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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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不奉陪-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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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研的眼光也黯淡了,恹恹地去看沈霜霜还没题字的画卷,翻了两张,眼睛一下子瞪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哈哈哈大笑道:“四姐姐快看,这画没画别的,全是圆圈,全是圆圈!”

冯氏闻声瞅过去,但见沈世研手下的那张画,左一个圆圈,右一个圆圈,圆圈套圆圈,圆圈叠圆圈,也不知有多少个圆圈,忍俊不禁,扑哧笑道:“这谁家哥儿开玩笑?”

沈雪囧囧地想起,传闻毛老人家曾画过一条直线一个圆,美其名曰“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了”,画这些圆圈的家伙,是不会画画呢,还是存心恶搞呢?

沈霜霜的脸忽儿青忽儿白,笼在长袖中的双手握成拳,又松开,再握成拳,再松开,竭力舒缓心中的恐惧和仇恨,这只是一幅相似的画,已令她乱了方寸,若见着慕容驰本人,她再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必定露出破绽,届时将又一次与简少华擦肩而过,再堕万劫不复之绝地。沈霜霜深深地吸气,呼出,再吸气,再呼出,想起前世慕容驰画过一幅圈圈图,还配诗一首:

“相思欲寄从何寄?画个圈儿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我密密加圈,你须密密知侬意,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整圈儿是团圆,破圈儿是别离。还有那说不尽的相思,把一路圈儿圈到底。”

斜睨石案上的圆圈图,沈霜霜心中一沉,难道是慕容驰那疯子乔装进了桃花山庄?

冯氏安慰道:“这哥儿的玩笑开的,真叫人笑不得恼不得,四妹妹题不得字就算了,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沈世研恨恨道:“让我抓着这厮,非踹他十七八个五体投地,四姐姐还是想一想吧,写上几个对得上的字,不然,别的画都写了,单空过这幅特别的,不定又落言诠。”

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从院门涌进一群鲜衣少女,为首的正是乔阁老之嫡女乔妙玉。

乔妙玉绾着海棠髻,花瓣形的髻发中间插着一朵金灿灿的粉红碎玉嵌作花蕊的赤金海棠花,身穿胭脂色挑绣新绽海棠花的云锦长裙,裙边大朵怒放的海棠花随着她的走动时隐时现,一眼看过去,整个人富丽而张扬。

乔妙玉四下打量,嗤笑道:“听说这儿是桃花山庄的主院,果然是个好所在,这就叫人不明白了,既是主院,镇北侯府竟由着一个庶出的住进来,难不成镇北侯府没了嫡出的主子,还是镇北侯府从来不分嫡庶不讲纲常?”

冯氏上前一步,声色平静:“桃花山庄算不得多好的庄子,也还风景宜人,饮食歌舞不说多好,也还入得了大家的眼,乔四小姐如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镇北侯府虽是武将二等爵,也还知理晓义,断无怠慢贵客之理。”

这番话绵里藏针,暗讽乔四不过是镇北侯府桃花山庄的一个客人,主人好吃好喝好玩地招待了你,便是礼仪周全,你却在酒足饭饱之余,肆无忌惮置喙主人私事,实在是逾矩,大失教养。而且,冯氏点明乔四指责的是朝廷的勋贵重臣,若不知收敛,便是沈乔两家的对抗。

沈雪静静看着冯氏。不愧是赵氏看中的女子,婉婉有仪而又锋芒半隐半露,宛似医院里的外科医生,笑颜下藏着最锋利的刀,在患者全心信任的时候,手起刀落。试想沈家若是在老太君或艾氏的手里,必不是现在这样严谨无失,假以时日,冯氏便是另一个赵氏,可惜沈世硕……

北晋的军医,擅长骨科,可治旧伤,慕容迟明日往天元寺……

054 咏蛋诗

乔妙玉没想到被她点中的沈雪一声不吭,由着冯氏做了挡箭牌,心里恨得只想拿刀戳死冯氏,又知与冯氏纠缠必讨不了巧,眼珠一转,笑道:“久闻沈家小姐个个才貌双全,沈四小姐更有才女之名,想来沈五小姐也是不差的,今日众姐妹有幸在桃花山庄相遇,还请沈五小姐不吝,让姐妹们一睹文采。”

冬果双眼微眯,嘴角微勾,端过青花瓷的托盘,摆出一套鸳鸯玉茶盅,沏满清茶,恭恭敬敬给众位贵女一一奉茶。

这些娇俏的鲜衣少女,或高贵,或温婉,或清秀,或妩媚,啜着香气袅袅的花茶,在乔妙玉的严厉目光示意下,鼓噪声由低而高,应和着乔妙玉的提议。沈家小姐才貌双全,可谁都不是闭塞的,沈家人自己言五小姐皆轻轻带过,可见沈雪很平庸。作为简少华的一众铁杆粉丝,看着身为庶女却有可能成为简少华侧妃的沈雪,当真是一件她们想都没想过的窝心事,沈雪出糗,便是抚慰她们受伤心灵的良药。

冬果送回了茶具,在正屋转了一圈,急步走出来,向沈雪禀告:“小姐,花花好似受了惊吓,藏进衣柜缝隙里不肯出来,小姐看看去吧。”

“几位姐妹光临沈五的小院,沈五倍感荣幸,只可惜现在沈五还有要紧的事,不能不去救一救自己养了很久的猫咪,劳几位姐妹稍候片刻。”沈雪转身往廊下走去,忽又回过头来,唇角勾起,勾出一弯下弦月,“乔四小姐养过猫吗,猫是一种无鱼不欢的小动物,圆溜溜的大眼睛,毛绒绒的小爪子,可爱极了,咪呜咪呜地叫唤表示讨好,在脚下穿来转去表示亲近,打呼噜表示心情愉悦,漂亮,机灵,而又不失温柔,即便炸了毛也能博人大笑。”

轻轻哂笑一声,“不比那府门外的乞丐,给一点吃的,一把抢过去就逃得没了影,不给吃的,不干不净能骂上半天,沈五甚少出门,出得门去,也是宁可给那些流浪在街头的猫猫狗狗一条鱼一块肉骨头,也不会给那些好手好脚的乞丐一个铜钱。乔四小姐,你呢?”

沈雪的声音清脆如出谷的黄莺,柔婉似深春的暖风掠过波光粼粼的水面,却听得乔妙玉的脸色五彩斑斓,一众以娇柔著称的美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自主一阵阵脸红脸白,她们作为宾客,在吃干抹净之后来砸主家的场子,岂不是连那猫狗都不如?看向沈雪的目光不约而同变得惊讶、不可思议。

沈世波和沈世研暗自腹诽,五姐姐原来是个潜在水底不露头的,这浮出水面抡过来的一顿枪棒,直抡得这群美少女有苦说不出,五姐姐,你威武!

乔妙玉冷笑道:“猫,沈五小姐寻得好借口,不会吟诗就不会吟诗,直说出来也没人笑话,这么躲着当起了缩头乌龟,才真叫人瞧不起。”

冯氏亦冷了神色:“世人以诗会友,以琴寻知音,乔四小姐,我家五妹妹与你很熟吗?与你相识吗?”

乔妙玉冷哼一声。

沈雪很快从屋里出来,抱着胖乎乎的花花来到长白石案前,低头看着沈霜霜题过字的画作,那幅别具一格的圆圈图还放在最上面。沈雪眼光闪闪,轻轻笑道:“四姐姐珠玉在前,阿雪扔出块砖也不妨事,这满纸的圆圈真像一个个的蛋,想来是这位不知名的哥儿太想吃蛋了,阿雪便以这蛋为题,胡诌几句吧。”

招招手唤过冬草,“冬草,去取些止痛药来,几位姐妹娇滴滴的身子,挨不得苦楚的。”看向乔妙玉,口角含笑,“沈五惯来是个不通文墨、不通音律的,比不得乔四小姐六艺精通,还请乔四小姐不吝,多多指教。”

沈霜霜目光微凝。前生沈雪才艺平平,这一生几乎是个隐形人,谁也不知她深浅,细细想来她两世都未看透过这个不哼不哈的五小姐。

冯氏眼中一亮,走上前替了春燕,细细地磨起墨来。沈霜霜提着笔,蘸了墨,等着沈雪。

沈世波和沈世研噘嘴,五姐姐,她会吟诗吗,只怕是个臭诗篓子。

沈雪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不急不徐念道:“一个两个三四个。”

乔妙玉一愣,忍不住大笑,笑得直打跌,神啊,佛啊,这是哪家的诗啊!美少女们慌忙掏了手帕掩住口,将那笑声堵在口腔里。

冯氏很无语地看了沈雪一眼,如果她也笑出来,那就太不厚道了,使劲憋住,默默地低头磨墨,磨墨……

沈世波和沈世研精致的五官挪了位,五姐姐,真是个臭诗篓子,臭得很的臭诗篓子。

沈霜霜囧囧地写下七个字,五妹妹,你可真是虚心向乔妙玉求教,伸脸给人打啊。

沈雪挠着花花的下巴,继续面无表情状:“五个六个七八个。”

乔妙玉跺着脚,弯着腰,一只手胡乱戳着,一只手捂住腹部:“哎哟,肚子笑得痛,不行,揉揉,不能笑了,怕是肠子要打结,哎哟,痛,要岔气了,揉揉……”

美少女再也堵不住口腔里的笑,笑得花枝乱颤,笑出了泪花。

冯氏磨墨,默默地磨墨。沈霜霜写字,默默地又写七个字。

沈世波和沈世研想说话,又觉得还是算了吧,以五姐姐现在臭诗篓子即将臭遍长安的状况来看,搞不好多说多错,还是保存实力等待扳回一局的机会。

沈雪朝天翻了个白眼,没有表情的容色不见一丝松动:“几位姐妹肚子痛得很吗,沈五这里有上好的止痛药,十文钱一丸,药到痛止。”

“噗!”院子里的人纷纷仰面,呈口吐鲜血状。

沈雪叹了口气:“沈五还有两句没念呢,念还是不念呢,几位姐妹痛成这样,沈五担不起唉,要不止痛药便宜卖,九文钱一丸?”

冯氏也叹了口气,五妹妹,你胡诌得山重水复疑无路了,以“一个两个三四个,五个六个七八个”的句子还能诌出个柳暗花明又一村来?

乔妙玉忍着笑,喘口气道:“哪有吟诗吟一半留一半的,沈五小姐请接着念。”

沈雪想了想,慢慢道:“也对,笑话看一半不让再看,有点不厚道,这首咏蛋诗的下半部分是,”再次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吐出十四个字,“待到他日破壳出,凤凰何少雀何多。”

沈世研脱口叫好,五姐姐这个弯拐得也太大了,怪道母亲从不让长房的仆妇随大流地踩五小姐,五小姐那是事事不与人计较,真与人计较起来,她就不是人了。

沈世波怔怔的,心中暗赞生母朱姨娘心思敏锐,五小姐洗去铅华必是光彩曜目,跟着五小姐,一定有肉吃。

冯氏抿紧了嘴,眼底的笑意好似秋日里夕阳下波光潋滟的湖面,带着几分炫目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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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扔出去

冯氏抿紧了嘴,眼底的笑意好似秋日里夕阳下波光潋滟的湖面,带着几分炫目的柔情。

想当初,父母因为沈世硕的残疾,并不同意将她嫁入沈家,大姐力排众议,赞镇北侯府门风清正,主母赵氏护犊甚重,沈家兄弟文武双修,大姐说,若非沈世硕的残疾,长安城里想嫁给镇北侯府长房长子的贵女不知道有几何,哪里轮得到她这个三品提刑按察使的嫡次女。嫁入镇北侯府,赵氏一力护顾她这个长媳,亲弟妹之间的感情相当笃厚,隔了房头的弟妹十分有趣,可以在府里拿刀提剑追着砍一派不死不休的架势,出了府门勾肩搭背一团和气枪口一致对外,个个是装腔作势的高手,只道五小姐是个没有生母怜惜、被踩惯的懦货,原来狡诈如狐,亦是个作假的高手。

乔妙玉冷笑道:“沈五小姐这是把自己看作飞上梧桐树的凤凰了?”

沈雪淡淡一笑:“素来只见捡吃捡喝捡银子的,竟也有上赶着捡不痛快的,莫非乔四小姐自认是一只麻雀?可那麻雀虽小,五脏却是齐全的。”这话很损,损乔妙玉做客做到愚蠢地挑衅主家,缺心眼不如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乔妙玉一再吃闷亏,气得一张娇俏的小脸上神经细胞疯狂跳舞:“沈五小姐还真以为染了彩色乌鸦就变成了凤凰,又是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又是挑着桃花山庄的名头掩饰庶出的卑微身份,这般上窜下跳不遗余力,不就是想飞上信王府的梧桐树么,可笑!若不是世子哥哥心善,救了落水的沈五小姐,与沈五小姐有了肌肤之亲,即算你变得有才有貌,世子哥哥也不可能瞧你一眼!”

眼前这个卑贱的庶女,何德何能使简少华心心念念不肯放弃,镇北侯府以“庶女不堪匹配”婉拒了信王府的好意,世子简少华合该顺势不再提及纳侧妃的事,可简少华说,落水相救便是与沈五有了众目睽睽之下的肌肤之亲,怎能心安理得地看着失了清白名声的沈五嫁与他人,落一个被嫌弃的结果,信王府已备下重礼不日再次托媒。沈五!如果怒火可以燃烧,那么乔妙玉眼中的怒火一定将沈雪烧成焦炭。

沈雪毫不退让,冷声道:“乔四小姐一口一个甜甜的世子哥哥,把你那亲亲的嫡姐放到了哪里?待那信王府世子知晓,原来在乔四小姐心里,他是哥哥而非姐夫,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是不是将有人放言,信王府世子娶了乔家的嫡长女,还贼溜溜盯着乔家的嫡次女,恨不能收尽乔家女,乔家嫁出去一个嫡长女不够,还要巴巴地再嫁一个嫡次女,恨不能把乔家的女儿都送进信王府。乔四小姐,你当得起吗?乔家当得起吗?”

沈霜霜冰寒的眸光扫向乔妙玉和她身后的美少女,乔妙玉,前生并无交集,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那么她和简少华之间的关系也该发生变化,如果依然是相爱不能相拥的绝望,她又何必重生而来。

乔妙玉哼了一声,道:“这桃花山庄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镇北侯府的嫡子嫡女都在这儿,沈五小姐,你这个三房庶出的就算占了先机住进主院,现在是不是也该收拾收拾让出院子,是沈五小姐你不知嫡庶长幼伦理,还是镇北侯府不讲尊卑主次纲常?”

冯氏大怒:“乔四小姐,乔阁老在朝堂上是文臣之首,当是知大理、明大义的,风闻乔家家教极严,家族子弟个个俊杰,可瞧乔四小姐这般教养,倒叫人大大怀疑乔家只重哥儿不重姐儿,首辅乔家位极人臣,又算得皇亲国戚,走在街上横成螃蟹也无人敢吱一声,可是,乔四小姐横着走走错了地方,镇北侯府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轻侮的,沈家儿女也不是打了左脸伸过去右脸的窝囊废,乔四小姐高才,焉能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沈世研笑嘻嘻的笑弯一双圆眼:“乔四小姐有所不知,这桃花山庄记在我三叔的名下,五姐姐是三叔的长女,住哪个院子都合情合理。乔四小姐究竟是想挑衅镇北侯府,还是想挑起沈家姐弟内讧,都是个不好笑的笑话,有这小心思不如留着回到乔家往深了算计,于乔四小姐,怕是得到世子哥哥的青睐最重要吧。”熟悉沈世研的人都知道,沈世研年纪小,但不折不扣是只小狐狸,最具沈家人的特质,笑得越灿烂,下手越狠。

“大嫂辛苦,六弟辛苦,”沈雪心中一动,好像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一种被回护的暖意静幽幽地漫上心田,暖暖的,柔柔的,如一汪春水。深呼吸,叫来冬花,吩咐道,“给大少奶奶和四小姐还有两位少爷上菊花凉茶,润一润嗓子。”回头瞅着气鼓鼓鼓成青蛙的乔妙玉,招手唤过冬草,笑眯眯地柔声道,“冬草,把乔四小姐从这儿扔出去,轰出桃花山庄,——手底下悠着点儿,伤着人你可逃不掉。”

这声音温柔得好似久别的知己喁喁细语,不带一丝火气。院子里的人惊得倒吸凉气!

冬草身形翩动,迅速迫近乔妙玉,不等乔妙玉尖叫,一手揪住她的衣领,一手揪住她的腰带,双臂一较力,便将乔妙玉横举,原地转了三个圈,嘴角勾起,将乔妙玉扔出了院门。那力道不强一分,不弱一分,既不伤乔妙玉筋骨内脏,还又摔得她七荤八素,皮下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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