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就是派给乔姑娘的侍卫?”
炎天雪看着铭渐渐走进,点头。
“他的主子在汉军里定不是普通人物。”不是疑问句,而是十分肯定。
猜到了?炎天雪提起乔梦希时只说是她的朋友,并没有说出韩信来,她也知道眼前的人当然不会那么好糊弄,却没有想到张彦远已经猜到了她们和汉军的关系。在炎天雪心里,张彦远一看就知道不是朝堂之人,却没想到他对这些事居然也这么清楚。
“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你们多加小心。”
“谢谢,张大哥,祝你早点找到你要找的人啊。”炎天雪冲着张彦远已经远去的背影喊道。
铭此时已经走近,对于张彦远的身份没有多问一句,等炎天雪又将她们住在魏府的事情说了一次,铭听了之后与张彦远的反应无二,甚至连惊讶的神色都没有过,好像早已知晓一切,又好像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炎天雪郁闷了,这些人的心思一定要隐藏的这么深么?不过魏府是肯定不能留了,带着铭一起回府打算找乔梦希一起离开。
哪知才走到门口,就有侍卫上前将铭拦了下来。任炎天雪好说歹说这是她要找的朋友,对方都无动于衷,坚定地跟块石头似的。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就怕这两日魏豹老是把乔梦希叫去书房,乔梦希会一不小心说出她和汉军的关系,那到时候还真的什么都玩完了。
铭显然是不想再多和那些侍卫纠缠,右手已经放在剑柄上。
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气让炎天雪傻了眼,连忙上去阻止,她当然看得出铭武功高强,而且做事一向沉稳,今天怎么忽然就变冲动了?这么多侍卫,就算他们闯进去了,只怕还没找到人乔梦希就已经被抓。只能归结为四个字:关心则乱。当然有一个人乱了,她就不能再乱,否则就叫添乱。让铭等在府外,她进去把所有事告诉乔梦希,然后两人趁夜逃出来和他会合。这怎么看也比硬杀进去要好吧?
铭思忖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
心急火燎地进了魏府,炎天雪立马找到乔梦希,才说出魏豹的真实身份,背汉的事对方就已经全知道了。好吧,她是忘记了乔梦希对这段历史不是一般的了解。将自己和铭的决定告诉了乔梦希,两人就一直在屋里呆着,还要在下人面前装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盼着月亮高升,当然如果是夜黑风高更好。好不容易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一起蹑手蹑脚地向外跑去。
与铭会合后才走到门口,眼前的光亮就差点闪瞎了炎天雪的眼。
门外站满了一层层拿着火把的侍卫,将魏府的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名锦衣男子悠然从侍卫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乔兄和炎兄今日的饭菜里已经落了毒,如若没有解药,十二个时辰后就无药可医,这瓶是解药,却只能解一人的毒,乔兄,你来选吧。”
开门见山,俨然已经胜券在握。
炎天雪瞪大眼睛,她们俩居然不知不觉中了毒,料想一定是铭想要硬闯的事情被魏豹知道了,所以早有准备。其实魏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只要乔梦希留下来,炎天雪在不在都无所谓。可是这并不代表炎天雪可以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被困在魏府里,自己还能逍遥地离开,那就实在是太没心没肺了。
“我留下。”就在炎天雪想要说话之时,乔梦希抢先一步从铭的身后走了出来,简单的三个字却说得咬牙切齿。
不要!用眼神说道,两人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乔梦希自然看得懂。
得了,人家看上的又不是你。
就是看上你才危险啊!
放心,是谁说的要钱没钱要色没色的?记得你欠姐姐我一个人情。
炎天雪只能点点头,似乎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小希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虽然两人还是一起没心没肺地笑,却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某些不同的东西,是都长大了吧?事到如今喂饱要的不是她,自己留下就是添乱了,接过解药后被铭带着越行越远。
炎天雪一直转过头看着魏府,直到那片火光渐渐消失,拉开铭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说道:“我会轻功,你在前面走我跟着,这样快些。”
铭转头看了一眼炎天雪,点头。
两人一起赶了一夜的路,铭的速度从未减慢半分,炎天雪虽然早就累得浑身无力,也还是咬着牙在后面跟着,落下一大截,但也努力让两人的距离不再拉开。她知道铭心急,自己的心里也一样的急,虽然之前魏豹对小希是有喜欢的,但若是知道她和汉军主将有什么关系,难保就不会伤害她。在这个时候,自己能做的只有尽量不拖后腿。
第二卷 第九十六章 有戏
两人一起来到渡头之时天边还是一片漆黑,河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朦胧之间能看见几艘小船泊在那里,铭飞快的上船解开绳子,炎天雪也跟着跳上去,这才坐在甲板上大口喘气,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一样。
“炎姑娘没事吧?”
对上对方略带歉意的目光,炎天雪勉强扯了个笑脸说没事,虽然她也不知道铭究竟要去哪里,但看这情形显然是有了目标的,虽然担心乔梦希,如今也只能静静等着。过河后又走了一小截路,眼前渐渐出现了火光。这就让她纳闷了,此处四周都是树林,根本不像有人家的样子,又哪里来得火光?
直到走进后才发现居然有军队驻扎在这里,写着“汉”字的军旗随风而舞,整个营里却安静的没有一丝人声。看到这些炎天雪才吁了口气。
跟在铭身后直接走进主帐内,一路也并未受到阻拦,好像早就有人知道一般。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并没有说话,只听着铭将遇到的事情一一道来。炎天雪估摸着如果自己没猜错,这个人一定就是韩信了。十分好奇能让乔梦希倾心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于是抬起头打量起来,却又即刻低了下来。面对他,居然让她不敢直视。
男子年约二十左右,丰神俊朗,一双眼眸深沉得让人有种被看透的感觉。表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若说张良的淡然是因为他的心从不会为谁而动,那韩信则是因为自负了,那是一种傲视天下的淡漠,好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一般的不在乎。
这样的目光淡得近乎冷漠,只有在提到乔梦希被魏豹下毒之时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待铭说完所有的事情,空气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气氛酝酿着,仿佛山雨欲来。
良久。
“知道了,退下吧。”就连声音也是淡淡的,听不出特别的情绪来。
“是。”
就完了?炎天雪一时没回过神来,疑惑地看向铭。难道不用讨论讨论怎么去救人吗?铭却用眼神示意她放心。放心?这怎么能放心?就算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很厉害,但不代表什么都不用讨论小希就能自己回来啊!
“将军自有安排。”
“可是小希万一……”话还没说完,眼前就变成了一片黑暗。
再醒来之时外面似乎才有了一点光,炎天雪猛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于一个帐篷之中,大概因为心里还有事,所以实际上也没睡多久,见身边的男子似乎正打算出帐,立刻跳下了榻站起来。
“炎姑娘醒了?”男子回头。
“铭,是韩信把我打昏的?”脖子现在还有一点疼,炎天雪一向身体好当然不会无故昏倒,自然就是有人把她打昏了。铭一向温文,但那个韩信可就说不定了。
“将军自然不会动手,况且炎姑娘也确实需要休息一下。”
“所以你就把我打昏了?”我看是你家主子嫌我吵吧?炎天雪翻了个白眼,算了,她大人有大量就不予计较了,“那韩信呢?他想到救小希的办法没有?”
“一切都交给将军吧,你先休息一会儿。”
“我去找他问个明白。”
立刻跑了出去,有几名巡视的士兵走过,看都没看她一眼,整个军营里弥漫着一股严肃的气氛,让人感觉到压抑。能看得出这是个军纪严明的军队,即使白天,也是安安静静的。炎天雪却没心思赞叹韩信治军有多好,又冲进了主帐中。
“韩……”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帐中已经空无一人,主帐并无多余的摆设,所以什么都一目了然,韩信不在帐里。
人呢?看向后跟来的铭,对方也露出错愕的表情,显然是不知情的。发觉书案上比昨夜多了一个东西,炎天雪就自顾自地走了过去,正中摆着一卷竹简,显然是新刻上去的,上面用清秀的小篆写这四个字:渡河,屠城。
只“屠城”二字就让人触目惊心。
“铭,我们去渡口!”炎天雪转头喊道,铭匆匆看了一眼书简上的刻字后点头。两人一起又赶到了渡口,昨日他们坐的船已经不在,炎天雪看向铭,这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这样子韩信一定是自己去找乔梦希了,其实心里多少有些为朋友高兴的,也许他对小希的心思并不像小希以为的那样无情。
过了一日,韩信独自回营,却只下令加快行军,放弃屠城。朝令夕改一向是治军的大忌,不过对炎天雪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乔梦希若是知道要屠城就一定不会答应和韩信一起回来,而且韩信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么冲动的男子。在她看来,这两人也许还真的有戏呢。
只是笑着笑着脸又垮了下来,若是有一日轮到自己有事,那人又会怎么样呢?
不过这下倒是真的用不着她担心了,韩信既然有本事自己进魏府,要救回小希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三日后,汉军破魏。
炎天雪和铭在汉军攻占了安邑之后才进的城,却又立刻被乔梦希拉着去大街上闲逛,于是她顺带着将韩信对乔梦希的态度说了出来,当然其中不乏艺术加工。她和那人反正是不可能了,但能看到朋友幸福也挺不错的,两人一直逛到正午才回了驻扎在城外的汉营。
只是才走到大门,炎天雪心忽然一条,不知道为什么,隐隐觉得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眼前的事应该都解决了,哪里还有什么事呢?当然炎天雪其实挺相信第六感这一说的,不过却没有想到自己的第六感当真强大到了可以预知的境界,因为这一切在进入主帐之后就即刻得到了应验。
帐中除了一身戎装的韩信,还有另一名男子,白衣翩翩,背对着她们似乎正在和韩信说着什么,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炎天雪脑子轰的一声炸开,就只剩下一片空白,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逃。
第二卷 第九十七章 不放心?
要逃,炎天雪告诉自己要离开。可是双脚根本不听使唤,像是钉在了原地似的一步都迈不开。
注意到有人进来,白衣男子转过身来,面容竟比女子还精致几分,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温和之中又透着飘逸,一把白玉折扇在手,用温润如玉来形容恰如其分。只是面对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炎天雪却是避之不及的,可这一瞬间只够她退到乔梦希身后。就算是自欺欺人,她也希望自己没有被注意到。
韩信对张良点点头,接着就起身走过来将炎天雪唯一的挡箭牌——乔梦希拉走了。
看着两人离开,炎天雪下意识地就像跟着跑出去,先前说什么要问清楚根本就是逞强,她根本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不要见他,不要见这个人,她不想再听对方说任何一句话,转身欲跑。
“天雪。”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若在以前,炎天雪一定很喜欢这样被张良叫住,她曾如此迷恋过那声音。可是现在,她却不知道这么温润的声音还会说出什么绝情的话来,只是身体终究不听使唤,停了下来。炎天雪想笑,原来经过那件事,自己居然还是无法违背对方哪怕只是一句话呢。背对着张良,只因为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居然还会为他流泪。
一时间帐中安静的有些诡异。
“张公子有什么事么?”炎天雪拼命忍住了眼泪,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淡漠些,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自己心中的不安。
“我来接你。”
“接我?”立刻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当初,是这个人冷漠绝情的话,一句一伤,逼得自己不得不离开的,如今,居然说来接她?
张良笑着点头,就想两个人从来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他依然是张府公子,而炎天雪依旧是他府里的侍女,什么都不曾改变。
这算什么?是后悔当初当初对她说的话,或者是因为利用她而感到抱歉?又或者,这又是一次利用?原本激动的心在想起那日张良的话后渐渐变凉,既然当初说了那样的话,如今再来找她又是何苦?炎天雪苦笑想要摇头,不要了,好不容易狠下心逃离他,再回去,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
“咕咕。”肚子却在关键的时刻响了起来,炎天雪尴尬地摸摸肚子,今早因为担心乔梦希,早饭也没吃,又逛了一上午的大街,肚子里确实已经空了,只是没想到在讨论如此严肃的话题时,她的肚子还有心情出声抗议。
张良温润一笑道:“赶了一早的路有些饿了,先陪我用膳可好?”似乎并不急着要炎天雪表态,从她面前走到门口去吩咐外面的侍卫哪些膳食过来。大概因为是午饭时间,饭菜上来的速度很快,张良在食案边坐下,仿佛这是他的营帐一般自在,反而显得炎天雪格外拘束了。
“坐过来一起吃吧,先别想其他事情。”
炎天雪虽有些别扭,也还是坐了下去,仍旧不想跟张良对视,便埋头苦吃起来,却能感觉到一束温和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不仅不让她感到舒服,反而如坐针毡。张良并未动眼前的碗筷,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目光渐渐移开,屋子有一次安静下来。
到了后来,不知是因为吃饱了的原因,还是男子身上带着的那股安定的力量,炎天雪的心也跟着渐渐平静下来,就连一开始的戒备也已经忘记了。是有多久不曾有过如此平静的感觉?
放下碗筷,炎天雪站起身,却依旧低着头,怕一抬头,自己就会立刻答应和他离开。她想跟他走,这是心底的声音,可同时,她也不愿见到自己如此没骨气。
“黎伯……是你给寒声的吧?”
轻点头,对炎天雪知道这件事并没有觉得惊讶。
“你……为什么要派黎伯来送我们?而且又不告诉我们这是你的主意?”
张良兀自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不放心。”
不放心?不放心!炎天雪一怔,她以为张良对她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用她而已,却没想到,一颗弃子却还能让他不放心,那么良良,你其实是不是在乎我的?虽然张良并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已经在她的心里惊起了惊涛骇浪。
“天雪,我们走吧。”
“跟你走?你知道当时你说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我时我有多难受吗?看见你和秋娘在一起我会是什么心情?被你冤枉我杀了韩王我又是什么感觉?还有那一片琼花,你从来都没有正眼看……”
一句“不放心”已经打碎了炎天雪所有的伪装,像是想要把积累了这么久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炎天雪边哭边嚷着,到最后甚至连话都说不下去了,没了指责的力气,只能蹲在地上像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下一秒,却被一双手臂环住,竟是张良伸出手轻轻抱着自己,接着抬起她的头以手拭泪。炎天雪完全愣住了,如此轻柔的动作,指尖的一点点凉意传来,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停止了哭泣,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张良。
张良手指一僵,意识到什么,停下手改为将炎天雪站拉起身,柔声道:“莫哭了,随我离开吧,就留在这里也并非安全。”
炎天雪被张良抱着那一刻脑袋就已经不能思考了,这么温柔的良良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可如今,冰凉的触感还留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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