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答应。”
其实这正是她想要的结局,只是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不但不觉得轻松,反而像是少了什么,心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倒也说不上是后悔,正欲问坊主关于那块玉的事情,却突然感觉手臂被人一拉,又将自己拽了回来,转头不解地看向陈平。这个关键时候,他来捣什么乱?
“你不想见他大可以留在陈府,我必能护你周全。”没有了不正经没有调侃,这一次陈平甚至连笑容都没有,只是看着炎天雪,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被压抑住了。
炎天雪茫然地看着陈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激动了,他这认真的样子还真让自己有些不习惯了,只能什么都不说地看着他。两人对视良久,陈平眼眸一黯,手缓缓松开:“你真的决定了?”
“是啊,我一向喜欢当米虫,进了天工坊有什么不好的?白吃白喝的多好”炎天雪重重地点头,开着玩笑。希望让气氛不要如此尴尬。陈平能这么说,她当然也相信他能做得到,只是留在陈府,有些事情就是不可避免的,她只想远离这些历史上的大人物,更何况,陈平的心意她又怎会不知?可是她更明白自己的心意,既然不能回应,还不如干脆结束的好,如今的天工坊的确是她最好的去处。
“既然如此,寒衣,你去准备厢房吧。”坊主适时地打断两人的对话,听不出任何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情绪,平淡而低沉,就像炎天雪的决定并没有在他的意料之外,“寒声,送客。”
寒声绕过屏风走了出来,依旧是冷冷的样子,看了炎天雪一眼后就对陈平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陈大人,请回吧。”
陈平却一步未动,只是继续盯着炎天雪,能感觉到对方眼里灼人的温度,炎天雪低下头,不敢去看,对他她有感激有喜欢,却终究不是对张良的那种感觉,她清楚知道求而不得的难受,再留在陈平身边对他也是一种伤害,何苦呢?
如此僵持了许久。
“好,既然这是你希望的。”陈平的话自头顶传来。
炎天雪感觉到对方已经转身打算离开,这才抬起头,想再说一句“谢谢”,却只是紧咬着下唇发不出声音,直到陈平已经跨出门槛,这才急着张开口:“陈……”只发出一个音节,下一瞬却只觉得体内血液翻腾,一股气上涌,竟喷出一口血来。惊讶地看着地上那一滩血,炎天雪都还没有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血腥味弥漫整个口腔的同时,炎天雪也跌到地上,最后的印象是陈平慌张的转身和屏风那边男子的脚步声,却只来得及见到对方一袭黑衣,再想去看他的面容时,却终究没能如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看见炎天雪突然昏倒,陈平立刻飞身上前接住她,同时天工坊主也来到炎天雪的身边,急速点下几处大穴之后才开始号脉。
陈平看着眼前的男子,微微一怔,随后也紧抿着唇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炎天雪,不去打扰对方的诊断,一直等着对方说出结果,第一次,心里竟然泛起了微微的不安,忍不住紧了紧双手。一直等到坊主放下炎天雪的手,立刻问道:“是什么毒?”
炎天雪吐出的那一口血颜色并不正常,透着一丝碧色,显然是中了毒。只是他并不擅长医术,此刻也不清楚为何会突然这样。
坊主的脸色一白,神情顿时凝重起来,过了好久才说出两个字:“焚魄。”
“十年前的……”
“正是。”坊主打断陈平的话,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想伸手将炎天雪抱起来。
陈平却不肯放开,自己先一步抱着炎天雪站了起来:“既然你中了此毒仍然没事,那就表示她还有救对不对?张子房。”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如何忍心
第一百三十三章 如何忍心
陈平却不肯放开,自己先一步抱着炎天雪站了起来:“既然你中了此毒仍然没事,那就表示她还有救对不对?张子房。”
再次醒来之时,炎天雪只感觉四周并不平稳,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移动,天旋地转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待记忆清醒之后这才想坐起身,却感觉周身的力气已经被抽干,根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脑袋也是隐隐作痛,只能靠着眼睛分辨这里究竟是哪儿,看样子应该是在马车里,目光又停留到了身边的男子身上,惊讶地想要逃开,却只是动了动。
“醒了?”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想挣扎,但力道小得几乎察觉不到,男子低头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怎么了?”虚弱的声音传入耳朵,连炎天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有气无力,只是这一切都比不上眼前男子的出现让她来得震惊。
“你中毒了,先喝点粥吧,昏迷三日如今应该也没力气了。”温润的声音里透着关心。
虽然满腹疑问,炎天雪还是乖乖让对方把自己扶起来,喝了几口热粥,却又是一阵血气翻涌,连着咳嗽了几声。男子伸手拍拍她的背帮着顺气,动作十分轻柔,皱了皱眉。
“劳烦炎姑娘你以后莫再吓人了,在下还想多活些日子。”大概是听见车里两人的对话,车门打开,就见陈平走了进来带着一阵凉风,看着炎天雪的模样啧啧摇头。
“为什么?”问题却不是对陈平说的,而是看向抱着自己的男子,为什么会是你?对方的怀抱有些冰冷,只是炎天雪此时浑身火烧一样的难受,如今好像睡在冰床里,反倒觉得舒服了些,反正也没有力气挣脱,干脆就这么歪着。
“那日在下差点被你吓死,幸好天工坊主知道你中了‘焚魄’,我又只能赶紧把你送到他府上。”陈平在一边坐了下来,抬头看了张良一眼,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
“‘焚魄’是什么?”就算中了毒,为什么就要把她送到张良这里?而且她又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只是按照自己从电视小说上得来的经验,越是特别的名字,这毒通常也不会是容易解的。
“十年前我中的正是这毒,当初是师父的药救了我,所以我们要先回新郑去找他,也许有解毒的办法。”张良说话之时又喂了炎天雪一些粥,直到她摇头之后才放下碗,接着又帮她擦了擦嘴角。
如此温柔的动作让炎天雪脑袋有些发昏,原本就浑身发热,如今连心跳也跟着不规律了,只是目前小命要紧,又担心问道:“可是这几天我没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啊,怎么会中毒的?而且现在还没挂?”虽然对吃的东西没有太过小心,但吃住都是在客栈里,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怎么会被下毒?而且她还记得当初那毒就是因为发作太快,所以最终黄石老人没能救醒浮梦,可如今她看起来只是有些虚弱,浑身发烫罢了,若真是一样的毒,她也应该马上就会死的。
“你应该是每日被人落了一点毒,所以没有立刻毒发,我已经施过针,暂时还可以压制毒性,应该不会……”张良没再说下去,只是安慰道,“放心,师父一定有办法。”
炎天雪点点头,她相信,他说的话她一向深信不疑,就算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也一样。所以目前最不解的还是究竟是谁给她下的毒,居然还是一点一点下的,那就应该是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人才对,忍不住皱起了眉。
“得了,做什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陈平伸出手,似乎想拍炎天雪的头,却在刚要触及之时又放弃了,“你看他不还好好活着么?”
炎天雪撇撇嘴,反正早就习惯了陈平这种语气,也知道他故意这么说是不希望她太过担心,于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那究竟是谁给我下的毒?”当初同样的毒是英若下给了浮梦,可是如今英若根本没机会接近她,那日遇到也是匆匆忙忙的离开,又怎么可能下的了?
陈平道:“应该是我们忠心的九江王,当初你在王府时他就下了毒,这样算起来,毒发的时间也差不了多少。”
“英布?怎么会?”虽然知道了英布是个卑鄙小人,但是他一直都在利用她,自己也对他深信不疑,又有什么必要下毒?
“自然是方便控制,谁都知道炎姑娘一向喜欢四处跑,中了这毒你最后也得乖乖回去,否则……”
炎天雪看看张良,对方点头,肯定了陈平的猜测。这下她又郁闷了,自己到最后也被利用个干干净净,结果那英布还不给她解药,根本连中毒的事都没提过,难怪这么放心地把自己送出来,原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和一个死人计较,果然够狠。
“那我们去新郑,那个黄石老人就住那里?”见气氛又有些严肃了,炎天雪故意拉开话题,黄石授书的传说她是知道的,却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还是张良的师父,这样的高人一般都是隐居山野的吧?新郑她没有听说过,难道是个归隐的好地方?脑子里顿时出现陶渊明采菊东篱的场景,说不定还很漂亮。
“韩国国都新郑,炎姑娘莫非没听过?”
炎天雪摇头,原来是要去韩国,不过对于这个,她确实不了解,不过没想到黄石老人不隐居,居然直接住在国都里,还真是不一样的世外高人啊,嘀咕着:“我还以为他会住在山里呢。”
陈平见她这样颇为神秘地一笑:“在下也曾以为先生已经隐居了,如今谁也不会想到他会住在张家吧?听说韩国张家金碧辉煌,堪比皇室宫殿,在下一直有心往之。”
张良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低头又给炎天雪号了号脉。将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在自己身上。似乎对陈平这样的评价不大在意。
享受的事情陈平当然不愿错过,纨绔子弟,炎天雪在心里鄙视一句,却也十分好奇:“良良我记得你当初不是为了刺杀秦始皇,变卖了所有家产?”她记得书上有提到过这一段,说是张良散尽家资,雇来一个大力士以重锤砸向秦始皇的车辇,只是只砸到副车,并没成功,说来史记里的张良也是格外的神秘,总是伴随着各种各样的传说。
“是,只是外间有些夸大了。”简单代过。
“不过后来全部买回来了,”陈平知道炎天雪的疑问,代为答道,“如今除了皇宫张大人还有什么买不到的?”语气里居然带着一点挑衅的意思,张良却并未抬头。
炎天雪没听出来陈平这句话是意有所指,只是听着听着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这毒果然不一般,想当初那个吴大人给自己下的毒她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次居然说几句话就累了,目光渐渐变得迷蒙起来。
“困了就睡一会儿吧。”温润的声音响起,带着安抚的作用,手掌轻轻附上了炎天雪的眼睛,凉凉的感觉,没一会儿炎天雪就沉沉睡去,只是依旧拉着张良的手不肯放开。
女子睡得并不安稳,微微皱眉似乎还有些难受,又向张良的怀里靠了靠。同为人中龙凤的两名男子见她这样,都露出担忧的神色,气氛在炎天雪睡去之时就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你究竟如何想的?”陈平故意压低了声音,怕吵醒炎天雪,“如果不能彻底解毒的话会和你一样?除了身体畏寒,你每次毒发时是什么感觉?”
“焚心蚀骨,求死不能,”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炎天雪,张良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一些,“我也不知师父如今研制得如何,若还是如此……”
没有再说下去,张良只是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若还是如此,我又怎么忍心看你承受这十年来我所受过的苦?
就在炎天雪醒醒睡睡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后,三人一起来到了新郑,难得这日炎天雪精神颇好,一直都清醒着,城中也还算是热闹,只是马车却没停留,到最后竟直接出了城。又行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渐暗才停下,再看向窗外,哪里有什么府邸,只有一座大山。
惊讶之中,炎天雪就已经被张良抱下马车。其实对这次中毒多少还有些庆幸,若不是如此虚弱,也许自己只怕从此以后就真的不可能再和张良有所交集了,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被他抱在怀里,日日温柔喂她吃饭喝药?想来心底里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个男子的吧?如果不是胸口火烧火燎的疼,浑身烫的厉害,她甚至觉得只要死不了,这毒永远不解也没多大关系。
只是看到了张府的大门后,炎天雪就真的只顾得惊讶了,不解地转头看向陈平,他的情报一定有误,不是说金碧辉煌吗?不是说堪比皇宫吗?眼前这门叫“大门”真是抬举它了,恐怕比当初彭城张府里一个小院子的门还要小些,木门的历史显然有些久远了,虽然天黑看不大清楚,但也能看出必然经过不少风吹雨打。因为是晚上,门口的一边还挂着个灯笼,光线黯淡而飘忽,显得有些破旧。
但事实上除了她,另外两人都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陈平的眼里反而露出一丝玩味,似乎兴趣更大了。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张家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张家
但事实上除了她,另外两人都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陈平的眼里反而露出一丝玩味,似乎兴趣更大了。
车夫先一步上前叩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就见名少年提着灯笼走了出来,一袭浅色绿衣,透着点点飘逸,像是要和背后的青山融为一体,在看清来人后立刻弯腰行礼,没露出一点惊讶的样子,反倒显得炎天雪有些大惊小怪了。若不是早知道这里是张家,炎天雪都要以为自己误闯了某个山精妖怪幻化出来的地方。
被抱进门后这才看清门内不是厅堂也不是院子,而是一条狭长的小路,直通向远方,根本看不到尽头。门外是昏黄的夕阳,而门内却是一片黑暗,仿佛一道门就隔开了两个世界。炎天雪回头看着身后的光芒慢慢变成一个光点,越发地不确定他们真的是进了张府么?
借着绿衣少年手里的灯笼,依稀能看出几米之内的情景。小路两边都是青色的藤蔓,蜿蜒而上,连天也一并遮挡住了,藤蔓上还开着不知名的白花,小巧可爱,有股淡淡的幽香,脚下是石子路,却又不同于普通的土路,一颗颗石子都十分光滑,只有黑白两色,就像是黑白的棋子,甚至还拼成了奇怪的图案,十分精巧,似乎代表着什么。炎天雪忍不住惊叹,就算是现代,这路也一定要很花心思才能完成。总觉得张府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神秘许多。
穿过狭长的小路,眼前立刻变得开阔起来,依稀能听到流水的声音,前面一层层薄薄的水雾之间,根本看不清楚究竟有些什么,只知道近处有一座四角凉亭,每角都立着个炎天雪从未见过的奇异小兽。忽然又有些犯困了,炎天雪打了个呵欠,却继续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她很好奇张良的本家,究竟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模样。
再往前走,薄雾渐渐散去,脚下也已经从黑白相间的小路变成长长的走廊。眼前也越来越明亮。四周却似乎都是一些大树,能听见凉风吹过的“簌簌”的声音,一边有条小溪,发出欢快的叮咚声。顺着前方的走廊而去,依旧看不到尽头,只似乎有许多光点在闪烁。好似天上的繁星,却又耀眼许多。走到尽头,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辆马车停在这里,惹得炎天雪一阵奇怪,这是情况难道是又要坐马车了?
眼前的景色却越来越模糊,这也是她再次昏迷前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所以到最终也没能见到张府的全景。
迷糊间却觉得浑身滚烫,心突然狠狠地痛了起来,赶路的日子虽然也会痛,但和如今的感觉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好像有一把火在胸口烧着,灼烧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来,只能费力地捂住胸口,想要叫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忍不住浑身一阵抽搐,明明非常清醒,可就是没办法睁开眼睛,跟感觉不到周围的情况。痛苦间被谁抱入一个冰凉的环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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