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四处胡乱摸索着,却抓到了男子银白色的铠甲。
女子心中一惊,紧紧地抓着银白铠甲,猛的站起身来。
…
“胤仁…!”
…
“胤仁…!你在哪里!”
…
“混账…!你明明答应过我!绝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
空旷的山洞,只余下女子一个人的回音,没有人回应她。
…
泪,已决堤。
女子紧紧的抱着男子银白色的铠甲。
这,是他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
“胤仁!你这个混蛋!上天下地!我一定要找到你!”
女子仰天怒吼,伸手将面上泪水拭去,紧紧抓住银白色的铠甲,走出山洞外。
…
看着地面之上滴滴答答血迹,女子心中狂喜。
可以循着他的血迹,就能找到他!
他受了伤!走的绝不会远!
只要循着他的血迹!就一定能找到他!
…
女子眼眸中又闪现出希望的光芒,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追寻着男子遗留下来的血迹,往山洞外走去。
走到不远处,血迹忽然中止,男子仿佛察觉到女子会追寻血迹而来一般,用脚将沾了血迹的泥土弄乱。
“哼!”
女子嘴里冷哼一声,“用脚把泥土弄乱!我就看不出来了吗!此地无银三百两!”
女子低着头,继续追寻着男子离开的足迹。
…
行至小河边,血迹脚印戛然而止。
…
女子望着川流不息的小河,眼神中有些许迷茫。
难道…?
他跳到河里去了?
…
哼!就算你下到地里去!我也要跟着你!
…
女子没有多想,立即跳入河流之中,单薄的身躯顺着河流急漂而去。
…
只是,她没有发现,这脚印是故意停止在小河边。
仿佛料定了冲动的女子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小河之中。
就在河的另一边,滴满男子血迹的脚印朝着前方不断的延伸着。
…
女子在小河中扑腾着,挣扎着,虽然略懂水性,但是河流实在太急,女子单薄的身躯被身不由己的拼命朝着下流冲去。
双手却仍然死死的抓住银白色的铠甲,男子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
河流袭来,将女子冲的胸口一闷。
眼前一黑,再度晕迷过去…
女子睁开双眼,却看见一个面容消瘦的小姑娘坐在自己面前,紧紧的看着自己。
见到女子醒来,小姑娘惊喜万分,跳起来大叫,“醒了!醒了!”
女子万分迷茫,只觉头痛万分,猛然间回过神来,厉声大叫道,“我的铠甲呢!我的铠甲呢!”
小姑娘被女子的厉喝骇的怔住,呆愣愣的看着女子,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屋外冲进来一名年轻男子,男子奔进屋来,惊喜万分的看着唐赛儿,道,“姑娘你醒了!你都昏迷了整整三天了!幸好我那天打渔的时候在河里把你捞起来了!不然你还不定要飘到哪儿去呢!”
“哥哥…姐姐要找她的衣服…”
小姑娘怯懦懦的看着年轻男子,慢慢躲到男子身后,扯着男子的衣袖,轻声说道。
“三天…。”
女子喃喃自语道,“三天了吗…”
“是呀!姑娘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呢!现在醒了就好!”
年轻男子笑道。
“三天了…再也找不到他了…”
女子眼中淌下一行清泪,伸出双手捂着面颊,失声痛哭起来。
…
三天了…
竟然昏迷了整整三天…
胤仁,三天了,你在哪里?
我…
还能不能找到你?
…
年轻男子赶紧对着呆愣住的小姑娘说道,“赶紧的,去把那个衣服给姑娘拿过来。”
小姑娘应了一声,奔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抱着那件银白色的铠甲走了进来,递到唐赛儿手中。
唐赛儿伸出双手,颤抖着接过银白铠甲,眼泪滴滴答答的滴落到铠甲之上。
“姑娘,我把你捞起来的时候,你手中死死抓着这个衣服,后来我们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你的手掰开…”
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目光中有一丝担忧,“这个衣服…对你很重要吧?”
唐赛儿伸手接过银白色的铠甲,紧紧抱在怀里。
贪婪的嗅着铠甲上的气息…仿佛…能够感受到他遗留下的气息…
…
唐赛儿站起身来,将银白色的铠甲交到年轻男子手中。
“谢谢你们救了我,可是我现在实在拿不出什么来报答你。”
唐赛儿轻声说道,
“不用不用!无须回报!不过姑娘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年轻男子问道。
“恩…这个铠甲就暂时留在你这里吧,你若缺钱,就把它卖了,我不会怪你,你若替我好好保管,有朝一日,我说不定还会回来,到时候…再好好答谢你。”
唐赛儿轻声说道。
男子小心翼翼的接过银白铠甲,道,“这怎么行,这个衣服对姑娘不是很重要吗…我…”
唐赛儿苦笑一声,道,“人都没了,还留着衣服有什么用!与其费尽心思缅怀一件衣服!不如花点心思把人找回来!”
年轻男子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道,“那好吧,那我就暂时替姑娘保管着,你以后空了再来拿回去。”
“告辞。”
唐赛儿笑了笑,转过身,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前方走去。
十年后。
坎力凯瓦达…
…
黄沙吹过,激起漫天沙土…
骆驼小队朝着前方缓缓前行着,为首的女子一身素色黑衣,头上蒙着黑色头罩,冷冽的双眼不时迸发出凛冽的寒光。
狂风卷过,女子伸出右手,遮住面颊,微微眯起的眼角有了明显的鱼尾纹,右手之上,数道结疤的伤痕,触目惊心,紧紧握住佩剑的左手也起了厚厚的一层老茧。
时光逝去,在女子身上刻下了岁月的痕迹。
…
“唐姑娘!再过一会就会有一场沙尘暴袭来,我们必须赶快到前方去避一避…”
老者骑在骆驼之上,用手遮住迎面扑来的沙土,对着前方昂首而行的黑衣女子呼道。
女子眯起双眼,沉思片刻,道,“大家加快脚步!到前方去避一避!”
…
骆驼小队朝着前方急速行去。
…
前方不远处,两队人马正在拼命厮杀着,从穿着上依稀可以辨认出其中一对人马是沙漠盗匪,另一队看上去则像是一队商旅。
…
厮杀过后,盗匪轻松的将最后一名商旅制住。
…
“哈哈!发了!”
…
“好多东西!看来今天逮到了一只肥羊!”
…
被盗匪制住的众商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众盗匪肆意翻拿着他们的货物,眼神中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老实点儿!”
黑脸大汉手拿长刀,对着一旁不安分的老者踢了一脚,怒声斥道。
老者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情,默默叹了口气。
…
“唐姑娘!这种沙漠里的盗匪太常见了!我们不要多管闲事!赶路要紧!沙尘暴就快来了,不要和这种沙漠盗匪纠缠!”
老者低声提醒道。
“恩。”
黑衣女子略一点头,沙漠中,盗匪抢劫商旅的事太常见了。
一对商旅,只要能够平安无事将货物从沙漠的这一边,带到沙漠的那一边去,出售的价钱将会是数倍,甚至数十倍,所以说,这算是暴利,甚至可以让一队商旅一夜暴富。
就算不幸被沙漠盗匪劫走货物,那也不过是小小的损失罢了,只要能够有一次成功将货物带出沙漠,那么损失便可尽数补回。
…
女子骑着骆驼,慢慢的从前方绕过。
众盗匪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目不转睛看着后方慢慢行来的骆驼小队。
为首的盗匪目光锁定在黑衣女子身上,接触到黑衣女子冷冽的眼神,刻着深深鱼尾纹的双眼中却是,历经风霜,看透尘世的凛冽眼神,再看着握着佩剑的左手上,那一层厚厚的老茧,为首的盗匪眯起了双眼。
众盗匪纷纷提起手中长刀,蓄势待发,准备和缓缓前来的骆驼小队展开又一场厮杀。
“不要轻举妄动!让他们走!”
为首盗匪抬起右手,制止了手下的行为,双眼紧紧的盯着慢慢靠近的黑衣女子。
…
被制住的众商旅看见缓缓醒来的骆驼小队,眼中又流露出了希望的光芒,一心期待着能够被骆驼小队搭救。
谁知骆驼小队只是慢慢的绕开众人,就朝着前方行去。
看着骆驼小队离去的背影,众商旅眼中又是一片黯淡,绝望。
为首的老者沉默着,叹了口气。
是呀,谁不想要赶快抓紧时间穿过沙漠,谁会在沙漠中多惹是非,况且根本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
众盗匪看着缓缓离去的骆驼小队,哈哈大笑。
“你!过来!”
为首的盗匪大笑三声,从商旅堆中拉扯出一名年轻女子。
女子凄厉的尖叫着,不停挣扎,双眼写满了恐惧不安。
几名盗匪走上前,合力将女子从人堆中拉扯出来。
嘶!
女子的面纱被扯下,露出白皙的面颊。
“哈哈!是个白人女子!”
盗匪兴奋的大叫着。
“不要!请你们放过她吧!这些货物你们可以全部拿走!请你们不要伤害我们!”
老者挣扎着站起身来,苦苦哀求着。
本以为能够顺利穿过沙漠,谁知道竟然遇上盗匪,如今还要遭遇这种事,真是够倒霉的了。
“碍手碍脚!滚开!”
一名盗匪将老者猛力一推,嘴里大笑着,走到女子身前,目光贪婪的锁定在年轻女子玲珑有致的身体上。
女子被众盗匪按倒在地,双手双脚也被死死制住,只剩下一张嘴还在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一众盗匪将女子团团围住,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为首盗匪对着被推倒在地的老者啐了一口唾沫,道,“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的!等我们过完瘾!自然会放你们走!一根毫毛都不会少你们的!放心!”
说完便将裤带慢慢解开,朝着被按倒在地的女子走去,道,“若想平安离去,就必须付出一点代价!这个女人就先借给我们用一用吧!”
…
前方,黑衣女子听见来自后方的对话,以及女子嘴里不断发出的凄厉惨叫声,猛的一下子勒住缰绳,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忽的一下子,黑衣女子便从骆驼背上跃起,手中提着佩剑,朝着凄厉惨叫的女子飞身跃去。
老者惊诧的看着离去的女子,徒劳的伸出右手,仿佛想拉住女子,可是却只是拉住了空气,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
…
噗…
长剑穿胸而出,围在最外层看热闹的盗匪被黑衣女子洞穿胸口,甚至还来不及惨叫一声,就已经倒地身亡。
众盗匪回过神来,纷纷拔出手中长刀,对着黑衣女子砍去,女子身轻如燕,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为首盗匪慌忙站起身来,将裤带系好,怒声喝道,“多管闲事!”
黑衣女子目光冷冽,冷冷的看着众盗匪,口中吐出两个字,“畜生。”
“臭娘们!找死!”
为首盗匪怒吼一声,提起长刀便朝着黑衣女子袭去。
众盗匪也都无暇顾及地面上衣衫凌乱的女子,纷纷提起长刀,朝着黑衣女子砍去。
一旁的老者赶紧趁乱从爬上慌慌张张的爬了过去,将衣衫凌乱的女子拖到商旅群中,众商旅将受惊过度的女子围住,替她整理着凌乱的衣衫。
老者抬起头,看着目光冷冽的黑衣女子,仿佛又看见了希望的光芒,来自天神的救赎。
第六十四章
就在这时,沙尘暴袭来,狂风卷过,众人无一幸免,纷纷被卷到半空之中。
…
人们纷纷奔走相逃,抛下手中刀剑,谁也无暇再去厮杀争斗。
…
“啊!沙尘暴!”
…
“快逃啊!”
…
“救命…!”
…
黑衣女子被沙尘暴卷起,手中佩剑也不知所踪…
女子单薄的身躯在沙尘暴中心不断旋转着…
…
女子身在半空之中身躯随着沙尘暴不断的旋转,扭曲,抬头,看着天空,眼角淌下一行清泪…
她微微的仰起头,天边的夕阳将天地都染成了一片火红,每天傍晚的大漠都是最美的,热度已经渐渐退去,也没有夜里的寒冷,是温和的,带着落日的余晖与沧桑。
…
十年了,女子低低的一叹,声音是那般的沧桑,又夹带了太多的疲惫。
…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他已经走了那么久了,而她,也像一抹无主游魂一般,在这个虚浮的人世中游荡了十年。
…
十年来,她的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名山大川,找遍了她所能想到的一切角落,可惜,世界那么大,终于还是有双腿走不到的地方,黄沙漫漫,征途遥遥,她早就已经失去了方向。
…
胤仁,你在哪里?你还好吗?你可知道我仍在找你?
…
天地火红一片,夜幕就要降临。
…
胤仁,你在哪里?
我找了你整整十年,但是却始终没有找到你。
我找遍了南楚,找遍了北秦,找遍了东齐,但是都没有你的踪迹。
我甚至坐船出海,走到了最东边,但是,我都没有寻到你的踪迹。
…
夜里的风渐渐的变凉,连带着那些飘忽的思绪,渐惭的游离了很远,女子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月光下苍凉的大漠,一颗心,渐渐的飘荡了起来,好像是长了翅膀,飞的好远好远。
…
胤仁,你现在在哪里,能听得到我说的话吗?你是真的找到了商丘一脉的神医,还是走到了哪个地方,将我给忘了,或者,或者,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已经不在了,任我翻遍这个世界,也再也找不到了。
…
这十年,我走了很多地方,江南水乡、南疆荒地、北地冰原,西荒沙漠,我去了好多好多的国家,见到了好多的人,我画了你的画像,一路的贴出去,沿着丝绸之路从玉门关,一路贴到了喀什湖,无法想象的,我竟然见到了精绝古城,骑到了精绝烈马,我翻过皮山,走到了最令我深恶痛绝的大夏,我好几次都差点在那里丢了性命,我甚至去了罗马,要不是因为当地居民在叛乱,也许就能到亚历山大城去看一看了,我还到了波斯湾,跟着商队去了印度河口,去了巴基斯坦,去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地方。
…
每一次,我都在想,不用再往前走了,他不会在那里的,可是刚刚想要回头,又会想,万一他就在前面怎么办呢,于是就继续走,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渐渐连家的方向都不记得了。
…
多可笑,我或许从来就没有过家,你都已经不在了,我还能有家吗?
…
可是胤仁,为什么我走了那么多的地方,仍旧没有找到你?我听人说,商丘一脉是从西方发起的异族部落,于是我一路找过去,我甚至找到了商丘一族曾经的居住地,可是却还是没有你半点消息。
…
十年了,到底还要多少个十年,我才能再见到你呢?你不是说想要和我扬帆出海吗?你不是说要和我游历天下吗?你不是说想要看看大海那边的国家是什么样子的吗?你知不知道,那一天在波斯湾口,我看到一个穿着汉人长袍的紫衫男子,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你了,于是我大叫着冲上前去,那人转过身来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那是我决定开始找你之后第一次哭,所有的希望好像一下子都破灭了,我跪在沙滩上,痛哭了两天,醒来的时候半个身子已经泡在了海里,险些就被海浪冲走了,我想,若是就这么冲走了,想必也是好的吧,那样,也许老天会开眼,将我冲到你的身边去。
…
胤仁,最后的那一晚你曾经说过,你说我是世界上最坚强的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坚强的挺过去,可是你不知道,只有在你身边,我才会坚强。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怎么的伤痕累累,总会有一个人在我的身后等着我,在夜里为我擦眼泪,为我脱靴子,为我穿上厚厚的衣服,起风的时候,可以挡在我的面前,下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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