一个新科进士的札子。

    新党们自然是心里一紧,青苗法可是他们相当得意的新法,没想到司马光居然一上来就请求废除。这得多笃定柜坊可以取代青苗法,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旧党们也是一脸呆滞,忽然间有人心里就有种司马光叛变了的想法。不过随即就泯灭在心中,普天之下,有两样东西没人会怀疑,一个是王安石的文章,一个是司马光的做人。这两样东西都是经过几十年的验证来支持的。

    赵顼笑了笑。对于司马光,他还是非常信任的,哪怕他将新法批驳的一无是处,依旧如此。“你等可还有异议?”

    赵顼看了看其他臣子,见再无人出班,便拍板决定:“既然如此,那么即日便由吏部征召天下精通算学之人,一旦录用,负责京畿地区的,给从八品官,负责州府的,给正九品官,即刻铺设柜坊。通令天下,地方官员不得干扰柜坊的正常运行,不得以官职胁迫柜坊挪用钱粮,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当然了,他也刻意没有说如何处置青苗法。稳妥起见,赵顼还是决定让两种不同的方法较量一番。

    宣布完了这件事情,早朝便结束了。

    走出紫宸殿后,枢密使文彦博追到了司马光身边。

    两人一向交情很好,所以文彦博上来便好奇地问道:“君实,你不是一向不太赞同新法的么,怎的今日对这个新科进士的札子反倒是无比赞同?什么时候你也为了打击新政,开始用起这种驱狼吞虎的手段了?”

    听到文彦博的询问,不少旧党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发表意见:“是啊,司马公,依我等浅见,这柜坊的制度,可是比青苗法还要祸害无穷啊。一旦实施起来,只怕会有不少百姓跟着遭灾。”

    司马光笑着摇摇头:“诸位所见,却是与某大相径庭。我反对青苗法的理由,那沈耘在札子中写的一清二楚。那么在我看来,对青苗法的看法便与我是一致的。但既然他能够想出弥补的办法,那么,我便再无什么意见了。”

    说完之后,正色道:“我等为人臣子,应当时时刻刻想着如何让国富民强。如果能够达到这个目的,那么在礼教允许的情况下,任何手段都是可以使用的。如果是为了反对而反对,那就背离了我等为官的根本。诸位,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对于这个沈耘,咱们该如何看待吧。”

第九十八章 一代名臣司马光() 
范纯粹在下朝之后,并没有立刻回自己府上。

    虽然这也是第一次来,但范纯粹告诉车夫位置,只是几刻时间就到了。

    京师的高官众多,随便扔块砖头下来就能砸着一个八九品的小官员。所以哪怕范纯粹一身朱服走进客栈,却并没有引起什么躁动。只是前堂吃饭的客人抬头看了几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掌柜的倒是恭敬,绕过柜台上前来一拜:“不知郎君要吃点什么,小店的酒菜都在招牌上,郎君若是不喜欢,也可说了菜名,小的去别处买来。”总归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招待倒是热情了许多。

    范纯粹摆摆手:“你这店中,可曾住着来自秦州的几个新科进士,其中一个唤作沈耘的?”

    “对对对,沈公子正是下榻在小店。小老儿这里,今年可是住着好几位进士,秦州来的就有四位,当属这沈公子最厉害,得了一甲。还有一个楚州的李公子,也是一甲进士。”看到范纯粹不耐,掌柜这个停止了喋喋不休的夸耀:“沈公子便住在天子三号房,唱名之后小老儿免费请沈公子搬进去的。本来是要住在天子第一号,哪知沈公子不同意。”

    莫要以为掌柜单纯就是个话痨。

    在京师经商的,哪一个不是心思通透的人物。范纯粹的询问告诉他,眼前这个年轻官员与沈耘定然关系极好的。这么夸耀下来,虽然不太可能得到范纯粹的奖赏,可是能够将一份善缘结成两份,那就最好了。

    范纯粹被带到天子三号房的时候,正听到里头有嘈杂的议论声。敲敲门,开门的却是一副不认识的面孔。

    见范纯粹一身朱服,眼前的士子倒也恭敬:“不知郎君可是找人?”谦卑的态度让范纯粹心中的疑惑小了不少:“不错,我是来找秦州沈耘的,如果没有走错,这便是他的房间。”

    说出沈耘的名字,士子便眼睛一亮:“郎君快请进,此处正是沈耘的房间,我等与沈耘同时同乡,这会儿聚在一起闲聊。”

    范纯粹说话的时候屋内几人便已经看了过来,此时一说话,沈耘立刻迎了上来:“范兄居然屈尊来这里,当真让沈耘心内难安啊。来,快请进。”沈耘的身后跟着赵文清祭几人,待范纯粹走进屋内,沈耘便一一介绍起来。

    这一下,倒也让范纯粹吃惊不已,没想到沈耘交游这般广阔,就这一间房内,就呆着五个进士。

    介绍完了赵文清几个,沈耘便又介绍起范纯粹来:“范兄,太子中允,学识渊博,是沈某的大恩人。我在诸位面前也时常提起过。”沈耘这么一说,都知道了范纯粹的身份,相互见礼之后,范纯粹便与沈耘一起坐在了桌前。

    “我等先前在讨论柜坊的事情,不知范兄以为如何?”

    毕竟范纯粹的到来打破了先前的进程,而两边也因为身份差异,不好开口,只能由沈耘作为枢纽来说这件事情了。

    “沈耘,你是真敢想啊。今日你那札子也不知为什么,官家居然要我来再朝堂诵读。你是不知,我一看到你的名字,心里就有种不妙的感觉。果然,下边是越念越心惊,还好没有出丑,一口气念完了。当时我就偷偷看了几眼王相公的脸色,你是不知道,真让我揪心啊。”

    作为沈耘在朝中唯一的好友,范纯粹将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仔细说了一遍。最后感慨道:“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般的结果。不过,纵然你典在圣心,今后的仕途还是要小心一些。这下子你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

    范家放贷的事情范纯粹直言不讳,还戏称从此便与沈耘是生死大仇了。

    当然,这也仅仅是开个玩笑,范家的产业主要还是以族人经商为主,靠放高利贷,也就偶尔为之罢了。

    范纯粹的提醒神韵自然记在心里,几人又闲聊了一段时间,范纯粹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临走时还嘱咐沈耘要经常到范府走动。而留在客栈的人,除了赵文清,其他人倒是对沈耘和范纯粹这么熟络的关系有些羡慕不已。

    不过,让几人更加惊讶的还在后头。

    就在次日,客栈中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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