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汉妖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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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汉妖狐-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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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将我的腰囊和荷包取出来。我的右背腰,有一枚淬了毒的细针贯在肉中,需要你用铁钳拔出来。” 
  “好” 
  “我可能有一段痛苦的日子要过,能不能撑得过去,目前难以预料,这期间,请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如果我撑不过去,等我断了气之后,晚上背到运河往河里一丢……” 
  “卓爷,小可郑重的告诉你,我吴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绝不是没心肝忘恩负义的畜牲。”吴发庄严地说:“你如果撑不过去,我扶你的灵枢返回汉阳故里,好好替你安葬。卓爷,是否撑得过去,全在于你是否有活下去的信心,仙丹灵药,也救不了没有求生意志的人。苍天会保佑你,卓爷,你一定要活下去。” 
  “谢谢你的鼓励!”他无限感慨地说:“是的,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不能让亲痛仇恨。 
吴叔,你知道吗?忘恩负义的人,通常要比恩怨分明的人活得长久些。” 
  “不会的,卓爷!”吴发笑了起来:“老天爷是有眼的,莫道皇天无报应,举头三尺有神明。” 
  “多可爱的小人物啊!”他感慨地轻呼。 
  他撑过去了!他熬过去了! 
  三天,他在鬼门关里里外外徘徊。 
  针上的毒物性缓慢而霸道,一阵阵周期性挥发,一次比一次强烈,因之他所承受的痛楚,也是一阵比一阵凶猛。 
  高烧令他口裂舌枯,筋骨猛裂的抽紧,痛彻心脾,痉挛几乎抖散了他的骨格,昏而后醒让他的神魂在天堂与地狱飘泊……他凭藉的是一些并不对症的药物,与忍受痛楚的耐力,坚强的求生意志。 
  吴发真的是辛苦,三天三夜在床边照料看他,不断地给他用冷水抹身,不断灌他大量的冷开水,喂他一小碗一小碗的肉汁,以加强他的体力,不断拍揉他抽紧的盘骨肌肉,压迫胸腹帮助他呼吸。 
  这位可敬的小人物,第四天也疲倦得快倒下了。 
  痛苦的浪潮终于像退潮般退去了。 
  可爱的阳光,从窗外透入这充满臭味的斗室,他从连续不断的恶梦中醒来,光赤的身躯全是冷汗。 
  眼前出现罕有的光明,昨天仍然朦胧的视力恢复了。他看到了阳光,看到伏在床口坐在床下的吴发,沉睡得像个流着口涎的婴儿。 
  他感到口渴,但不忍叫醒困极睡去的吴发。 
  室中寂静,他伸伸手,不错,可以活动自如了,但由于大量的失水,手上肌肉瘦得见骨而不见肉,瘦得苍白难看极了。 
  能活动自如,他心中一定,闭上深陷眶内的双目,他陷入沉思境界。 
  前情往事纷至沓来,那天的情景在他的幻觉中—一的重现,像是真实的,记忆是那么清晰,感觉似乎更为敏锐,一切的变化如在眼前一般,一举一动清晰地在他的脑帘中幻现,巨细无遗。 
  那入鼻便神智消散的异香。 
  那双擒住他而表面却像拥抱他的双手,多可怕! 
  那卖唱的四弦琴。 
  那唱妇,那老鸨婆。 
  还有两个愤怒扑向卖唱者的人影,可惜他那时已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了,那会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助他? 
  貌美如花,毒如蛇蝎! 
  “你们……”他睁目大叫。 
  “哎呀!卓……卓爷……”吴发惊跳而起。 
  “吴大叔!”他脸上吓人的神色消失了:“你在这儿干活,一年赚多少银子?” 
  “哦!放勤快些,不乱花一文钱,一年攒七八十两,家里面勉勉强强可以活下去。”吴发给他倒来一碗水:“家里面种的地,就算是积蓄了,三年五载,我就可以买牲口打水井,以后即使再闹灾,或许能撑过两个荒年。” 
  “你觉得这样过得快乐吗?” 
  “是的,卓爷。”吴发脸上有异样的神采:“我认真工作,每年回家看一趟妻儿,活得安心,活得有希望,苦虽然苦,但也快乐满足。” 
  “哦!愿活的心安的人,永远平安快乐!”他由衷地说。 
  但他的心中,却感到沉甸甸的。 
  他活得不平安,也不真的快乐。 
  因为他不甘心,他不以为活得心安就可以快乐。 
  他与吴发是截然不同的人,心境也就有很大的差异。 
  又休养了两天,他以难以令人置信的速度,向复原之途快步迈进。 
  当他出现在客栈店堂时,引起骚动是可想而知的。 
  他不作任何解释,取回寄柜的包裹行囊,结帐离店,在闻风而来察看的人赶到之前,他已消失在茫茫的人丛中。 
  踏入晋门外的铁器店,他先在兵器架上巡视一番。 
  兵器架上,各式各样的长短兵器琳琅满目,刀剑枪斧的手艺都不差。 
  那年头,不但东南海疆盗贼如毛,连紫禁城内也经常闹贼,治安之差可想而知,在旅途碰上强盗平常得很,因此兵刃的生意特别好,供不应求。 
  “客官如果要订造,不论任何尺寸和份量,保证不会令客官失望。”陪着他看样的店伙热心地拉生意:“小店的招牌远近驰名,有口皆碑。” 
  “不必订造,我买现成的就成了。”他取出了一把蛇皮鞘的狭锋单刀察看:“晤!钢还不错。” 
  “这是百炼钢,货真价实。客官只要看本店的师傅替客官开锋,就知道钢的硬度和火候了,普通的呖石根本耐何不了它呢?” 
  “不必开锋。”他笑笑:“我买这一把。” 
  “谢谢客官光顾。” 
  “还要一些附件。”他说:“四寸连护腰的佩带,要双层皮的,贵店有暗器吗?” 
  “有,有,不但有现成的飞刀飞剑缥箭,还接受客官订制特殊技巧的暗器……” 
  “不需要技巧的,能杀人就好。”他冷冷一笑:“我要中型的六寸柳叶刀,那种不轻不重一刀致命的柳叶刀;任何兵器店随时可买到的柳叶刀。” 
  第二天,有人在府前街看见他佩刀出现。 
  跟踪的人,终于发现他住在间门外虹桥旁的东海老店。 
  虹桥也就是昔日的吊桥,从里面的船或陆行,皆可直达枫桥镇运河码头。夜间如果水性不差,可以利用不门偷渡进城;小门夜间可以阻制船舶,但却挡不住人从水下面出入,客套一番,来客道明来意。 
  “荆兄,兄弟的意思,是请荆兄将这姓卓的赶走。”那个留了络腮胡的青袍人说:“城内城外没有他容身之地,他想闹事也没有落脚处。” 
  “哈哈!聂兄,你说的是外行话。”太湖蚊笑着说:“江湖人什么地方不能藏身?任何一处角落皆可潜伏十天半月,用得着吗?他在敞店落脚,在你们来说,该是求之不得的事,至少可以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了解他的动向;知道你们占了先。如果把他赶走,他带了干粮往偏僻处所一躲,白天睡大觉,晚上出来活动,结果如何?天气炎热,不怕受风霜之苦,任何地方都可躲,是不是?” 
  “这个……” 
  “还要兄弟赶他离店吗?” 
  “荆兄分析得够明白了!”聂见点头说。 
  “聂兄,话讲在前面。”太湖蚊收敛了笑容:“姓卓的是敞店的客人,是敝号的财神爷。俗语说:打狗看主面。聂兄为本城安宁着想,因此想将他驱逐离城,未可厚非,但请不要在敞店闹事,可不要像枫桥客找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出人命来,迷香熏倒了不少无辜的旅客。聂兄,你明白兄弟的意思吗?” 
  “兄弟天胆,也不敢在荆兄的店中撒野。”聂见讪讪地说。 
  “那可不一定哦!”太湖蚊的怪语音拉得长长的:“一个人为了保全自己,情急时任何怪事都可能做出来,包括杀人放火,六亲不认。聂兄,姓卓的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全吧?何必操之过急……” 
  “荆兄……” 
  “哈哈!事不关已不劳心,兄弟不会过问旁人的事。不过,咱们是同城的人,交情不薄,胳膊往里弯,兄弟不会向着一个陌生人得罪朋友。有何需要,兄弟会全力相助,但请不要在店中闹事,不然,兄弟就无法向江湖朋友交代了。姓卓的只要离开店门,他的死活就与敝店无关了。” 
  话已经说得够明白,太湖蚊是个做事讲原则的人。 
  “兄弟理会得。”聂兄弟说得有点勉强。 
  “聂见,听得进逆耳忠言吗?” 
  “荆兄有何见教?” 
  “兄弟不才,年轻时总算闯了二三十年江湖,不敢说经验与见识如何丰富,至少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太湖蚊语气是诚恳的:“这娃卓的年轻气盛,煞气直透华盖,迄今为止,兄弟还不知该将他列为侠义人物呢?抑或该列入江湖凶魔。 
  可以断言的是,他是个积恨甚深,武功深不可测的极端危险人物。对付这种人,所付的代价将极端惨重,令人不寒而栗。聂兄,如果我是你……” 
  “荆兄之意……” 
  “离开他远一点。”太湖蚊脸色沉重:“越远越好。聂兄,最好乘上尊府的游艇,到杭州去散散心,夏日的西湖是很迷人的,上灵隐寺烧柱香祈福消灾也不错。” 
  能听得进逆耳忠言的人没有几个。 
  话不投机,客人失望地告辞。 
  送走了两位贵宾,太湖蚊站在店门外,目送两位贵宾的背影,消失在忙碌的人丛中,不由摇头苦笑。 
  “愚人!”他响哺地说:“名利两字害人不浅。吴中这条龙,也害人不浅。” 
  街上的行人其实并不多,城门已闭,街灯昏黄,谁也没留意街角的小巷口中,有人隐起身形暗中窥伺。 
  聂兄走在桥右面的码头,偕同伴上了一艘等候在那儿的小舟。 
  小舟立即起航、驰入至枫桥镇的水道。 
  不是吴中一龙的人,吴中一龙住在城内娄门附近。 
  到枫桥镇,该是郝四爷的爪牙。 
  在小巷口暗中窥伺的人,随后隐入小巷深处。 
  小巷的另一端,巷尾有一条穿越田的小径。这人一出了巷口,便飞掠而走,去势如电射星飞。 
  小舟泊在另一座桥的码头上,接下等在该处的两个人,重新上道。 
  舱内没有灯火,黑沉沉的,两个船夫默默地划桨,船速渐增。 
  两个人是熟面孔,厉魄封彤,怨鬼莫真。 
  “聂老弟,太湖蚊态度如何?”厉魄问。 
  “不好也不坏。”聂兄苦笑:“他不愿打坏他的店,店外的事他不过问。” 
  “他竟敢不帮忙?”厉魄冒火了。 
  “他已明白表示,要兄弟不过问。” 
  “他不够朋友,哼!” 
  “有家有业,也难怪他。”聂兄呼出一口长气:“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再说,宗政子秀绰号称龙,他的绰号是蛟,蛟比龙本来就低一级,所以双方面和心不和是意料中事,他答应暗中帮忙,已经难能可贵了。” 
  说话间,船行似箭,已脱离郊区,进入田罗布的郊野,距枫桥只有一半途径。 
  河道宽仅五六丈,两岸杨柳成行,芦草密布,偶或可以看到临河农舍的灯光,不易看清两岸的人。掌舵的船夫眼角瞥见右后方怪影破空而飞,以为自己眼花,本能地扭头注意,却发现身旁突然多了一个黑影。 
  “哎呀!你……”船夫大骇,惊恐大叫。 
  “怎么啦?”舱内的聂兄警觉地问。 
  这种小交通船不是乌篷,而是加盖方舱,前端张棚的小舟,方舱四周没有舱壁,四面透空,一眼便可看到船后的景物,当然看到多了个人。 
  “借贵舟办事。”不速之客大声说。 
  “咦!你…” 
  “我,卓天威。” 
  舱内的四个人大吃一惊,齐向后舱抢。 
  船夫向前仆倒,小舟突然冲向河岸,冲势太急,太猛,尚未出船的四个人几乎撞成一团。一声巨震,小舟有一半搁上了河岸。 
  卓天威丢掉浆,一跃登岸。 
  人多人强,一比四。 
  曾经吃过苦的怨鬼和厉魄,胆气一壮,首先抢登。 
  “你们,四个人。”卓天成双手叉腰,屹立如山:“一定有人知道那晚枫桥客栈的事故,在下要知道那些阴谋计算在下的人是何来路。厉魄封彤,你第一个先说。” 
  “老夫四个人毙了你,你就知道了。”厉魄这时反而心虚了,色厉内荏,明显地表示要倚仗人多群殴。 
  “谁敢向在下动爪,格杀勿论。”他厉声说:“在下你们这些个混蛋东西已不再客气了。” 
  当他粗野地骂人时,便表示他心中不平衡,也表示他将作出反常的事来。           
  第 五 章 夜阑郝园  四个人都看到他佩了刀,但他并没有拔刀的意思。 
  寒山居那晚发生的事故,早已传扁苏州,魔僧遍体浴血一招崩溃,震惊的江湖人说起来仍有余悸。 
  但有许多高手并没感到震惊,因为他们的声望和武功都是第一等第一流的,经验与判断力也是第一等第一流的,根本不相信有此可能,第一等第一流的人从不相信传闻。 
  厉魄和怨鬼都是第一等第一流的人,他们十分相信因为他们吃过苦头。 
  在天平山,卓天威没带刀,他们已焦头烂额,而现在卓天威带了刀,魔增就是栽在刀上的。 
  而历魄和怨鬼的声望与武功,比魔僧殃道还差了那么一级半级。 
  厉魄打一冷颤,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你不打算说吗?”他的语音提高了一倩:“要在下先把你们打个半死再招供?” 
  厉魄愤火上冲,但一触到卓天威在星光下反射光芒的大眼,愤火以陡然消失了,扭头左右顾盼,不错,四个人站在一条线上,都拉开马步严阵以待,没什么好怕的。 
  “小畜生!”厉魄口头上不输气:“你狂吧!你看清你的处境吗?” 
  “看清了,四比一。”他冷冷地说:“四个土鸡瓦狗。在下不在客店,一直就在店外附近潜伏,等候你们这些人,你们的船一到,在下就发现你们了。等你们入店与太湖蚊打交道时,在下决定在郊外收拾你们。如果没有把握,在下会拦截你们吗?哼!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一起上吧!在下保证不让你们失望。” 
  “姓卓的,你在本城的事已经够多了。”姓聂的咬牙说:“你已经逼得咱们这些人无路可走,咱们只好和你拼了。” 
  “你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居然怪起在下来了,可恶!”他无名火起,声落人动,狂野的向姓聂的冲去。 
  “你死吧!”姓聂的怪叫,双手齐挥,灰雾挟狂风向他刮去,腥风刺鼻。 
  不妙,灰雾涌错了方向。卓天威表面上作势凶猛地前扑,其实中途折向攻击胜聂的右首另一个人。 
  灰雾涌到前的一刹那之间,他已经离了冲扑的路线,快得令人目眩,眨眼间便撞入那人怀中。 
  姓聂的以为毒雾定可奏效,毒雾洒出并没有下一步应变的行动,仅准备上前擒人,却没料到打击从侧方突然光临,想应变已来不及了。 
  但觉重物光临脑门,噗一声响便失去知觉。 
  同一刹那,水响声震耳,厉魄和怨鬼不约而同,以鱼龙反跃身法,后空翻远出三丈外,见机入水逃命。 
  卓天威来不及追赶,也不想入水追逐,站在河岸不住咒骂,最后失望地转身,走向昏迷不醒的两个人。 
  那艘小舟,早已向下游急急划走了。 
  他拖起了姓聂的到了水边,将对方的脑袋浸在水里,三浸三提,姓聂的被浸醒了,拼命咳嗽,狼狈万分。 
  “现在,在下要口供。”他站在一旁沉声说。 
  姓聂的神智一清,猛地奋身急滚,要滚下河逃命。 
  仅滚了一匝,右肘便被踏住了。 
  “哎哟!饶……命!”姓聂的发狂般厉叫。 
  “在下要口供。说!哪晚行凶的人是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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