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坐在地上的银发魔女沉喝一声:“什么人?”
一点银芒,像流星追月,朝两人身上打来。
冰儿身轻如燕,任由谢少安带着她横空飞掠,但她眼光却十分锐利,看到银发魔女射出一点银芒,朝自己两人打来,袖子往下一挥,银芒又朝跟发魔女打了回去。
这几方面的动作,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真是说时迟,那时快,飞天神魔右手夹住李玫长剑,右腕轻轻一送,把李玫一团人影,“呼”的一声,往后飞捧出去。
他左手袍袖一挥之势,已把姜兆祥的长剑卷住.
姜兆祥心中陡地一惊,连忙用力一挣,但听“啪”地一声,长剑从中折断。
飞天神魔口中冷喝一声:“去吧!”
大袖业已朝外挥出!
姜兆祥只觉一阵令人窒息的措力,像排山倒海般直压过来。不,那半截断剑,跟着像脱弦之矢,贯心射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古不稀大喝一声,身形一晃,大袖飘扬,露出一双又干又瘦的手掌,双双当胸向前直欺过来。左手一把抓住断剑,右手掌立如刀,朝飞天神魔大袖迎击过去。
但听“蓬”然震响,飞天神魔拂出的一股极大力量,已被他硬接下来。
他本是从两人中间疾掠而过,但接下飞天神魔这一记衣袖后,竟身不由己的后退了半步。
飞天神魔一张清俊的脸上,陡然间涌起一股慑人杀气,目注古不稀,日中朗笑一声道:“很好!”
右手“呼”的一掌,朝古不稀当面劈来。一股强猛掌力,排空涌出,直向古不稀身前擅来,势道之强,无与伦比!
古不稀自然知道这魔头功力之高,当代武林中,已是很少有人能与抗衡,何况此刻自己从他手下,救下姜兆祥,自然更把他激怒。
一时哪敢丝毫大意,双掌当胸,朝前推而出。
飞天神魔右手劈出,左手跟着又是一掌。随后劈出,这一掌的力道,较前更猛,势如排山!排风扩及六七尺宽,像浪潮汹涌,呼啸而去,声势骇人至极。
古不稀双掌齐发,接下对方第一掌,猛地双手迅疾一收,电光石火般急推出。
这真是快得无以复加,但听“蓬”“蓬”两声巨震,接连响起,飞天神魔连发两掌,都被他硬接了下来。
这两掌接是接下了,但古不稀却已站椿不住,脚下连退了四五步,只觉喉头发甜,一口鲜血,立时要涌了上来。匆忙之间,迅快的闪身横掠开去,一面暗暗运气,把翻腾血气,硬行压了下去。
飞天神魔如星双目,飞闪过一丝冷芒,仰首朗笑一声道: “古老儿……”
他依然保持着他沮文气度,缓步朝古不稀身后走来!
但他话声甫出,一声细长的破空之声,嘶然划空飞来,两条人影连抉泻落,那正是谢少安和冰儿!
两人正好落到飞天神魔面前,一下挡住了他的去路。
飞天神魔果然不愧是一代魔头,目睹两人划空来势,便已看出来人身手,不同凡响!他脚下虽已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但脸上神色,依然笑容可掬,抬眼望着两人。
谢少安放开冰儿的手,同样朝飞天神魔温文一笑道:“闻神君别来无恙?”
飞天神魔讶然道:“尔是何人?”
谢少安淡淡笑道:“闻神君真是贵人多忘事,小别不过数日,就把在下忘怀了。”
飞天神魔嘿然微哂道:“三十年来,武林中认识闻某的人。何止千万?闻某哪记得这许多人?至于后生小辈,闻某更记不清了。”
谢少安微笑道:“飞天神魔盛名久著,自然眼高于顶,没把武林中人放在眼里,但别人你容或不识,区区在下,神君似乎不应该忘记。”
飞天神魔听他当面喊出“飞天神魔”这是最犯他的忌讳,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掌下。此刻他听了谢少安的话,眉宇之间,不觉杀机陡现,但杀机只不过一闪即隐,他脸上又恢复了温文的笑容,徐徐说道:“为什么?”
谢少安忽然朗朗一笑道:“那是因为在下曾在数天前,削断闻神君的袖中金剑。”
飞天神魔剑眉陡掀,脸上杀机复炽,怒哼道:“小子,你找死!”
挥手一掌,朝谢少安遥遥拍来。他这一掌,看去轻飘飘的不着力道,但掌风出手,立时有一股无形潜力,朝两人身前直压过来。
谢少安正待出掌还击,瞥见站在自己身前的冰儿,忽然闪身抢了出去,哼道:“你敢骂谢大哥,你才找死!”
玉手一挥,朝前迎击出去。
这下直看得谢少安大吃一惊,试想飞天神魔闻于天,一身武功,何等惊人,冰儿和他对掌,岂非鸡蛋去碰石柱?心头一急,急忙喝道:“冰儿快快退下去。”
飞身闪出,举手一掌,斜劈而出。
飞天神魔一掌出手,突见谢少安身边一个青衣少女忽然闪身抢出,挥手之间,有一股强大的力道,反震而来。
自己击出的掌力,竟然硬是受到了阻遏.心头不由吃了一惊,立时立掌如刀,运起功力,加强朝前推去。
冰儿挥手发出的内力,这一遇上强大逼力,她晶莹如玉的脸上,登时隐隐现出一层紫气,推出的力道,也随着大大的增加。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的事,谢少安并不知道冰儿已把飞天神魔的掌力接了下来,此刻两人已在拼上了内力。他闪身掠出,斜劈的一掌,心急救人,这一掌几乎用足了十成力道,一团强劲掌风,势如排山,朝飞天神魔身边涌撞过去。
飞天神魔究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但他目睹冰儿脸上紫气氤氲,心头这一惊非同小可,暗暗忖道:“这女娃儿练的莫非是‘紫煞神功’?”
心念才动,突觉身侧又有一股强大力道直撞过来,心头更是吃惊!
这双男女,不知是何来历?看去年纪不大,却有这般深厚的功力。
他自知以一敌二,决难讨好,尤其发现冰儿身擅“紫煞神功”,更使他心胆震惊,匆忙之间,左手大袖一挥。藉着谢少安劈击过来的掌力,身形跟着斜飞而起,动如脱兔,一下往后飞退出去两丈来远。
他外号“飞天神魔”,这一式“流云身法”,当真十分美妙,飞起之时,身躯凌空轻旋,不但卸去了谢少安的掌力,也一下就脱出冰儿比拼内力的范围之外。
李玫被飞天神魔夹住长剑,轻轻一送,一个身子应手飞摔出一丈来远,这一下,在飞天神魔来说,出手还是最轻的。但李玫可摔得不轻,老半天站不起来,连手上一柄长剑,都被飞天神魔两个指头,夹断了五寸长一截。
这时也正好是谢少安和冰儿双双飞落,挡住了飞天神魔,她心头又是仇恨,又是气恼!这时突觉飞天神魔身形斜飞,落到自己不远,一时哪还计较厉害?娇叱一声,一挺手中断剑,猛向飞天神魔刺了过去。
姜兆祥的长剑也被飞天神魔大袖绞断,他手上也只剩了半截断剑,此时一见李玫挥剑朝飞天神魔攻去,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丢下断剑,筷地从身边取出一柄两尺长的短剑,左手紧握剑鞘,右腕插处“呛”的一声,但见金光耀目,他手上已多了一柄钩形兵刃。看去似剑非剑,似钩非钩,猛地双脚一顿,欺身急进,钩先身后,朝飞天神魔飞扑过去。
飞天神魔哪会把他俩放在眼里?但他看到了姜兆祥手中一钩金色光芒,不觉目光一注,翟然道:“金凤钩。”话声出口,忽然哈哈一笑道:“金凤钩果然在你们两人身上!”
身形轻旋,避开李玫刺来的剑势,右手大袖一抖,露出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掌,五指箕张,缓缓从金凤钩上抓去。
“金凤钩”列名虽在武林十大名剑之末,但它却是武林中的第一凶器,剑钩锋利,无物不摧。因此像飞天神魔这等武功高强的人,也不敢掉以轻心,目光紧紧盯注在钩上,五指缓缓抓去。出势十分缓慢,丝毫不敢大意。不像方才探手之间,轻描淡写的两指一夹,就把李玫长剑夹住,完全不同。
自从李玫摔出玉符,古不稀和飞天神魔动手开始,几个人倏进倏退的抢攻,此起彼退,可说十分紫凄,说来虽慢,其实也不过是盏茶工夫的事。
再说谢少安一掌把飞天神魔逼退,忽见李玫、姜兆祥又抢攻过去,飞天神魔敢情想夺取金凤钩,居然舍了李玫,探手朝钩上抓去。
他知道两人武功,和飞天神魔差得甚远,自己若是再不出手,金凤钩势必被他夺下,心念闪电一动,口中朗声喝道:“闻于天,你也接我一剑!”
“锵!”精光如电,寒螭剑已从他袖中飞出,身形跟踪扑起,朝飞天神魔直欺了过来!声到人到,剑尖一颤,十数缕精芒,宛如点点流星,漫天飞洒而至!
飞天神魔让过李玫一剑。五指箕张,正朝姜兆祥金凤钩上抓去!他武功已达化境,反应何等灵敏?见谢少安紧急着挥剑攻来,尤其对方这一剑,剑尖颤动,流转如电,十数缕劲急无铸的剑气,几乎笼罩全身,使人无法确定他攻向何处?自己纵能抓住金凤钩,也必然会被寒螭剑刺中要害!
在这电光石火之际,他身形轻轻一闪,使出移步换位身法,便自旋了出去,一下闪到谢少安右侧。右手一抬,“袖里金剑”呛然龙吟,飞射而出,一道耀目金虹,已朝谢少安右臂劈落。
他这一下,当真身如一溜轻烟,快捷得令人无法看清,李玫、姜兆祥先后攻出的一剑,同时刺了个空。
李玫、姜兆祥,谢少安剑随人后,飞洒过来的十数点剑光,快速何殊掣电?但也觉人影一晃,飞天神魔顿失所在,一道寒气森森的金色剑光,已经朝右肩劈落。
谢少安心头蓦然一惊,他究竟艺出天山,一身所学,非同寻常,身形转疾之际,右手一挥,本已落空的十数点寒星,被他一齐带动,朝劈来的金光上迎击过去。
双方动作如电,快得目不暇接,一簇寒星,堪堪飞起,就与匹练般的金光,迎个正着!
在夕阳之下,但见金虹、银芒,骤然一接,登时飞溅起一溜火花,同时也响起一连串如连珠的“锵”锵”剑鸣。就在这一阵金铁交击声中,人影倏分,飞夭神魔和谢少安两人各自脚下移动,后退了一步。
飞天神魔在这一招交击之后,常挂在他脸上的温文笑容,已经不见,继之而起的是一片严肃。双目之中,射出两道逼人寒光,注定谢少安,一阵打量,凛然道:“阁下小小年纪,能接下闻某一剑,倒是难得的很,你师傅是谁?”
冰儿俏生生走到谢少安身侧,接口道:“你好像还不服气呢?比剑就是比剑,谢大哥有没有问你师傅是谁?”
飞天神魔目光一寒,一张清俊的脸上,陡然涌出一片杀机,仰天长笑一声,点点头道:“很好,你们两人,看来一个也留不得。”
谢少安大笑道:“闻神君好大的口气,只要你有兴趣,在下自当奉陪。”
李玫眼看冰儿谢少安并肩站立在一起,心头更不是滋味,铁青着脸,突然尖叫道:“谢公子,我谢谢你,我为父报仇和姓闻的势不两立,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这事和你们无关,你们只管走好了,不用管我。”话声一落,手中断剑朝飞天神魔一指,咬牙切齿的道:“闻老贼,我和你拼了。”
话声出口,手中断剑一挺,直向飞天神魔飞扑过去。
姜兆祥大声道:“表妹,咱们不如一齐拼了。”
一招“云中鹤舞”,金凤钩划起一片金光,连人带剑撞了过去。
飞天神魔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不是闻某对手,闻某今日可以饶你们不死。”
手中金剑倏发,金光一闪,快得无以伦比,业已一左一右,拍在李玫和姜兆祥的剑脊之上!
两人但觉剑上受到一股极大力道的震荡,连“啊哟”两字,都没喊出,两条人影,同时像断线风筝一般,一左一右腾身飞了出去。
飞天神魔一剑出手,他两道森冷的目光,依然一霎不霎的盯注在谢少安身上,冷声道:“闻某可以饶他们两个不死,但你们两个却非死不可!”
“看剑!”剑宇出口,手中金剑摇动,身形突然飞扑面起,身剑合一,化作一道金光,已朝谢少安冰儿两人立身之处激射过来。
他这一剑,显然蓄势而发,立意要把两人活劈剑下。
但见强烈剑光,如练如虹。扩及五六尺宽,剑势未到,一股侵人肌骨的寒气,已汹涌而来,势道凌厉,世罕甚匹!
谢少安目注对方剑光,左手一拦,低声喝道:“冰儿速退。”
手中寒螭剑突然向空连挥,一片青光,登时缀绕全身,随着暴长,朝金色剑光扫射过去。
只听一阵锵锵金铁轻震,接连响起,金光、青虹,同时消失。
飞天神魔和谢少安两人相距八尺,四目相对,凝立不动。
两人这定招交声,似是各巳使出最拿手的本领,也拼出了他们最大的力气,是以两人脸上,此刻都有了困倦之容。
飞天神魔手中那柄袖中金剑,已在这一阵双剑交击之中,被寒螭剑接连削落了七截。如今只剩下半截断剑,连柄不到尺许来长,尚在手中握着。
冰儿眼看谢少安手中寒螭剑,依然寒光闪闪,丝毫无损,不觉展颜笑道: “谢大哥,你胜了他。”
李玫两次被震飞出去,早已横上了心,一连摔了几个筋斗,等她爬起身来,已是青丝披散,肩头、膝盖等处,都已擦破。
但她报仇心切,跟看飞天榨魔凝立不动,一时瞧得心头暗喜,一声不作,手中断剑一挺,直欺过去,奋力朝他腰际刺去。
飞天神魔本已十分困倦的人,此刻突然双目一睁,射出两道森冷的光芒,口中大喝一声:
“你是找死!”
五指—弹,掌中尺许长一柄断剑,化作一道金色残虹,朝欺近过来的李玫当胸射了过去。
谢少安突见飞天神魔把断剑当作暗器打出,心头不觉大惊,要待抢救,已是不及。
突听一声长啸起处,一道人影,飞抢出去,快若离弦之箭,一下接住了剑柄。
这人正是被飞天神魔震伤内腑,一直凝立的干姜老头古不稀。
就在此时,又是一声凄厉惨嗥,传入大家耳中。
大家听到这声凄厉刺耳的惨嗥,不觉同时回过头去。
原来飞天神魔闻于天断剑出手,身如天马行空,划空朝谷外飞去。
这时本来席地而坐的“北斗七星”,七个黑衣女子都已不见,只有银发魔女依然坐在草坪中间。
她左首侍立陌上风柳如春,右首是青衣老媪机娘。
飞天神魔划空飞来,自然不会去顾及底下坐着的人,这时他堪堪飞到上空,只听银发魔女厉喝一声:“闻于天,纳下命来!”
双手扬处,但见一蓬银芒,闪烁如星,朝飞天神魔迎面打去。
飞天神魔果然不愧“飞天”之名;在他划空飞掠之际,骤睹一蓬银芒,凌空打来。他身在半空,双袖齐扬,拂出两股无形潜力,势如排空,把打来的一蓬银芒,悉数卷飞出去。
但人毕竟不是飞鸟,他两袖朝前拂出之际,去势受阻,自然缓得一缓,人也随着往下一沉。
他既有“飞天神魔”之称,轻功之佳,自是举世无匹,就在身形下沉之际,双袖鼓风,轻轻一划,身形又随即往上升起数尺。
这一段话,只不过是电光石火般事,正当他身子一沉再起的刹那间,突见从七个不同方向,同时飞射起七道七彩星芒,以飞天神魔为目标,集中射到。
原来这是“北斗七星”七个黑衣女子隐身在七棵数丈高的大树上发出来的。
这七道彩芒,细碎如砂,闪烁如星,灿烂夺目,宛如七道彩虹,横飞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