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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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戒-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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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紧跟几步,也不望向他人,单单注视起她,那视线灼灼,烧的人要化。

她冲他吼,像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之功,只有寒笑几声,“我被谁弄昏了头,你会不知道吗”

她还未来得及后悔失言,他已经松了手转身而去。边城站在一边看那背影,这个男人,竟然敢觊觎起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他的思维终在这词上顿了顿。

直到黑夜隐匿起贺书栋的身影,傅寒阳方才清醒过来。他不过是好心,她却视而不见,用那样恶劣的语气呵斥他。

后悔两字什么滋味恐怕就是这样空空落落,不知何去何从了吧。

边城看出她的局促不安,却更愿意将之看做她的性格使然,而不是别的什么。直到她捏着太阳穴,无力地缓步而去,“我去找桢桢。”

他不肯,拽着她的手腕就不放,她拼了命的甩,抬头深深望着他——那眼中,居然有碎光闪烁——只一怔,她飞也似的跑了。

边城立在原地,思维滞缓。脑海里满是她刚刚的一眼,孤独而且晦暗,更像是融着一股恨,对他的恨。

原本不过想要她的一句道歉,更想在送上那份礼物的同时,看她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心跳的极快,他想,其实他是会爱一个人的。

——只不过,总是搞砸。

*

傅寒阳带着女儿出了私人会馆时,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路边,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烟头从降下的车窗扔出来,贺书栋的脸即刻出现,“上车。”

傅寒阳心里咯噔一声,不知该如何选择进退,倒是桢桢因为不知刚刚发生的事,开了车门就往上冲。

傅寒阳紧紧拽着女儿,他的声音又起,说不出的隐忍,“上车。”

一路无言,桢桢看看妈妈又看看贺书栋,手指头在脑袋上画着圈,努力的想啊想啊,终于扯着驾驶座的椅套,质问贺书栋,“叔叔,你又欺负我妈妈啦”

贺书栋没吱声,只是透过车窗上傅寒阳的倒影,快速看了看她的表情。

傅寒阳将女儿抱回怀里,“叔叔没欺负妈妈。”

桢桢蹙着小眉头还有些不信,“妈妈你别怕,桢桢会保护你。”她又凑近妈妈的耳边,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妈妈,你有奶油吗,桢桢要抹叔叔身上!”

傅寒阳摸了摸孩子的头,发现自己一点也笑不出来,原来心中沉甸甸满是心事的时候,连可爱的女儿都不能让她快乐。

贺书栋没有送她上楼,却将车子停在楼下,久久未曾离去。她倚在窗前,拉开一些窗帘,偷偷地往外看,能望见那背阴下更深的一团。

他隐隐而发的些微情愫是危险透顶的信号,她不是不知道,是始终提醒着自己往后退一步,不触及任何的一角。

于她而言,世上有两种男人不能碰,花花公子和爱情卫道士。前者会花样翻新地让你尝试酸苦,但你永远不知道哪一天他会不会被驯服,彻彻底底转化作后一种人。

她无法回应任何一个人的感情,有时想想到底是谁不懂爱情?只怕还是她吧。

刚给桢桢洗好澡,哄她上床睡觉,门铃就响了起来。去开门,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地上一个精致的礼品盒,还沾着些许熟悉的烟草味。

打开盒子,一枚小小的弹壳串在项链上,说不上特别好看,但是特别别致。一张字条,笔迹干净,署名为贺书栋。

“三个愿望,换三个弹壳。生日快乐,寒阳。”

原本以为是一晚的玩笑话,他却记到现在。或许是她欠了两个愿望,他才会如此不甘心吧。

踱到窗前,车灯已然亮了起来,不多一会儿,从狭窄的视线内消失。如此,轻而易举的。

她离开的那天,边城没有出现,她也是如此轻而易举的离开。生活是一个又一个串联而成的圈,贺书栋在她的身边画地为牢,她却在另一人的世界里无处可逃。

坐在电脑前再次回顾明日开庭商榷好的流程时,无意便看到电台推荐内“佳人有约”四个字,她没多想,点了开始。

*

耳机内,是PD的一通指示,郁佳人将歌从前奏开始放起,好有时间听他要说的话。

“佳人,下面这通来电很重要,还是上次那位描述自己不幸三人婚姻的女人打来的,那期节目收听率创了开播以来的最高点,很多听众都想知道后续的事。待会儿歌到□,你直接拉低,赶紧和她好好聊一聊,别像上次一样虎头蛇尾!”

佳人冲外面做了个OK的手势,心内却压着一重阴霾。那样一通电话,太过贴合她的经历,她实在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做到专业,只能不停祈祷着时间能更慢一些。

该来的却总是要来,拉低音乐,接通电话,声音柔美,情绪饱满,“欢迎回到《佳人有约》,我是每晚八点准时陪伴你们左右的佳人。下面接听的这个电话,来电者大家一定不会陌生,很多听众朋友在听完那一期的节目之后,纷纷给我们留言,希望得到后续的消息,现在就让我们来接通。喂,晚上好,陈小姐,让您久等了。”

“佳人,你好,真高兴你还记得我。”

那边陈小姐的语气明显开朗了许多,若不是带着笑容定说不出这样的柔和。而郁佳人却蹙了眉间,缓慢而轻声的叹了口气。

“嗯,老朋友了,当然记得。上一次陈小姐提到自己深爱的丈夫另有所爱,那么几月之后,事情又有了怎样的发展呢?”

“那天给你打过电话之后,我就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了谈,我告诉他我一直都很爱他,所以我愿意成全他和那个女人,第二天我就去办理了离婚手续,并且跟了团想去国外散散心。”

郁佳人“嗯”一声,看到屏幕上听众的统计数字不断上升,前方PD在和旁边的工作人员交流,通过工作MSN将提问发了进来。

她脑子又开始变慢,无措之下只好照着念,“上次陈小姐提到自己怀孕,你们离婚之后,孩子该怎么办呢?”

“我当时只想着和他分开,没有告诉他有关孩子的事。后来我就出了国,起初怎么也安静不下来,责怪自己太过冒失没有给他时间爱我,或是一心想着回去用孩子作为我们间的纽带……可过了几天我就彻底冷静下来,我记起你诗集里的一句话,‘嫌小的鞋子和过期的爱情,逃不过丢弃的命运。’我就告诉自己,他就是我过期的爱情,我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件东西而留恋呢?

“可没过几天,我就故态复萌,发了疯地想他,我想我没有你所说的那样坚强。也就是在我流落在异国街头,夏雨纷纷洒下的时候,我看到了站在街尾的他[517z小说网·。517z。]——他来找我了。”

郁佳人找不出合适的表情,唯有笑了笑,“然后呢?”

“然后他就告诉我,我不在的这些天他很担心,当他真正拥有机会去迎接一份曾以为完美的爱情时,却发现自己早就过了那样年少轻狂的年纪。他想找一个人静静留在身边,静静地爱他等他,而那个人不会是那个女人。”

郁佳人长长地吸了口气,许久没有吱声,外面,PD用力敲着台子,通过简讯催促,“佳人,继续,问她后续的发展,他们如何甜蜜之类!”

其后是层出不穷的问题,可她直接掠过视线,不愿再迎合任何人,单单要顺着自己的心往下说,“所以你们就在一起了,回国、复婚、等待孩子的出生?”

“是,我已经完全想不出有比之更好的生活,尽管他还觉得不满足,让我一再思考还要再多些什么……他或许觉得自己有所亏欠,其实我只要他在身边就满足了。”

“可他真的爱你吗,还是出于一种……同情?因为同情你的爱情,脆弱的道德感让他放弃了曾经挚爱的女人,你有没有想过这根本称不上爱情,你又有没有想过,那个爱了他很多年的女人,到底要何去何从?就因为你们错误的婚姻,一段爱情烟消云散,你难道没有觉得自己才是一个破坏者,现在的幸福都是窃取了他人的吗?”

“……”

毫无疑问,这一次足够构成播音事故的通话,会带给郁佳人多大的冲击。她走出录影棚的那一刻,各种声讨便已用狰狞的面孔纷至沓来。

而她始终未曾答话,直到台长的一通电话结束,她方才拿出包内掖了许久的辞职信,递给了那位已然气急到面红耳赤的PD。

带着一声对不起,郁佳人为之热爱几年的播音生涯走向了一个终点。

开车回去时,一路吹着微凉的风,想到他在城市另一头为另一个人所开的生日宴会,酸涩渗进骨子里,眼中发潮却始终落不下一滴泪。

刚刚回来,公寓楼下的电梯口,一个瘦削的背影在她最苦闷的关卡出现。郁佳人低着头往电梯里冲,傅寒阳却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聊一聊。”傅寒阳给的是一个命令,“我有话和你说。”

“寒阳,我现在心情很乱很糟糕,和你打发过我的那句话一样,我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听你讲。”

郁佳人往里冲,傅寒阳便往外拉,最后一路跌跌撞撞都钻进了电梯,她抱着双手硬着头皮问,“当年你是为了我才和他分手的?你怎么那么傻,既然爱他就嫁给他,何必把他当货品让来让去,你是把自己当圣母,还是把我当玻璃人?”

“傅寒阳,请注意你说话的口气,无论什么事,谁对谁错,你总能归咎于他人身上去。你从小就是这样,永远都将自己当公主,高傲到和别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恩赐。”郁佳人睨着她,冷笑几声,“我真是受够你了。”

傅寒阳一怔,电梯已到目的楼层,“哗”的一声开了。郁佳人往外走,傅寒阳便跟着,一前一后别扭着,直到一人开了家门,猛地关了起来,另一个还执拗地站着不肯离开。

傅寒阳咬着下唇,扬手想砸,却又中途放弃了。她听到了她节目中的抱怨,也知道她的委屈,她不是铁石心肠,是想说一句心疼,可难以启齿。她知道她的病,却不知道她也会用声嘶力竭掩饰内心的软弱吗?

门突然被打开。

郁佳人将一袋子东西扔出来,长久的压抑终是决堤,盯着怔怔的傅寒阳便挂下两行泪,“你送给我的东西,现在一件不落的还给你。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既不用上门幸灾乐祸,也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他今天能甩了我,明天也能不要你,嫌小的鞋子和过期的爱情,他想扔的东西从来都不会犹豫。”

傅寒阳捡回那一袋子东西,她儿时送给她的玩具、贴画、挂饰,她竟然都一一留着……而如今,又全部还给了她!

“我不知道的你们分手了,佳人,我知道曾经是我破坏了你们,可那时我并不知道你们在一起,如果我知道——”

郁佳人做了个停的动作,“别说了,寒阳,真的,什么都别说了,你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同情我。”她抹着泪,苦笑了笑,“别太得意,我只提醒你一句,他并不是一个大方的男人,他会因为我拒绝他的求婚而和我一刀两断,难保不会因为你在医院说的那句话,而刻意地夺回你。他不是你的良人,不是任何人的。”

门,又一次重重关上。

傅寒阳靠在过道一处墙壁,站了许久许久。手里的东西往下坠,往下坠——却比不上她的心。

她怎么都不相信郁佳人会真的和自己决裂,也怎么都不相信边城的一切异样都源自于对那句话的本能挑战——“我根本不爱他,我就是爱你都不会爱他!”——如果当初不那么说,会不会一切还是最初风平浪静的模样?

手机震了又震,第十次挂断之后,边城选择用短信来终结这一晚的折磨。她却在看到其内容之后,立刻回了过去。

“边城,”她掩着胸口,难以置信,“我要你亲口复述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的很忙……

☆、边城起寒阳 第二十九章

傅寒阳一夜未眠。

躺在桢桢床边,黑夜里静静望着天花板。精雕细琢的一盏水晶灯,挂在繁复的帘幕之后,圆形的公主床,女儿睡衣上一层柔软的蕾丝……

忽然思绪绵长,想到房间内那道越不过去的铁架窗。一度的自责自卑逼得她终日恍惚,一夜间苍老的父亲为她筑起了那道囚笼。

恨极了眺望蓝天时,被分割开的一个个矩形,她儿时的记忆,一度充斥了这样不安全的形状。

直到他来,穿着洗得掉色的衬衫,一脸苍白的面色,又是用那样敌对的目光注视她,恍似要整个吞噬进她。

她跑过去推倒他,看他咬着下唇,眼中的隐忍之外夹着怒意。

边城是从那天起来到傅家的,穷小子,寒酸又懦弱,她欺负他,他便低着头躲开。爸爸骂她,他便隔着门板看她,咬着唇,一瞬不瞬的目光。

——同样忧郁而孤独的眼神。

许是这样的一段经历,让他变得比谁都要强,也比谁都张扬。人就是这样,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爱用壁垒包围起自己。

偷铃的人以为捂起耳朵,砸碎铃的那一刻就不会有声响。铃碎了,所有人都听见了,只有他一个被骗了而已。

边城说,我已撤诉,生日礼物。

傅寒阳触着屏幕,一直亮着,要一字字把这两句话看进心里。

回电话的那一刻,她那样急切地让他复述,管他什么虚情什么假意,只是想听到他的声音,再等心中的火焰闪烁不定。

可他只喊她一声“寒阳”,就在一瞬之后让她泪流满面,抱着膝盖蹲在那样静谧无人的道口,太多事轻描淡写而过,回首之时却是记忆尤深。

他们错误的婚姻,他们匆匆的离异,还有郁佳人的友谊,她因意外夭折的幸福。都是她,傅寒阳,一个人的错。

手机上突然有新短信,边城两字已让她心惊,内容更是疯狂,“寒阳,开门。”

他……在门外?

桢桢睡得很熟,她在那小额头上留下一吻,裹着条披巾跑出去。

边城果然在,靠着门缘,挤出微弱的一笑。脸颊有些红肿,额头的伤口新清理过,还留着消毒水淡淡的气味。

“怎么会哭了?”他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因为害怕她的躲避,犹豫了片刻,终是被她偏头避开了,“秦瑶对你说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却是更加关心他的伤势,看样子并无大碍,明明如此,还是放不下心。一句关切,真正出口就变了味,冷漠的声音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你回去吧,太晚了。”

边城只当做没听见,走进来,毫不客气地拿了拖鞋,却是先递给她一双,“以后别总是赤脚,容易着凉。”

他抬头而笑,手捏住了她的脚踝。受宠若惊,她脚一踢,自己趿了鞋子就站去另一边。

边城却在原地呆了一两秒,她对他习惯性的排斥,实在有点让人头疼。既然不受欢迎,他又何必厚着脸皮留下,拍拍西裤的褶皱,一拉外套下摆,潇洒地俊然一笑,“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

这样的笑,却让傅寒阳一怔。完全格式化的,不带丝毫温度的笑,哪怕有着华丽的包裹,却依旧无法改变其虚空的内里。

——让她想到了贺书栋对秦瑶的笑,那么疏离而不耐烦的样子……莫非,边城也是一样?

傅寒阳坐去了一边沙发,交错双手紧紧缠绕掩盖紧张,声音却似低喃,“我想和你说说话……好吗?”

*

或许是因为儿时的病,傅寒阳的性格之坏是众所周知的。可如今,却以这样一副低姿态询问,这样的改变,他觉得惊奇。

起身将门带上,就端坐在她的面前。学会聆听的第一条便是,向她妥协——他又何尝没在改变?

“你们分手了?”她视线无处可依,只能紧紧盯着沙发上一处花纹。

“是。”

“什么时候的事。”

“那晚遇见你和贺书栋吃饭的时候。”

“为什么?”

边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一边不敢直视他的女人。直到这份视线的存在感足以让她觉察,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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