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人家的钱之外,其余都是夏染所得,这份遗嘱,怎么可能?”
曾少游也是满脸惊骇。可是惊骇过来,他脸上却是一派佩服之色。
“姚姐,您还不明白吗?大哥大姐……他们根本就是把你我都给耍了。”曾少游完全没有生气,而是有些兴奋的道,“你看这上面都是你和我的签名,内容却完全不同,真不知道大哥大姐是怎么把遗嘱掉包的……还有,大哥大姐在遗嘱上承认了我是他们弟弟,还说你是他们的挚友……”
曾少游少年时代开始自己打拼,如果夏家父母留给曾少游的是钱财,他反而不会高兴,认为那是夏家父母变相的接济他,可是夏家父母把基金会托付给他并承认了他的身份,曾少游反而开心了。
姚璇的手指摩挲着遗嘱上的“挚友姚璇”四个字,一直以女强人自居的姚璇忽然就落了泪。曾少游立马抢过了遗嘱,姚璇蹲下|身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夏染看了姚璇一眼,就走过姚璇的身边,拿起了那份遗嘱细细阅读。
先是分期将遗产赠与收养夏染的人家,再是为夏染找了A市ZF、姚家这两家靠山,同时又以她的名字为名建立儿童基金会,赠与退役军人及其家属、造福A市百姓,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夏染这个名字……一条一条,无一不是在为夏染考虑。
夏染五岁时父母去世,如果不是有二人的照片在,她几乎已经忘记他们的面容了。她也是讨厌过他们的,为什么眼睛不擦亮一点,要交墨家这样的朋友,还在墨家范围内出事呢?现在想来,她那时的讨厌也的确幼稚了。人心,哪里是那么容易看透的。她的父母能为她留下这样一份遗嘱,又怎么可能不疼她?怎么可能不为她打点?
即便最后损失了十分之九还要多的财产,夏染也是知足的。A市首富,夏家十分之一的财产足够夏染大手大脚花几辈子了。
可是,她最后还是有个疑问。
“小舅舅,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份遗嘱,我明明记得……”她明明记得,她前世看到的那份遗嘱,确实是把百分之七十多的东西都给了夏染自己,只是这话她不能说,顿了顿,夏染道,“明明记得小舅舅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是这样。”
曾少游“啊”了一声,冲夏染挤了挤眼就道:“大哥大姐留了好几份遗嘱呢,各个遗嘱的条件都不同。有的是大哥大姐一方先世或是双方先世,他们走的时候你的年龄在十岁以下还是在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上还是十五岁以下,十八岁以上或是以下……结没结婚,有没有孩子,离没离异,等等等等。”
曾少游的话说得夏染眼睛登时红了,曾少游却还没察觉到,径自说着:“当然,每一份还另外标明了,你的生日是否有更改,我给你拿的这一份,就是父母同时逝去,年龄小于十岁,又另外加了一条更改过生日的遗嘱。”
末了,他又叹气道,“其实,大哥大姐原本还打算再折腾几份遗嘱,他们想对如果自己先走了,收养你的人家是谁做出特别的规定,甚至大哥大姐还想把我写成你的法定监护人,可是事有意外,那份我做你的监护人的遗嘱我都拟好了,大哥大姐却没了……如今也好,染染能拿到百分之十,已经足够了,这样也不会碍着某些人的眼……”
夏染的泪水怔怔的掉落下来。
1817 笼子
夏染悲伤了没多久,姚璇突然就口齿含糊的喃喃自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那个时候说了那些话,如果不是我故意不许你们……车子的……安全,如果我早一点想明白,你根本没有错,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那么,你们两个都不会死的,是不是?是不是?”
夏染猛的转头,眼睛圆睁,她缓缓蹲在姚璇身边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爸妈的死,和你有关系?你那天,对我爸妈说了什么?”
墨瑾宣眉头一跳,立刻揽住了夏染的肩膀拍了拍她,然后转头意味深长的对有些惊恐自己会说出那番话来的姚璇道:“姚律师和染染的爸妈是好朋友,她不可能害你爸妈性命的。姚律师,嗯?”
夏染的目光怀疑的看向姚璇。
姚璇立马点头如捣蒜状:“我和你爸妈当时有些误会,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把他们当做,当做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有意做任何伤害他们性命的事情的!”
夏染垂眸,什么挚友,什么生命中最终要的人,这些话,她自然是不会信的。姚璇本人是业界有名的律师,她的爷爷是帝国有名有望的元帅,比之墨家更有权势。如果姚璇真的把夏家父母当做好友,就算她不主动收养夏染,也定然不会让夏染在墨家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姚璇为人精明,一下子就看出了夏染的不信任。她一把捉住了夏染的手腕就道:“染染,对不起,是姚姨错了。我,我和你|妈原来是好朋友,只是因为你爸的事情有些误会,我以为,他们已经不把我当做朋友了。你一定要相信姚姨,绝对绝对没有害过你爸妈的性命,也绝不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夏染睫毛微动,敛去眼中的沉思,乖巧的点了下头:“我相信姚姨。”
姚璇大大的松了口气,然后就一把把夏染抱住了:“对不起,染染,姚姨该早些去看看你的,都是我不好,你放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姚璇的女儿,姚家的嫡亲孙女,我就去看谁还敢欺负你!”
姚璇话说的财大气粗,实际上她也有财大气粗的资本。姚家一门,皆在军政两界站得极稳,一般人还真的不敢惹姚家。
夏染语气略带遗憾的道:“谢谢姚姨,可是,我已经认了王阿姨作干妈的,就不能认姚姨了。不过,姚姨对夏染好,夏染自然会把姚姨当亲人看待。”
如果夏染的后半句话说得是,不能认姚璇了,但她依旧把姚璇当亲妈看,那么姚璇肯定是不会信这句话的。可是,夏染偏偏说得是一个条件句,你对我好,我才对你好,这样的话,不够聪明,却意外合了姚璇的口味。
“好,好,姚姨一定会对染染好的。”姚璇抱着夏染道,“不认干妈,那就认干爷爷吧。反正,你爸那会就差点认了我爸了,现在,让他的女儿叫我爸一声爷爷,他肯定也是愿意的。”
夏染这一次没有反对。姚江姚老将军的人品,她还是有所了解的,正直,护短,待人真诚。当然了,姚江老将军护短的对象,一直都不是夏染就是了。不过,如果姚璇能说到做到的话,沾了姚家的边,姚江老将军想来也也会对她照顾一两分罢。
墨瑾宣在一旁看着夏染,忽然有一种,她真的要飞走的想法。
她的世界,不再只有他一个人。她会见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会有更多的靠山愿意帮助她。如果他没有抢先一步先和她有了婚姻关系,墨瑾宣不知道,这一世他是否能够再留住夏染。
……
夏染将属于她自己的那一份遗产领了之后,就去求了姚璇一件事——她要搬出墨家,名正言顺的搬出墨家。
姚璇愣了愣,就有些高兴的道:“这样也好,染染搬去姚家吧,正好还可以和温柔作伴。再说,你不是还要去读书吗?正好和温柔一个学校,你们两个还可以相互作伴。”
夏染不明白姚璇前前后后对自己的态度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她去问小舅舅,曾少游也只是说,有些事情,不清楚比清楚了来得快乐,与其去费力气知道十几年前发生的误会,还不如尽量享受姚璇如今对她的好。
夏染见从曾少游那里问不出什么了,也就不打算从他那里知道结果了。只是就像曾少游的后半句话,该享受的待遇,她还是要享受的。
“我想……一个人住。”夏染有些扭捏的道,“姚姨,我想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住,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想吃早餐就吃早餐,想画画就画画,不想画就把笔一撂,赖在床上懒洋洋的不起床……我也想出去逛街,一个人走在街头,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停下来看几眼,不喜欢的就一眼而过;想要吃什么,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人指责这些食物是垃圾食品,而是可以尽情的吃,至少,要享受那一刻的快乐……”
夏染的话直接让姚璇愣住了。
她仔细看了一眼夏染,心中不禁有了一丝愧疚。夏染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她五岁到十八岁的生活,就像是被人硬性下了规定一般,必须要被关在那个笼子里,小心翼翼的讨好别人,寄人篱下,甚至不能有如此简单的想法和爱好。
姚璇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十八岁,又想到她的侄女姚温柔,她们的青春是那样的鲜艳明媚,肆意奔放,完全不像夏染,她从没有见过夏染大声笑过,也没有见过夏染穿过一件T恤、短裤,她所有的衣服,千篇一律的都是淑女装,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般。
如果之前姚璇还有让夏染去姚家联络感情的想法,现在却是没有了。因为姚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夏染的家,夏染就是去了,也会过的拘束。
“这样也好。染染的成年生日,我还没送你礼物呢。”姚璇笑了笑,“以前你|妈曾经送过我一套房产,我们一起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现在我就借花献佛,送给染染好了。”
夏染眼睛猛然一亮。
她知道姚璇不是故意要送十几年的旧房子,而是这旧房子的意义所在,夏染母亲的房子,夏染搬过去,自然是情有可原,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好来。
B市,墨宅。
墨老夫人正在给墨瑾宣打电话:“……阿宣啊,你现在在哪出差呢?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瞅着你嫂子那里,怎么有一张你的照片,你怀里还揽这个女孩,那女孩虽然没被拍到脸,可我是看着染染长大的,那背影绝对是染染。……阿宣啊,染染可是我亲口定给你侄子了,你可不能,做错事啊。”
墨老夫人的电话确认了照片上的人的确是墨瑾宣和夏染。可是墨瑾宣给出的理由,却又让墨老夫人无法反驳。
“我正巧在A市有笔生意要谈就过来了。染染那天正好去祭拜父母,我到底也叫他们一声大哥大嫂,去看看,也是应该的,总不能让夏家大哥大嫂以为我们墨家慢待了他们女儿,甚至连祭拜,都一个人不肯陪着来吧……那照片,是染染看了父母之后哭晕了,我只能扶着她了,有什么问题么?”
有什么问题?
还能有什么问题。墨瑾宣说得让墨老夫人无从反驳。按理说,她想要夏染嫁给自家孙子,好歹的,也该让墨旭阳亲自去祭拜一番,告诉夏染的爸妈,我就是您们的未来女婿吧?尊重一点的说,墨家就应该由墨旭阳的父母去告诉夏染父母一声,咱们两家要结亲家啦,可他们家里,却没有一个人肯陪着夏染去A市扫墓。
墨老夫人很清楚,她的儿子媳妇儿一来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去看夏家父母,二来么,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夏染这个“儿媳妇儿”。而墨旭阳不肯去,则是根本没想到,他还会有这个功能。而墨老夫人也心疼孙子,自然,也就没开这个口。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们墨家把夏家女儿欺负成这样了,就是墨瑾宣去祭拜,还是图个顺便,这样一个事实,让墨老夫人实在没脸再提。
“那照片纯粹是巧合。染染祭拜那天哭晕了,阿宣去扶着她,有什么错?那是谁拍下来的照片,竟然还传到你们手里了?嗯?”墨老夫人摆了摆手道,“我老了,想不起那些事情来也就罢了。可是韵竹啊,你还年轻啊,染染她爸妈,当年可是你们夫妻俩的好朋友,将来又是旭阳的岳父岳母,你们怎么没想着去祭拜一下,把染染的婚事告诉他们一声啊?”
秦韵竹被墨老夫人说的也不禁有些脸红,这不是羞红,而是气得。祭拜夏染的父母?她恨不得去剜夏染母亲的眼珠子,怎么可能去祭拜她?
墨云珠恰巧也在一旁,她见母亲被教训了,不禁为秦韵竹打抱不平,当场就打了夏染的手机:“喂,夏染,你现在还和小叔叔一起吗?你一个女孩子整天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还要不要脸了?亏你走的时候还说什么名声长,名声短,你就是这样维护自己的名声的?”
墨云珠的话还没骂完,电话那头就传来“嘟嘟”的响声了。
墨云珠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道:“夏染……她,她竟然敢挂我的电话!她好大的胆子!妈,奶奶,我不管,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我可是一句话也没教训错。夏染她不该骂吗?……我不管,奶奶,你快点把夏染叫回来,好好教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墨老夫人知道墨云珠的话过了,可是墨云珠的话再过,她也是代表了墨家,夏染现在敢挂墨云珠的电话,下一步就敢挂她的电话了。
她面色阴沉的想着,笼子里的鸟,果然只应该呆在笼子里,根本不该放她出去见识到不一样的东西。
1918 不安
不等墨老夫人和秦韵竹想要如何教训夏染,让夏染学乖一点,A市十五年前的首富夏家独女,按照父母遗嘱将夏家所留动产遗产的百分之四十捐献给了A市ZF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到了B市。
夏家女儿多仁义,大度捐献财产的行为,一下子就让曾经的A市首富夏家和遗孤夏染火了一把。
虽然也有人背地里说夏染小女孩家,不懂事儿,把爹妈的财产都赔进去了,也有人说夏家财产那么多,就是嘴边省下的一粒米都是金色的,就是赔进去了百分之四十,夏染赚了名声,自己也能过的舒舒坦坦,将来靠着这么一大笔财产嫁个好人家……
但是不管这些人背地里怎么说,至少在面子上,夏染是真真切切的被很多人惦记上了,墨家想要再把夏染藏起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夏染手里还攥着夏家百分之六十的遗产,很多人都想知道,这些钱会是怎么个归属法。
墨家此刻也围了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就把话头引到了夏染身上。
“听说夏家的小女儿是你们家收养的?她有没有说要给你们多少抚养费?”
“呸呸呸,瞧你那话说的,这哪里能算抚养费?夏家女孩有钱了,她自然要孝顺把她养大的墨家,就是给钱,那也是孝顺长辈,该着的!”一位明显是在捧着秦韵竹的贵夫人坐在秦韵竹身边爽朗的笑道。
“该着的?”有人似笑非笑的斜了她一眼,“我记得上次见那个小女孩还是她六七岁的时候吧?你们有谁见过那个夏染吗?”
众贵夫人都三三两两的摇了摇头,她们是知道墨家收养了夏家女儿,可是她们每次提出要见夏染,秦韵竹都会已夏染学业繁忙给挡回去,所以大家都知道这个夏家女儿不爱见人,性子不好了。可是现在想想,一个寄居别人家的女孩,她真的有那个胆子说不见客人吗?想来还是墨家不许她见外人。
那开始说话的人就笑了:“咱们墨太太好生厉害,自己生的女儿活泼开朗,收养的女儿就跟个大家闺秀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咱们这些墨太太的好姐妹都不敢见,啧啧,墨太太好手段啊,真不知道这夏家女孩从外面回来,到时候会用什么孝、敬你们一家啊。”
众人听了皆是一笑,秦韵竹的脸上的笑容则越来越僵硬了。
遗、产,秦韵竹明明记得夏染的生日是来年一月份,领取遗产的日期也是十八周岁以后,可是,夏染现在赠送给A市ZF的又是什么?
等众人都走了,秦韵竹把事情跟墨老夫人一讲,墨老夫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口口声声满是不信:“染染算是我带大的,她是什么性格你我还能不知道吗?如果她的生日真的不对,那她一定会告诉我的,她怎么可能不告诉我一声,就自己去改了生日,领了遗产?”
秦韵竹在一旁撇了撇嘴,夏染平常是很亲近墨老夫人,可是,夏染现在已经领了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