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证完神迹就回来的,没什么可哭的。”卫瑶玉说道,看向对面送完崔向这边过来的崔琮,转了转推椅的的车轱辘,道,“我去同崔八公子说几句话。”
卫家上下就没当崔八公子是外人,见此情形,便点了点头,随她去了。
“怎么了?”卫瑶玉回身看了眼被周围看客围着说话的卫家众人,见他们并未往这里看来,才问崔。
崔的眼神里却并没有多少笑意,这可不大像是去验证神迹这么简单。
崔琮摇头:“不知道。”顿了顿,不等她继续问,又解释道,,“陛下点了九弟随行,大伯还特地去找了祖父想要换下这个名额,只是……圣命难违。”
如果只是单纯的验证神迹,这是一件好事,崔家大爷应当不会为此阻止崔远行才是,毕竟,自崔被崔司空带到身边之后,崔大爷便甚少插手崔的事情了。
“会不会是其中有什么事情?”卫瑶玉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推椅的扶手,心里的石头也提了起来。
“不知道。”崔琮还是摇了摇头,见她脸色发白,却又有些后悔跟她说这些,是以想了想,安慰她,“你也莫担心。祖父既然会让九弟同行,那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富品中文
第八百三十五章 路上()
会不会有什么事那可不一定,但如崔璟、王栩这般如此重要的人在,想来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世族也不会不管。
……
从马车后窗望去,那些送行的人还在原地,随着马车滚动,人影渐渐缩小以至于最后看不见了。枣糕擦了擦眼泪,巴巴的说道:“小姐,奴婢还有些舍不得卫家呢!”
“又不是不回来了。”卫瑶卿摸了摸她的脑袋,神色认真道,“很快就能回来的。”
大抵因为小姐说这句话的样子格外的认真,以至于枣糕只觉得这句话非但不似在开玩笑,更似是一种承诺,心下稍安。
待到车队出了城门,便见前头车夫所坐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人。
枣糕掀起车帘望去,正对上了一张回头望来若有所思的面孔。
是裴先生。
枣糕一时忘了是在车内,人向后退了一步,却因马车低矮的空间一下子撞到了车壁上而后后仰一个趔趄,摔了个倒背。
拍了拍胸脯,枣糕看向一旁的卫瑶卿,讷讷道:“吓死奴婢了。”
卫瑶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弯腰越过了她,在靠近车帘的方向坐了下来,而后掀开车帘,笑问:“是裴先生啊!”
听到她笑着提到“裴先生”三个字,裴宗之本能的蹙了蹙眉,有些不悦,却没有说什么,只道:“我未骑马,借这地方坐一下。”
一旁的车夫激动的浑身颤抖,哆哆嗦嗦了半日之后,终于开口喊了出来:“裴……裴先生啊!”
裴宗之回了一个嗯字便惜字如金了,但就这一个字还是让车夫激动的不能自已,连握着缰绳的手都在发抖。
看这车夫手抖的如此厉害,裴宗之便也不再客气了,伸手拽起了另一边的缰绳,不声不响充当起了车夫。
……
……
大队行进本就行的不快,不过对于不少第一次才出远门的人来说,譬如枣糕之流,这样慢悠悠的向前更适合他们细赏一路的风景。
有枣糕的地方自然少不了零嘴吃食,看了一会儿之后,枣糕便在那只矮几上铺了一块布,而后将包裹里的零嘴儿拿了出来,卫瑶卿挑了一只空白的食袋,挑了几样各抓了一些递给外面的裴宗之。
待他接过之后,才一边吃着零嘴儿,一边掀开车帘看向窗外。如她与枣糕这样乘坐马车的其实并不多,当然这一次出行准备的很充分,马车什么的自然不会少,不过对于此行的官员来说,更喜欢骑马而行,大抵如此更自在亦或者更有行在途中的感觉吧!毕竟在长安城中骑马的还是少数,骏马飞快,一个不留神很容易踩踏伤人。如今有了名正言顺骑马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了。
卫瑶卿打了个哈欠,支着下巴继续看着。她就懒得骑马了,游学十年,走了十年,再有趣的事物也早就不新鲜了。走了一上午,原先在前头骑马的便渐渐掉队,卫瑶卿看着时不时有神色恹恹骑在马上的被他们这辆不急不缓的马车超过,便笑眯眯的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
有看到的便有气无力的回了她一个招呼,没看到的自也没理她。
直到几声参差不齐的招呼声响起。
“裴先生!”
“裴先生!”
“裴先生!”
裴宗之惜字如金的回了一个嗯字。听到熟悉的声音,卫瑶卿抬头看向渐渐落到与她行到一条线上的几个人:“崔大人、王大人,这位是……”她看向那位蓄着美须,容貌文雅的中年男子,装作才猜出对方身份的样子,“难道是谢大人?”
名单上写着呢!谢三爷嘴角抽搐,朝她抬手施了一礼,算是打过招呼了。
卫瑶卿也不以为意,目光看向另外两位,在崔璟、王栩收回施礼的瞬间从案几上抓了一把咸豆子热情的邀请对方品尝:“几位大人别客气呀!”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遑论对方还这么热情的邀请他们,王栩笑着接了过去,一个女孩子伸手一抓能有多少?平均分到三人手里一人也不过两三个而已。
面前车帘晃动,裴宗之回头看了过来。
卫瑶卿朝他笑了笑:“咸豆子。”
哦,那是他不喜欢的。得到这个答案,裴宗之转过身去,继续专心的拉着缰绳,眼角的余光在瞥到身旁三人几乎拧巴在一起的眉头时,更满意了。
顶着烈日骑了一上午的马,本就口干舌燥了,而后又在对方期盼的目光中吃了几颗咸豆子,那种感觉,当真也就比嚼蜡好一点。
取下栓在马背上的水囊,猛灌了几口之后,才看到了女孩子笑眯眯带着几分恶趣味的眼神。
谢三爷看了眼一旁面色如常的崔璟和一副“果然如此”的王栩,不禁叹了口气:这丫头还真不是什么善茬啊!虽然来时就已被谢老太爷耳提面命的叮嘱了一通:万事莫要强出头,跟着崔璟和王栩这两个小辈就好。除了这一句之外,剩余的便俱是警告:没事别跟那个姓卫的丫头套近乎,能离远一些便远一些!千万别跟她套近乎,仔细被她卖了都不知道!那时王老太爷也在场,凭借着与她最为相熟的经验,给到了一个贴切的总结:你们这几个老实小子离那个坏东西远一点!
老实吗?谢三爷看了眼身旁的崔璟和王栩,复又低下了头:老实的怕只有自己吧!原本以为谢殊那小子入了父亲的眼,他就能父凭子贵享享福了,谁晓得福没享到半分,倒霉倒是先一步替自家小子受了。
谢三爷越想越委屈,苦着脸看向这随行队伍,这一次去济南府还不知道要多久呢!别没的将性命交待在那里,他夫人生的善解人意,两房小妾也是貌美体贴,生活如此美好,他可不想死!
如此想着,便愈发的神色恹恹,待走到驿站吃饭换水时都没什么胃口,看到有人在驿站边搭了个牛肉面摊子时便走过去要了一碗牛肉面,比起驿站里的白水、小菜和馒头,这牛肉面显然好吃的多了。
如他这样想的还有不少人,小小的牛肉面摊子立时人满为患,甚至还有不少随行的官员因着摊上碗不够,拿着驿站里的碗去买牛肉面的。
坐在驿站的窗口位置看向牛肉面摊上那个笑容和蔼的老人,卫瑶卿咬了一口馒头,掩饰住了即将忍不住的笑意。
容易老先生跟来了啊!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居
第八百三十六章 恶民()
清汤绿叶白面加上切的极薄的牛肉两三片,价格快要赶上百胜楼一碗面的价格了。
“老板,你这面也太薄了吧!”谢三爷夹起一片牛肉,风一吹,牛肉如旗帜般迎风招展。
切牛肉的老者笑的和颜悦色,一脸和气的模样,此时闻言,当下便抬了抬手,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惭愧!惭愧!做了二十年的牛肉面,也就练就了这一项本事!”
他还高兴?这是夸赞么?谢三爷一边摇头一边吃面,牛肉面煮的并不好吃,有些咸腻,但比起驿馆里的清汤寡水,这样的咸腻也是可以接受的了。
“真是香!枣糕,吃面么?”卫瑶卿站了起来,拿了装零嘴儿的包裹占着位子,笑问,“牛肉面要吃么?”
枣糕吸着鼻子早已被勾出了一肚子馋虫了,此时听闻她这么说,哪还坐得住,当下便要站起来跑出去,只是人才站起来便被另一只手压下去了,回头见是裴宗之,他手里捧着托盘上的三碗面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一碗面吃的颇不尽兴的谢三爷才从面馆离开走进驿馆,一眼就看到了那三碗用料十足的面,当下便忍不住回头朝那切牛肉的老者喊道:“这也叫本事?”那三碗里头的牛肉可快厚实的能被称作牛肉块了。
老者脸上笑容未减:“年纪大了,偶尔也有失手手抖的时候。”
这话真是信了他个邪!谢三爷一脸的不满,总觉得这看似和颜悦色的老者不怀好意。
在驿馆吃完饭稍作休息便到了继续赶路的时候了,但今日这路并没有赶上,因为驿馆的茅厕排起了长队。
“怎么会这样?”作为此行中最重要的官员之一,卫瑶卿带上冠帽,枣糕在她身边帮着整理帽檐上的系带,理所当然的开始盘问起了缘由。
年纪不大,生的也清丽可爱的女孩子却并不代表会有颗菩萨心肠,此时正坐在屋内,语调平缓中透着几分威严:“莫不是你们谁在吃食里下了泻药吧?”
被叫到面前来的驿丞在他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就已面如土色,当下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卫天师,没有啊!微臣同大人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怎会谋害大人们?”
比起他慌张的辩解,被押到面前来的面摊主人包括煮面的年轻人与切牛肉的老人就显得从容多了,老者神色淡定自若的回道:“虽说老朽这面摊生意好,面已卖光了,但总有没吃完的剩面吧!大人们尽可查验,老朽这是小本生意,童叟无欺的!”
“好个童叟无欺!”见这两人说话底气十足毫不心虚的样子,谢三爷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便出声了,“你们二人是明着宰客吧!”
“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老朽可没有求诸位大人买我二人的面啊!”那老者不急不缓的笑道,“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叫宰客呢?”
那年轻人也帮着出声:“不错,大人你这是不知民间疾苦啊!你往前再走走,看这方圆十里之内还有没有第二家牛肉面摊?现在嫌弃我二人的面,再往前走走便没得吃了!”
“好了。”卫瑶卿见谢三爷脸上怒意更显,当下便开口制止了,而后将谢三爷拉到一旁,“好心”劝道:“谢三爷,你看这等顽劣的恶民,一看就是在这条道上混迹了许久的。路过的行人有权贵如谢三爷这样的,自然还有那种穷凶极恶的恶霸。你瞧他二人到如今还好端端的在这里,想想便不是好相与的。论嘴皮子功夫骂人这等事情,谢三爷这样的文雅人是说不过他们的,倒不如换个别的方法出了这口恶气的好!”
谢三爷狐疑的朝她望来,此时谢老太爷的耳提面命言犹在耳,他警惕的看着她,问道:“什么方法?”虽是询问,却已先带了几分质疑。
卫瑶卿一摊手:“不知道。”
对方又将难题踢了回来,谢三爷抓了抓头发,尴尬的想了片刻,试探着问她:“不如将这两人弄作下泻药的人抓起来打几棍子教训教训如何?”
堂堂会稽谢氏子弟却叫两个路途上的刁民说的哑口无言,说出去想想都丢脸!
对面的女孩子怔了一怔:“这样……是否不太厚道?”骂不过别人就耍阴招好似不大好吧!
谢三爷捋着长须,心虚的不敢看她,只是干咳了一声:“对待此等恶民自然该用非常手段……”
“是该用,但泻药之说不成立啊!”一旁王栩突然插话进来,身边的崔璟正在小厮的伺候下在铜盆里洗手。
谢三爷抽了抽嘴角:“左右就是个名头,这两个恶民对我等官府之人尚且如此,对待旁人更不用说了!不给他们个教训还不知道有多少无故路人叫他们给欺了有苦说不出呢!”
“听起来谢三爷还真是拳拳之心为百姓啊!”王栩朝他挤了挤眼,“真不是挟私报复?”
谢三爷摸了摸下巴:“这个……呃还是有一点的。”
“那更不能用泻药之说了。”王栩一拍手中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折扇道,“你也道这两个恶民惯会狡辩,若真是用了泻药,那些人早弄裤子里了,哪还忍得住乖乖排队?再者说了,排队的有只吃过驿馆食物的也有只吃过牛肉面的,泻药下在牛肉面里这说法也说不通。”
“我已经查过了,这驿馆的水井旁有几株青汁草,应当是偶有一两根落在了水里,这等青汁草本就是助泄之物,又无毒,且因人而异,体虚寒之人便容易腹泻,普通人便没什么事,应当同这两个人没什么事。”崔璟走了过来,将手放在桌上的熏香炉旁,道。
谢三爷听闻有些不是滋味:“原来真不是这二人干的。”
王栩瞥了他一眼:“谢三爷真气不过想给这两人一个教训也不是没有办法,办法就是……”
“就是青汁草是谁弄进去的,在井里打水的那么多,谁知道是谁?如此便是人人皆有嫌疑。”一旁的女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摸了摸下巴,道,“既然打不得,那就带走好了。正好抓几个会做饭做菜的随行,此次出行,我等好似忘了带厨子了。”
第八百三十七章 问雨()
“如此公报私仇好似不大好吧!”谢三爷摸了摸下巴,临了却是自己犹豫了,再瞥了眼对面几个神情自若的“害人”的人,心中更是笃定果然这一行也就他这一个老实人了。
“这怎么能叫公报私仇呢?这只能叫拳拳之心为百姓考虑!”女孩子笑着瞥了眼候在那里等着回话的几个人道,“正好,牛肉面太咸,驿馆的菜食太淡,让他们相互学一学,那菜必然就好吃了。”
原来还在打这个主意。谢三爷瞟了她一眼,思及此行未带厨子,除非遇到驿馆,否则只能以干馍之物度日了,一想到那味道,脸便跨了下来。压弯良心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谢三爷点了点头:“我等为官者就当为百姓考虑!”
在驿馆吃了一餐饭食,装好足够的草料与水之后,一行人还带走了那两个牛肉面摊的主人与驿馆的厨子。
驿臣苦着脸趴在地上送他们一行人离去,他这里离长安城太近,本就不是什么大驿馆,不少人咬一咬牙,赶一赶也能在天黑前赶到长安城的,是以,这个驿馆配的人手一向不多,连厨子也就这么一个而已。而眼下,就这唯一的一个厨子,还被以“有下泻药暗害大人们”的嫌疑带走了。
这……他们能怎么办?驿臣无奈的摊手目送车队渐渐变成一个黑点远去,直至再也看不到。
几个有“暗害朝中官员”嫌疑的厨子被赶到后头的马车上帮忙赶车了,谢三爷神情舒畅的松了口气,经过卫瑶卿他们一行人的身边时还抬手朝她打了个招呼。
卫瑶卿招了招手算是回应,而后笑看着四周忽地出声道:“方才在驿馆里崔璟洗手的那个铜盆去哪儿了?”
谢三爷愣了一愣,想了会儿便指着后头的马车道:“应当在后面的厨子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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