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自己是在地狱吗?童真真不敢相信一直与人为善的大舅舅会是这样的悲惨结局,简直是被人碎尸了。
童真真抱住桌脚,才能支起身体,仔细去辨认被厉明擒在手里的满身是血的人,他的手上还拿着锋利冰冷的刀子。
这时,厉明腾空一只手来扭断了那个人的手腕,刀铿锵落地,驱散了童真真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唤回了神智。
是谁?是谁?!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睁大眼,死盯住那人的童真真,早已用自己愤怒的眼光将他剐了上千遍。她的手指抓紧了桌脚,将坚硬的木头都抠出木屑来了,因为这个人,化成灰,她也认识。
二舅!畜生不如的东西,竟然也是自己的血亲!
狗屁的改邪归!分明是恶魔!童真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腥味充满了口腔。
要杀了他!要杀人他!要将他千刀万剐!因为仇恨,童真真体内又生出力量来。她钻过了桌子,手上染到了外公早已冷却的血,却如同烈火一样将心中的愤火转为可以毁灭一切的熔岩。
童真真攀住桌脚站了起来,心底在咆哮,涌起了杀人的冲动。两眼发红的她迅速扑向掉落在地上的刀,毫不犹豫地捡了起来,就向被亲人的血染红的二舅刺去。
厉明已注意到童真真的不对劲,拉着二舅就往后急退,但是没料到她的动作迅猛,一刀扎在了二舅的小腿上,力量之大,直接贯穿而过。
在童真真她们闯进来之前,杀人杀红了眼的二舅像中了魔,专心在砍碎自己的亲哥哥。这一刀让他惨嚎起来。
童真真还想拔出刀子,却怎么也拔不出来,看来卡在骨头里了。她放弃了尝试,乱拳打在二舅的胸口,“魔鬼,我要杀了你!一刀你就痛了?!外公他们呢?你这个畜生!”
“嫂子,法律会制裁他!你犯不上!”厉明看到她像陷入疯狂一样地揍着二舅,竟然还嫌不解恨地一口咬下了二舅的耳朵,不禁有点担心了。
“这个禽兽就算死了也换不回我的亲人了!!!”童真真如嗜血的野兽,开始撕咬不断哀叫的二舅。
“快救救我~她疯了!”杀人不眨眼的二舅,看到如此杀性四起的童真真,竟然胆战心惊起来,朝厉明求救,拼命扭动身子,想要甩开她。
厉明攥起二舅就往外跑。
一心想杀死二舅的童真真撒开腿就追,但是还是被落下了一段距离。
明知追不上的童真真,仍执拗地跟在后面,因为她怕没有了这个目标,自己真的会疯掉。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鼓胀得厉害,就快要炸开了。
“丫头,你怎么了?!”童真真闷头就追,猛得撞到了一个人,就被拥入了一个怀抱。
这低沉舒缓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这么让人渴望?仿佛暖流将自己被冰冻的心捂热,童真真抬起头,就看到了如寒星般的墨眸的拳拳怜惜,还有那刀刻般坚毅的脸上流露出来的温柔。
君冷澈?是他!是他回来了!童真真狂乱地说,“让开!让我杀了那个畜生!让我杀了……”
抱住了脸色苍白,眼神迷乱,满身是血,却充满了戾气的童真真,君冷澈的心都痛了。他伸出手,劈在她的后颈,将她打晕,没让她再说下去。然后他腾空抱起了她,搂得紧紧的。
是自己不好,离开她,让她一个人面对危险,面对惨案,君冷澈的心被自责挤满了。
原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君冷澈一大早就驾着军用机回了g市。一下飞机,他就让人将“霸王”的所在通知自己。
五天不见,君冷澈的心里都在叫嚣着一个名字“童真真”。他只想尽快看到她,拥抱她,让她知道自己的思念。
这些天里,因为办的事比较机密,为避免被跟踪,他使用的军用的专门联络器。虽然每天有人汇报童真真的情况,到了平安夜,他忍不住就去买了张一次性的卡,和她通话。
得知她遇险的那一瞬间,自制力强的他差点就要开着军用飞机回来。严天洛没有说什么,亲自送他到了军用机场。
坐在驾驶舱里的君冷澈看到自己的老友,默默地站在地面上时,理智才再次回到了脑海里。如果这次保皇失败了,将有很多人受到牵连,他不能自私地抛下站在同一战线的战友,不能做逃兵。
权衡之下,他终于又留了下来,自己应该相信厉明会用生命去保护童真真的。
为了尽早回到她的身边,他行事风格变得狠辣起来,运用这些年暗地收罗的绝密信息,只求尽快将有异心的对手扳倒。政治斗争就是这样杀人不见血的,残酷的。
周四,一切都顺利的搞定了,那些反对势力已被瓦解,他急不可待地架机回来。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
当君冷澈看到她外公家的门大开,而且嗅觉灵敏的他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就觉得不妙。
没想到,他走过花架,来到草坪前,看到了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心就加快了跳动,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去一样。童真真有危险了吗?
在这时,他就看到厉明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冷澈,不好了!嫂子家人被杀了,她像疯了。”厉明快步跑向君冷澈,“你快去阻止她!”
君冷澈一听,心一沉,就跑向屋子,就看到杀气腾腾的童真真冲了出来,就发生了上面的一幕。
被劈晕过去的童真真在昏迷中,全身还在打颤,眼泪不停地涌了出来。这样脆弱的她,让君冷澈的心都像被一只大手攥紧了,难过极了。
眉头紧锁的君冷澈抱着童真真,冲厉明喊,“把车钥匙给我,这里交给你了。”
厉明扔过了钥匙,点点头。
君冷澈将童真真平放在车后座,用手徒劳地想抹去那些眼泪,滚烫的热度却炙伤了他的心。他不是她,不能说感同身受,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心如刀割的痛楚。
回到“胧月院”,君冷澈将仍在流泪的童真真抱了下来。他拿了干净的衣物,抱着她到了温泉池子。
将那些沾上她亲人的血的衣物迅速除去,君冷澈先用温水将缩成一团的童真真清洗后,再抱着她一同浸入了池子里。
“不要!不要!”童真真紧闭双眼,眼皮底下的眼珠不停地转动,应该是陷入了噩梦中。
“不怕,不怕。抱紧我。”君冷澈将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让她的腿夹住自己的腿,轻抚她的背。
仿佛有感应,童真真紧紧地贴住了他,将头搁在了他的胸口,倾听有力的心跳。
在温泉池中浸泡了一会,童真真的体温也热了起来,不像刚开始那样冰冷。
君冷澈才略舒一口气,她一直都是温暖的,从来没有那样冷过。他用柔软的浴巾将两人擦干,抱她上床。
两人睡在一个被窝里,童真真像树袋熊一样死死地缠住了他。
“丫头,这样的你,多让我心疼啊。”君冷澈抚摸着她的头发,感觉到她偶尔的颤抖,心都吊了起来,不知要如何去安抚她了。
不妙的是,童真真的体温越来越高了,开始发烫了。
天啊,她发烧了!君冷澈轻挪开她的胳膊,想起来给她退热。
“不要走!”童真真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君冷澈只有搂紧了她,才让她平静下来。他的心从来没有这样慌张过。
等童真真的呼吸平缓下来,君冷澈才轻手轻脚地从她的紧抱中脱身。他接来一盆温水,细致地,不停地给她擦拭身体,想让热度降下去。
但是效果不明显,她的额头烫得都放不住手。君冷澈知道一定要打个退烧针才行。他将被子给她掖好,拿起地上换下来的衣物,匆匆出去了。
在严天洛的行宫里,西厢房一直是医护人员住的,那里面有齐备的药品,君冷澈直奔而去。
到了西厢房,君冷澈一脚踢开房门,闯了进去。
被惊动的警卫跑过来,看到是他,二话不说,就走了。
君冷澈直奔医药柜,砸开锁,取出了退烧所需的药品和针,就走。
在门口,君冷澈差点撞到一个人,好在,他反应迅速地收住了脚步。
“师兄,你怎么急急忙忙的?”那个人正是冷清秋,她一脸的诧异。在她的印象中,君冷澈都是镇定自若的,从没见过他这样忙乱。
严天洛也在后面,晃悠悠地走进来。
君冷澈一看是冷清秋,想到了童真真目睹了亲人被杀的可怕场面,心理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才会发烧。这种心理创伤是需要有专业人员进行疏导的,而冷清秋则是最好的人选。
情急之下,君冷澈拉起冷清秋的手,“快,去‘胧月院’!”
冷清秋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还是顺从地跟上了他的步伐,虽然心里明白了他是一定是为了童真真才慌了神,但是能被他牵一会手也是幸福的。
严天洛看着两人跑走的背影,眉头却皱了起来。
一百六十一。幸存的人
不知晕过去多久,浑身发烫的童真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像被烤干了,喉咙都要冒烟了。
睁眼看到的是自己在严天洛的行宫里的住处,童真真想起来晕倒前,看到了君冷澈。
咦,他去哪了?童真真撑起了身子,四下里张望,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由得,她叹了一口气,他是不是又忙别的事去了?他又扔下自己了?也许是病了,人就变得脆弱,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对君冷澈有一些埋怨。
童真真实在太渴望喝水了。
她掀开被子,慢慢坐了起来,将腿挪动下床,坐在床边。
深吸一口气后,她才站了起来,眼前冒金星,摇晃了几下。
她赶紧扶住了床的架子,喘起粗气来。
怎么就病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呢?浓浓的悲伤袭上心头,感到无力的童真真的意识也恢复过来,让她想到了外公家的惨案。
她多希望是做了一场梦。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手臂上的乌青和真实的痛楚,让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眼泪不可控制地奔涌而出,像是把她的生命力也带走了。她扶着架子,坐到了地上。
冰凉的地面不及她心中的寒冷。
疼爱自己的外公,大舅,大舅妈都不在了吗?她的心里像被cha进一根钻头,在不停地搅动。
一阵阵的痛楚,让她打起颤来。
外公他们都遭毒手了吗?从今以后,自己就成为了孤家寡人了吗?
一想到这点,她又想起了不知藏在哪里的妈妈。此时的她,不再想为什么妈妈要藏起来,为什么要骗自己。她只想有一个亲人的怀抱,可以让自己痛哭一场。
要干死了吗?大量的眼泪的流走,让她对水的渴望升到极点。
她咬紧嘴唇,捏紧了双拳,终于有了一点力量支撑。奋力站起来之后,她移到了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温水,咕咕地一口气喝完。然后,又接连喝了三杯才觉得身体恢复了一点润泽,不再那么渴了。
捧着一杯水,她坐上了窗边的美人榻,向院门口望去,想看君冷澈要什么时候回来。
歪靠在大大的软枕上,她直直地盯住外面。
有人来了!童真真向前倾着身子,趴在窗沿上,想看仔细一点。
她一眼就看到了君冷澈拉着冷清秋的手,跑了进来。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们拉在一起的手,童真真觉得心里像被刺进了一根针,不由地想到之前新闻的报道,君冷澈维护冷清秋的姿势。
“丫头,你怎么起来?”君冷澈冲进了屋子,就看到童真真歪在榻上,眉头紧锁,冷冷地望着自己。他松开冷清秋的手,就跑了过去,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回床上。
“放心,我死不了。”童真真呲牙迸出一句话来。
君冷澈却没顾上,取出针,加入退烧药,就要给她进行肌肉注射。
没想到,童真真往床里一滚,拂开他的手,“还有外人在。”
这丫头害羞呢,君冷澈回头看了一眼冷清秋,后者识相地退出了屋子。
“丫头,这下行了吧?”君冷澈举着针筒,“你不会怕打针吧?”
kao,姐这么多次生死关闯过来了,还亲眼看到亲人惨死的状况,还会怕打针?童真真怎么觉得他的话听起来不舒服。
“哼,谁怕了?”她翻过身,滚到床边,趴下,拉下睡裤露出雪臀。
君冷澈听出她的口气不善,觉得是心理创伤和疾病带来的情绪波动。他更是心中有愧。找准了位置,一针下去,将药物推入。
打完针后,童真真侧过身去,背对着他,不声不响。一会儿,她听到细碎的脚步声,猜到是冷清秋又进来了。
“丫头,让冷清秋给你做下心理疏导吧?”君冷澈用商量的语气,好言相说。
童真真一听,心里就蹿上火苗了。什么?怕自己疯了不成?
她翻身坐起,转过头,冰冷的目光在君冷澈和冷清秋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不用。我很好。”
君冷澈看到童真真的强烈抗拒,叹了一口气,还想劝一下。
“还是让真真休息一下吧。等她身体好了,我再来。”冷清秋插话。
童真真也不接话。她看到冷清秋在离开之前,偷偷地朝君冷澈使了一个眼色。
“丫头,我去送下。”君冷澈随后就跟着走了出去。
童真真重重倒了下去,心里像被塞进一团棉絮,堵得难受,他们有什么话要背着自己说吗?
可是,高烧和药性让她沉沉地睡去了。尽管如此,她的眉头紧锁。
夜里,昏睡了一天的童真真醒来,发现自己的热度退下去了,自己正被搂在君冷澈怀里。她心里有点别扭,动了一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白天睡太久了,童真真在黑夜里睁着眼。她不敢闭眼,怕再看到外公他们的惨样。
“丫头,你醒了。想吃点什么?”君冷澈醇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童真真僵直了身子,却不搭理。
君冷澈伸出手来,将她又扳了过来,搂入怀中,“丫头,为什么不理我?”
童真真闭上眼,抿紧嘴。她听到君冷澈的叹息声,在夜色里扩散开来。
不知僵持了多久,童真真才迷糊地又睡着了。
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君冷澈轻摸到她的额间,摸到了眉头的突起。他知道她一定是皱紧了眉。他心疼地不知如何去做,去解开她的心结。
迷糊中,童真真又回到了案发现场,到处都是血,米色的墙纸上血迹斑斑。
“真真,外公好痛啊~”外公颤巍巍地从血泊中爬起来,头发上还往下滴着血,向她伸出手来。
“真真,我的手脚呢?”歪着头的大舅舅的躯干直了起来,灰白的眼珠盯着她。
她想去拉去外公的手,胳膊猛得被人拉住了,低头一看,是舅妈。
“真真,快去看下你大表哥。”舅妈喃喃地说,脸色煞白。
对啊,大表哥在哪?童真真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她转身就想去找,但是只觉得心口一凉。
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扎进了一把尖刀,童真真惊愕地顺着刀子看去,看到了面目狰狞的二舅,阴毒地笑,“抢了我的东西,想跑?去死吧!”
“啊~”童真真尖叫起来。
“丫头,醒醒,不怕,你在做梦。”焦急而关心的声音响起,有人在晃动自己。
梦,是做梦吗?童真真猛得睁开眼睛,看到了暖暖的日光和关注地盯住自己的君冷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