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什么时候的事。”
“那晚遇见你和贺书栋吃饭的时候。”
“为什么?”
边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一边不敢直视他的女人。直到这份视线的存在感足以让她觉察,投掷过一眼的同时,被他迅速抓住。
傅寒阳连忙低了头,心内挣扎跳动不安。她这是怎么了,明明事不关己,何须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是在乎吗,还是别的什么她想不出的原因。
她意识到,只要这个男人在不出十步远的地方,她永远都无法冷静地思考问题。
傅寒阳合了合衣服,一下子站起来,既然不懂客气地送客,索性无需敷衍,“你走吧,我累了,想去睡。”
边城便从善如流地起来,似笑非笑地望她,“傅寒阳,难道你就不知道,一个女人越难驯服,越会让男人欲罢不能,继而涌起强烈征服的愿望吗?”
傅寒阳站定了步子看他,驯服与征服?她不知道!但或许也可以从这话锋中听出点后事来,得手后的男人,会更快一步的厌倦下去吧。
她苦笑笑,“过期的爱情,你会要?”
“根本未曾开始过,怎么会过期了?”边城一步步逼近,走到她的眼前,在她鼻尖向后远离的同时,揽上她的腰,捧上她的后脑,“寒阳,我这里出了点问题,很严重。”
他搂紧她,下颔轻轻磕在她的头顶,将她的侧脸压在他胸前心脏的地方。那胸腔中跳动的东西异常活跃,她甚至能听得见那因为急速收缩扩张时,血液输送的声响。
她不知该笑还是该恼,在他久违的怀中,涌出点不可名状的况味。如同大考后得了第一的学生,一边怀疑眼睛出错四处求证,一边贱兮兮的心中暗喜。
姿势维持了不久的一会儿,边城松开她,食指提着她尖俏的下巴,将那张脸凑近眼前。呼吸纠缠,鼻尖紧贴,时间都仿佛停止了。
“我要一个道歉,寒阳。”他循循善诱的笑,低了眸子,有意无意擦过她的唇,不做近一步的试探,有更重要的无聊的事干,“道歉。”
傅寒阳不敢动,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直到身体快速麻木。一动便会擦上他的唇,哪怕此刻的自己疯了似的想去吻他!
一怔,她随之惊愕,心跳如擂是为了什么?
她推了推他,他不动,只好妥协,“我向你道歉。”
她早已步入陷阱,做了一只待宰的羔羊。边城笑,却还是要逗她,“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不知道。”她迷惘的眼睛闪烁不定,心比他更快的跳动。
“我要你肯定,那一晚是难以自已地和我在一起,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你懂吗?”
她懂,思维的回潮比她想象的要快,怎么可能承认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她无用的倨傲不允许这样的承认,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不是——”
意料之中,边城浅浅说了三个字,“你不乖。”唇舌交缠,舔弄下她的牙关,深入的吻,探寻她的另一重真实。
紧接着,松开了她,淡淡而笑,手指留恋地划过她的软唇,很甜很香,意犹未尽。
边城给了一个纯粹的吻,不带任何进一步探究的**。哪怕眼中迭起千万重波涛汹涌,他低头一笑便掩盖过去。
他说你不乖,可这样的惩罚太过温柔……她还是原本那个爱着他的女人。哪怕一次次的自我催眠,也在一吻的冲击下得到释放。
他不该如此随心所欲。
边城摸了摸她的头发,眼中流光熠熠,“我先走了。”心里想得却是,这个傻女人。
傅寒阳没做反应,直愣愣地往房内走。脑海中一遍遍贱兮兮地想,他出了问题,让他出问题的可否是自己?
她还在纠结这一问题答案的同时,披巾忽然滑落在地,蹲下想捡,却有灼热的唇紧紧贴上她裸‘露的后颈。
边城的双手作乱,搂上她纤细腰肢的同时,拂上了她动人的曲线,压上那一方柔软,早已天旋地转为他昏了头。
不该和他独处一室,不该让他跨进十步以内的距离,不该相信他肃然脸孔下的甜言蜜语,不该相信他仅仅是想吻她如此简单。
他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香水气味,别的女人留下的痕迹,反过来刺激她的神经。“这才是惩罚。”他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
*
清晨,是在他的臂弯中醒来。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温存,仿佛除了蜜月中他特别高兴的那几天,大多是她一个人捂暖整床被子。
第一次的匆忙,第二次的熟悉,第三次……是否就是自然?她不敢想,是沉溺或是堕落,也不愿想,另一个女人是嘲讽是怨恨。
做都做了,这种事情,如何能包退换?
边城在身边动了动,她立刻闭上眼,装作熟睡的样子。
因而边城睁开眼时,只望见脸色白皙如牛乳的女人静睡安恬,长长的睫毛和挺翘的鼻,完美而诱惑地显现在他的眼前。
知道她是美丽的,却从不曾因为这份美丽属于自己而飘飘然到紧拥入怀,放不了手的地步。
而现在,他的怀里贴着她,若不是屋外咚咚咚的敲门声,他怎么也不肯放弃这样一份温存。简单漱洗,穿好衣服,边城将门开了一小道口子。
房间外的雪莉很是怔了怔,直到他居高临下地一问,“什么事?”
她方才回过神来,将手机递了进去,“边先生早,这个……刚刚给桢桢穿衣服就一直响个不停了。”
“知道了,我们待会儿就出去,告诉桢桢,今天爸爸妈妈会一起送她上学。”
“好的,边先生。”
傅寒阳紧紧闭着眼睛,却是将身体一蜷,刚刚那个男人竟然用了“我们”,说“爸爸妈妈”的同时如此和谐,仿佛他们原本就在一起那般。
边城坐到床边,在电话又一次打来时快速接通,贺书栋,他冷笑笑,倒要看看他说些什么。
“寒阳,边城他撤诉了。”
边城只是冷笑,寒若冰霜的声音,“她昨晚就知道了。”
电话那头陡然安静下去,贺书栋紧紧攥着钢笔,背脊绷得直直,“你让她接电话!”
“不行……”边城斜倚着墙壁望床上的女人,继而用慵懒的声音打发对方,“她还在睡觉。”
傅寒阳觉得不对劲,这个男人接了她的电话,她的电话几乎无人知道,而他的语气又是如此不善——贺书栋!一定是贺书栋打来的!
她装不下去,掩着胸前的被褥,咚咚咚跑去边城身边,将电话一把夺过来,“喂,是我。”
边城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怔,压抑一秒,告诉自己要忍耐,却在静谧中听见那一头的男声深沉,“寒阳——”
他再等不了,夺过电话便关了,卸下后盖,拔了电池,警报解除,这才云淡风轻地冲身旁女人一笑。
傅寒阳没他速度快,拉着他的手便是一阵用力捶,看到他这番笑容又呆了,只得讷讷来两句,“你凭什么挂我电话。”
被褥落了一边,半边白皙迎着朝晖,白皙之下散着淡淡的粉色,几处红印是他昨晚的杰作。
她一向敏感,注意到他视线的偏移,一看便是吃惊,连忙扶上遮好,恨恨骂道:“色狼!”
他却受用地点头,腻上来,歪头靠上她的颈,深深地吻下去。
“一大早的你又想做什么?”
边城在忙碌中抬起头来看她,轻轻眨了眨眼,至深的蛊惑,“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要命,刚刚考完试,一路怀着即将挂科的辛酸,风雨兼程跑回来更新,大姨妈凶猛,痛得快要死了,**还和我闹情绪,天哪!
☆、边城起寒阳 第三十章
“边城,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求婚……”
“……边城,我另有喜欢的人了,他是我的教官。”
边城放下手机,将整个身子陷入沙发之中,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很快便有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蒋芳玲的声音显得很急,“边城,快点,咱们去医院看你叔叔,寒阳那丫头可是一早就过去了。”
边城没有动身,紧紧咬了咬牙关,视线往旁一掠,直射在她的脸上,“你先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做。”
“什么事能大过看你叔叔?”蒋芳玲淡淡的柳叶眉一蹙,秀长的眼睛便显得锋锐,“我可是想好了今天就告诉你叔叔那件事,你不在场怎么行?!”
边城随即反问一句,“什么事?”转而便反应上来,略显苦涩地笑了笑,“我可没说我会答应。”
蒋芳玲微微一怔,随即回神,将手里的包猛然一掷,恰好砸上一隅的茶几,碰上几杯上好的瓷器,哗啦啦碎落一地。
她纤长的手指直指边城眉心,声音尖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糊涂的儿子!你也不用脑子想想,他要是死了,我们母子俩可就一无所有了。那个傅寒阳是个没良心的,她爸爸比她还心硬,他两腿一蹬走了,留下她女儿潇洒一生,我们母子呢,你以为我们会分到几个子儿?”
边城听不进这些牢骚,揉了揉眉心,便利落起身,没料想反被蒋芳玲一把抓住,紧紧锁住胳膊,“边城,妈妈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没求过你几件事,这次无论如何你要依我!我知道你不中意傅寒阳,没关系,只要你坐拥傅氏,想要什么女人不行?”
边城甩着膀子,半是可气半是惊讶,“这就是一个母亲教育儿子该说的话?为了利益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再攥着这些吃软饭的烫手钱去玩弄其他女人?妈,你也是女人,我简直不能相信你居然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蒋芳玲自知理亏,憋得整张脸具是通红,在原地踟蹰几步之后,反而扬起了下颔,一脸地咄咄逼人,“总之不管你说什么,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傅寒阳你是娶定了。”
边城挣了她的手,懒得再来半句辩驳,起脚便走,只不过几步便又被后头的人喊住了。
“边城,咱们以前受过的苦还不够多吗?妈妈再也不想去过那种日子了,一天一时一分一秒都不想。如果你还想认我这个妈妈的话,就立刻来医院。”
说完便急促而走,路过边城时,微微擦着他的肩膀而过。
力气不大,边城却只觉得垮下半边,连多说一句的力气都一并消失了。
半小时后,霈陵一所大学的女生宿舍外,多了一辆异常张扬的豪车。过往学生大多被车吸引,免不了交头接耳嘀咕几句。
边城原本支着脑袋,坐在车内慢悠悠吸了几支烟,窗外居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只好升了车窗,将一团迷雾困起,袅袅青烟里,是他微微眯起的眼睛。
视线始终胶着在宿舍门外,因为等待,多少显得有些焦躁。直到一抹单薄的身子从楼梯上翩翩而下,他重新恢复一贯清朗的模样,掐了手里的半截烟,开车跟上。
郁佳人刚刚出来便望见了车,在回头和继续往前上艰难徘徊,脚步一停,旋即往前。没什么好怕他的,她不断安慰自己。
车却紧跟在后,她走慢些便开慢些,她走快些便开快些,每隔一段时间就揿一声铃,生怕旁人会将之忽略一般。
郁佳人觉得头皮都麻了,这动静就如同深夜里敲响的木鱼声,咚——咚——咚,纠缠在耳朵里,骇人无比。
她索性不走,停在原地,撑着伞,瞪着车内的人。
雨下得大了。
边城从车上下来,西装笔挺,清贵逼人,从容绕过半个车身,想躲去她的伞下,郁佳人身子一歪,避开了。
他觉得有些无趣,便怔怔立在原地,连成珠帘的雨自天幕洒下,不多一会儿头发湿答答黏在额角,水顺着脸部轮廓往下流着。
她不说话,他也便不说,像是怄气,等到最后一刻屈服的人,便是赢家。
郁佳人做了让步,冷着脸,嗓子都发硬,“以后别来找我。”
她想跑,却被他及时扼住手腕,拉到他身前,已经能从余光中看到他黑色的外套。
“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换号码,为什么不见我……是不是我妈妈来找过你,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他怀疑,莫名地心中一揪,“佳人,给我个机会解释,别编那样的话来骗我。”
郁佳人没太听懂,微微蹙了眉头,“你在说些什么?”
“我不会娶为了傅氏娶她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边城往前凑了几步,已经张开手臂想拥她入怀。
她躲开了,没拿稳伞,整个落上他的一边,骨架自发间划过,蹭上他的脸,阻挡开两人的视线。
“她……寒阳?原来是你要娶她了。”
看不清她的脸,唯有话中淡淡的一点怅惘,恍似如梦初醒,直到现今方才觉悟。
郁佳人擦了擦脸上的水,拼命收着伞,似笑非笑地点头,“正好,正好,我们都有伴了。边城,不想自取其辱的话,就别再来找我。”
伞从眼前收走时,眼前唯余她匆匆离开的背影。
他跟了几步,镜头却被拉远,模糊视线里,始终是她急不可耐地逃离——如此陌生而遥远的一个背影。
他已坠入梦中,四处尽是魑魅魍魉,无数张丑陋的嘴脸,一声高过一声的嘲弄……爱与恨,开始日益分明。
他想逃。
*
医院里,蒋芳玲和傅寒阳在窗子一旁絮絮叨叨说着话,十句中九句离不开边城,傅寒阳将额头贴着玻璃,间或点一点头。
“寒阳不喜欢你哥哥吗?”蒋芳玲言笑晏晏,手搭上她的肩膀,“哥哥可是很喜欢你的,你们小的时候我就常开玩笑,这两个孩子以后终究是要做夫妻的。”
傅寒阳的睫毛微微一颤,干涩的眼睛里隐隐有股暗涌,她说得很轻,“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
蒋芳玲微微扬着眉,明明是下一刻便要发火,然而嘴角一挑,反倒笑了,“傻孩子,阿姨喜欢你还来不及,心心念念想着你做我媳妇。”
傅寒阳反倒叹出口气,在玻璃上呵出层雾,指尖抖着写写停停,“是么。”明显地不相信。
蒋芳玲自讨没趣,转而去伺候老公。傅寒阳却立时将窗户上的雾气擦了,擦得那样用力,要蹭下一层皮似的。
刚刚画了一道城墙,那样凹凸起伏的一段距离,如此坎坷,一轮光圈似是残阳,浮浮地笼罩其上。
边城起寒阳。
她的心里莫名其妙地出现这五个字。
窗户后,起烟的大雨中,一道黑色的身影不缓不急地走来。她将脸紧紧贴上玻璃,认出来人,也不知在想什么,转身冲出了病房。
一路奔去电梯,急不可耐地按下一楼,到达底层时,四处张望,他正背对着自己,斜倚在一旁冰冷的瓷砖上。
傅寒阳理了理头发,拉着自己的衣摆,挪到他的面前。
他湿长的刘海搭在眼前,那双清冷的眼睛便隐匿其后,看向她时,微微挑着眉,紧紧抿着唇,有些不屑。
“你怎么成这样——”他忽如轰然倒塌的墙,直直扑倒在她身上,傅寒阳始料未及,双手无处可放,却无法放任他往下的滑倒,慌乱中,紧紧搂上他的腰。
他的头就磕在她柔软的肩膀,下巴的冰冷遇上她身上的温热,矛盾中渐渐融合。
她的声音发虚,抖着响在耳边,“喂,你到底怎么了?”
他便努力支撑起沉坠的身子,将她压向墙壁,覆她于自己的阴影之下,喘息有些急促,两指一捏她的下巴,要她望向自己,直看到那双眼睛的深处。
“你爱我吗?”
她被突如其来的亲密弄得晃神,却在迎上他灼灼的视线时,毫无必要的心惊。她移开眼睛,定定望着他的领带,上好的蚕丝,染成璀璨的孔雀蓝,底纹上的金丝依旧熠熠生辉。
精致到苛刻的地步,和他本人如出一辙。
她气短,“我不知道。”
“那你爱谁?”
“……”他很奇怪,“没有谁。”只有你,信不信?
“那就是爱我。”他的推离牵强附会。
“随你怎么说。”欠了他的,她妥协。
彼此静默一两分钟。
他依旧维持着这动作,一动不动,直到傅寒阳受制于来往人群异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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