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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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不奉陪-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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瞟了瞟脸色泛白的沈霜霜,沈雪淡淡问道:“胖子,你要捉的人是沈五,还是沈四?”

绿衣胖子转了转绿豆眼:“沈五小姐还是乖乖的,问得越多,死得越快,胖子听说你们沈家最重亲情,沈五小姐不会眼看着沈四小姐在自个儿面前香消玉殒吧,沈五小姐该明白,胖子不一定非要活人,死人最听话咯。”

沈霜霜忽的笑道:“我却不知你是习过武的,项嬷嬷竟不曾告诉我,倒是对你忠心得很。”话里分明是在告诉沈雪,她收买过项嬷嬷,她对沈雪别有用心。

可是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究竟是想说我与你本有嫌隙,你既有武功在身,能逃还是逃了吧,还是想说,我知道项嬷嬷死得不简单,我已向你坦白,你当看在姐妹情份上救我?

沈雪抿了抿嘴,清冷的脸孔漫上一片嘲讽:“胖子,枉你活了一大把年纪,竟不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姐妹,而且是隔了房头的姐妹。”

绿衣胖子歪了歪肥肉堆叠的脑袋,大笑:“沈五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那沈四小姐就不必留着了,死的也一样交差。”晃晃肉乎乎的手掌,示意那拘着沈霜霜的高壮妇人动手,绿豆眼眯成一条缝,满脸肥肉颤动,他就不信沈五真能看着沈四死,盯着沈五手上的连弩,咋咋舌,真是个好东西啊。

寒光一闪,那高壮妇人一脚踢翻沈霜霜,又一伸手揪着沈霜霜的前襟,挺匕首直刺沈霜霜的心口,用的是十成十的力量,绝不是玩的虚假招式。

沈雪双手一按,身子轻轻纵起,坐到了灰色城墙上,山风振衣,她随时都有可能跌下去。

胖子急忙示意高壮妇人停手。

沈霜霜破布娃娃一般被踢倒又被拖起来,头发也散了,衣裳也脏了,狼狈不堪,望着半边身子挂在城墙外的沈雪,心里怦怦乱跳,她明晓沈雪性子一向清冷,却是不知她也会疯得不要命,不由得怔怔地发起呆来。

前生的这个时候,信王府已约了下聘的日子,庶女沈雪顶着世子侧妃的光环,老太君携阖府女眷到天元寺上香,天元寺未曾遭受血光之灾。今世,沈雪拒入信王府,上香的只是她们两个,不但遇上恐怖杀戮,还被一头胖猪劫持。两世为人,变化大得让她不知所措。

想起在大雄宝殿上香时,她跪在蒲团上望着垂眸微笑的佛祖,久久无语,因心中执念重生而来,却始终与简少华隔山隔水,思来想去,胸腔里那颗心,忽儿在油锅里煎熬,忽儿在冰窟里冷冻,热油与寒冰的交替,让她心乱如麻,心急如焚。

后来喊杀声起,她看到被围剿的人带着白银面具,心中大喜,若有弓箭在手,必射慕容驰七八个血窟窿,接着是后颈一痛失了知觉,醒来只见满地的血,满耳叫痛的哀嚎,绿衣胖子命人带她到花园。

看到这里,沈霜霜算是明白了,在绿衣胖子的眼里,沈雪才是正主,她是要挟沈雪就范的筹码。多么可笑,又多么奇怪,前生因简少华纳侧妃封皇后被沈雪狠压一头,今世遭遇绑架居然也会被沈雪压一头,她长房嫡女生生地不如三房庶女,上天吃错了药么!

“胖子,你知道刚刚谁从这里跳下去吗?你说,如果沈五也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有人说沈五是殉情呢?”沈雪轻飘飘来了一句,似是不知这话何等惊悚。

绿衣胖子一双绿豆眼厉色暴射,四十岁的人了,竟被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子威胁,打个哈哈,强笑道:“沈五小姐想怎么样?”

沈雪凉凉一笑:“你想捉的人是我,放了沈四,我跟你走。”

绿衣胖子哈哈笑:“沈家果然是重亲情的,胖子不会放了沈四小姐,她也是个有大用的,沈五小姐,胖子知道你手上的连弩很厉害,可要真让胖子动手,沈五小姐不免要吃皮肉之苦,细皮嫩肉,划破了会留疤的。”

沈雪环视四周,依然是静悄悄静无声息。绿衣胖子掐准了御林军完成任务全部撤离,算定了寺内僧众惊魂未定龟缩不出。默默地叹一声,求人不如求己,希望本就不该寄托在陌生人身上。冬草赶来不过是多增一个人质,倒是有点奇怪,这丫头还没来寻她,莫不是被什么事绊住,或是已被绿衣胖子擒住?

沈雪微微摇头叹了一气:“胖子,算你狠。”解下后腰的飞虎爪,与连弩一起托在掌心,“这样的宝贝,垂涎得很吧,想要吗?”

绿衣胖子两眼忍不住放光,咽了咽唾沫,挤出浑不在意的笑容:“沈五小姐,连你都归了我们,你的东西自然也得交出来归我们,女孩子的手,绣个花,做个羹,白嫩嫩的最好,玩这种铁家伙会起茧子的,皮肤弄得粗糙了将来夫君不喜欢。”

“原来你并不稀罕,那好吧,”沈雪一脸很失望的神情,“既然胖子不想要,不喜欢,那我丢掉好了。”手一松,飞虎爪和连弩便落进了崖下的云雾之中。开玩笑,慕容迟亲手做的武器,她才不肯让它们被别人染了指。

绿衣胖子的笑僵在了脸上的肥肉里。

沈雪拍了拍手,笑嘻嘻道:“胖子,你说过,我是你的贵客,在你那里,我会过得比在镇北侯府还惬意,我没记错吧。”

绿衣胖子瞪起绿豆眼。

沈雪立即伸出手指着他的肉鼻子:“你是胖子,可你也是男人,男人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你这上嘴皮子下嘴皮子巴拉巴拉的想说什么,可别告诉小女子我,说你想耍赖,耍赖那是女孩子玩的小把戏,是女人的专利。”

沈霜霜瞅着绿衣胖子一张肥肉脸绿成西瓜,不觉笑了起来。

沈雪可笑不出来,放弃了抵抗,就是把自己送到了绿衣胖子的手上,绿衣胖子回送的是一记手刀,随着脖颈传来的剧痛,身子向无边黑洞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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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大火

密室的铜鸾香炉里燃着一炉沉水香,香气清幽。烛台上燃着八支红烛,烛光摇闪,高高的书架投下重重的阴影。书案上放着密封信匣,匣子里有一张羊皮纸和一支白玉簪,纸上印着一枚印章,印章方圆四寸,图案是一只火凤凰,头、身、翅、足、羽,无一不纤毫毕现,缤纷绚丽而呼之欲出。

沈凯川坐在书案旁的楠木圈椅里,右手搁在楠木桌面上,指间倒握毛笔,毛笔的尾端一叩一叩敲击着桌面,发出珠玉落盘的脆声。

沉默了很久,沈凯川叹了口气:“这种信匣子,十五年没有见过了。”

沈一刀:“早晨山庄那边爆了乱子,二刀回府报信,事关四皇子,我们俩便一并来寻老爷,到十字路口时遇上个小乞丐拦马递上这个信匣,卑职认出信匣上的残王标记,一刻不敢延误。”

沈二刀很不屑:“那残王本是老爷的手下败将,当年丢胳膊丢腿只差丢脑袋,已经是半个废人,小泥鳅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沈凯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小泥鳅弄不死你也能膈应你,到底让这贼王先找了来,现在他们绑架了五丫头,让我以玉换人。”

沈一刀和沈二刀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基本上算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主儿,冷不丁听得沈雪被绑架,还是变了颜色:“五小姐她……残王——”

沈凯川对此不甚介意:“当年的事总是隐了很多,在别人看来或许明明白白,可由那贼王刻意查找,也还是有迹可寻。二刀,你说五丫头和四丫头一起去天元寺,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安排?”

沈二刀把昨天及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道:“五小姐说,怕四皇子犯浑,当真污了四小姐名声,就说到天元寺上个香避一避,说这事儿的时候,院子里没有外人。今儿一大早,乔四小姐和四皇子的苟且之事还没张扬,两位小姐就已离开山庄,卑职自个儿牵的马车,没有惊动山庄里的客人。”

沈凯川丢开毛笔,换左手食指敲击桌面:“她们两个不声不响地走了,庄子里有异常吗?仔细想,慢慢说。”

沈二刀:“当时四皇子正闹将开来,竟一脚把乔四小姐踢下荷塘,乔四小姐那样子,那么多人看着,真没脸再活了,四皇子是个糊涂的,沈家攀不成,还把乔家得罪得死死的。卑职原本怀疑是二少爷偷摸干的,可二少爷说他可不敢给山庄惹事。四皇子气咻咻走了,那些哥儿姐儿灰头土脸的也都不敢再留,告辞离去,智王府世子妃来寻五小姐辞行,卑职回禀说五小姐和四小姐离庄去了天元寺,智王府世子——”

沈二刀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智王府世子当时阴黑了脸,都顾不得与世子妃说话,上马就跑,”两眼目光一闪,“对了,告辞的宾客当中没有叶公子和他的侍从,不知他们什么时候离——”

密室的门无声无息推开,一个童儿递给沈凯川一张纸条后轻悄悄退出,将门无声无息关上。

沈凯川打开纸条,呼地站起身,一拳砸在桌面上。

沈一刀接过纸条扔进墙角的小火盆,纸条上写着一行字:天元寺有刺客行刺慕容迟,今上调集千人,齐剿之,慕容迟并陈默雷跳崖。沈一刀饶是千军万马蹚过血的,一瞬间也不禁神色大变:“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如今慕容迟死于今上之手,北晋大军必然即刻挥师南下,哀兵必胜,大老爷那儿……”

沈凯川沉声道:“皇帝要杀慕容迟,简少恒不可能提前知道,但是他知道有人要刺杀慕容迟,那些刺客应当是信王府的人,信王府暗里刺杀慕容迟,刺杀成了是树威信、标形象、赢得更多好评,刺杀不成,揭过不提亦无多大损失,棋是好棋,却泄了先机,皇帝这一手黄雀之术玩得不错,既剪了信王府的死士,又把刺杀慕容迟的罪名栽给了信王府,北晋大军南下,皇帝必定双手将信王府送上,信王,皇帝到底是容不下的。”

沈一刀:“二姑爷受牵连送了命,这消息怕是封不住,二姑奶奶那儿……”

“走。”沈凯川整整衣袍,“二刀,你赶到安泰和去,把最好的千金大夫带往陈家,能不提就不提陈默雷堕崖身死,二丫头一只脚踩在鬼门关上,半点坏消息听不得。一刀,信王府那里要去探个消息,我得查出五丫头被关在哪里,敢绑我沈三的女儿,贼王莫不是以为他剩下的胳膊腿儿长得很结实!”

三个人刚走出密室来到雅间,透过窗户,一片红光映入眼帘,风中送来一阵阵刺鼻的气味,有高呼声“抓住放火的恶贼”,“京兆尹缉凶,闲人散开”……杂乱又密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由近又远。

沈凯川看了看那片红透半边天的火光,心中一动,翻窗而出,展动身形,一家家的屋顶,各式各样的屋顶,仿佛一片片浮云自他脚下飞过,拂面的秋风带着远处大火的温度,温度越来越高。

烈火在燃烧,长长的火蛇展示着妖娆的身姿,所到之处,房屋,树木,花草,一切都陷入火海,火借风力,风助火威,烧熔了地,烧红了天!

沈凯川看到御林军提着水桶,端着水盆,乱哄哄,急匆匆,来来往往,正在竭尽全力灭火,仔细看去却发现他们只是在控制火势不向别处蔓延,大火的中心,四方驿馆,完全被烈火吞没,而且越烧越旺,那股刺鼻的味道正是蜡烛的原料,羊油。

火场外,瞧热闹的人摩肩接踵,交头接耳喋喋不休。猫好奇,人更好奇,大街小巷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总会有一大群的人围观,妄自揣度的,幸灾乐祸的,只怕事小不怕大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一句接一句的越说越没边儿。

沈凯川从纷杂的议论中得出一个结论,四方驿馆里住着的北晋议和使团成员,一个也没能逃出来。沈凯川冷冷一笑,慕容迟跳崖身亡,使团全员死于纵火,以为捧上一个信王府就能抵得住北晋全国之哀兵,熄灭两国全面开战的战火,或是当真以为慕容迟一死,北晋再无大将,竟不知慕容迟手下有一野狼营,个个能独挡一面,龙椅之上的那位,脑子真不是一般的构造。

“三叔?三叔!”

沈凯川闻声掉过头去,只见沈世榆急急从人群中挤过来,皱起眉问道:“榆哥儿,你从山庄回府了?”

“山庄……”沈世榆四顾,咽下了到口的话。

沈凯川举目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山雨欲来风满楼,长安,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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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被囚

白朦朦的烟雾散开,前方是一片桃园,树上结满桃子,粉嘟嘟,水灵灵,诱着人的眼,勾着人的胃。穿过桃林,假山旁有一汪温泉,温泉旁有一素衣少女很小心地给猫洗澡,那是一只小奶猫,皮包骨头,尖尖的脸几乎只剩一双圆眼睛,大半个身子沾满黑乎乎粘乎乎的油泥。十天后,小奶猫养得圆滚滚的,但身上的污毛一绺一绺牵扯着皮肉,摇摇晃晃走不稳,素衣少女爬在桃树上捉虫。半个月后,小奶猫浑身光秃秃的,素衣少女挥着花锄除去桃树下的杂草。再十天,一身豹纹的小奶猫扑来跳去,素衣少女把摘下的桃放在紫竹篮子里。桃叶落,桃花开,小豹纹猫与素衣少女嬉戏桃林间……

沈雪猛地睁开眼睛,幻像俱散,人却懵懵的,那素衣少女有着和她一样的脸孔,那只死里逃生活泼亲昵的小豹纹猫,漂亮得惊心动魄,好奇怪的梦。使劲揉了揉脸颊让自己清醒,细细打量起被关押的地方。

这是一间半地下的地窖,杂物已被清空,泥土地面铺着少量干草,四面泥墙壁,烂木门包着新铁皮,密实得看不见门缝,窗户开得高高的,自外横七竖八钉着新木条,天光从窗户透进来,非常微弱。闭了闭眼睛适应眼前的昏暗,发现自己躺在干草上,沈霜霜抱着膝盖坐在旁边,墙角边蜷缩着瑟瑟抽泣的春燕,冬果站在屋子中间,大睁两只眼瞪着那被封死的窗户。沈雪的嘴角浮上一丝嘲讽,自己竟是最后一个醒过来的。

沈霜霜笑道:“人们常说瘦子奸滑,胖子憨实,还真不能信,抓我们的那个胖子,说好给我们不比侯府差的待遇,竟然把我们关在地下,那胖子还真是可恶。”

沈雪有些惊讶,落到这种地步,案板上的鱼肉,沈霜霜还有心思调笑,倒也不算太无趣,心里微微一松,道:“你不恼是我连累了你?”

沈霜霜哼了一声:“恼,被人当筹码抓,被人当沙包扔,当然恼,可那胖子说,我也是个有大用的,我恼你岂不多余。”

沈雪气得乐了:“你在计算被人绑了有多少价值,看谁的悬赏多?”

“总不能不如你,”沈霜霜哼了哼,目光微凝,“在笃学院的时候,不管学什么,我都是姐妹中最刻苦的一个,我不信自己会输给你。”

沈雪嗤了一声:“你与我比作甚,你我各有各的路可走,我所求与你所求完全不同,不定你之饴糖,我之砒霜,而我之饴糖,你又瞧不上。”

沈霜霜:“你之砒霜,我之饴糖,说得倒是轻松,闺中女子能有何求,见过了牡丹花,谁还去稀罕狗尾巴草,熙熙攘攘过独木桥,不争便上不了桥,不抢就被挤下河。”

沈雪盯着沈霜霜,眼睛一眨不眨。

沈霜霜被盯得发了毛,挥了挥手:“我知道我的样子很狼狈,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雪抿嘴笑一笑:“四姐姐,赏心悦目的不止有牡丹,春兰秋菊,夏荷冬梅,各有擅场,狗尾巴草还深得猫儿喜欢。”伸直腿抻抻,默然片刻,道,“花是世间最自然最纯真的美丽风景,不同的土壤生长不同的花,不同的季节开放不同的花,深春的桃花,仲夏的琼花,中秋的桂花,初冬的茶花,风姿各异,历久弥香。”

站起身扭了扭腰,却牵着受伤的左肩一阵疼,不由得吸了吸气,看着凝眉沉思的沈霜霜,想了想,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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