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走。我去控制那些人。已报警了。过会等警察来了,我们再走。”队长将米雪儿放在了后排车座位上,又跑走了。
童真真跳上后车座,让厉明赶紧开车。
“米雪儿,米雪儿。”童真真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将她的长发捊到耳后,连连呼唤。
此时的米雪儿没有一点生机,脸上透出一层青灰色,隐隐地看着渗人,嘴角的血凝结成红黑色,没有了往日的趾高气扬。
在童真真的呼唤中,米雪儿的睫毛在微颤,极其缓慢地微抬起眼皮。
此时的米雪儿神清眼明,看清了是童真真在喊自己,嘴张张合合,未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
明明米雪儿曾经为了夺得所爱,伤害过自己,可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童真真却觉得鼻子酸酸的,抽了一下鼻子,安慰她,“米雪儿,你醒了,真好。你会没事的。”
“龙……天……禹……”米雪儿神色凄凉,握紧了双手,仿佛用全身的力气才迸出这三个字。
童真真以为她在为龙天禹的遇难而难过,握住了她的手,“米雪儿,人死不能复生。等你好了,我帮你寻找他死亡的真相,好吗?”
可是,米雪儿的脸上却是露出嘲讽的神情,她费力地摇摇头,向上仰起头,一脸的焦急,像要吐露什么秘密,“他……他……”
“他怎么了?”童真真觉得奇怪,为什么米雪儿的神情转为愤怒?但是看米雪儿好像很难说出想说的话,而且声音却越来越近,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五官扭曲在一起。
“好了,好了,米雪儿,你不要说了。我带你去医院。”童真真俯下身子,捏紧了她的双手,仿佛想将力量传递一些给她。
然而,米雪儿身体发生了剧烈的抽搐,蜷缩起来,浑身抖动,牙齿发出格格的声响,嘴里往外大口大口地吐血。
“厉明,她……她怎么了?”童真真心慌地看着自己的手上,和身上都是沾到了米雪儿的鲜血,不禁凑向前,敲打厉明的座位。
厉明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不好,她的毒气攻心了。”
“快啊,厉明快找家医院;救救她!”童真真徒劳地用手抹去米雪儿喷涌而出的血,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瞳孔在慢慢扩散。
童真真惊慌地,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人体到底有多少血量?米雪儿是不是把所有的血都吐出来了。
“小……心……”童真真从米雪儿的喃喃碎语中,只听清了这两个字。
最后,米雪儿像被电击一样,急剧地抖动了一下,然后就归于平静了。
“不~”童真真不敢相信地,颤抖着手摸到米雪儿的鼻端,没有感受到呼吸,不由尖叫了起来。
不可能,米雪儿不可能死了!童真真将她平放在车后座上,不顾她嘴里还有浓血淤积,口对口地给她做人工呼吸,还做心肺复苏术,希望可以将她唤回。
可是,除了浓浓的铁锈味和越来越冰凉的嘴唇,米雪儿一动不动,脸上的泪水也化为泪痕。
厉明在倒后镜里,看到了童真真仍不放弃地在做急救,将车子停在路边,跳下驾驶位,跑到车后座。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米雪儿,拉住了仍在按压米雪儿前胸的童真真,“嫂子,她走了。”
童真真这才颓然地垂下双臂,她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没想到生活中有这么多意外的死亡。
“嫂子,坐前面吧。”厉明拉着童真真,让她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童真真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离了,她蜷在座位上,闭上了眼,感觉到很累很累。
厉明先将童真真送回了“胧月院”,走之前,他安慰道,“嫂子,她不会白死的。我这就将她送去警局,会有人为此负责的。你洗个澡,睡一下,一切会好起来的。”
童真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院子的,魂不守舍的。她站在淋浴间里,任温热的水流不断地冲刷身体,想把身上的血腥味洗干净,一直冲到皮肤有点刺刺地痛。
到了床上,她把自己缩在被窝里,蜷成一团,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君冷澈,你在哪里?为什么你不在身边呢?童真真这时好想他能抱住自己,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
周四一天,童真真都在院里没出去。
在这里,每天都有人会给冰箱里添上新的食物。
到了晚上,童真真接到了大舅舅的电话,“真儿,你还记得明天晚上回家吗?”
亲人的声音,此时是童真真最好的调节剂,她想起来了,大舅要找自己商量表哥的婚事。
“大舅舅,我明天早上就回去喔。”她的心情终于从峰底慢慢爬了上来。
“太好了。我们会准备好你爱吃的菜和点心喔。”大舅舅像哄小孩子一样,宠爱地说。
挂断通话后,童真真的嘴角终于慢慢有了弧度。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来电。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通了。
“丫头,这些天,你辛苦了。这周末,我就会回来了。”悠扬的男声如舒缓的乐曲在她耳边响起,拢住了她……
一百六十。千刀万剐
童真真越接近外公倒下的地方,呼吸越发急促,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最后只能匍匐爬行。
钻过桌子,她又看到了厉明将一个人从窗边的地面上揪了起来,露出地上躺着的大舅舅。
那还能称得上是一个人吗?四肢被砍断了,头与身子只有一层脖子上的皮连住,大舅舅的眼睛圆睁,却如同白色的乒乓球,没有生机,嘴张大了,黑洞洞的,躯体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泡在了血泊中。
童真真本来就将胃中的东西全都吐空了,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吐出的全是酸水。
天啊,自己是在地狱吗?童真真不敢相信一直与人为善的大舅舅会是这样的悲惨结局,简直是被人碎尸了。
童真真抱住桌脚,才能支起身体,仔细去辨认被厉明擒在手里的满身是血的人,他的手上还拿着锋利冰冷的刀子。
这时,厉明腾空一只手来扭断了那个人的手腕,刀铿锵落地,驱散了童真真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唤回了神智。
是谁?是谁?!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睁大眼,死盯住那人的童真真,早已用自己愤怒的眼光将他剐了上千遍。她的手指抓紧了桌脚,将坚硬的木头都抠出木屑来了,因为这个人,化成灰,她也认识。
二舅!畜生不如的东西,竟然也是自己的血亲!
狗屁的改邪归!分明是恶魔!童真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腥味充满了口腔。
要杀了他!要杀人他!要将他千刀万剐!因为仇恨,童真真体内又生出力量来。她钻过了桌子,手上染到了外公早已冷却的血,却如同烈火一样将心中的愤火转为可以毁灭一切的熔岩。
童真真攀住桌脚站了起来,心底在咆哮,涌起了杀人的冲动。两眼发红的她迅速扑向掉落在地上的刀,毫不犹豫地捡了起来,就向被亲人的血染红的二舅刺去。
厉明已注意到童真真的不对劲,拉着二舅就往后急退,但是没料到她的动作迅猛,一刀扎在了二舅的小腿上,力量之大,直接贯穿而过。
在童真真她们闯进来之前,杀人杀红了眼的二舅像中了魔,专心在砍碎自己的亲哥哥。这一刀让他惨嚎起来。
童真真还想拔出刀子,却怎么也拔不出来,看来卡在骨头里了。她放弃了尝试,乱拳打在二舅的胸口,“魔鬼,我要杀了你!一刀你就痛了?!外公他们呢?你这个畜生!”
“嫂子,法律会制裁他!你犯不上!”厉明看到她像陷入疯狂一样地揍着二舅,竟然还嫌不解恨地一口咬下了二舅的耳朵,不禁有点担心了。
“这个禽兽就算死了也换不回我的亲人了!!!”童真真如嗜血的野兽,开始撕咬不断哀叫的二舅。
“快救救我~她疯了!”杀人不眨眼的二舅,看到如此杀性四起的童真真,竟然胆战心惊起来,朝厉明求救,拼命扭动身子,想要甩开她。
厉明攥起二舅就往外跑。
一心想杀死二舅的童真真撒开腿就追,但是还是被落下了一段距离。
明知追不上的童真真,仍执拗地跟在后面,因为她怕没有了这个目标,自己真的会疯掉。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鼓胀得厉害,就快要炸开了。
“丫头,你怎么了?!”童真真闷头就追,猛得撞到了一个人,就被拥入了一个怀抱。
这低沉舒缓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这么让人渴望?仿佛暖流将自己被冰冻的心捂热,童真真抬起头,就看到了如寒星般的墨眸的拳拳怜惜,还有那刀刻般坚毅的脸上流露出来的温柔。
君冷澈?是他!是他回来了!童真真狂乱地说,“让开!让我杀了那个畜生!让我杀了……”
抱住了脸色苍白,眼神迷乱,满身是血,却充满了戾气的童真真,君冷澈的心都痛了。他伸出手,劈在她的后颈,将她打晕,没让她再说下去。然后他腾空抱起了她,搂得紧紧的。
是自己不好,离开她,让她一个人面对危险,面对惨案,君冷澈的心被自责挤满了。
原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君冷澈一大早就驾着军用机回了g市。一下飞机,他就让人将“霸王”的所在通知自己。
五天不见,君冷澈的心里都在叫嚣着一个名字“童真真”。他只想尽快看到她,拥抱她,让她知道自己的思念。
这些天里,因为办的事比较机密,为避免被跟踪,他使用的军用的专门联络器。虽然每天有人汇报童真真的情况,到了平安夜,他忍不住就去买了张一次性的卡,和她通话。
得知她遇险的那一瞬间,自制力强的他差点就要开着军用飞机回来。严天洛没有说什么,亲自送他到了军用机场。
坐在驾驶舱里的君冷澈看到自己的老友,默默地站在地面上时,理智才再次回到了脑海里。如果这次保皇失败了,将有很多人受到牵连,他不能自私地抛下站在同一战线的战友,不能做逃兵。
权衡之下,他终于又留了下来,自己应该相信厉明会用生命去保护童真真的。
为了尽早回到她的身边,他行事风格变得狠辣起来,运用这些年暗地收罗的绝密信息,只求尽快将有异心的对手扳倒。政治斗争就是这样杀人不见血的,残酷的。
周四,一切都顺利的搞定了,那些反对势力已被瓦解,他急不可待地架机回来。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
当君冷澈看到她外公家的门大开,而且嗅觉灵敏的他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就觉得不妙。
没想到,他走过花架,来到草坪前,看到了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心就加快了跳动,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去一样。童真真有危险了吗?
在这时,他就看到厉明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冷澈,不好了!嫂子家人被杀了,她像疯了。”厉明快步跑向君冷澈,“你快去阻止她!”
君冷澈一听,心一沉,就跑向屋子,就看到杀气腾腾的童真真冲了出来,就发生了上面的一幕。
被劈晕过去的童真真在昏迷中,全身还在打颤,眼泪不停地涌了出来。这样脆弱的她,让君冷澈的心都像被一只大手攥紧了,难过极了。
眉头紧锁的君冷澈抱着童真真,冲厉明喊,“把车钥匙给我,这里交给你了。”
厉明扔过了钥匙,点点头。
君冷澈将童真真平放在车后座,用手徒劳地想抹去那些眼泪,滚烫的热度却炙伤了他的心。他不是她,不能说感同身受,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心如刀割的痛楚。
回到“胧月院”,君冷澈将仍在流泪的童真真抱了下来。他拿了干净的衣物,抱着她到了温泉池子。
将那些沾上她亲人的血的衣物迅速除去,君冷澈先用温水将缩成一团的童真真清洗后,再抱着她一同浸入了池子里。
“不要!不要!”童真真紧闭双眼,眼皮底下的眼珠不停地转动,应该是陷入了噩梦中。
“不怕,不怕。抱紧我。”君冷澈将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让她的腿夹住自己的腿,轻抚她的背。
仿佛有感应,童真真紧紧地贴住了他,将头搁在了他的胸口,倾听有力的心跳。
在温泉池中浸泡了一会,童真真的体温也热了起来,不像刚开始那样冰冷。
君冷澈才略舒一口气,她一直都是温暖的,从来没有那样冷过。他用柔软的浴巾将两人擦干,抱她上床。
两人睡在一个被窝里,童真真像树袋熊一样死死地缠住了他。
“丫头,这样的你,多让我心疼啊。”君冷澈抚摸着她的头发,感觉到她偶尔的颤抖,心都吊了起来,不知要如何去安抚她了。
不妙的是,童真真的体温越来越高了,开始发烫了。
天啊,她发烧了!君冷澈轻挪开她的胳膊,想起来给她退热。
“不要走!”童真真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君冷澈只有搂紧了她,才让她平静下来。他的心从来没有这样慌张过。
等童真真的呼吸平缓下来,君冷澈才轻手轻脚地从她的紧抱中脱身。他接来一盆温水,细致地,不停地给她擦拭身体,想让热度降下去。
但是效果不明显,她的额头烫得都放不住手。君冷澈知道一定要打个退烧针才行。他将被子给她掖好,拿起地上换下来的衣物,匆匆出去了。
在严天洛的行宫里,西厢房一直是医护人员住的,那里面有齐备的药品,君冷澈直奔而去。
到了西厢房,君冷澈一脚踢开房门,闯了进去。
被惊动的警卫跑过来,看到是他,二话不说,就走了。
君冷澈直奔医药柜,砸开锁,取出了退烧所需的药品和针,就走。
在门口,君冷澈差点撞到一个人,好在,他反应迅速地收住了脚步。
“师兄,你怎么急急忙忙的?”那个人正是冷清秋,她一脸的诧异。在她的印象中,君冷澈都是镇定自若的,从没见过他这样忙乱。
严天洛也在后面,晃悠悠地走进来。
君冷澈一看是冷清秋,想到了童真真目睹了亲人被杀的可怕场面,心理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才会发烧。这种心理创伤是需要有专业人员进行疏导的,而冷清秋则是最好的人选。
情急之下,君冷澈拉起冷清秋的手,“快,去‘胧月院’!”
冷清秋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还是顺从地跟上了他的步伐,虽然心里明白了他是一定是为了童真真才慌了神,但是能被他牵一会手也是幸福的。
严天洛看着两人跑走的背影,眉头却皱了起来。
一百六十。千刀万剐
童真真越接近外公倒下的地方,呼吸越发急促,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最后只能匍匐爬行。
钻过桌子,她又看到了厉明将一个人从窗边的地面上揪了起来,露出地上躺着的大舅舅。
那还能称得上是一个人吗?四肢被砍断了,头与身子只有一层脖子上的皮连住,大舅舅的眼睛圆睁,却如同白色的乒乓球,没有生机,嘴张大了,黑洞洞的,躯体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泡在了血泊中。
童真真本来就将胃中的东西全都吐空了,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吐出的全是酸水。
天啊,自己是在地狱吗?童真真不敢相信一直与人为善的大舅舅会是这样的悲惨结局,简直是被人碎尸了。
童真真抱住桌脚,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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