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汉妖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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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汉妖狐-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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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 
  “他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什么?你……你能听得到?”姑娘大感诧异。 
  “是的,隔邻也是石室,石室有共呜作用,以耳贴石仍可听得到。不瞒你说,我的天视地听术火候颇为精纯,尺余厚的石壁当然难不倒我。如果我能定下心神,十丈内虫行蚁走也瞒不了我,当然必须绝对寂静,不能有其他声浪干扰。” 
  “哦!你真了不起。”姑娘由衷地赞美他:“你听到什么了?” 
  他将四人的对话简要地说了。 
  “奇怪!骚狐狸指谁?”他接着又说:“神手无君那种三流货色,会隐藏了什么惊世绝学?” 
  “哦!是三星盟的人在打你的主意。”姑娘恍然说:“他们无奈你何,所以要用什么宝物向宋家的人交换你,一定是的。” 
  “你是说……” 
  “三星盟中有一位名号响亮的七幻狐黎玉香。这妖狐的化装易容术天下无双,变化也无穷,所以绰号称七幻。据我所知,连王星盟旗下许多首要人物,也不曾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只看到她各种化身。如果她自己不说,谁也弄不清她到底是不是七幻狐。” 
  “你见过她吗?” 
  “没有。”姑娘摇头苦笑:“见过也没有用。据说,她可以在顷刻间,幻七种化身出来。” 
  “哦,她能幻化为某一个人吗?譬如说,幻化成你的模样。” 
  “这个……可能会,但我可不敢断定。” 
  “如果会,那表示她已练成幻形术,再借助一些巧妙的器具和宝物,那可是很了不起的成就。日后,我真得特别留神这个骚狐狸。” 
  “可是……”姑娘突然低下头。 
  “可是怎么啦?” 
  “那七幻狐黎天香并不骚,更没有什么情夫和面首,面首应该用于玄门方土。” 
  姑娘红云上颊,回避他的目光,这些话毕竟不宜出于少女之口:“她并不是一个坏女人,对男人据说从不假以词色,三星盟的盟友,对她相当尊敬,还没有听说任何有关她的风流艳事。” 
  “不久,便可知道真相了。在定时丹到来之前,我得设法制造脱身的机会,迟了恐怕来不及。” 
  “天威,可能吗?”姑娘忧心仲仲。 
  “可能。” 
  “那……” 
  “那壶茶。” 
  “茶?” 
  “对。现在,不必胡思乱想,时机未到,仍得等待。定下心,我教你练角息术,这可以减少体内热量的发挥,就可以度过口渴的难关,而且可以几个时辰丝纹不动。” 
  天庆观的黄昏,冷清得令人想起日薄崦嵫人生的终程。 
  没有人踪,没有人声,荒草萧萧,灰沙漫漫;似乎天地已空茫死寂,地狱的黑暗正徐徐降临。 
  但现内的静室中,却是璀璨绚丽的人生另一境界。 
  室中仅有两个人,两位侍女设妥洒筵便退到室外去了。 
  矮几上摆了精美的菜肴,美酒奇香满室。 
  明亮的纱灯幻出彩虹,挂在窗口的彩色风铃轻轻款摆,发出悦耳的八音清鸣,色、香、声一应俱全。 
  宋怀安和灵狐相偎相倚并坐在几旁的锦持上,仅披了薄纱寝袍,里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穿。 
  尤其是灵狐,酥胸半露,玉肌半现,玉手一招,可从宽袖口看到腋窝。 
  有人形容诱人的女人胴体是一团火,那是外行人的说法。 
  李后主的词玉楼春,第一句是“晚妆初了明肌雪”,以写壮美的、男性化的词人苏东坡在洞仙歌这首词第一句写的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这才是欣赏女人的行家。 
  仅能点燃男人情欲之火的女人,绝不是真正的美女,艳丽与风华是两码子事,艳光四射与风华绝代不能相提并论。 
  灯光下酒案旁的灵狐,不担艳光四射,也高贵得像个女皇;尽管她胴体半露,神情仍然像女皇。 
  有些女人即使剥光了,仍然有凛然不可侵犯、令人不敢逆视。不敢亵渎的神韵流露在外。 
  这时的灵狐,就是一个高贵尊荣的女皇。尽管室中布置得春意盎然,仍然流动着挑引情欲的绮丽气氛。 
  她艳丽的面庞仍绽放着笑意,但这种笑与先前她挑逗宋怀安的媚笑完全不同,走了样,笑得那么安详、那么柔和、那么无邪。 
  “这是你最后一顿盛餐。”她微笑着说,纤纤玉手递过一杯酒:“这就是人生,你得到多少,就得付出多少。老天爷是公平的。尽情地喝吧,干杯。” 
  “是,干杯。”宋怀安顺从地说,接过杯一口而干。 
  宋怀安的神情怪怪地,与先前求爱时狂暴、热切、急躁、粗野……截然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脸上有平常的笑意,眼中有满足的神采。 
  “听我的话,该做的事,你都已经牢牢地记住了。”灵狐笑吟吟地注视着他,吸住他的眼神。 
  “是的,记得牢牢地。”他也笑着回答。 
  “天快黑了,得准备回家了。”他像个应声虫。 
  “哦!是的,得准备回家了。” 
  “吃吧!喝吧!时辰不多了。” 
  “是的,我吃,我喝……”他果然在吃,在喝。 
  片刻,灵狐的纤手传出一声奇特的音响。 
  “哟!你可真是海量,好人!”灵狐那高贵女王的气质变戏法似的突然消失了,又回复艳野的荡妇形象,浑身散发着春情,媚目焕发出勾魂摄魄的异彩。 
  宋怀安也突然幻变,重新回复往昔的英雄气概,回复沉迷酒色的风流子弟本来面目。 
  “亲姐儿!小乖乖……”宋怀安几乎把教坊中所有的亲呢称呼全掏出来了,开始毛手毛脚放浪形骸:“此间乐,不思蜀,我真不相想回去了。我有一艘花团锦簇的画肪,你我且放舟太湖,效范大夫载美……” 
  “哟!你美人在抱,美酒入喉,就把你我的正事抛在脑后了?好人,你忘了你姓什名谁了吧?嗯” 
  “哦!该打该打,真的几乎忘了正事。” 
  “什么正事?”灵狐一阵荡笑,投怀送抱。 
  “问口供。”宋怀安总算记起来了:“向姓卓的问口供。放心啦!陪陪我片刻再走。哈哈!你这小妖精……” 
  神手天君的家在月华楼南面的小街上,这一带全是中上等人家的住宅,往来的行人多少有些身份,地方的泼皮混混很少在这附近游荡滋事,因为既没有油水可捞,也缺乏勒索讹诈的对象,算是颇为清静安谧地方。 
  曹家人丁并不旺,几个子侄三五奴婢而已。 
  神手天君年近不惑,娶妻纳妄十余年,膝下犹虚。 
  其实,也难怪他的妻妾肚皮不争气,他老兄很少在家,寄名在某些小有名气的货栈做暗东,天南地北到处游荡,性好渔色,出入烟花教坊,据说还在外地置有多处金屋。 
  他即使返回苏州,没事就往老大吴中一龙家里走动帮闲,流连画肪酒楼,乐而忘返,酒色淘空了身子,妻妾再贤再美,也养不出儿女来。 
  天黑后不久,他离开了老大吴中一龙的家,带了两个保缥打道回府。 
  由于杭霸主与三星盟已展开烈火焚天的大火并,双方的精锐皆赶往城外聚会,重心移至城郊,各自调兵遣将各显神通,因此真正的当事人吴中一龙和郝四爷,反而成为风暴外围的闲人。 
  吴中一龙除了集中全力防范意外,别无他事劳心劳力,乐得清闲,放宽了心情,坐山观虎斗。 
  神手天君武功既差劲,智谋也拙劣,说话也没有份量,派不上用场,呆在宗政家无所事事,闲得无聊,不如归家安逸安逸,忙里偷闲与娇妻美妾聚一聚。 
  他的家是一座传统式的大宅,临街一面是奴仆住的南房,院门开在青龙位,有五级石阶说明住宅高出街面甚多,不怕闹水灾。 
  街上行人稀疏,各处宅院的门灯发出暗黑色的光芒,有些街段却相当幽暗,因此有几个行人提了灯笼走路。 
  两名保缥跟在他身后,他们走路不需灯笼照路,意态悠闲地信步而行,前面家宅在望。 
  保镖仍是那原来的两个,那位叫老七的保镖脸上一如往昔不带表情。 
  距院门还有二三十步,三个人几乎同时站住了。 
  “咦!”神手无君讶然轻呼。 
  应该整夜照耀的两盏门灯,居然一盏也没点,显然是仆人忘了,门子疏忽,这是不可原谅的过失。 
  院阶上站着一个黑影,虽然看不真切,但绝不是门子,身材不对,站的位置也不对,站在近门限的深处,形影依稀,凝立不动像个幽灵。 
  “曹三老爷,你不认识你自己的家了吗?”幽灵开口说话了,声音娇柔悦耳,声调动听诱人。 
  神手大君一辈子在女人堆中打滚,当然一听便知是年轻女人的甜美嗓音。 
  “哦!稀客稀客。”他心中一宽,重新举步。 
  蓦地,他又站住了。 
  他仅走了三四步,似乎看出有异,嗅到了危险气息。 
  “你是谁?”他沉声问。 
  “你以为我是谁?曹三老爷。”幽灵反问。 
  “在下熟识的人不会称在下是曹三老爷。” 
  “哦!那该怎么称呼?不会亲昵得叫你永泰亲哥吧?你就把我看成熟悉的人好了。” 
  “哼!”他大踏步接近。 
  因为看得见的危险并不真危险,他胆气一壮,不再害怕。 
  两个保镖亦步亦趋,脚下从容不迫。 
  幽灵移动了,举步降阶。 
  是个穿墨绿夜行衣,曲线玲珑,外罩绿绸被风,背系长剑的美丽女人,星光下,瓜子面庞轮廓分明,一双明眸反映着星光不住闪烁。 
  “姑娘,咱们陌生得很。”他在丈外止步,目光锐利地在对方的身上搜索。 
  “咦!曹三老爷,你不认识我?”绿衣女即笑吟吟地反问。 
  “恕在下眼拙,姑娘是……” 
  “我姓黎,记起了吗?” 
  “黎?晤!抱歉……” 
  “黎天香。” 
  “哈哈哈哈……”他大笑:“姑娘,何必呢?黎姑娘从不与咱们的人打交道,犯不着冒充她找在下穷开心。姑娘……” 
  “那么,姓富,该记起些什么了吧?” 
  “很抱歉,在下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又为何找上我曹永泰。” 
  “来求证一件事。” 
  “你说吧,在下不一定答复。” 
  “白天,阁下与卓天威在寒山寺树林分手,没错吧?” 
  “不错。”他镇定地答。 
  “他人呢?” 
  “不知道。” 
  “你暗中通知杭霸主的人跟踪前往……” 
  “废话……” 
  “不要急着否认,本姑娘已侦查了大半天,勾魂妖女已经透露了消息,不会冤枉到你的啦!” 
  “在下坚决否认。”他沉声说。 
  “哼!你否认没有用。我问你,姓卓的站在你一边,你出卖地有何用意,牵涉到什么阴谋?你大哥吴中一龙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该会怎么说呢?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姓卓的……” 
  “在下不听你的胡说八道,老七……” 
  老七已闻声扑出,有如电光一闪。 
  这瞬间,街对面的墙角暗影中,黑影电射而至。 
  院门楼上方,黑影疾降如电火流光。 
  双方皆抢先袭击,黑夜中抢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六个人同时出手,下手不留情。 
  拳掌与暗器齐飞,人影疯狂地纠缠在一起,立即传出了叱喝和狂叫声,然后人影向四面蹦散。 
  “扶我……走……”绿衣女人虚弱地叫,踉跄爬起,在一名同伴的挽扶下,沿街侧的暗影狂奔。 
  神手天君摔倒在阶角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老七断了左脚,跌出两丈外吃力地要站起来。 
  另两人分别在地上挣扎、抽搐,叫号声渐低,挣扎的力道也在逐渐减弱。终于,其中一人大叫一声,断了气。 
  “快……快替我取……取出胸……胸间的暗……暗器……”神手无君战懔着叫,左掌按住右胸,掌心触到一枚金属细柄——是一枚大型的针形暗器。 
  三更初,外围警哨发现大少爷带了一位美如天仙的姑娘,手挽手像是踏月的情侣,亲昵地步入直通宋家外院门的小径。 
  宋家的忙乱是可想而知的,按所订的计划,大少爷应该留在天庆观,明日该放舟太湖游山玩水,直至七八天之后,再带着灵狐携带玉屏风,前来交换卓天威。 
  计划不能按步骤执行,那就表示出了意外。 
  先将灵狐安顿在客室,一家老少主脑人物,在楼上的秘室聚会,共有十二位男女与会,其中没有宋雅贞姑娘。 
  “你昏了头是不是?”宋宗望愤怒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具乱跳乱蹦,茶水溅出:“你居然自乱脚步,不按计行事,把这骚狐狸带回来。畜生,你知道自作主张的风险有多大吗?你……你你……” 
  “爹,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宋怀安却毫不激动,满不在乎:“富姑娘只是一个单身女人,身上没带有任何兵刃暗器。怎么啦?爹!咱们宋家七八十个位男女,好像被一个富姑娘吓得乱成一只破蚁窝了,事情并没……” 
  “闭嘴!问题不是怕她,而是行动必须按计行事,按步就班才能完满达成,任何差池变更,皆足以扰乱整个大局,情势便失去控制……” 
  “爹,富姑娘前来虽然与所订计划不合,但并没有什么差池,计划也用不着变更。”宋怀安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她只要看一看姓卓的是不是真的已经落在我们手中,问几句话以证实人是真还是假,明天就回天庆观。爹,条件是双方面的,必须双方都有利,咱们所订的计划,本来就太过注重自己的利益了,不够公平。” 
  “你胡说八道,有吃里扒外之嫌,什么不够公平?”老太爷也冒火了:“怀安,你是不是被骚狐狸迷昏了?胳膊往外拐,你是向外弯的?嗯?” 
  “爹您明鉴。”宋怀安沉着地说:“孩儿的胳膊不是故意向外弯,而是咱们的计划不够完善,没有应付意外的变通办法,可说计划不够完善,漏洞甚多,一有意外就手脚大乱,整个计划告吹。” 
  “你说什么?”老太爷厉声问,飞蓬灰发似乎被怒火气得根根直立。 
  “以目下情形来说,大妹入城办事,未能按时返家,仅较预期迟了一个更次。家里便人心隍惶,所有的事皆搁下了,派出接应的人一多,连防守也漏洞百出,这就是计划不够完善的证明。”宋怀安侃侃而论,不为老太爷的怒火所震慑。 
  “晤!你是说……”老太爷意动。 
  “富姑娘要求前来求证,她理直气壮,她根本不相信卓天威已落在咱们手中。爹爹,这是她的条件,咱们如果不让她证实卓天威是真是假,她就拒绝派人到茅山取玉屏。爹爹,孩儿能拒绝她的要求吗?以她的江湖地位身份来说,她的这种合理要求,连杭霸主也不能拒绝。” 
  “晤!你的话也许小有道理……” 
  “爹爹,如果不让富姑娘求证,她不会派人返茅山取玉屏,迟一天派人,玉屏便晚一天取来,夜长梦多,遭受损失的该是我们。所以,我们不如让她见见卓天威,明早送她走,岂不两全其美?对咱们的计划根本没有任何妨碍。是吗?” 
  灵狐的要求是绝对合情合理的,任何人都可以诡称捉到卓天威,谈交易的双方皆有权要求先查看交换物。 
  问题是:玉屏目下在茅山,灵狐抢制机先,见不到卓天威便不派人至茅山取玉屏,交易取消,所以占了上风,她这一招相当厉害。 
  如果宋家也坚持先查看玉屏,谈判破裂交易取消,宋家将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树了强敌,甚至会受到两面夹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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