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赶忙摇头“是个官差老爷送来的,只是交代大人有时间一定去府衙坐坐……”
墨丹青不疑有他,拆开信封一看其中果然是张请帖,其上墨字铁画银钩,透着隐隐一股铁血之气,竟是那华唐安留下的陈万将军亲笔所写,让他中午上去府衙赴宴,说是有要事相商……
“小二哥,劳烦你走一趟,带句话给天师府的守门老人,就说今日县衙有事,下去再去府上叨扰……”墨丹青思量片刻后交代道。
店小二忙不迭地应下,墨丹青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让店小二给水生准备些吃的,自己朝着城中走去。
第一次去陈万府上做客,空着手也是不美,墨丹青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当带些东西,可走在街上却不知应该买些什么……
“公子若是送寻常人,画师的书画自然最好,若是送画师文人,送些别致的笔墨之物倒也不错……”朱瑛的声音适时地传出。
墨丹青想想也是,向朱瑛道过谢后便在城中寻找起来,城中店铺卖笔墨纸砚之物最多,墨丹青一家家挑选不由暗暗咂舌。
一只卖相不错的普通毛笔竟是要百两银子,一些有特殊香气的陈玄更是标着千两银子的高价!
至于文宝却是一件也没看到,听店铺的东家一讲才知,他所知道的整个北山县竟然只有一套文宝,而那文宝现在也成了赃物!正是余政财聚敛民脂民膏从洛城中买来的……
挑选了近两个时辰,花去了近五百两银子才买来了一杆紫毫毛笔,一块带着月桂香气的墨锭……墨丹青颇为肉痛地看着这手中装进精致礼盒中的“五百两银子”,从北山出来时身上带着千两白银,本以为能用许久,没想到,只是半个月过去就已经快要用尽了……
墨丹青提着礼盒到了县衙外,门口的衙役赶忙带着他朝着府中将军的居所而去,将军可是提前交代过了,若是怠慢了墨天师便让他们滚回老家抱孩子去!
一入府中,那陈万将军便已经身着便衣应了出来,一番寒暄进了正堂,堂上竟然已经有不少人等候,墨丹青拱手作揖,在座之人赶忙起身还礼,将军一一介绍,邀请墨丹青落座,座位竟是挨着陈万的身旁……
墨丹青受宠若惊,这世上人颇为将礼数,迎客到大门外,乃是迎接身份与自己相近的客人,席筵上越靠近主位,身份愈高,这将军不仅是出门将他迎了进来,更是让他坐在主位旁,他一个穷小子哪敢当此大礼,再三推诿不过才入座。
这堂上之人都身居县衙要职,此时竟对他颇为客气,墨丹青心有疑惑,想来这将军怕是有求与他吧,可他不过“双照境”,堂堂将军,能求他什么?
果然酒过五味,陈万才开口道:“不知墨天师往后有何打算?”
墨丹青心道来了,可他能有什么打算,眼下还是先去洛城,为水生寻药要紧!当下答道:“听闻洛城繁华,小子倒是想去看看,许是不久之后就会动身……”
闻言陈万不由眉头轻皱,“洛城地界大,水也深,墨天师不若先在北山县攒足了资历再去不迟啊!”
“小子愿听陈将军高见……”
“呵,高见不敢当,经验倒是有些。实不相瞒,此番找墨天师也是特使的意思,特使大人对墨天师颇为看重,早已料到墨天师许是近日便要动身前往洛城,但洛城近来甚是混乱,特使大人希望墨天师能在北山县韬光养晦,若是墨天师有意,这北山县守还未定下的县守……”
听到此处墨丹青赶忙插言“小子先谢过特使大人和陈将军的美意,但小子才疏学浅怕是不能胜任……而洛城,却是必然要去的!”
墨丹青可不想留在这北山县,他要去洛城为水生寻药,还想带着水生看看这广袤神州……
“特使大人交代过,让墨天师放心,三个月之内定将东西为墨天师寻来!”
墨丹青闻言一愣,没想到华唐安竟还记挂着寻药之事,但既然连堂堂特使都要三个月才能找到的药,定然珍贵无比,墨丹青哪里能坦然受这恩情,当下婉言拒绝。
陈万颇有些失望地叹口气,他何尝想留在这小小的北山县,只是华唐安走的匆忙,将他留在此地暂代北山县守一职,这县守他是做的一万个不情愿,可也不敢随便寻一人接手,糊弄华唐安可是没有好下场啊!
他本以为墨丹青一少年听闻能做一方县守必然感激流涕地答应下来,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油盐不进……但华唐安特意交代过的人,他也不敢用强,却仍不死心,想过段时日再提此事。
虽然墨丹青没有应下这差事,但一顿饭倒是吃的宾主尽欢。
而那店小二此刻却在心中把墨丹青这人皮兽心之人骂的体无完肤。
他做完手头的活,就带话到了天机府,没遇到那什么守门的画中老人,却遇到了个青年,他想来既然都是天机府中的人,一句话交代给谁不是交代。当下客客气气地便把墨丹青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那青年。
可谁知青年听罢竟是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墨丹青算什么东西,他又算什么东西,听了几句之后店小二也明白了,这青年定是和墨丹青有冤仇,如今撒在了他的身上!
这青年正是张青,他心中本就对墨丹青有气,一听这小二竟是来替墨丹青传话当下大怒。
昨夜他接引天机星失败心情不佳,今日想要向老天师讨教,可谁知今日老天师竟然不讲课,反而盘坐在地上,还让一众人跟着做,他昨日还说不屑做这姿势,今日怎拉的下颜面,忍着怨怒想出门找找乐子,可还未出门这小二便敢触他的霉头!
店小二自觉是糟了无妄之灾,但心思一转,既然这青年与墨丹青有冤仇,又是天机府中的人,敢骂天师想来地位也不低,想到他那魂牵梦绕的女神还在墨丹青房中遭受**,头脑一热,竟是把墨丹青带了昏迷女子入房的事给说了出来!
张青一听,顿时大喜,当下便把他拦住,说是要他作证,要让墨丹青好好的吃一番苦头,又是要报官,又是要如何如何,店小二越听越是心惊胆寒,不由暗恨自己这张破嘴!
张青这可是让他去作证啊!跟天师大人对着干,还能有命活?
见店小二面色胆怯犹豫不决,张青只一恐吓,“你若是为我作证,我保你不死,哼!若是你不信我,反而为虎作伥,那我现在就拉你这知情不报的小人去报官!”
果然店小二吓得面色煞白,忙不迭地点头,若是作证了说不定不会死,若是不作证,张青拉着他去见官,那可是一下就得醉了两个天师还犯了律法,他还焉有命在啊!
第018章 夜来幽香满城慌()
“啊!大人啊,杀人啦!程员外死得好惨啊,您可要为他做主啊……”
席筵散去,墨丹青一走出县衙便有一妇人哭哭啼啼带着一帮人朝着县衙而来。
墨丹青仔细一听,死的程员外竟是余政财的岳父,心里不由暗暗冷笑,这程员外生了三儿一女,三个儿子便是那三狼寨当家的三人,一个女儿正是余政财的夫人,如今也算是下地狱团聚了!
恶人恶报果然没错,这些日子墨丹青也听闻了些程家的往事,程员外的三个儿子十多年前就逼死了胡月儿一家,胡月儿的爹爹撞死在县衙门口,自然是让县衙犯了众怒,他那三个儿子本应被斩首,最后却是不轻不重地判了个监禁二十年,又让三人去守山镇妖说是戴罪立功!
“你听说了吗,程员外家也是被偷了!”
正在墨丹青出神的时候,围着县衙外告示的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我听说啦,这些日子城里总有人家被偷,那飞贼迷魂香一吹就把人偷了个精光,这死人还是头一遭啊!”
“可不是嘛,这往后夜里可要关紧门窗,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墨丹青听着,也想起了半个月之前,那夜他明明记得关了窗子,可第二日一早窗子却是开着……一时间心里不由得发寒,那盗贼可不仅偷东西,还取人命啊!
告示外的人越围越多,恐慌渐渐开始蔓延,没有人知道那盗贼长什么模样,可城中已经有不少人家被偷了,如今还死了一人,一时间人心惶惶,仿若有一把无形长刀悬在头上,谁也不知今晚躺下明早还能不能再爬起来看到太阳!
“嘿,我道是谁呢,这不是墨丹青墨大天师嘛!站在县衙口等着被告么……还是自觉良心不安投案自首来了?”
听着身后熟悉的声音墨丹青面色渐渐冷了下来,也不回头冷嘲道:“程家刚死了人来报官,你张青就急着来了,不知那程老爷子是你爹爹……还是你张家昨夜也遭了变故,或是说你才是来投案自首的!”
张青闻言气得面色涨红,这北山县谁不知程员外是个老不休,三子一女更是死完了,墨丹青竟说程老爷子是他爹,岂不是将他一家三口都骂了进去!
“你这卑鄙小人莫要逞口舌之利,待县守大人办完程家的案子,我就要让你这小人原形毕露!”
“哦?难不成你张家人糟了不测,你怀疑到了我的头上?”墨丹青转过身不由奇道。
“哼,我不与这蛮不讲理之人争执,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清楚,还是想想如何跟县守大人狡辩吧!”
墨丹青不禁奇怪,他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可看张青这信誓旦旦的模样墨丹青也不由的仔细思量起来。
“两……两位天师大老爷,小的还要回店里忙碌,您二位……”
“怎么,你小子莫不是骗了我,想溜之大吉?”店小二话还未说完,张青便将他一把扯到身前,面色狰狞。
“哪……哪敢啊,小的哪敢骗您啊,天师大老爷,您给小的一条活路吧,小的还没碰过女人呢!”店小二吓得面色煞白,赶忙求饶。
“嘿嘿,只要你敢揭发这卑鄙小人,你说的那姑娘本天师给你做媒!”张青一把推开店小二,冷笑道。
闻言,店小二身子一抖,忍不住又想起那身着狐裘大氅的女子,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赶忙躲到张青身后,盯着墨丹青仿眼神中又是惶恐又是挣扎。
墨丹青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心里猛然跳漏了一拍,姑娘……
近日来与他有交集的姑娘只有两个,一个玉问香,一个便是……朱瑛!
玉问香来历神秘,身边的雨蝶将军更是实力了得,况且与他只是一面之缘,想起近来店小二的怪异眼神,墨丹青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张青看着墨丹青嘴角的冷笑,心里不由得一颤,只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赶忙将店小二拉到一旁再次确定,墨丹青是否真的带了个女子进了客栈,店小二再三赌咒发誓后,张青才微微放下心来。
墨丹青趁着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不着痕迹地换下了一根簪子,面色却越发地忐忑,不自在地原地来回踱着步子……
张青见墨丹青如此模样,心中大定,又许诺了店小二一百两银子,便好整以暇地站在县衙外等候程员外的案子退堂。
在两人争执时,周围人便听了个一清二楚,北山运气最好的天师和资质最高的天师斗上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事,只是片刻消息便如同风一般地传了半个北山县城。
闲来无事之人都朝着县衙赶来,想看看这两人如何争出个高下!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最后竟成了两人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女子争的你死我活,不得已之下才来县衙了此恩怨,而那不知名却能引来两个天师争风吃醋的女子,隐隐有了北山第一美人的名头!
这下,消息传得更开了,张青看着周围越围越多却不敢太过靠近的众人心里快意不已,仿佛已经看到了盛怒中的县守将墨丹青判个斩立决的场景……
墨丹青面色难看至极,额上青筋暴起,一滴滴冷汗渐渐淌下,突然一头冲进人群,大声嚷嚷着“我身体不舒服,张青你莫要走,等我回去煎了药再来与你好好分说!”
张青见墨丹青慌慌张张,大声嘲道:“你这小人莫不是要回客栈放了你强抢来的女子!”
“你……你休要污我!”墨丹青怒声相斥,眼神躲闪颇显色厉内荏。
“哼哼,不远就有大夫,若是墨天师身子不适,不若去看看,免得贻误病情,一不小心暴毙!”
墨丹青咬牙切齿却似不知如何辩驳,凶神恶煞地走到张青身前“既然你不肯信我,那我便是病死也要守在这县衙外,若是我墨丹青当真没做过你说的那等龌蹉事,你又当如何!”
张青闻言一乐“你若是当真清白,我张青上门去给你赔不是,往后你墨丹青走的地方,我见着了给你让道!”
“哼,我要你赔不是作甚,若是我墨丹青当真清白,你张青需赔我……三千两银子!”墨丹青咬牙切齿。
“好好好,就依你,若是我张青没有诬你,那也不需你作甚了……嘿嘿,强抢民女……可是死罪!”
张青将那最后的“死罪”二字咬的极重,话音刚落,县衙中便传来一声“退堂”,墨丹青脸色一阵苍白……
第019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走吧,墨天师!”张青推了把墨丹青,大摇大摆地走到衙门外,用力地鸣鼓。
陈万刚刚回到府中便又听闻有人击鼓鸣冤,本就因为夜贼之事烦恼,此刻一听这聒噪至极的鼓声,更是平添几分怒意,一个小小的县城将他拴着,还破事不断,他又如何能安心练习画道……也不知何时才能入得了跃然纸上第二境!
陈万冷哼一声,不待衙役来报便又折身回了府衙。
墨丹青面色惶恐地被张青推搡进了县衙,店小二也豁出去了,望着墨丹青目光凶狠,张青压过了墨丹青的气势,让他心中大定,恍惚间似乎已经看到那身着红艳大氅的女子带着盖头等他来掀的模样……
陈万一到堂上,却见堂中三人中竟有两个天师,而其中一个居然是墨丹青……心中疑惑不已,望着店小二心道,莫不是这不开眼的东西惹了两个天师的眉头?
店小二一见陈万略显森然的目光,只觉身子一冷,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
“堂上何人,所谓何事!”陈万一拍惊堂木,威严道。
“回县首大人的话,在下天机府张青,今日乃是要揭发这人面兽心的小人,墨丹青!”张青拱手一礼,不卑不亢。
陈万闻言一愣,不由看向墨丹青,墨丹青却一改先前惶恐的模样,无奈地摊手道:“县守大人莫要问我,我也不知张天师要告我什么……不过,张天师说了,他若是诬告了我,便赔我三千两银子,在下近日手头正缺银钱,听闻有人送钱,便来了,打扰了大人在下亦甚是不安,但拂了张天师的面子,在下怕是……”
“你这无耻之徒休要狡辩,你自己做了什么还需本天师再说么!快快跪下认罪,大人许能饶你一死!”张青见墨丹青死鸭子嘴硬,插嘴打断。
“张天师莫要胡搅蛮缠,你要告便告,不告便给我银钱!”墨丹青不耐烦道。
“肃静!”陈万一怒,猛地一砸惊堂木“张青,有何冤情速速说来!”
“大人,你可莫要被墨丹青这小人迷惑,据我所知,这禽兽将强抢来的民女窝藏在客栈已有一日之久,这等下作的伎俩都能使得出来,谁知他还干了什么苟且之事!”张青声色俱厉。
“大人,在下真是冤枉啊,张天师所说的强抢民女在下是一点也不知道啊……”墨丹青满脸愕然,无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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