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陆漫漫不以为然,笑嘻嘻的:“你不是说外表没什么打紧,何必在乎这一小点污渍?”
“你好样的,小女人。”不讲究外表的百里千寻同学回房换衣服去了,留了陆漫漫继续品她的茶。
陆漫漫边喝茶,边脆声吼道:“锦瑟,给我出来!”
锦瑟讪讪的,缩头缩脑出来了:“小姐……”
“你今天把我连骨头都卖了吧?”陆漫漫斜瞪着她。
锦瑟吞了吞口水:“千寻少爷……”
陆漫漫倒了杯茶,对锦瑟道:“坐,喝茶。”
锦瑟哪里敢,就那么颤悠悠地站在一旁。
陆漫漫火了:“叫你坐就坐,哪那么多废话,你站着,我坐着跟你说话,脖子不酸的么?”
锦瑟吓得一缩,就缩进了椅子里,背驼着,恨不得那椅子是个箱子,正好可以把整个身子藏进去。
陆漫漫将茶放到她面前:“来,喝茶。”
锦瑟不敢。
陆漫漫怒吼:“非得叫我说两遍,不费力气?”
锦瑟手一颤,拿着杯子,一饮而尽。
陆漫漫“哈哈”笑起来:“牛饮!我终于把这词用在了别人身上。爷爷啊爷爷,你可以瞑目了。”
锦瑟垂着头,跟霜打的叶子似的,一语不发,也不明白小姐到底这是高兴还是生气。
“锦瑟,我有那么可怕么?”陆漫漫歪着头,顺手煮了壶沸水,又泡了一壶茶,轻轻倒在杯里,递给锦瑟:“来,慢慢喝,先闻茶香,不要一口就喝完了。”
锦瑟的身子稍稍坐直了些,按照小姐教的喝法,一喝之下,的确是回味悠长:“小姐,千寻少爷很关心小姐,问了许多那天在景河山出事的细节,后来又问了小姐的行踪,我见千寻少爷没有恶意,才告诉他的。”
何止是没有恶意啊,就差没将小姐供起来当菩萨了。
陆漫漫也没有存心怪她。千里千寻长着那样一张妖孽的脸,来问一个小姑娘,哪个小姑娘还有半分抵抗之力?
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的说,没的也说,恨不得帅哥能多多看她两眼。
哎呦,帅哥在哪儿都很吃香啊。
“喜欢千寻少爷吧?”陆漫漫八卦地问。
“锦瑟不敢。”只盼以后少爷和小姐成了亲,万一能将她收个房什么的,那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啊。
陆漫漫笑得慵懒而散漫:“你觉得,是千寻少爷好还是七爷好?”
“……”这个问题,真的把锦瑟难住了。话说那七爷,也是一派翩翩风采,儒雅俊秀,真是难得的好男人啊。
锦瑟脸红了。
不知道如何作答,觉得答哪一个都对不起另一个。
陆漫漫一下就明白了,这小姑娘就跟追星族似的,看这个也好那个也好,哎呀,是啊,谁说得出那《步步惊心》里到底是四爷吴奇隆帅还是八爷郑嘉颖更耐看呢?她自己看完后还感叹十四爷最好呢。
陆漫漫笑笑,又倒了一杯茶:“锦瑟,以后我们女人家的事,少说给他们男人听,懂吗?免得他指手划脚,这次我就不怪你了,下次不可,绝不可。”
锦瑟忙点头,似懂非懂,站起来:“小姐,锦瑟干活儿去了。”
陆漫漫点点头,额间有些汗,顺口道:“锦瑟,晚些时分,给我准备上次那种玫瑰花沐浴。”
锦瑟答应着,一溜小跑,不见了影。
陆漫漫真是愁啊,开茶馆的事曝了光,不过她相信,百里千寻一定想不到的是,这茶馆是和龙田心合伙开的,要是知道了,非扒了她的皮。
男人小气起来,那真是比女人还小气,看他那个劲儿,就自己这样一张平凡的脸,能让那官二代龙田心看上?
不期然的,竟然想起那个“以身相许”的玩笑,她一下子把舌头咬痛了,哎呀,没事过什么嘴瘾?虽然这明明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并且全世界人民都知道这是个玩笑,可是听在男人耳里,可不是那么回事啊。
她决定以后管好这张嘴,千万别犯了得瑟的瘾。
她跑去吉星房里,喝了一碗冰镇银耳羹,检查了一下吉星念书的成果,然后回房睡觉。
她觉得有些犯困,昨晚没睡好,都是百里千寻害的,故意磨磨蹭蹭,在她床上东粘西腻,最后摩挲了一下她的伤痕,就吓得落荒而逃。
古代男子是很讲究礼仪,注重姑娘名节的,不过,陆漫漫想,他整夜整夜待在她房间,竟然都不碰她,传出去,这倒是要笑话谁啊?
只能说她太没有魅力了?她狡黠地笑,嗯,倒是要看看百里千寻的定力到底有多好?
她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竟然梦见前世的男友,到她家去,站在她的遗像前看半天,很潸然泪下了一把。
靠,哭个毛啊哭!
陆漫漫看得火大,她得绝症的时候,他要跟她分手。后来他知道她得了重病,从国外巴巴地赶回来看她,然后被她凶恶地赶了出去。
她不要人可怜,尤其不需要男人可怜。
分了的手,断了的情缘,就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再喊什么爱悠悠,恨悠悠,都特马虚伪死个人。
她才不要他可怜。
然后,她看见男友将一个盒子放在她的遗像前,那是她还给他的礼物,一条价值几百万的钻石项链。
哭红的眼睛,逝去的恋情。
陆漫漫半梦半醒,不知道这梦是真的,还是想象。有人说,梦是反的,也许,前世的男友早就把她忘了。
天已经暗了,她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百里千寻熟悉的气息喷薄到她的脸上,她才轻轻睁开了眼睛。
“梦到什么?还流泪了。”百里千寻温存的声音。
陆漫漫抬手一摸眼角,真的,泪流满面。
百里千寻捉住她的手,细细吻去她脸上的泪,良久,他喊她:“漫漫……”
她抽泣着,很矫情:“你叫的是连曼曼的曼曼,还是陆漫漫的漫漫?”
“这很重要?”百里千寻哑然失笑,这女人脑子里的杂事就是多。
“嗯,很重要。”陆漫漫想了想,解释得很费力:“连曼曼的曼曼长得很美,但不是我。陆漫漫的漫漫长得一般,但是我。你叫的是哪一个?”
无比绕口,她自己都没有真的把这个绕懂。
“你是谁,我就叫谁。”百里千寻的情话讲得炉火纯青。
陆漫漫摇摇头,知他还是不明白。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总之,这是一件玄之又玄的事情。
她伸了个懒腰:“饿了。”
“不饿才怪,我都来看过你三次了,见你睡得香,就没叫你,却没想到这一次来看你,你却哭成了只花猫。”百里千寻宠溺地看着她,目光柔和。
陆漫漫不好意思了,扯了百里千寻雪白的袖子,呼啦啦把眼泪擦干,一下子就开心了:“走吧,吃饭饭去。你吃了没?”
“我等你一起吃。”百里千寻捏捏她的脸。
陆漫漫睡了一觉,精神抖擞,蹦起来,狠亲了一口百里千寻:“男人讲义气真帅!“她想起小吉星那家伙,哼一声:“小吉星肯定吃了。“百里千寻微笑:“他陪四叔吃的饭,四叔说,吉星以后很有当家人的料。”
陆漫漫嘴角抽了抽:“看来我以后还是不要教他‘看见刀就跑’,否则给你们‘青山庄’抹了黑,我陆漫漫情何以堪?”
百里千寻低沉的笑声在没有烛火的夜色里,听来尤其勾人:“小女人,知道就好,吉星被你带疯了,说出来的话,没几个人听得懂。”
陆漫漫得意洋洋,那当然,现在吉星最拿手的儿歌就是那首“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百里千寻显然心情很好:“快吃了饭,晚上我带你和吉星出去玩。”
“现在就是晚上了。”陆漫漫望了望天。
“那也等吃了饭。”
“纷台没有夜市吗?要不,我们出去吃嘛,我还从来没吃过纷台的小吃呢,就算陆漫漫到此一游,也要吃小吃,逛夜市,那才像话啊。”陆漫漫一听夜生活有望了,顿时来了劲儿,推着百里千寻:“快快,你去叫吉星,我换套衣服就出来。”
听风就是雨,陆漫漫激动了,百里千寻无奈地笑笑。
第二十一章、你才是我的家
龙国纷台的夜市十分给力,怪不得看不到小商小贩白天出没,原来都聚集在晚上了。
两旁的树上,都挨个挂着灯笼数盏,将黑夜照耀得灯火通明。这条街是纷台最有名的街道,远近闻名。
晚上城门大开,却增加了守城士兵。纷台是边境,常与别国有贸易往来,周边国家的居民,互通有无是常事。
陆漫漫被满目琳琅之物所吸引,到处叫卖之声,乱七八糟的奇怪玩意儿多得不得了。
有些女子头上缠了头巾,有的甚至还戴了面纱,露出两只深凹睫长的眼睛,头上的发全是结了许多辫子垂下。
某些男子的眼睛更是蓝光闪闪,鼻子很挺,带点鹰钩。
易了容的百里千寻对陆漫漫道:“你看,这些都是兹兀国的百姓。”
“千里千寻,我觉得你的眼睛比他们的好看多了。”陆漫漫中肯的评价。他的眼睛虽然也蓝,但很深邃,细碎的光,夹杂着琥珀色,很低调,不会太耀眼。眼睛也不像那么深凹,只是微微有一点,恰到好处。
百里千寻轻笑了一下,对她的赞美,不置可否。
陆漫漫左望望右望望,笑起来:“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悦来’酒家。嘿,就它了。”她扯了一大一小帅哥进去,蹬蹬蹬径直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正对渠河。
渠河上灯火辉映的河面,大大小小的画舫,争奇斗艳,一派歌舞升平的样子。虽然她没看见怎么歌怎么舞,但秦淮河畔的描写如此深入人心。她笑嘻嘻的:“千里千寻,一会儿吃完我们去那儿。”
她纤手直指最豪华的画舫,一副很向往的样子。
陆漫漫到此一游,怎么也要进去看看,指不定遇上个陈圆圆董小宛之流……她撇眼一瞧百里千寻冒火的眼睛,仍旧嘻嘻笑道:“还是算了,不去了。”
要是遇上个啥啥啥之流,把百里千寻的魂魄勾了去,不划算的是她啊。
她决定改日再逛,等百里千寻出远门的时候再来见识。
百里千寻仿佛有他心通,能够知道她的想法:“你是不是准备等我去了兹兀国,自己偷偷去?”
陆漫漫心虚地喝一口水,回应道:“没有。”
百里吉星自告奋勇道:“漫漫姐姐,到时我陪你去。”
陆漫漫更是尴尬:“咳,别去了,那地方,好人是不能去的,懂不?”
吉星茫然地看着她,刚才不是她要去的么?怎么一会儿就变成好人不能去了?
百里千寻对这女人见风使舵的表现很是满意:“这就对了。”
陆漫漫环视一下这“悦来”酒家,檀木雕花,古色古香,装修很上档次,每一个细节,都用了心思。
这已过了吃饭的点,但仍旧座无虚席,可见,有钱人还是很多。
点了一些当地的特色小吃,陆漫漫狼吞虎咽起来。饿了,什么东西都是最好吃的。
她吃得津津有味,眼睛盯着渠河上的画舫,看见有好些男人已经进去了,有好些男人又出来了。
她很困惑,古往今来,男人似乎都喜欢流连风月场所,乐此不疲。她忽然问得没头没脑:“千里千寻,你在兹兀国怎么过的?”
他的母亲是兹兀国皇后,他便是皇子,当然,有可能不能见光,但既然他的母亲找上了他,必然有好的安排。
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最好安排是什么?
要么是权位,要么是给他成个家。
百里千寻有什么必要非得回来几天,又去兹兀国?除非是前程,除非是家庭。
她的心蓦然慌乱起来,难道他在兹兀国有一个家,家里有老婆,有孩子,然后偶尔抽空回龙国纷台来看看她和吉星。
甚至,他是因为要处理“青山庄”的事才回来,看她和吉星不过是顺带罢了。
莫不是小三的命运?
她前世有个好朋友,正正经经谈了场恋爱,都快结婚了,男人逃无可逃才说已经结婚,一再保证会离婚,一离婚就立刻娶其为妻。
其实,那不过是男人的借口。
有人不想做小三,但小三的身份偏找上她,这是谁的错?
她就那么死死地盯着百里千寻,渐渐目光泛冷:“我只想知道,你在兹兀国是不是还有个家?”
一顿饭还没吃完,这女人又变了脸。刚刚还笑嘻嘻的扯东扯西,瞧,一盘饺子都还没吃完,就由晴转了阴。
还好,只是阴,但看来,很快乌云袭来,就要下雨了。
恐怕还是暴雨。
百里千寻目光清澄地回望着她:“你先吃,吃完再说,一会儿我们还可以去河边放放河灯。”
吉星拍拍手:“放河灯好,漫漫姐姐,你多吃点。”他又拈了饺子在她碗里。
陆漫漫也深知当着吉星的面,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只是她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便问了出来。
她是个对男人没有安全感的人。
还不止,她其实是个对人没有安全感的游魂。
古代没有心理医生,不然,她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似乎得了焦虑症,又或是抑郁症,再不就是强迫症。
她搓了搓手,隐起了某种不安的焦燥。
从二楼的尽头,款款走来几个人。陆漫漫认得,中间那位美如天仙的女子,正是罗敷。旁边的,似乎是丫环和家仆。
“悦来”酒家的老板亲自侍候着,浑怕待客不周。罗敷眼睛长在头顶上,掠过陆漫漫便走了,从另一侧下了楼。
陆漫漫确定对方看见了她,甚至还能感觉罗敷眼里有种不屑。
她忽然想起苏宁,当日跟在罗敷身侧,并不是丫环的角色,但又像是丫环的角色。
她正要问,百里千寻先说话了:“龙国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你说呢,漫漫?”
陆漫漫一下就忘了要问的话,被牵着鼻子走了:“啊,原来是龙国第一美人,怪不得那么美,话说千里千寻同学,你往日就认得她啰?”
“有过数面之缘。”百里千寻微微一笑:“她便是你那位龙公子的未婚妻……”
“喂,够了啊,千里千寻,”陆漫漫恶声道:“什么叫我那位,你少说个字,救我那位。”
她急急地撇个干净,也不知道表明个啥立场,条件反射,表情嫌弃。
百里千寻不露声色地看着她,很满意她的表现:“你听错了,我本来就是说的‘救你那位’……”
陆漫漫脸红红的,问吉星:“你听到他说的啥?”
吉星侧头看了看这个,又侧头看了看那个,最后摇摇头:“我是酱油党,刚才吃东西,啥也没听见。”
陆漫漫气得呲牙咧嘴,百里千寻哈哈大笑。
半响,百里千寻道:“我让你离龙公子远一点,也是希望你不要有麻烦,这罗敷小姐脾气很大,家中位高权重,若是惹上了她,会非常头疼。”
陆漫漫翻翻白眼:“切,她有她的男人,我也有我的男人,谁碍着了谁?不过,我看龙田心未必怕她。”她想起那日在赏诗会上,龙田心让罗敷“带眼识人”,罗敷大气都不敢喘的怂样。
“龙田心?”百里千寻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是这么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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