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来想起,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戚辽相信。
好不容易等到戚辽和李如魁商议完毕,他才随着戚辽一起来到位于城北的驿馆下榻。戚辽告诉他已经和李如魁商议完毕,明早二人就策马出城,过山海关回京师,由戚辽向司礼监呈递毛文龙的密折。
第065章 刺杀孙得功()
来到了驿馆房间内,孙越陵终于决定把这事告诉戚辽,毕竟二人血战辽南,也算建立了不小的交情,拉着戚辽说道:“四哥,你可知道,这孙得功其实是女真的奸细。”
他不知道这时候孙得功是否被女真策反,但想来是迟早的事,他穿越到此后历史就没有发生过改变,看来是注定要沿着原来的轨迹发展下去。
戚辽闻言大惊道:“你说什么?”
孙越陵再次小声说道:“四哥,我说这孙得功是女真鞑子的奸细啊!”
戚辽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半晌,仿佛看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满脸惊诧,良久后才平静下来道:“你为何如此说?”
虽说锦衣卫在辽东广布密探,就连辽阳和沈阳都有不少细作,但根本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为何孙越陵会知道,且还如此确定。
孙越陵把心中早就想好的剧本说了出来,道:“我和山城的兄弟早在朝鲜义州城做买卖的时候,和从辽阳来的蒙古人接触不少,这些人蒙古人经常接触后金权贵,曾今对我们说过,孙得功频繁遣使和女真的四贝勒皇太极接触,并且似乎还秘密到过辽阳,会见皇太极和奴酋额驸李永芳。”
他这一番话心中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能不能让戚辽相信。
戚辽听后皱眉道:“此事不可胡言乱语,休听那些蒙古人胡说。这等机密之事,他们凭什么会知道?”也不由地沉思起来,想起了李如魁和他说过的密话。
王化贞此刻派遣孙得功来见李如魁,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要李如魁提供辽阳的情报和虚实,打探辽阳的种种情况。并且还透露出有拉拢李永芳反水、重回大明朝廷的计划,要锦衣卫好好配合。
如果孙得功成了双面间谍,早就和皇太极和李永芳接触过并且准备叛敌,那么他此来的目的就可就十分阴险了——他会从李如魁的口中了解到锦衣卫在辽阳的细作分布情况和部署,大大减少他投敌的危险性,更能从锦衣卫的部署中厘定好接下来投敌的计划。
想到这,他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孙越陵见他凝神思考,便道:“此事千真万确,我敢以性命担保!”
戚辽看着他,神情严肃,说道:“你只是道听途说,可有真凭实据?”
孙越陵急道:“那些蒙古人所说绝对不假,孙得功必定投敌,要趁早把他拿下!”
戚辽微怒道:“蒙古人本来就蛇鼠两端,唯恐天下不乱,你居然会相信他们的胡说八道。就算他们所说是真的,我来问你,你叫我以何种理由将孙得功下狱?就凭你从蒙古人那听来的话?”
孙越陵争辩叫道:“你总有办法……孙得功绝对投敌,他如果不叛变我自裁在你面前!”
“荒唐!”戚辽终于怒骂一声,道,“堂堂辽军将领,凭你的道听途说和赌咒发誓就可以将他下狱,我们锦衣卫也不用当差了。”再也不理孙越陵,手按佩刀而去。
孙越陵见戚辽夺门而去,呆呆立在了房内,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晚饭过后,孙越陵发现孙得功居然也入住在他们所在的祖师庙胡同,与他们所住的驿馆相隔百步之远。既然劝说不动戚辽,那么他是否可以单独行事呢?
孙越陵在房间想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午夜暗杀孙得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宁远。
此人不死,我大明辽东再无可战,女真鞑子不仅占据了广宁,更是在整个辽河平原站稳了脚跟,为日后入主京师奠定了基础。此人若死的话,局势势必发生扭转,就算不能一举消灭后金,起码明朝在辽东仍旧是有险可守、反攻有望。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中充满了一片必杀的决心,根本没有意识到有意无意之间,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明朝人来看了。
宁远卫城是军事要地,所以城内军户颇多,且还有兵器铺出售各式军器。他买了一把铁剑和一身粗布衣服,以免被人识破。在房间内等到了半夜过后,穿上了一身粗布衣,把铁剑连鞘拿在手里,偷偷出了门,往孙得功住处摸去。
此刻胡同内人迹很少,也没碰上几个。来到孙得功住处围墙外,从怀中摸出一面黑巾蒙上脸面,偷偷从墙上翻落下去。
这胡同内的土墙并不高,以他现在的身手来说,轻轻攀爬一点问题都没有。
翻过围墙后,来到院墙内的房间外,轻轻一推,木门居然从里面锁上了,根本推不开。他又摸到窗棂处,发现窗子也是紧闭。
孙越陵心中狂跳,这可是他冲动之下的搏命一击,自从来到明朝后,可是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和大胆过。
刺杀一个辽军堂堂守备,如果失败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虽然心中惊惧,但事到如今也下了狠心,这点事都做不来,如何在这风云激荡的乱世中存活下去,如何从闻香会手中救下沐宛?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轻身退后二步,然后迅速前冲,一脚就往木门大力踹去。
“砰”,脆弱的木门被他一脚踹的四分五裂,门板往后翻开。他一个纵身,就蹿了进去,借着微弱的月光往里屋睡在榻上的孙得功当胸一剑刺下。
岂料沉睡之中的孙得功被木门破碎的声音惊醒,看到有人突然冲进来一剑刺落,反应也是迅速,连忙抽出枕边长刀往上一架。
他身为武将养成了刀不离身的习惯,但此刻也来不及拔出刀来,只能用刀鞘格挡孙越陵的铁剑。
“当”的一声,孙越陵的长剑被震得往上偏了几寸。
这一剑是他全身劲道所在,务必要一件将孙得功刺个透心凉。可惜的是,被孙得功用刀鞘一架,没能刺中他的胸口,而是“嗤”的一声刺入了他的右肩之内。
这一剑力道甚大,剑身莫入孙得功肩膀尺许,又刺入了他身下床板,将他钉在了床上。
孙得功吃痛下大叫了一声,但是仍然起不了身,左手拿着刀鞘,朝着他面门击来。由于孙越陵这一剑太用力,导致他整个头脸都暴露在孙得功击打范围之内。
无奈之下,他只有拔出铁剑后退,躲开这一击,然后再次出剑,朝着孙得功胸口疾速刺落。
第066章 大明第一人()
孙得功情急之下顾不得伤痛,一个翻滚,竟然从床上滚了下来,滚到了屋角之边。
孙越陵一剑刺空,连忙朝着尚未起身的他追去,第三剑往他颈脖砍下。孙得功右手无力举起,只得用左手再次举着刀鞘格挡。
刀剑再次相击,“嗤”的一声,孙越陵的这一剑又在他左臂划下一道长长的伤口,孙得功手中的刀鞘落地。
眼看孙得功再也无力反击之时,孙越陵正想再次一剑直接取他狗命。突然感觉后颈一凉,一股侵入骨髓的寒意从颈脖处弥散开来,背后一片冰凉。
此刻他久经战阵,知道有人从后袭来,连忙回身一剑横扫。
“当”的一声,两剑相交,他被震得踉跄后退,手臂一震酸麻,几乎要拿捏不住这把铁剑。
抬头一看,只见一人背着月色站在他面前,看不清楚容貌,身形颀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何人胆敢刺杀辽军将领?”那人冷喝一声,声如利剑,听声音似乎是在宁远衙门内见到的那个白袍文士方逸尘。
孙越陵也不答话,一振手中剑,一个纵步往堪堪站起身来的孙得功胸口刺去。眼下居然惊动了旁人,那么他的时间也不多,必须要尽快了结此贼。
“方先生救我!”孙得功看见来人,终于如释重负,对着他叫道。
方逸尘见孙越陵刺向孙得功,冷笑道:“鼠辈敢尔?”再次一剑朝着他咽喉刺来,竟然不用剑去挡架刺向孙得功的铁剑,而是直取孙越陵。
孙越陵若是不防守的话,纵然能刺死孙得功,那他也势必被长剑穿喉而过。情势危急,他纵然是有心杀贼,也是不想就这样和孙得功同归于尽,况且,这方逸尘的长剑去势若虹,恐怕他还来不及刺进孙得功的身体,这把长剑就要先刺进他的咽喉之内。
无法之下,他只有再次旋身以铁剑硬嗑这把凛冽如风的长剑。
“当”的一声,两剑相架,他的铁剑竟然不堪重击,硬生生断为两截,只留着半把秃剑拿在手中。
“如此剑法,也敢做刺客,让某看看你是何人?”方逸尘哂笑一声,一剑往他面门黑巾挑来。
孙越陵被他这第二剑震的胸口气血翻腾,全身无力,心想此人竟然如此厉害,恐怕就是袁宏道也不是他的对手,眼下刺杀行动肯定是失败无疑,唯有速速逃走一途。
心中拿定主意,一个纵身就往窗棂撞去。
“轰”的一声,窗户碎裂,他也蹿到了门外的院墙之下。
“哈哈……”方逸尘长笑一声,“哪里走?”也一个飞身跟着追了出来。
孙越陵一个纵身就攀爬上了矮矮的土墙,回手就朝着方逸尘掷出了手中剩下的半截秃剑,然后跳下土墙,飞速往前跑去。
方逸尘一剑格飞朝他而来的秃剑,一个飞身翻过土墙,朝着他追来。
孙越陵一阵疾奔,已来到祖师庙胡同和北里二道巷的交汇口,只要再跑出七、八丈,就能回到他的住处。身后的方逸尘如跗骨之蛆一般追来,速度极快,这样下去不等他跑回住处就会被追上。
正在他心惊肉跳之时,突然左边巷子边传来一个声音低声说道:“这边,快。”竟然是戚辽的声音。
他连忙按照戚辽所说跑了过去,戚辽一指巷子口的一堆木石杂物,道:“躲进去。”
孙越陵连忙一个猫腰,缩到这堆木头杂物之中。他刚把脑袋缩进去,并用一块木板挡在身前之时,就听见“呼”的一声,似乎有个人在不远处落了下来,透过缝隙间的微光一看,正是死追不舍的方逸尘。
“出什么事了?”戚辽手按腰刀,站在十字路口,对着方逸尘说道。
“戚千总?”方逸尘一阵诧异,道,“你可看见有人从这边跑过?”
戚辽道:“似乎有个人往前面春和门方向跑去了,怎么,是什么人?”
“是一个行刺孙将军的鼠辈!”方逸尘抛下这句话,就往前追了过去。
“我来助你!”戚辽也追了过去。
孙越陵待他们走远,连忙扯下面罩,一路跑回驿馆住处,到了房间后,迅速把粗布衣服脱了。一边脱衣时,一边听得远处人声喧哗,似乎还隐隐望见火光,他知道孙得功遭遇刺杀,肯定是惹来了不少巡城兵士,正在四下搜捕。
孙越陵正想躲到床上去睡觉,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转眼一眼,此刻城中动静如此之大,他没有理由躺在床上装睡啊?毕竟连戚辽都跑出去拿贼了?
想到这,他穿起了棉袍,把粗布衣裳赛到床下,也操起了一根棍子,跑到外面大叫了起来,道:“什么情况,是怎么回事?”一眼看到了用棉纱裹住了伤口,被众多兵士簇拥而来的孙得功,道,“孙将军,你怎么受伤了,是谁打伤了你?”
……
翌日清晨,戚辽和孙越陵策马从盘查严厉的宁远西门而出,往山海关方向而去,并没有向熊廷弼和李如魁等人辞行。
一路之上,戚辽都紧绷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孙越陵见他这样,也不好说话,只得策马闷闷地追在他身后。
但由于他不怎么会骑马,所以操控的不是很熟悉,速度也远远及不上戚辽。戚辽见他骑得慢,只好也稍微放慢了马速,时而在前面等他一等。
策马离了宁远大概近百里之后,戚辽再次等到缓缓追来的孙越陵,皱眉道:“你的骑术怎么如此差劲?”
孙越陵勒着马缰,讪笑道:“我骑的很少,哎,没想到骑马也这么麻烦!”他以前虽然骑过马,但都是骑着玩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纵马长驰过。想起了昨夜的事情,道,“昨天晚上幸亏了你,不然我恐怕就要被那方逸尘追上了。”
戚辽冷哼一声,道:“你胆子真是不小,竟然敢孤身行刺孙得功。你如此妄为,可知道本千户可以将你拿下治罪?”
孙越陵看着戚辽一脸严肃,知道他不过是气愤未消,如果要拿他的话早就拿了,不必等到现在,道:“是我鲁莽行事了,都怪我,哎,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戚辽又道:“无凭无据,单凭个人臆断就贸然行刺军中将领,你可真是我大明第一人。”
孙越陵得他“夸奖”,绕了绕后脑勺,道:“我太冲动了,以后我绝不会再这样了。”心中想的却是历史果然是无法改变的,以后再也不能做这种出工不讨好的事情。
“你知道就好。”戚辽脸色稍微转缓,道,“你此番行刺,把整个宁远城搞得天翻地覆,兵备道衙门还以为城中潜入鞑子细作,正在全城搜捕排查,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出城。”顿了一顿,道:“幸亏锦衣卫有通行特权,不然的话你我二人都要呆在宁远,你也不用去北京救美了。”
孙越陵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从清晨出门的时候就能感受到,连忙赔笑道:“真是多亏了四哥,否则的话我非要被方逸尘一剑给突突了不可。”
数落完孙越陵,戚辽心中的怒气平息不少,扬鞭一指前方远处,道:“前面就快要到宁远中右所了,我们进去歇息半个时辰,然后再换马直奔山海关。”
两人进入中左所歇息过后,换上马匹再次朝着山海关进发。
第067章 关山海()
感谢书友160729234250409、花满城66、春三十郎、小指银等书友的投票,万分感谢,希望大大们多多支持,我一定会努力连载,让你们看到一个爽快有趣、热血曲折的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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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空突然飘起了朦朦细雪,一点点、一丝丝、一块块的零星雪花从头上阵阵飘落,为这平坦深远的官道平添了一道景色。
二人就在这漫天雪粉中,策马疾驰。
孙越陵的骑术经过锻炼,也渐渐掌握到了策马的要领,再也不会像开始一样被颠的七摇八晃,而是随着身下马匹的起落,和马匹保持一致的惯性,轻轻松松的握着手中的缰绳往前驰去。
这一晚他们在宁远中后所下马歇息,由于戚辽的锦衣卫身份,所有一路的卫所、驿站都给与伙食供给及换马之利,所以他们一路行来倒也没遇上什么麻烦。
卫所内,想起了宁远城中的冒险行为,孙越陵心有余悸,不禁问起了戚辽,道:“那个方逸尘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厉害,我看他的功夫恐怕只会在山城袁护法之上?”
“是吗?”戚辽听后一脸凝重,道,“熊大人说过这个方逸尘原来是兵部员外郎,现在是关心堂南堂的分堂主。”
“关心堂?”孙越陵记得袁宏道以前说起过,似乎还说过关心堂的总堂主是个内外双修的高手,道,“这究竟是什么组织?”
戚辽缓缓道:“关心堂是京师第一大堂会,于神宗后期所创立。当年顾宪成、赵南星等人在朝中任职时,以“国本案”为源起,通过“京察、荐阁”等事,与万历天子斗的不可开交。神宗一怒之下,下旨驱斥顾宪成、高攀龙等东林党人。当时此事闹的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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