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得新主子的欢心。
然而可惜苏毓鹤弄错了,宗恪性格宁折不弯,这种君王,不可能喜欢出卖故人的臣子,所以厉婷婷当年才敢肆无忌惮的下手。苏毓鹤和蓄雪楼的名妓李眉娘相好,某日趁着苏毓鹤酒醉,李眉娘哄他随意写下几句讽刺狄虏、感怀过去的诗,又亲自作证说,苏毓鹤酩酊大醉之后,抱着景安帝当年御赐给他的明珠宝刀嚎啕大哭,说了很多放肆的不臣之语……
这一切的幕后“导演”,就是锦衣卫的游麟。
事后,萦玉一度担心李眉娘会在审讯中翻供,但是游麟说,不会的。
“她对苏毓鹤,是有情,只可惜还没到愿为他丧命的份上。”
游麟的语气很冷,之前苏毓鹤巴结姜啸之的那副嘴脸,曾让这些锦衣卫们暗自冷笑。姜啸之喜怒不形于色,对苏毓鹤一向保持着最基本的同僚礼仪,如今既然皇后厌弃此人,那他就让手下小孩子们去办这件事,也没什么。在姜啸之看来,苏毓鹤案,只是天子安抚新婚皇后的小玩意之一。
说到底,苏毓鹤不是狄人,也不是朝中不可取代的重臣,身后更没有复杂难动的势力。
若换了安平侯这种太后亲眷,哪怕皇后再如何厌弃、恨得食之肉寝之皮,他也不敢让手下人去动对方一根毫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五章
自行车铃声催促厉婷婷让路,她这才醒悟,从往昔回忆里拔出来。
游麟他们,仍旧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收回目光,冷着脸继续往家走。到家门口,厉婷婷站住了。
自家楼下站着的那人,是元晟。
厉婷婷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自己的兄长。
和宗恪一样,他也把头发剪了,却没穿西装革履,只穿了身黑色短外套。
一切都改变了,他的发型,衣着,甚至包括脸上的神情。
那是哀恸而愁苦的,略带些愧疚的神情。
厉婷婷站住,等着他先开口。
元晟看着她,良久,才轻声道:“萦玉……”
“抱歉,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厉婷婷淡淡地打断他,朝着自家单元楼走去。她看得见,元晟那张脸顿时血色全无!
他一把拉住厉婷婷的胳膊!
“萦玉,你别这样!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
元晟看起来很痛苦,而且他激动得说话颠三倒四,这让厉婷婷不由心潮起伏:她的这位兄长,不是泰山崩于面前都不抬一下眉毛的么?
厉婷婷故作惊奇:“这位先生,你说话很奇怪,素不相识的,你找我干什么?”
元晟嘴唇在发抖,却终于松开了手。
“我知道你心里还在生我的气。”他颤声道,“萦玉,你原谅我,我错了……”
他还没说完,厉婷婷却笑起来:“你怎么会有错呢?错的当然是你妹妹,谁叫她嫁给狄虏,又生了个狄虏崽子!堂堂的湘王,光复大业的义军领袖竟有这样的妹妹,岂不是奇耻大辱?”
元晟的脸色,一霎时变得青白难看!
“萦玉,是我错了!当初我不该说那些浑话、伤你的心。既然你都想起从前了,那就别留在这儿了,和我一同回楚州去好么?”
厉婷婷静静看着他,然后淡淡道:“这位先生,你最好记住:元萦玉已经死了,我不是她。”
她说完,看也不看元晟,继续朝家走去。
元晟在她身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萦玉!”
厉婷婷心里一阵强烈烦躁!
“放开我!”她尖叫着甩开他,“元萦玉已经死了!你听见没有!我不回什么狗屁楚州!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趁早带着你那副忠贞爱国的脸孔滚开!”
没料到她会发这么大火,更没想到她竟然会破口大骂!元晟在极度惊愕之下,甚至倒退了两步。
“送我回楚州?怎么?还嫌那些忠臣遗老们羞辱我羞辱得不够?!你还要亲手把你妹妹送到他们跟前去、让他们免费唾弃?”厉婷婷连连冷笑,眼泪却在她的眼眶里打起转来,“湘王爷,我求求你,请你行行好,放小女子一条生路!我不过是个卑贱的人,不配和你这样的英烈人物做手足。”
她说完,头也不回往前走。身后却传来元晟的声音:“……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
厉婷婷站住,僵着一张脸,好半天,才转过身来。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她轻声说,“原谅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你要为大齐陪葬,你就去陪葬好了,为什么又要拉上我?我明明已经陪葬过一次了。”
“……”
“我已经殉过一次社稷了,我对得起你们了!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你们还想怎样?!”竭力忍住眼泪,厉婷婷扬起头,她像是自语,又像是对着空气说话,“我现在过得很好,爸妈都疼我,难得轻轻松松再活一次。王爷若是真心为我好,就别再来找我。”
她这番话,说得元晟面如死灰。他后退了两步,慢慢点头:“……明白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厉婷婷,声音虽然还在发抖,但表情却已经恢复了常态:“是我贸然打搅了。厉小姐,对不起。”
本来已经下定决心斩断这关系,但是听见他这最后一句话,厉婷婷的眼泪,却扑簌簌落了下来。
“去娶阮沅。”她突然小声说,“娶到了她,我就原谅你。”
元晟张着嘴,错愕万分地望着自己的妹妹!
“……在那之前,你最好别来打搅我。”
丢下这句话,厉婷婷头也不回地离去。
回到家,把手里的药往桌上一扔,厉婷婷一屁股坐在床上,好半天,才呆呆落下泪来。
她为什么要想起来呢?
那晚厉婷婷哭了半日,没有吃晚饭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做了个恐怖的噩梦,梦见生父景安帝悬梁于大殿之上,他披散着头发,一身孝衣沾满鲜血,脸上是死人突兀而古怪的神情,但是一双眼睛却瞪得铜铃般大,直直盯着她……
厉婷婷从惊叫和冷汗中醒过来。
坐在床上,厉婷婷不断喘息,她双手捂住胸口,觉得一颗心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太阳穴还在突突的疼,厉婷婷用手背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直起腰,想去摸桌上的安眠药片。
她记得白天就把药扔那儿,桌上东西很乱,自从住进来这屋子,厉婷婷就没有认真清理过它。
她完全没有清扫房间的心力。
在一堆杂物里胡乱摸索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摸到了程菱薇给她开的那板药。掰开锡纸,挤出一颗药丸,厉婷婷自黑暗中探出手臂,去摸桌上的瓶子,她依稀记得,好像之前那儿摆着一瓶果汁饮料,虽然果汁下药不太妥,但她懒得起身去倒开水。
而且厨房也没有开水,搬进来以后,她就从没开过伙。
手指在暗处摸了摸,厉婷婷终于探到了那个瓶子,她正想抓过来,却听见“砰”的一下巨响,瓶子破了!
厉婷婷惨叫起来,瓶子里的液体溅了她一身!
有人从窗口跳进来:“皇后!”
灯被谁按开了,是姜啸之。
“你干什么!”厉婷婷尖叫,把手里的瓶子扔在地上。
姜啸之默然不答,低头看看地上的碎瓶子,液体从桌上滴滴答答淌下来,地板也湿了。
“大半夜的你疯了?!”厉婷婷又叫起来,“说话啊!”
姜啸之没有立即回答她,他弯下腰,拾起破损的瓶子,将商标那一面递到厉婷婷眼前:“皇后,这是酒。”
厉婷婷一怔!
经姜啸之一提醒,她这才注意到,刚才自己迷迷糊糊抓着的,不是果汁饮料,却是一瓶没喝完的朗姆酒。
她不由哆嗦了一下!
如果刚才,姜啸之没有拦住她,那自己就把安眠药和朗姆酒一起服下去了。
呆了半晌,厉婷婷才哑声道:“你有话不会好好说么?干什么打碎瓶子?”
姜啸之默默无语,他干脆转身进了厨房,拿来扫把,将桌上地上的玻璃碎片收拾干净,又用抹布抹干净了桌子。
收拾完这一切,姜啸之将工具归回厨房,他回到卧室,厉婷婷仍然坐在床上,还在发呆。
姜啸之看着她,良久,试探地问了一声:“皇后?”
“今天那个鬼鬼祟祟躲在小区门口,拿着相机的人,是你,对吧?”厉婷婷突然冷冷道。
姜啸之闭上嘴。
“你偷拍我和晟哥哥争吵,再把这些资料送去讨好你主子,是么?”
姜啸之没有怒,他沉默片刻,才道:“陛下希望得知皇后的近况。”
“游麟他们看见我去买安眠药,所以就赶紧告诉了你。”厉婷婷仰起眼,看着他,“你是怕我自杀?我若死了,你不好向你主子交代?”
姜啸之没有否定她的话,只说:“陛下希望确保皇后的人身安全。”
厉婷婷懒懒道:“哦,那你们可要小心了,晟哥哥打算带我回楚州去。我若失踪,侯爷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姜啸之默默看着厉婷婷,半晌,才道:“皇后真要去楚州?”
厉婷婷笑笑,故意娇声娇气道:“楚州是晟哥哥的封地,那儿可不归你们狄虏管。去楚州,晟哥哥自有办法保护我。”
“楚州那些旧齐遗老,全是废物,只靠啃噬旧日回忆活着,皇后回去,不过是为他们徒增谈资。他们既不会真心敬重皇后您,又不可能甘心让您平静的生活下去,必定会搅出些是非流言来伤害您。元晟如今不过是一介逃犯,皇后回楚州,自己全无地位,只能依长兄而居,一概生活用度,都得靠他人供给,更谈不上尊贵既如此,又何苦要回楚州呢?”
厉婷婷被他说的心里一动。
“没想到,你能看得这么透。”她低声说,“一边儿是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遗老遗少,一边儿是你们这些狄虏,这才是,不上吊就投河,没有一条好路走。”
这种话,姜啸之无法回答。
“走吧,我要换衣服了。”厉婷婷厌倦地摆了摆手,“别杵这儿碍事。”
尽管她这么说了,姜啸之却不动。
厉婷婷怔了怔,她醒悟过来,微微叹了口气。
“我不会自杀的。刚才那是拿错了瓶子。”她淡淡地说,“放心好了,明天你们还会看见活着的我。”
姜啸之犹豫片刻,才道:“是。那臣就先告退了。”
他刚打算往窗户那边走,厉婷婷却喊住了他。
“走门。”她指着大门,冷冷道,“你是狄虏,不是猴子。”
姜啸之苦笑,却不敢反驳,只得拉开铁门,走了出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从厉婷婷住的那一栋居民楼出来,姜啸之没有出小区,却径自进了对面的一栋楼。他上到五楼左手,拿钥匙打开门。客厅里有两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见他进来,慌忙都站起身。
“大人!”
姜啸之冲他们一摆手:“没事。”
他直接进客厅,一直走到内阳台,拉开窗帘看了看。
原来对面,正是厉婷婷住的那间屋子。
这是某个材料厂的旧厂舍,每栋房子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如果灯火通明的话,站在这个角度,姜啸之甚至能看见厉婷婷饭桌上放着的方便面牌子。
他身后,游麟惴惴问:“大人,皇后她没事吧?”
“没事。”姜啸之拉上窗帘,转过身来,“我过去的时候,她正抓了一瓶朗姆酒下安眠药。”
“啊?!”
姜啸之笑了笑:“她解释说她摸错了瓶子,是想拿水喝的。”
游麟这才松了口气。
“我看她白天从医院拿了一包药出来,就担心会出事。”说话的是游麟的兄弟游迅。
姜啸之摇摇头:“皇后应该没那么脆弱。真要想寻死,她早就成功了。”
他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快十一点了。
“你们去睡吧,今晚我来守着。”
“是。”
等游氏兄弟进了卧室,姜啸之独自在客厅沙发里坐下来。
电视正在播放相亲节目,二号男嘉宾的灯已经灭得只剩了一盏,他的表情紧张难看,却又想强撑着面子,不肯崩溃。
姜啸之不由觉得好笑,游迅年龄不大,就喜欢看这些乱七八糟的综艺,尤其是这档相亲节目,几乎每周必追。游麟还开玩笑说,哪天他给兄弟报个名,让游迅也上节目亮亮相,看看到底有多少女孩愿意跟他。
会有女孩儿愿意跟着游迅么?这一点,姜啸之拿不准。人家女孩儿说的那些话,他听得懂么?他懂什么叫“自我的共鸣”、“精神的和谐”么?
而且到时候,人家若问游迅何处就职、薪水几何,他又该怎么回答呢?
难道让他说,他在锦衣卫就职,为武职四品、千户统领,月俸三十石……真要说实话,那些灯得扑哧扑哧、统统熄灭了吧?
姜啸之想到这儿,暗自笑起来。
又看了一会儿屏幕,确定那位可怜的二号嘉宾翻身无望,姜啸之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机,站起身来,走到内阳台窗前。
他挑开窗帘,往对面望了望,厉婷婷的房间没有开灯,毫无动静。
这种日常监视,当然没可能24小时不错眼的盯着,好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有一种东西叫做“网络”,无论厉婷婷逃去何方,只要她想活着,就必须利用这个“网络”,而只要她一用到网络,就好像昆虫触到了蛛丝,必定会被发觉。
所以姜啸之觉得,这个所谓的“网络”,还真是铁打钢织的天罗地网呢。
如果当年他也身处这样的罗网里,恐怕早就死了,更无可能逃出生天。想到这儿,姜啸之不由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玉麒麟,麒麟模样十分独特,玉石通体秋葵黄沁,后半身满红侵蚀,小东西昂首前视,微微张口,露出牙齿,仰头挺胸,神气得厉害。
玉是好玉,黯淡的夜色下,也一样流光溢彩,熠熠夺目。
姜啸之微微叹了口气,把玉麒麟塞回到怀中。他抬头又看了看对面黑洞洞的房间,然后放下了窗帘。
刚才,虽然是在混乱中,姜啸之也瞧见了厉婷婷一脸的汗水。
她做噩梦了么?他不由想,是因为白天见到了自己的兄长?
他之前本不打算和她多说什么,只是那一瞥之下,觉得这女人憔悴得可怕,面色蜡黄,满脸是汗,像受了猛烈惊吓的小动物。姜啸之不由动了些恻隐之心,才对她说了那番不回楚州的劝解。
和他的主君一样,姜啸之从未把厉婷婷当做一个单独的现代人来看,他只认定,她就是之前下狱自尽的皇后,元萦玉。
而姜啸之本身对这个女人,是打心眼里不喜欢的,因为一见面,她就让他险些下不来台。
明祯三年秋天,延军攻破华胤。
当时,姜啸之的驰龙军是先遣部队,也是第一批攻进华胤皇都的军队,虽然之前天子下过禁令,禁止士兵伤害禁宫女性的性命,但是攻城掠地的快感依然像野火般迅速蔓延,燃烧着闯进皇宫的每一个士兵。
天子是说过,禁止害性命,可是不害性命之外,也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这些被胜利的狂喜给冲昏头脑的年轻将士们,高声叫喊着,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