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六松了口气,赶紧披衣起身,她刚才差点以为他想……虽然她很愿意看到他情不自禁的样子,但绝不是现在。
十一郎看着她防备地坐到了椅子上,也不阻拦,只是继续说:“是,是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人,我根本不需要去考虑这些问题。”
梅六一怔,突然间觉得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若说气,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患得患失,她小心翼翼,他也不会将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但若说不气,心里却又有些忿忿不平。因此,除了自己生闷气不吭声,还能说什么。
“至于不是……”十一郎顿了下,在将梅六的心提起来之后,才略带着些无奈地道:“我发现,你让我去找别人的女人这件事,让我很生气。”
梅六眨了眨眼,有点没听懂他想说什么,觉得如果他想表达喜欢自己的话,不是该为她要另外找喜欢的人而生气吗?怎么是生气她让他另找别人?
“我以为喜欢一个人不是看他是否情难自禁,而是看他是否甘愿为了那个人忍耐。”十一郎站起身,说这一番话地给人义正词严的感觉,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天他确实是因为事起突然,被吓倒了,而不是所谓的忍耐。
所以,他确实是想说喜欢自己?看着向自己走近的男人,梅六心跳再次加快,脑子却变得有些迟钝,还是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挑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告诉她这一点。因为他说喜欢就该忍耐,所以她完全无法往歪处想。
十一郎看着她有些迷茫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很严厉。伸手抬起她下巴,曲指蹭过上面柔嫩的肌肤,“但是我觉得我错了。”
“什么错了?”梅六正在反复咂摸他的话,想确认是不是自己所理解的意思,不仅忘了推开他的手,还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问了句。
手指划过她的脸,轻轻捏了捏她圆润可爱的耳珠,十一郎的声音突然有些沙哑:“我错了。喜欢不该是忍耐,而是该紧紧抓住。”
梅六一震,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思绪瞬间消散,只剩下一片空白。她扬眼看向正俯视着自己的十一郎,突觉这一幕无比熟悉,不正是那天自己亲他之前的动作吗?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十一郎的脸便压了下来。
十一郎的动作有些生涩,他很紧张,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了,所以他不敢用手像梅六上次那样捧住她的脸,只敢轻轻捏住她的耳朵。也许是黑暗,也许是他对面部表情已经能够完美地控制住,所以他看上去其实还是很镇定的,就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如果他在碰上梅六的唇时没有磕疼她的牙。
疼痛让梅六终于回过神,没忍住笑出声来,却也由此推知他在男女情事上还很生涩,心情顿时大好,不由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化被动为主动。
他能说出那些话,做到现在这一步,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在梅六的循循善诱之下,十一郎的呼吸渐渐浊重起来,身体的记忆被唤醒,他的动作由笨拙渐渐变得熟练。下一刻,他将她从椅中抱起,走向床。
“我以为你看到过我最不堪的一面,所以对我已经无法产生欲望了。”在被放到床上时,梅六突然开口。那些日子,她失禁,他为她处理大小便,为她擦身,甚至小日子弄脏的裤子被褥也是他清洗,在他面前她已经没了任何隐私和美好幻想可谈。她一直担心他会因此对她的身体无法产生兴趣。
听到她的话,十一郎的动作一顿,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她为何如此看重此事,不由一阵心疼。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略显粗暴地扯开她的里衣,一边温柔地亲吻她,一边握住她的一侧娇乳大力揉捏。
“疼……”梅六轻哼一声,却没阻止他,反而攀住他的肩背将他压向自己。也只有在他力道失控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他不是为了安慰她而做这事。
十一郎亲亲她的唇,身体下滑,张口含住了另一株已经挺立起来的樱红,饥渴地吸吮舔弄。梅六低吟一声,不自觉微微弓起身,抱住他的头。
在曾有的情事上,十一郎的记忆中并没有温柔,只有蛮横和粗暴,哪怕是后来梅六为了不那么疼而主动诱导那时的他做了一些前戏,他也没有变得哪怕稍稍温柔一点。这导致了他现在就算尽力克制,动作间仍免不了受到过去的影响,显得有些急迫霸道。好在他还知道探清楚身下的人是否准备好了,才挺枪入巷。
当身体紧紧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都不由发出一声喟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满足。那种彼此相属的感觉,让梅六不由抱紧了身上的人,半阖的眼角滑下一行泪。
第四十三章 (4)
因为纪十的小日子,两人不得不在水塘边呆上几天,以方便清洗。要知道他们身上衣服有限,脏了就扔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没衣服蔽体了。只是暗境中没有风没有太阳,还很潮,要弄干实在很难。
纪十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郁闷过。第一次来时,她还小,没这方面的烦恼,所以可以说是一点经验也没有。每当去翻看那洗过的布片时,摸到仍然湿糟糟的,她的心情就会变得无比恶劣,对子万那是连斜瞟的眼神都不肯给一个。
好吧,其实是自那一夜出了糗,又被子万强吻后,她便是这个样子。因为心中别扭,不知要怎么面对他,只好用冷漠和不耐来掩饰。
至于那晚袭击他们的东西,后来又出现过两次,子万摸黑弄到了一只,等天亮时才发现竟然是只巴掌大长得乌漆麻黑的蟾蜍,背上的瘤子一碰就冒毒液,幸好他当时捉时为防万一,在手上包了厚厚一层布料。便是这样,那布料也被腐蚀得到处都是洞,再也不能用。
正常的蟾蜍逐不逐血腥,纪十不知道,但是这里的肯定是。好在有了第一次的经历,两人都多了几分小心,后来就是她换洗的时候,也没再像第一次那么狼狈了。
不能跟那些蟾蜍直接对上,因此每当那东西出现时,子万都是背着纪十到处窜,也亏了他天亮时将周遭的环境都摸了个遍,才能避得如此轻松。
对于那个水塘,鉴于果子山庄的秘境入口,子万一直想潜下去探探,但都因担心纪十而没有施行。直到他在一块山壁上找到个可容纳人的凹陷,山壁光滑,一般东西爬不上去,将纪十放到里面,他才得以抽身去探那水塘。不过,最后除了捞起几条没眼睛的鱼改善伙食外,并没有别的收获。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溜走,子万已从最开始吃进生食会反胃作呕到现在吃完已完全不需要纪十偶尔寻到的苔藓之类东西清口。茹毛饮血的日子或许难过,但确实已习惯了。
纪十小日子一结束,因为在附近始终没找到适合长久居住的地方,两人便离开了水塘,继续在暗境中四处游走。露天而宿是常事,让人不得不庆幸这里不会下雨,否则两人的日子还要难熬很多。
然而这样的庆幸才冒上心头,一场旷日持久的倾盆大雨便落了下来,直淋得两人仓皇逃窜,因为雨势太大,根本看不清哪里是沼泽,哪里可以落脚,就算有小金引路,仍然有好几次都差点陷进沼泥中。
这一场雨下了多久,没人知道,因为自开始下雨之后,那半个时辰的光亮就再没出现过。在这样的大雨中,别说已经没了武功的纪十,便是子万淋得久了也会吃不消。这也是他不得不冒险在黑暗与雨中奔走寻找避身之处的原因。
雨水模糊了视线,顺着脖子流下,全身已经湿透,子万感觉到身体已经有些疲惫,阵阵寒意涌上,却仍没找到落脚之处,不由心急如焚。他知道连他都觉得又冷又累,没了武功的纪十的情况恐怕更糟。
“丫头,你怎么样?”他大声问一直没出过声的纪十,如果不是她的手仍紧紧抱着她的脖子,他都要以为她昏迷过去了呢。
纪十没有回答,头却动了下,在他的后颈上蹭了蹭。子万放下心来,却不知纪十这时已冷得快要失去知觉,不想让他分心,才没敢出声。
黑暗总是让人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但是身体将到极限的感觉却告诉着子万他已经不停奔跑了不下两天,或者三天……就在他考虑着是否该停下来时,突觉头上一轻,原来密集落下打得人生疼的雨似乎停了。但耳中传来的雨声又说明并不是这样,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找到避雨的地方了?
他心中狂喜,在确定了身处之地没有危险之后,便将纪十放了下来,却在发现纪十连站都站不稳时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其他,三两下将自己和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剥了个干净,然后把如同冰坨的人搂在胸前就地坐下,手掌贴在她心口运起已所剩无几的内功为她取暖。到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留点内力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了。如果不为她驱寒,只怕她过不了这个漫长的雨夜。
而就在这时,一条冰凉的东西钻进了两人之间,到处滑动,似想找寻合适的地方休息。子万知道是小金,怕它冷到纪十,伸手抓住想扔到一边。
“别扔……它冷……”纪十似乎感觉到他的意图,原本昏昏沉沉的意识陡然清醒了一下,努力从冷得僵硬的喉咙里发出声音,片刻之后又迷糊过去。
“管好你自己吧。”子万没好气地说,但倒也没有再扔掉小金,而是让它缠到了自己手臂上,尽量不让它冰冷的身体接触到纪十,又能被他的体温焐着。
衣服全都湿了,他这时的内力已不足以将衣服蒸干,两人只能这样裸着。然而虽然身体毫无阻隔地贴在一起,但一个疲惫不堪且满心担忧,一个已陷入半昏迷中,实在是难以生起旁的心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子万内力告罄,一丝一毫都再挤不出来,最后只能将纪十搂得更紧了些,然后依靠强悍的意志力压制住倒头昏睡的冲动硬撑着修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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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丹田气满,经脉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服,功力似乎较之前又长了许多,子万长吁口气出了定。睁开眼,入目仍然一片黑暗,雨声没有丝毫减弱。
“这鬼地方!”他骂了句,动了动身体想问问纪十好点没有,这时才感觉到手按处柔软而富有弹性,心中一动,不自觉揉搓了两下,当拇指擦过那已硬翘起的丝滑顶端时,喉结不由滚动了一下,身体燥热起来,暗忖以前怎么会觉得女人这里让人恶心呢?
他心猿意马地低下头去亲纪十的脸,却在触到她滚烫的额头时僵住,刚升起的欲望登时消散得干干净净。
第四十三章 (5)
迅速拿了件湿衣披在身上,一边用内力蒸干,一边轻轻摇晃怀中的人。
“丫头,醒醒!十丫头?纪十……”他有些着急,这时发烧可不是件好事,这里要什么没什么,祛寒退热的草药就不用想了,甚至于连喝点热汤都不行。便是有神医在此,大约也要束手无策吧。
纪十觉得很冷,头疼得像是要炸开了,背后却有一处暖源,让她下意识地贴近抱紧,只是即便如此,那种仿佛是从骨子里窜出来的寒意仍没有丝毫消退。她能感觉到有人在拍她的脸,喊她的名字,只是眼皮像是被铅压着,怎么也撑不开,她知道自己恐怕是病了。
“会好的……”她喃喃。没人能帮你,要么撑过去,要么死。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刚进天彻庄那几年,她因为幼时饥一顿饱一顿,身体不好,总是生病。没有人管她,除了她自己挣命熬过来,就只有在病死后被人扔到后山崖下一途。她看见过其他人的下场,所以她很怕,就算病得昏昏沉沉人世不省的时候也在怕,于是哪怕再凶险的疾病她也能熬过来。
“什么?”她的声音又哑又轻,子万仍然听到了,心中一喜,将耳朵凑到了她嘴边。
“子万哥哥,不要……”如果她死了,不要把她扔到沼泽中,她会被那些东西撕碎吃掉。子万哥哥,不要丢下她。
“不要什么?”一声子万哥哥让子万心情飞扬起来,语气不觉温柔了许多。
“……阿娘……花裙子……蝴蝶……”上面绣着黄蝴蝶的漂亮裙子,阿娘给雁雁系在腰上,雁雁跑过一个一个院子,好多仆人丫环都在笑,阿爹抱起雁雁,用长着胡茬的下巴扎雁雁的脸,阳光真暖……
子万这时终于知道她是在说胡话了,心疼地摸摸她的头,扯下身上已经被内力蒸干的衣服将她裹上,然后又拿了一件披在身上继续蒸着。
“丫头,子万哥哥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他低语,从衣上撕了块布,伸手到外面淋透了雨水,拧干,敷在纪十的额头上。
“菜菜……我恨你……”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扔在天彻山庄,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哪怕是永远都当一个骗子小偷,她都不在乎。
菜菜?子万眯眼,不由猜测起是什么人让她到这个时候都念念不忘,耳中便又传来了她含含糊糊的呢喃。
“……菜菜……对不起……对不起……”不想让你难过,不想骗你,但是你要找的那个小汤圆已经不在了,那个调皮而天真的小汤圆已经不在了。
子万这一回是真心嫉妒了,忍不住拧了拧纪十圆圆软软的脸,语气不好地问:“菜菜是谁?”
纪十当然不会回答他,在脸蛋被拧时不舒服地偏了偏头,想要躲开,唇却因此而蹭到他的手指,让他呼吸一窒,手指不由自主在那因为发烧而有些干燥起皮的唇瓣上摩挲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再含住细细品吮了许久。如果不是纪十因为呼吸困难而难受得挣扎起来,还不愿放开。
“真是栽在你这臭丫头身上了!你给我争气点!”子万微微喘息地道。不自在地动了动已有反应的身体,有些不甘地又捏了捏怀中人的脸,才将她头上已经被烤热的湿布放到雨中打湿降温,然后再重新给她敷上,又另外拿了块布打湿雨水给她擦拭掌心脚心腋窝腿窝,不时还要给她拿水润润唇。
也不知是太久没生病,还是因为失了武功抵抗力大大降低,就算子万折腾得筋疲力尽,纪十的烧仍然没有降下去,反而有越来越烫的趋势。开始还能说些胡话,到得后来却是连一声呻吟也没有了。
就在子万急得嘴上起了燎泡的时候,雨终于停了,黑暗退去,青幽的光线透了进来。虽然不甚明亮,但对于一直处于黑暗和焦虑中的人来说已无异于希望之光。然而在看到外面几乎成为一片泽国的时候,子万刚升起的希望便又被无情地掐灭了。
低头看着眼眶已经凹陷下去,嘴唇干裂出血的纪十,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以名状的绝望和悲伤。
“若你出不去,我便永远留在这里陪你。”低头亲了亲她的唇,他许下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人能知道的誓言。
所有打湿的衣服,加上包袱皮都被他弄干了,除了他身上的一件,其他衣服全被套在了纪十的身上,让她看起来更小了。子万布满血丝的眼定定地看着她的脸,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以前他从来没后悔过,但是现在却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晚才察觉到对她的感情,后悔他们错过了那么多,后悔曾对她的那些冷言冷语,后悔……说不尽的后悔……
但他终究是心志坚毅之辈,沮丧的情绪只是一现,很快便被抛开。只要没到最后一刻,他都不会放弃。
将纪十往怀里拢得更紧了些,他整了整乱了的心神,才想到打量身处的地方。却是直立的岩壁脚下一个往内凹陷的洞穴,不深,前面部分还被水淹了,只剩下他们坐的这边还干着。如果雨再继续下下去,不保证连这一块地都保不住。
无声地叹口气,他的目光再次落向外面,顿时一震,眼中露出难以遏制的喜悦来。原来那些水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没过多久便现出黑褐色的淤泥来。
“丫头,咱们去找药。”他对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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