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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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不奉陪-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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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帝登基也有了十多年,南楚各地局势相对稳定,都城长安更是一年比一年人多,数年前拓宽车马道,许家的院子便正对着西大街,如不是许老夫人顾着许家官宦的脸面,早就盖起临街铺子来。

沈雪之前送过杜红薇回许家,虽然知道许家院子临街,可一眼望过去,一时找不到究竟是哪一处,下了马正向路人询问,身后响起一道醇郁如酒、中人欲醉的声音:

“跟我来吧。”

沈雪怔了怔,回过身来:“叶指挥使?你不在鹿山当差,回城来了?哦,迎驾,圣驾安危系于你们御林军哦。”

叶超生抿了抿嫣红的薄唇:“我一直跟在你后面。小雪,你脸色很差,匆匆骑马回城,出什么事了吗?

沈雪想起那两位许家小姐的辱骂,对叶超生这个祸首也摆不起好脸,冷冷问:“最近几天你还住在许家吗?许嘉腾回来了,你知道吗?”

叶超生牵着白马,与牵着黑马的沈雪并行,回答道:“没有,一直忙指挥使司内部的事情,求个方便就住在军营里,我知道许嘉腾回来了,许老夫人给我送过信,让我回许家聚一聚,我还没得了空,等重阳节过后吧。”

沈雪舒了口气,若叶超生知道许嘉腾休了杜红薇,却瞒着不告诉她,那么等她对许家下手的时候,必不会放过助纣为虐的他。

前方的街道出现拥堵,似乎有很多人在围观热闹,伸头跳脚的大摆我想看得再清楚些的样子。

叶超生皱起了眉:“怎么回事,这儿离许家已经不远了,出什么事,堵得水泄不通的。”

沈雪本已苍白的脸色在听到叶超生这句话的时候,刷地失去最后一丝血色,她丢开缰绳向人群冲过去,不顾一切腾身跃起,踩着旁人的肩膀往人群里跳。瞧热闹的人们被吓了一跳,慌忙躲开,倒给后面的叶超生让出一条路来。

许家大门东侧有一株官府种植的梧桐树,枯黄的树叶不时从树上飘落。沈家看到一枝粗茎干上挂着一条红绸带,红绸带挂着一个红色人影,红衣,红鞋,那红色,如火,如荼,更如殷红的血!沈雪禁不止惨叫一声,拔出腕间的飞刀,向那红绸带直飞过去,人随刀动,双膝跪倒,接住落下的人。

“红薇!红薇姐姐!”沈雪慌手慌脚,一会儿试杜红薇的呼吸,一会儿试她的心脉,“杜红薇,你忘了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竟是不把我和嫣然姐姐放在心上的,不,红薇姐姐,是阿雪来迟了,你,你可真傻!”

叶超生怒向周围瞧热闹的人群:“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冷血吗,瞧着一个大活人上吊,就不知道上前阻拦,救一救她?”马鞭一抽,扬起一阵尘土。

人们见他穿一身将军官服,又见他横眉怒目,不由得心惧,直往后退。

倒有一个布衣妇人不肯后退半步,扬声道:“这位大人,你不懂,这小妇人是去告阴状的,谁要拦她,以后被阎王爷追起来,那是要七窍流血死的,没人敢拦。”

沈雪抱着杜红薇犹有余温的身体,手哆嗦着从她瘦削的脸颊抚过,抬头问道:“那位大婶,敢问什么是告阴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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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亲~~~~

乔三出场了,某个妖孽也出场了,还有谁呢?下一章便知。

156 休弃

那布衣妇人向前走了两步:“夫家休弃大妇,都是指大妇犯了七出三不去,可若是有那烈性妇人心里不服的,又无娘家人支撑,就会穿上一身红衣红鞋,上吊而死,死后直见阎王爷,阎王爷明察秋毫,自然会断明曲直,还那烈妇公道。这就是告阴状。遇到告阴状的,阳间的无关人是不能阻拦的。”

叶超生走到沈雪身旁蹲了下来:“她是许嘉腾的妻子?被休了?”

沈雪冷笑:“你住在许家也有些时日吧,不认得自家表嫂?”

叶超生苦笑:“从不曾见过。你是听到她被休的消息才赶回来的?”

沈雪点点头:“可我还是来迟一步。”

叶超生伸手搭上杜红薇的脉门,垂眸沉默片刻,道:“杜大小姐还有一点点心跳。”赶忙让沈雪扶起杜红薇,令杜红薇的身体前倾,双掌击上杜红薇后背两间的位置,连击三掌,不见杜红薇有丝毫反应,左手抱右手,握拳抵住杜红薇的腰背部,上下用力推进推出五次。

沈雪心知必须尽快让杜红薇恢复呼吸,否则即使苏醒,也会因为大脑长时缺氧变得痴呆。沈雪环视四周,看见街道对面便是医馆,大喜,背起杜红薇,推开人群冲进医馆。

医馆与许家斜对门,馆里的人都认得上吊的苦主是许家大少奶奶,碍于苦主告阴状,谁也没吭一声,此时见有人不怕死地救下苦主,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医馆的大夫拿出早已备好的银针,给杜红薇连施九针。

沈雪紧张地看着杜红薇,九针过后,终于见到杜红薇的手指动了动,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喘息。然后吐出三个字:卖糕的。

沈雪不禁倒退数步。一屁股坐进靠墙的椅子,睁大了眼,不可思议而又痛苦地瞪向杜红薇。

杜红薇缓缓睁开眼睛,一点一点地看过去,又看过来,闻着鼻端的草药苦香,低低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医馆的大夫欣慰地捋须笑道:“许家大少奶奶,你这刚醒,还糊涂着呢。先在医馆里歇会儿,缓过劲儿来就没事了。

杜红薇吃力地坐起来。慢慢问道:“许家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从门外跑进来一个人,正是杜红薇的贴身丫环双喜,双喜大哭道,“大少奶奶,你怎么能丢下奴婢呢,你让奴婢去买香惠和的点心。竟是在逛奴婢么,大少……大小姐,奴婢知道你心里苦,可你要去了,奴婢该怎么办呢?大小姐!”

杜红薇疑惑地看着双喜,疑惑地说:“大小姐?”她的内心在咆哮,到底是大少奶奶,还是大小姐啊,这可是有本质区别滴!

沈雪向医馆的大夫福一福礼:“大夫辛苦。请问你这儿有单间可以让杜大小姐休息一下吗?”

医馆的大夫愣了愣,他明明听到这位穿黑衣服的小姐,刚刚抱着杜红薇进门的时候,喊着“红薇姐姐”,怎么杜红薇醒过来,她倒生疏了?撇去心里的不解,吩咐小厮带她们去客房。

杜红薇的目光仍在环视屋里的人,当她看到站在黑衣少女身侧的叶超生时,双眼顿亮,止不住的狂喜从心头滚过,挣扎着下床就要朝叶超生扑过去,可两条腿不得劲儿,刚迈一步就软了,直向地面的灰砖扑去。

沈雪身形一闪,双臂一展,挟住杜红薇,跟随医馆小厮穿过医馆侧门,来到客房,请小厮送来清茶,客气地向小厮道谢,关上了屋门。

杜红薇警惕地看向沈雪,看向跟在沈雪身后亦步亦趋的叶超生,想说话,又忍住了,情况不明,少说为妙。

沈雪大刀金马坐在当中的椅子上,问道:“双喜,究竟是怎么回事?”

双喜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沈五小姐,大小姐冤枉啊,大小姐心里苦啊,沈五小姐,你和表少爷,哦不,叶大人,你们救了大小姐的命,就好事做到底,帮帮大小姐吧,大小姐没有亲人了!”双喜的心里七上八下,自家小姐与沈五小姐并无太多交往,这位侯府的庶小姐,还有这位深受许家器重的表少爷,能帮得到大小姐吗?

沈雪虚扶双喜:“说吧,我听着。”见双喜犹疑的目光直往杜红薇那里瞄,淡淡道,“双喜,你家小姐已不记得事了,还是你来说吧。”

杜红薇不由得一抖,这沈五小姐是什么人,难道我被她看穿了?她忍不住又去瞧叶超生,开心地笑着,情绪大稳,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了,上天也怜悯她一片痴心吧。

叶超生转了转眼眸,不动声色。

双喜悲呼一声,返身抱住杜红薇的腿,痛哭流涕,边哭边骂:“天杀的许家人,欺负大小姐没了倚仗,大小姐你咋这么命苦呢……”

杜红薇撇撇嘴,心中着急,你倒是说话啊,我还指望从你这里探明情况呢,快说啊。弯下腰来,挤出盈盈的笑:“双喜,你叫双喜,我记住了。”

双喜大放悲声,自家小姐果然不记事了!熊熊怒火开始燃烧,扑到沈雪脚下,开始诉说这一段时日以来杜红薇悲惨的遭遇。

杜红薇自那日从桃花山庄回城,听到父亲醉酒摔入河沟淹死,急急赶回杜家。杜父的继妻杜夫人一见杜红薇眼都红了,扯住杜红薇,大骂她克死亲娘又克亲爹,继弟继妹更是唾面不止,幼弟甚至拿石头砸她。杜红薇一概不理,换上孝衣守在父亲灵前,守灵七天,即使有双喜和另一个陪嫁丫环双乐的小心照顾,杜红薇还是迅速消瘦下去。

杜父属横死,一般停灵七天便下葬入土,杜红薇回到许家,怕自己的热孝招来许家人挑剔与嘲讽,一步没有踏出自己的小院子,整日抄写经文,为亡父亡母祈福。

前天一早,许老太太送过消息,许嘉腾于傍晚返回长安。嘱咐杜红薇迎接夫君回家。当杜红薇一身素服出现在许家正厅的时候。许老太太和许太太双双变了脸,斥责杜红薇太不明事,竟是要把晦气带给未进家门的许嘉腾,逼着杜红薇换上亮丽的衣裳。

当许嘉腾的马车停在许家门前时,出门迎接的杜红薇看到,许嘉腾小心翼翼挽扶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人走下马车,那女人灿烂的笑容刺痛了杜红薇的眼。

晚膳后,杜红薇因在热孝期间,不能行人伦之事,遂向许家人告辞。回小院后关门落锁。到半夜,杜红薇口干舌燥醒来。发现自己赤身露体睡在陌生的床上,双乐双手环膝垂头坐睡在床脚。杜红薇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喊出声来,叫醒迷迷糊糊的双乐,双乐扶着用被单裹住身体的杜红薇就想逃离。

灯光大亮,迎面是喝得七八分醉意的许嘉腾,后面紧跟着许家的老老少少。一个都不缺。双乐从背后扯掉了杜红薇身上的被单,光洁的处子身体就那样一览无遗地暴露在人前。

许老太太敲拐杖,许太太跺脚,许家小姐斥骂,许嘉腾惊愕地站在一旁,如木头人。

大孝中穿红披绿,是为不孝,大孝中爬床,是为淫。许嘉腾一纸休书将杜红薇连夜空身赶出许家。

杜红薇和双喜茫然不知去向何处。杜家定是回不得的,双喜把两个人仅有的头面首饰送进当铺,换了二两银子,临时在一家小客栈住下。双喜见自家小姐整个人都是呆呆的,哭求客栈掌柜照顾一二,悄悄去找与小姐最为交好的恒世子妃褚嫣然。智王府的门房回话,世子妃抱病,不见任何外客。

今天一早,杜红薇很安静地对双喜说,她想吃香惠和的点心,让双喜拿了一两银子早早去排队。

结果是,杜红薇遣走双喜,拿着剩下的银子买了一身红衣红鞋,在许家大门前上吊告阴状。

沈雪久久无语。

许家必是早就接到许嘉腾的家信,知道他在外娶了泉州知府的女儿,且怀胎在身,而杜红薇已是孤女一个,不能给许嘉腾带来任何利益,于是许家上下合演了一出戏,将杜红薇踢走,给那位知府千金腾地方。

想来即使杜父没在这个关口意外身亡,凭他一个十年未得升迁的从六品小官,也扛不过富庶之地的正四品知府,杜红薇被休,从许嘉腾在外停妻再娶就已注定了。

薄情寡义,说的便是许家人,诗书传家,全都传到狗肚子里去了!

杜红薇也很无语。这一穿,咋就穿成了弃妇,要家没家,要钱没钱!家可以没有,钱不能没有。想想,仔细想想,对,这叫双喜的丫环既然跟着她一起被踢出许家,那她作为主子,是不是可以卖了她?不成,卖了她,自己在这个世界两眼一抹黑,回去的时机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嫁妆?对啊,古代女子出嫁都有嫁妆傍身的。

杜红薇低低地问双喜:“双喜,我们没有银子了,是吧,呃,那什么,我们到许家去要回我的嫁妆,你敢么?”

沈雪眯起眼看着杜红薇,这么快就进入角色,很好。轻弹了弹手指,沈雪淡淡说道:“你是有错被休,按南楚律法,夫家可以不返还嫁妆。”

沈雪很想爆粗口,破落户许家定是存了要昧下杜红薇嫁妆的心,才把杜红薇设计得这么狠。

杜红薇以袖掩面,暗骂了一句特么倒霉,口中悲叹道:“这可怎么办,我们主仆两人抖起衣服也听不见个响,这腹中空空,真要落得天作帷幔地当床的么!”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门侧的铜镜上,赶紧起身去照一照,吐了个这哪有玻璃镜透亮的槽,虽是瘦得脱了形,不过还真算得花容月貌。

双喜心中悲苦,小姐忘记了前事也好,那心就不用在苦水里泡着了。只是今后该怎么办呢,小姐的身子已经被许嘉腾看过,再也嫁不到好人家了!

杜红薇瞅瞅沈雪,又瞅瞅一声不吭的叶超生,忍着心头喜悦,说道:“我的命是你们救的么,这位小姐我就无以为报了,这位,看着像位将军大人,那我就。就。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吧。”

沈雪心中吃惊,这个人的眼光一直在瞧着叶超生,那红果果的,**辣的,喜出望外的,想叫人看不出来都难。沈雪偏过头望了望叶超生那张和穆学长一模一样的脸孔,不由得一呆,这个人认识穆学长?

双喜的脸腾地红了,这种话是自家小姐说得出来的?这位叶大人再好。那也是许嘉腾的表弟啊,是半个许家人!她们主仆与许家。不共戴天!

叶超生稍稍从沈雪身后侧一侧,笑道:“虽然救你的人是沈五小姐,而不是我,不过你想以身相许,很好啊,醉仙楼的妙人儿二十两白银以身相许,”从袖中摸出两个银锭。笑,“你是就地以身相许,还是找家客栈以身相许?”

噗!沈雪阴郁的心霾被逗得散去不少。

杜红薇抢过两个银锭,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还不轻,眼光瞟了瞟叶超生,暗道换了个时空,他居然也会说起玩笑话来。这个黑衣少女,他们两人很熟吗?不是说古代女子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么。再瞧一眼沈雪。杜红薇暗暗吃惊,这黑衣少女的面容,似乎在哪儿见过,在哪儿呢?

叶超生的手轻轻搭在沈雪的右肩上,弯了弯腰,微微凑近沈雪,很委屈地说:“你瞧,还没以身相许,她就收了银子,我太吃亏了呀。”

沈雪心中大惊,自杜红薇醒过来,叶超生就没再叫过杜大小姐,而且表现得他们完全陌生的样子,虽然叶超生和真杜红薇的确不熟,可毕竟曾有亲戚关系,杜红薇又被许家害得这么惨,那叶超生即使不会指责许家人,也应该略表对杜红薇的同情,不至于态度这般疏远,更不至于出言戏弄。难道他也看出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杜红薇了?岂不是说他叶超生甚是明白穿越这个上天的漏洞?

沈雪的心脏怦怦怦跳得快极,叶超生,穆学长,叶超生是穆学长穿来的?那坐着滑竿已上天元寺的慕容迟又是谁穿来的?上天,你可真是个筛子,怎么漏下这么多穿越君?太过分了!

杜红薇飞快地瞟了瞟叶超生,飞红了脸:“奴家随将军大人安排。”

沈雪觉得自己憋得透不过气来,不能再在这小屋里待了,起身便往门外走,见叶超生紧跟着自己,不由得心头火起,凉凉道:“叶大人从燕岭关来到长安,好像没多长时间吧。”

叶超生当然瞧得出来那个杜红薇神态非常不对劲,他可不想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给缠上,必须紧跟沈雪,听她这么问,笑嘻嘻道:“小雪也记着呢?时间的确不长,将好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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