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上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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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上位记-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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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茶入座后,老夫人开口了:“先生倒是好生年轻,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七安。”

    “七安先生。”老夫人点头,“听说七安先生看出我府上有血光之灾?”

    “贵府上空浊气盘旋,却并不明显,应当不是贵府主人。浊气东升,是属阳,所以应当是男子,而且是精血未失的男子,所以,某推测,应当是府中小辈出了事。”

    “先生说的不错。”老夫人脸上神色却没有太大波动,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男孩子顽皮,谁家的孩子没个磕磕碰碰的,她还端坐在这里与这个江湖野郎中说话不过全是看眼前这个七安先生气质不俗罢了。

    卫瑶卿点了点头,端过没喝过的茶,抽出一张符纸,反手一燃,府纸落入茶水中:“正是为此而来。”

    “符医?”老夫人愣了一愣,看着那杯黑黑的符水却没有接过。

    这时候一旁伸出一只手接过那杯茶,端起来一口饮尽:“有没有用啊,方才我扭伤了脚,喝喝看,奏不奏效。”

    卫家小子,老夫还来不及喊出来,那卫家小子就已经一饮而尽,末了,还舔了舔唇:“味道不怎么样嘛!”边说边朝她使了使眼色。

    “嘭——”茶盏落地的声音,少年一下子跳了起来:“吓死我了,做什么呢?”

    老夫人神色却是微变,看了眼跳到一旁的卫君宁,今天早上这卫家小子崴了脚她是亲眼所见的。

    这世上少有人会拒绝医术高明的老大夫或者符医的示好,半晌之后,老夫人起身,“先生,请随我来吧!”

    才推开房门迎面便飞来一只花瓶,卫瑶卿闪了闪身子,避了过去。

    “出去!什么江湖野郎中,骗骗祖母也就罢了,还想来骗我,出去!”是李欢的声音,他对着她从来都是有礼知进退的模样,没成想在家里居然是这个样子,卫瑶卿有些意外。

    “李欢,这是七安先生。”

    “什么七安,我还……啊?七安?”李欢猛地回头,看到卫瑶卿时明显愣住了,眼里闪过一道欣喜,却又想起什么似得捂住了脸,回过头去:“我……我没事了。”

    “欢哥儿,来让符医看看。”老夫人最是宠这个年纪最小又读书读得好的小孙子。

    “那……那你们出去。”李欢的声音闷闷地,“就那个符医,唔,七……七安留下。”

    劝了一会儿,老夫人无奈妥协了,带着人到外面候着了,卫君宁没动,却听李欢还在嚷嚷:“都出去,就七安先生一个留下。”

    卫君宁愣了一愣:“我还要出去啊,我……”这是我六姐,我需要避嫌?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叫出去了,屋里只剩李欢与卫瑶卿两人。

    李欢用被子闷着头:“我今儿有点不怎么好看,就不吓着你了。”

    没有回答的声音,李欢偷偷的抬起头来,却见一杯符水已经递到跟前。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默默接过符水喝了下去。

    “喝了这杯符水,养两天就好了。”卫瑶卿自然一眼就看到了李欢的样子,嘴角眼角尽是淤青,看起来很有几分滑稽。不比卫君宁这样的小纨绔,李欢一向是个众人眼中的好孩子,长袖善舞,人缘也是不错,居然打架,这一点卫瑶卿也没有想到。

    “怎么跟人打架了?”

    “因为……”因为他们说你坏话,我听不得他们说你的不好,所以就冲上去动手了。李欢默默的吞下了原本要说的话,改为,“因为他们长得丑,我看他们不顺眼。”

    这理由……卫瑶卿愣了一愣,敛去了眼底的不可思议,转而正色道:“李公子,我有事要与你说。”

    李欢转头,双眼发亮的望来。

    “你家的风水被人动了手脚,需要纠正。”

    “你细说吧,我来说服我爹。”

    卫瑶卿细说了一遍:“……就是这样,原本杨公的莲花托珠是极好的,可惜被廖易改过之后就出大问题了,现在需要重新喝名。”

    “需要我如何做?”

    “京郊有一家采石场,去那里运一颗大石球来,放在五莲池的正中。”

    “放心,我会说服我爹的。”

    “贵府公子过两日便能痊愈。”老夫人进去,看到李欢脸上明显淡去的淤青时,连连点头:“好,好,多谢七安先生。”

    看了一眼推过来的一盒赏银,卫瑶卿摇了摇头。府牧夫人王氏脸色微变,老夫人也露出了几分不悦来:“再去取些银两来。”这个银两数目委实已经够多了,是以老夫人才有了几分不悦。

    “救人本为功德,老夫人不必。”

    听她这么一说,老夫人与府牧夫人王氏都愣了一愣,片刻之后脸上才露出了几分愧色,老夫人更是叹气:“是我等暗自揣测先生了。”

    “无妨。”她淡笑而坐。

    听七安先生如此说来,两人更是羞愧,再见他气质如此之盛,心里头更生出几分七安先生龙章凤姿的感觉来。

    “不过我上前敲门也不全为令公子的伤势,见此地风水虽喝名猛虎下山,然而依某所见却更似青龙入水,只是缺颗龙珠。”

    “先生有所不知,”老夫人叹了口气,“我们这地方风水变过两回喝名,第一回是杨公所喝的莲花托珠,第二回是阴阳司的廖易廖天师喝的猛虎下山,更有陛下亲赐的石碑,怕是不能轻易改变的……”

    “无妨,只是水中加颗龙珠罢了,你看它是龙就是龙,你看它是虎便是虎。”

    ……

    起身告辞,出了李府。

    “小姐怎么不再劝一劝,奴婢瞧着那位老夫人快被说动了。”枣糕不解,似乎是头一回发现小姐这头头是道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头一回行此等事。

    “再留一会儿就不妙了。”卫瑶卿看了看天:“府牧大人要回来了。”

    京兆府牧李义山下朝归来,带了一脸的怒气:就知道今日刘明净等人要发难,他在朝中被好一通刁难,若非杨公摔断了腿的事情被齐修明上奏上来,只怕他还没那么容易脱身。

    才进府中,就遇上了一群准备出行的家丁。

    “你们去哪里?”李义山直皱眉头。

    “七安先生说要去寻一颗龙珠。”夫人王氏走了出来,唤了声夫君就开始解释起来。

    “七安先生又是谁?”

第三十七章 沽名() 
听完,李义山发出了一声冷笑:“江湖术士而已,会两手符医的本事算什么?欢哥儿就算不用符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至于府中血光之灾,去外头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这算什么测算。”

    “可是……”

    李义山摆手:“我不想听解释,这等江湖骗子惯会如此,说来说去不还是为了钱罢了。”

    这话说完,却见夫人王氏脸色有些古怪。

    李欢身体好了不少,如今也坐在屋内,轻哧了一声:“爹,七安先生分文未取。”

    李义山没有说话,脸上露出些许惊愕来。

    “京郊有个采石场,去那里搬个石球到湖中心也不过多久的功夫。”李欢说着眨了眨眼,“爹爹您不是总告诉我说要有自己的想法么?这猛虎下山也好,青龙入水也罢,你说它是龙就是龙,你说它是虎就是虎,不是么?”

    李义山沉默了。

    第二日,五莲塘中央就吊起了一个巨大的石球。

    “杨公如何了?”

    “方才接了骨。”太医院最擅长正骨的胡太医走了出来,捋了捋胡子;“养着吧!”

    等在外头的几个老臣有些等不及了:“多久能好?”

    胡太医停下脚步,看向问话的老臣:“多久能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摔断了腿!杨公都多大的年纪了,你说多久能好?”

    那老臣被这话问的面红耳赤:“都怪赵孟夫,操练兵马就操练兵马嘛,去撞杨公做什么?”

    白白胖胖的朱国公啧了啧嘴:“原本赵孟夫跟江寒一人只管一营,现在一人管两营确实有些吃不消了,看来还是得让江将军回去执掌云麾营了。”

    有人说:“那伏子业那里怎么办?”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朱国公摇了摇头,“伏子业、宋仁义两人先把家治好再说吧。”

    “是啊是啊,其身不正,谈何谏言。”

    随即响起了一片附和声。

    “皇陵的位置需要杨公亲自去选址,眼下杨公摔断了腿,这事情免不了要耽搁了。”齐修明话题一转,“不若趁着这等时候,让人推着杨公在城内转转,国都之地,风水至关重要。”

    有人冷哼了一声:“大天师如今就在京城,这世间又不是只有杨公一个会看风水。”

    “大天师擅长点煞,于风水之上却并不精通。”这次出声的是齐修明。

    “廖天师可以啊!”

    齐修明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工部尚书钱元。

    齐修明没有出言反驳,钱元刚松了口气,却听又一人跳了出来:“省省吧,就廖易那看风水的本事,自从让他看了我家祖坟的风水之地,家里一天都没停止过折腾。”

    “怎么回事?”旁人早已忍不住问了起来。

    钱元眼皮一跳,开口抱怨的是礼部尚书孙思哲。

    朝廷分六部,每部皆有尚书,互不干涉。按理说他钱元跟孙思哲应当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奈何世事难料,却偏偏让他跟孙思哲对上了。事情起源于三年前的一次祭天大典,孙思哲负责礼,而修建的礼台则是由工部完成。结果那一次祭天大典办砸了,两人由此对上,一个怪礼台没建好,一个怪大典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从此两个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两部尚书开始处处相争。

    孙思哲冷笑:“我孙家祖籍冀州,祖坟原在鹧鸪山,前不久就是赵孟夫请的旨要在鹧鸪山修栈道,所以我孙家祖坟要迁地。找的就是咱们的廖大天师相看的,结果你道他把我家祖坟选在什么地方了?”

    “什么地方?”有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十里乡。”

    众人默然,前不久,冀州侯为嘉奖冀州百姓,上报朝廷,建立起了一座曲文馆,选址就在十里乡。这祖坟前整天歌舞升平的,也亏廖易选的出来。他家祖坟要是选在这种地方,自家祖宗非从棺材里爬出来闹不可。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我二叔族里的生意败了个精光,族里的九郎出海经商遇上了海难,至今生死不知,我家知书达理的三叔目闹着要跟我三叔和离,都是廖易选的祖坟!”孙思哲越说越气,“他看个屁,再让他看看,家破人亡不可,我原本就等着杨公回京让他重新帮我相看一番的,如此倒好,都是赵孟夫那个莽夫干出的好事。”

    “你那族里的人自己闹起来与廖天师何干?”钱元抬着眼皮辩解道,“自己走了背运,命犯太岁,何苦怪到天师头上。”

    “如此说来,你钱元不介意的话,听说你钱家的祖坟就在长安城外,我也弄一帮歌舞伎,每天去你家祖坟前蹦跶如何?”孙思哲没好气的的回呛了过去,众人皆忍不住笑了起来。

    坟头蹦哒,亏这孙思哲想的出来。

    在后头默不作声的李义山却不由的有些慌了,想到之前那位七安先生说的话,觉得不管如何,定要请杨公来看上一看。

    不过,还不等李义山开口,朱国公已经率先开口了;“呀,那糟了,我们朱雀坊那里原本是杨公相看的,前不久,廖易刚帮我们重新喝了名,不若还是请杨公重新看看吧。说起来,我家赫儿从不与人结怨,前几天,在国子监读读书居然让人打了。想想看,国子监那种地方啊,几十年都不见这么大的一次聚众打架,偏偏让我家赫儿赶上了,莫非……”

    “朱怀,少血口喷人了!”刘明净已经忍不住跳了起来:“不是你家朱赫跟李欢先动的手?”回来的时候,他都没认出武三郎跟刘光来,可见下手之狠。

    “我家赫儿也受了伤。”朱国公朱怀连连摇头,“说不定就是廖天师的名字喝的不好。”

    “你……”

    外头吵闹不休,屋内的杨公杨筠松却早已醒来,看着打了个厚厚石膏吊起的腿惬意的躺在床上,嘴里吃着一个半大小童递来的葡萄。

    “你不出去看看么?”小童再次塞了颗葡萄入杨筠松的口中,擦了擦手而后站了起来,“外面快吵翻天了。”

第三十八章 钓誉() 
“我病了。”杨公用力拍了拍吊起来打着石膏的腿,一点也不怕把腿拍坏了,“看风水得走吧,呆在屋子里看个屁啊!”

    “你是杨公,注意形象。”小童看都不看他一眼,坐在小马扎上看书。

    杨公吐出了一刻葡萄籽:“那么大的人看什么书,先玩,等大一些再看。”

    “我曾经见过一对师徒,带了五车的书出去游学,熟背一本就烧掉一本,五车书满车离开,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两个小小的包裹。所谓学富五车不外如是了吧!”小童看的很认真,“那个徒弟五岁离开的,回来的时候十五岁,我如今都六岁了,已经晚了一年,更要发奋了。”

    “无趣,有这功夫还不如玩上十年,左右还小。我看呐,那些娇娇的闺阁女子绣绣花都比读那么多书好,书读得太多会变傻。”

    “那个徒弟就是个娇娇女子。”小童说。

    “哪家的家主啊,买得起五车的书去培养一个小姑娘,莫不是傻子吧!”杨公表现的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口中却不经意一般问道,“后来呢,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从前有一个小姑娘,三岁开始习字,五岁开始读书周游天下,十五岁学富五车归来,”小童子声音平平的,但因为说的内容太过特别,以至于杨公听的很认真。

    “后来她死了,全家都死掉了。”

    杨公成功的一噎:“臭小子,你逗我呢!”

    “没有。”小童子一板一眼的模样像个小大人一般。

    “那个师父呢?”杨公又扔了颗葡萄入嘴里。

    “也死掉了。摔死的。”

    “你……唔……水,水……”那颗葡萄被卡咋了喉咙口,杨公脸色发紫,小童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出去呼救,索性那群老臣还未离开,忙不迭地叫来了未走远的胡太医,成功救下了险些被葡萄噎死的杨公。

    缓过气来的杨公躺在床上直翻白眼,瞪着小童:“逆徒,咒我呢,不许看书!”

    小童默默地把书藏到了背后。

    “好了,杨公,别生气了,孩子喜欢看书是好事。”白白胖胖的朱国公倒来一杯水笑眯眯的递给了杨公,“廖易那个靠妹子发际的帮我们相看风水我们不放心,我等还是想仰仗杨公,就在城内,回去就叫人做个推椅,我朱怀亲自来推您,把您推到我们朱雀坊那一代替我们相看相看如何?杨公恩义,我等定会铭记于心。”

    李义山连忙跟着帮腔。

    杨公撇了一眼那个藏书的小童:“好,你也去,真成书呆子就不妙了,早晚成酸儒!”

    清水入锅,水汽立刻弥漫开来,听着“刺啦刺啦”的声音,卫君宁吞了口唾沫拉着卫瑶卿的手不肯放手:“六姐六姐,好香啊,这什么啊?”

    伸手拍掉了拽着她的手晃个不停的小纨绔,卫瑶卿站在一旁,看着枣糕将锅盖盖了上去,准备葱花与芝麻。

    “这个叫做生煎包,在南方有些地方的百姓拿来做早点的。”卫瑶卿对枣糕于吃食上的领悟能力很是满意,但凡好吃的丫头多数在吃上拥有几分天分,平时就喜欢捣鼓捣鼓糕点的枣糕在她的口述下,很快就做出了一份像模像样的生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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