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骆希真认为还是让约克去干的好。
他一定会十分买力的,因为他是CIA的人,如果他的调查交了白卷,就证明下手的是CIA,而约克也将因此而离去,这对大家都是好事。
如果是另一个团体下的手,约克一定可以弄个水落石出来,这对岛上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约克倒不愧是老手,他在那间屋子里作了一番搜索后,立刻确定了方向道:
“门是从内扣死,后来进去的人破门而入的,在他死前没有别人进过他的屋子。”
骆希真道:“他的房门一直在受监视中,有一个技术员在门外装了电子眼用录影机监视,这点我可以保证。”
约克又道:“那只是说,他不可能被人从门口进来杀死,事实上,他是被人杀死的,对方一定要进入他的屋子里才能杀死他!”
“他不会是自杀吗?”
“不会,吗啡的注射者绝不会自杀,除了是因为熬不过瘾头而自戕,彼得的存货还够他使用半个月之久,没有一个染毒瘾者曾在这时候自杀,他又是个搞科学的人,不会弄错了份量的,不过,最大的证据是他手臂上的淤青,那是有人硬握住他的手臂所造成的。”
“不会是他自己弄成的吗?”
“不可能,那明明是手指握成的印痕,他是手掌很小,也没有这么大的气力,这个人的手掌很大,孔武有力,才能造成这样的痕迹。”
“就算有这样的一个人好了,他又是怎么到彼得的屋子里去的?”
“不可能是从门中进入的,就只有另找通道了。”
两个人在屋中四下一找,目光不约而同地停留在墙上的气窗。
由于屋子是密闭的,必须要利用中央系统的空调设备,这气窗就是通空气的。
约克找了张椅子填脚,很轻易地把气窗外的铁丝网给卸了下来。
平常它是用螺丝钉固定住的,现在钉子都被卸掉了,只把网子浮盖在上面。
气窗后是一条方形的通道管,是一个边长约五十公分的正方形铝管槽,通过一个人是足够的了。
管道内壁的上面和两边都沾满了灰尘,只有底部的颜色较亮,那是有人爬过的痕迹。
约克笑道:
“这家伙一定常利用这条通道过来跟彼得会面,所以把底部擦得亮亮的我们只要循着痕迹找过去,就知道是谁跟他碰头了。”
骆希真也上前看了一遍,然后下来道:
“好的,约克,你循着管道找过去好了。”
“你不一起去?”
“我要另外从事部署,万一你还没到达屋子里,惊动了对方,他就会先跑了,我要带人从外面堵住。”
“你知道是那一个房间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会率人守好每一条通道,禁止所有的人活动,这就不怕凶手逃走了。”
约克想想也有道理,他又叮咛了一阵,才单独地爬进管道中去了,他拿着一具电筒,一路照明,顺着痕迹,一直来到一间屋子里,管道的气窗虽是关着,但他用手一推就活动了,显见那螺丝钉也被却走了。
他用力一蹬气窗,人也跟着滑出去,而且还拔出了枪,可是他只看见骆希真笑吟吟地等着他,屋子里还有另外五六个警卫队员。
约克大感愕然地叫道:
“骆希真,你怎么会在这儿?”
骆希真笑嘻嘻地道:
“自然是为了擒凶而来的,你从管道里不也是一直找到这儿吗?”
这儿是厨房的料理间,岛上有将近四百人,警卫队、工人、工程师、侍役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人,几百人的伙食都是从这儿做出来,这间屋子也很大。
不过约克却很泄气,大厨房的人太多了,很难指定那一个人了,他只有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这儿的?”
“我在管道里发现了一点东西,几滴血迹和几根鸡毛,我想在整个岛上只有此地才会有这些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只有那点线索,倒底无法确定,所以我在此地等着,假如你也来到此地,就差不多了。”
约克有被愚弄的感觉,气呼呼的道:
“好了,这下子线索断了,上那儿找个人去!”
骆希真微笑道:
“线索没有断,至少能判定凶手是从厨房里过去的,而且是厨房中的一员。”
“厨房中有三十个人呢?我们去找那一个?”
“找一个孔武有力,身材粗壮的人,而且还是昨夜单独留在厨房中的人,那应该不难。”
约克眼睛一亮道:“我去问去,这一来范围小多了。”
骆希真微笑道:
“我已经叫四名小队长分组在查讯厨房中的工作人员,经过初次淘汰,等他们问过后,自然会把涉嫌较重的人送过来,我们问第二个梯次吧。”
“骆先生,为什么你处处都要占先我一步呢?你又不是为了要争功!”
骆希真却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跟你争功,我对这个警卫部主任丝毫不感兴趣,只是不能让给你做!”
“为什么,你自己不想干?又不肯让给人家干?”
“因为你的身份和背景令人感到恶心!”
“我有什么身份和背景?”
骆希真微微一笑道:
“约克,你的掩饰工作做得虽好,却留下了个漏洞,那个彼得也曾经在CIA中耽过,他在一处训练基地中见过你。”
“不可能,他根本不认识我。”
骆希真道:“彼得是一台活的照相机,他见过的人永不会忘记,他只见到你一面,你在内华达的沙漠营中接受求生训练,而且是成绩最优异的一个,他早就把你的出身底子给泄漏了。”
约克呆了,半晌才道:“我不明白,金天妮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还要用我?”
“金天妮是最近才知道的,是诺尔告诉他的,诺尔知道了多久不清楚,不过彼得会掀你的底,可见已不可能是你的同路人了。”
约克却呆住了道:“该死!该死!”
“你说谁该死?”
“我在骂彼得,我接到指示,说他是我的同路人,所以对他的死才如此出力地追求,那知道他早已背叛了组织,我还去管他干吗?”
“你是说你不想追究了?”
“当然不管了,我知道这岛上一定还有着其他国家的谋报人员潜伏,彼得之死,乃是受了他们的暗杀……”
“这情况没有错,彼得正是被另一个间谍杀死的。”
“既然他有双重的身份,他的死只是别人的灭口行动,我就犯不着多事了。”
“你不想找出凶手吗?”
“老实说,我不想,找出凶手对我毫无好处,我犯不着把这儿当间谍战场。”
“驱除了别的间谍,你不是少一个竞争对象。”
“骆先生,你对间谍工作的了解实在不够,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各国的同行都有个默契,除非一方先有了侵略的行动,否则大家是不会互相攻击的,在攻击中暴露了彼此的身份,是损人不利已的事。”
“那你是赞成由别的国家来独享这儿的机密了?”
约克冷笑一声道:“这儿真正的机密是掌握在一批野心勃勃的人手中,那一个国家都无法独享,那种新的元素,如果真能被采取出来,我也宁愿落在一个国家手中……”
“为什么?”
“因为一个国家不可能用来勒索全世界,落在一批野心家的手中,将会更为危险。”
“如果落在苏俄的手中呢?”
“那也没什么,苏俄的政治型态已经改变,他们虽是中央集权制度,但是大权却是一个党的,在一个团体的领导下,不可能产生一个独裁者,所以他们的头子一再更替,不会再出现一个史达林那样的狂人了。中央集体领导不是一个好制度,但至少有一个好处,他们比较理智,不会疯狂,跟我们美国的制度一样。”
“但你们CIA的权力却大于白宫!”
“没有的事,CIA的决策虽然有时可以不经过总统,但最高的人事却受总统节制,他随时可以免除一个将军的职务,调动他的工作,所以我们永远不会有一个独裁者,这才是真正民主精神的表现。”
骆希真赖得在政治制度上跟他抬杠,因为骆希真自己也说不出那一种政治制度较佳,他不是个学政治的人,而目前世界上的政治趋势与潮流更不可能在书本上学得到。
他只是冷冷地道:“约克,我们也曾合作过几次,而且还算愉快,所以我才不希望你被赶出去。”
约克脸色一变道:“金天妮真会赶我走?”
“她已经知道你的背景了,假如还肯留下你,就一定是你还有点用,假如你对她毫无作用了,她还要你干吗?”
约克还有点不信地道:“她真敢放弃我?”
“约克,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虽然你对她有点帮助,但她不见得非倚赖你不可,如(少960,961)
餐厅后,由于本人嗜赌,更是负了一身的债,赔掉了餐厅,沦到替人帮工为生。
他是金氏企业招考进来的雇工,在岛上担任西餐方面的主厨之一,他的手艺还不错,工作表现平平,做人也很风趣,偶而也小赌一下。
这样的一个人,照理不会是个间谍人员的,但他偏偏是的,而且是苏联格列乌组织的资深工作人员。
二十年前,他就已经帮苏俄工作了,也一直接受着津贴,到岛上来应征,是受了指示。
那么他指使彼得阮行刺骆希真,也是受了指示了。
彼得阮同时身兼苏俄的谍报人员,这倒不出奇,他原来就是北越胡志明的地下工作人员,北越的情报人员大部份都是俄国代训的,自然会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由此,可以知道彼得阮是被巴洛夫杀而灭口的,只是格别乌组织为什么要杀掉骆希真,倒是件耐人寻味的事,因为实在无此必要。
骆希真想不透这件事的目的何在,但他绝不怀疑约克的指证。
他已经把巴洛夫的资料很详细的提供出来,甚至于彼得阮来到香港后,经常跟巴洛夫在澳门赌场碰头的照片都有了传真印本。
彼得阮在岛上落落寡交,跟巴洛夫也没有什么接触,但他们却利用都根通风管道在私底下秘密连络。
约克把一切都交出来的时候,也提了一个条件:
“我只负责调查事情真相,却不管下一步的工作!”
金天妮倒是没有勉强他,笑笑道:
“能够这样,已经很好了,底下的工作由警卫部去做。”
她把那些资料交给了骆希真道:“骆,你看怎么办?”
骆希真道:“怎么问我呢?这应该是由你决定的,你是波士。”
金天妮道:“但是我把决定权交给你,因为他对你的生命有威胁,在我而言,我并不反对他的存在!”
“你可以容忍谍报人员的存在。”
金天妮一笑道:
“是的,因为我们研究的是一种新的能源,那可以影向到人类的生活,步入一个新的纪元,除了一些有特别野心的国家,大部份的人都是乐见其成的,这些谍报人员会把我们的研究情形忠实地反应给他们的政府,他们也会作一个明智的决择,万一有人企图破坏时,这些谍报人员就会代我们阻止了。”
骆希真笑道:
“这样你就等于免费地取得好几个强国的保护了。”
“可以这么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开股东会议时作成的决议,我们的研究所决定成立之时,就知道难免会有各国的间谍渗入的,我们所要避免的是那一个国家单独介入,却不在乎很多国家一起插手的。”
骆希真点头道:
“很高明的策略,一个强敌很令人头痛,两个以上的强敌则是敌人去头痛了。”
“所以,我只想了解巴洛夫的背景,却不想去对付他,不过,我也不反对你采取行动,因为他曾经对你下过手,危及到你的安全,你的重要性还是高于一切的。”
“谢谢你,天妮,我没想过我有这么重要。”
“骆,你太谦虚了,事实上我们研究所里的重要成员,每个人都十分支持你,他们认为你是我们真正的自己人,尽心尽力地在保护我们。”
“好,知道你的立场后,我也知道我自己的作法了。”
“你会去找这个巴洛夫吗?”
“我会找他谈一下,了解他为什么要对付我。”
“然后呢?”
“然后我会告诉他,我不是他的敌人,告诉他今后不必以我为敌对的对象。”
金天妮十分满意地道:
“骆,我很高兴你的决定,相信你已经充分地了解我们的立场与作法了。”
骆希真在稍后的时间内,果然找到了巴洛夫,先前巴洛夫还矢口否认,可是骆希真把一些证据都摊在他的面前,他才张口结舌,只是问道:
“骆先生,你怎么得到这些的,是谁供给你的。”
“金氏企业是个很有钱的机构,钱可以买到一切的。”
“我不相信,这不是钱能买到的。”
“这的确是钱买来的,你太自信了,我们只是不能用钱向格别乌买到它而已,如果这些贫料是在别人的手中,钱就能买来了。”
巴洛夫脸色苍白,不再说话了,一直等了很久,他才低低地道:
“骆先生。你相不相信,彼得阮对你的暗杀行动,不是我指使的,我从未叫他如此做。”
“他是你们的人员吗?”
“他一直是的,甚至于他被美国的CIA吸收,从事做两面间谍,我们也容忍他,因为他一直与我们保持连系,他的家人还留在北越,他有个未婚妻,在莫斯科留学,我们都能控制,不怕他叛变,但他的确是叛变了……”
“我不懂你的话!”
“那就是他对你的行动,在他这种鲁莽的行为后,我跑去责问他,他却说是美国CIA授令他做的。”
“不是的,CIA的人员同样在我们的掌握中,他们没有指示做这件事,也没有必要,杀死我的目的无非想取代我,但金天妮已经明白地表示了,她不会将研究所交给那一个国家来全部负责的。”
巴洛夫道:“我的判断也是如此,所以我认为一定还有真正的主使人,但他坚持不肯说,然后他就自杀了。”
“什么,他是自杀的!”
“是的,他有注射的习惯,所以他当着我的面注射,我也没主意,那知道他竟抽取了超量的毒液注射进去。”
“他的手臂上有淤青,是被人强力造成的。”
“那是我造成的,我发觉他的情况不对,抓住了他的胳臂,向他追问主使人,可是却没有得到答覆。”
巴洛夫又诚恳地道:
“骆先生,请你相信我的话,绝没有虚假,我的机构对这个研究所充满了怀疑,所以才派我来深入了解,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
“你了解的结果呢?”
“看一切的措施,似乎的确是打算深入地心,但究竟是否去采取那种新的元素呢,却无法肯定,因为我们都无法取得那种元素的样品。”
“以你的看法是否有此可能呢?”
“我不知道,间谍的信条是怀疑每一件事,绝不作肯定的判断,我们只负责搜集资料,把研判的工作交给上层去负责……”
线索到这儿是完全的断了,骆希真相信巴洛夫说的是实话,可是问题仍然存在,彼得阮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暗杀自己呢?为了什么呢?现在轮到骆希真伤脑筋了。
不过骆希真是个很乐观的人,他处理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就是根本不去想它,一切留得时间来解决。
他相信那个要杀死他的人,一定不会死心,还会再继续行动的,而且他很放心,因为现在又多了两个人在照顾他了。
一个是巴洛夫,一个是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