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剑,就再也没有一把兵器。”
“以大王的实力,根本无法发挥出天子剑的威力,如果荆轲真的行刺,别人想要阻止就迟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不能赌。”
钟离想了想,问道:“有多少密卫在章台宫?”
黑衣人苦涩地答道:“密卫人数本就不多,一部分被胡姬公主带去了终南山,一部分被冰女大人带去了雍城,其他的都在秦宫,连首领身边只剩下两人。我们事先都不清楚大王会举行这样的仪式,再想调派人手赶去,都进不了章台宫的殿门。”
钟离再也淡定不下来了,猛地起身,厉声道:“也就是说,没有人在保护公子?这样怎么行,哪怕是在公子的寝殿,都有钟殿和密卫的人在。”
黑衣人急得直点头,道:“没错,还请大人速速赶去,现在除了你,没人敢擅闯章台宫。”
一旁的李信听出了问题,焦急地言道:“请殿主大人赶快回到大王的身边,我向你保证,在此期间,军中不会出现任何乱子。哪怕是擅闯朝堂,也比不上大王的安全重要。”
钟离随口吩咐道:“李信,军营暂时交给你,随时听候我的命令。与此同时,给我将燕国驿馆包围起来,如果逃脱一人,唯你是问。谁敢阻你,当场斩杀。”
李信恭敬地答道:“喏。”
钟离急匆匆地出了戍卫军营,骑上一匹快马,快到城门之际,就有手下的人前来禀告。荆轲已经进了章台宫,其他的事情,他们就不清楚了,还需要时间去探查。
钟离皱紧了眉头,大秦第一次举行九傧之礼,时间上太过仓促,果然显出了其弊端。所有人都不许携带兵器,任何人都不许走进,里面发生了何事,外人根本不知道,只能等朝议结束才能知道答案。
这怎么行?钟离一刻也等不了,骑着快马冲进了城门,一路向章台宫赶去。
自从咸阳发生过几次政变以后,城内治安更是严谨,已经很少有人敢骑马在街道上飞奔了。今天有人骑马飞奔,还奔驰的这么急,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城卫兵一点准备都没有。
当有人想要阻拦时,却看清钟离的模样,都吓得不敢阻止。那位骑马的人,正是大家惧怕的侍剑女,她想要做什么,下面人哪敢过问?就算她要冲进城卫府,将所有当值官员都杀了,也只能怪那些人倒霉,更不要说下面的小兵了。
钟离确实很急,从军营出发,赶去章台宫,起码需要半个时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如果荆轲真的刺杀嬴政,没有人能阻止。
在钟离的记忆里,嬴政从来没有单独与人对阵过,大家都认为嬴政的实力够了,荆轲一对一杀不了。可钟离心里依然焦急,嬴政平时训练,谁敢真的与他生死相拼,他根本没有多少打斗经验,现在让他独自面对荆轲,太过凶险了。
钟离很急,荆轲比她更急。
走进章台宫的那一刻,荆轲傻了眼,足足愣了很长时间。
第九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漫长的距离()
秦国,咸阳,章台宫。
这座秦国国都,权力核心之地,完全出乎了荆轲的想象。
他见过燕国朝议的大殿,里面非常奢侈豪华,各种金砖、玉器将大殿装点的雍容华贵,显得君王的威仪。
而面前的这座秦国章台宫,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样。
章台宫内部很是简朴,没有过多的贵重之物点缀,但有一点很醒目,那就是大。从门口到嬴政的主位,居然长达一里。周围的立柱,两个人根本抱不拢。两旁的文武群臣,整齐地站立两旁,把所有人加在一起,对于整个章台宫来说,都显得渺小。
整个章台宫,唯有嬴政一人高坐主位,其他人都安静地站在那里。只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秦国等级森严,凸显出君王的权威,从嬴政眼睛射出的目光,不怒自威。
身后的秦舞阳,也没见过这种场景,习惯了江湖生活,突然站在这里,特别是直面嬴政的目光,不自觉地吓得全身哆嗦。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秦舞阳很清楚荆轲的目的,他们是来杀嬴政的,而且还要在这个场合下展开刺杀。
能杀的了吗?秦舞阳不得不担心。身为刺客,起码也要对刺杀环境做个调查,有了充分的情报下才会进行。可是看荆轲的模样,他根本没有不知道章台宫的情况,在陌生的人环境下展开刺杀,岂有成功的可能?一旦刺杀失败,那么嬴政会怎么对付自己?想到这里,秦舞阳害怕了。
荆轲心里很焦急,什么事情都考虑到了,就是没算到刺杀的环境。章台宫这个地方,根本不适合刺杀,周围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地方,立柱那么宽,屋檐几丈高,甚至连任何甲胄摆设都没有。仅凭一双拳头去杀人,又哪里杀的了。
这些也就罢了,从门口到嬴政的距离,居然有一里之远。以自己的脚步,起码要走上六百多步,具体多少步实在无法算清。想要刺杀嬴政,必须要在三步范围之内,不然根本杀不了。
更离谱的是这段距离,中间还有座宽三丈、长五丈的池塘。想要走到嬴政的面前,必须从中间的石桥上走过去,可怎么过去,就需要找个很好的理由了。
秦国的那些臣属们都在对面,荆轲是燕国使节,并不是秦国的臣子,想要走过去,就算嬴政同意,其他臣子们也会反对。
在这一刻,荆轲绞尽脑汁,无数的主意在脑海里徘徊。
赵高大声地喝道:“燕国使节,见了我王,为何还不见礼?”
听到此话,荆轲猛然惊醒,身后的秦舞阳更是吓得当场跪下,不敢抬头。
荆轲暗自皱了皱眉,秦舞阳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也没有时间多想,以标准的使节礼仪,向嬴政施了一礼,言道:“燕国使节荆轲,见过秦王。”
嬴政言道:“平身,荆轲上卿,来我大秦有何事?”
荆轲言道:“中原年年征战,各地民不聊生,我家大王怜悯众生,愿意放下诚见,与秦国修好。荆轲此次入秦,正是为了秦燕两国子民,还请秦王容我等走上前去,献上我王的礼物,以表诚意。”
嬴政嘴角露出微笑,这么冠冕堂皇的言辞,说出来显得可笑,但也没有说破,因为他知道有人会站出来说话。
果不其然,李斯出列,冲着荆轲言道:“燕国使节,明人不说暗话,燕王真的有合议之心吗?如果他有,为什么还会调派大军驻扎在易水河畔?”
“如果燕王有心议和,何不亲自前来,还要派你来呢?”
荆轲笑了笑,言道:“除了我王,列国君主们有哪个不怕秦王?不怕诸位笑话,我王非常怕秦王,都已经在迁都了。可又怕秦王打来,所以让我带来了两份礼物,以表我王达成合议的决心。”
李斯问道:“是何礼物?”
荆轲从秦舞阳手上拿出一个玉盒,上前几步,大声地言道:“秦燕两国,世代友好,有着很长时期的情谊。在历史上,燕文公提拔苏秦,出使列国,秦燕两国共同化解齐国的威胁;秦昭襄王在燕国为质,也是我国联合赵武灵王,将他安全地送回了秦国。”
“我国乃是正宗姬氏皇族,秦国也是姬氏后裔,三皇五帝时代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中原之战只是皇族内部话语权之争,无论彼此怎么斗,都不能破坏整个皇族的利益。可有一个人,偏偏逾越了这个规矩。”
打开玉盒,一个人头出现在众人面前,许多人恨声地言道:“樊於期可恶,这个家伙总算死了。”
荆轲言道:“不错,就是樊於期的头颅。”
“樊於期非是皇族之人,却违背了秦王的旨意,不但丢失了屯留,还叛逃去了我国。这样一个卖主求荣之辈,我王岂会用他?为了表明我国的诚意,特意送来樊於期的人头,让秦国上下看到达成合议的决心。”
李斯点头道:“诚意可嘉。”
嬴政敲了敲桌面,言道:“燕王杀了这个叛徒,本王心感甚慰,请燕国使节上前,与众臣并肩,你有这个资格。”
群臣都点了点头,这个见面礼,确实能打消众人的疑虑。为了议和成功,燕王下了血本,连樊於期都杀了,想要刁难的人都找不出理由。
荆轲在前,秦舞阳在后,穿过石桥,来到大殿最中央。荆轲左右看了看,两旁站立着众多文武群臣,与他相距两丈。再看向嬴政的位置,又是一阵无奈。
嬴政的位置,乃是章台宫最高处,想要靠近,还需攀登五个台阶。而嬴政与群臣还有五丈之远,在荆轲看来,漫长的距离,自己想要出手,一点机会也没有,怎么才能走到嬴政的身边呢?
荆轲想了想,还是要打感情牌,彻底打消嬴政的疑虑才行。言道:“启禀秦王,你也知我的出身,当秦国统一天下以后,必定会重新规划民间势力。鬼谷、冷月、墨家都有人在你的身边,那么你要打击的民间势力,我易水首当其冲。”
嬴政笑着点了点头,荆轲继续言道:“为了让秦王相信易水,本人力劝燕王,为你取来了一件宝物,那就是督亢地图。”
前面听嬴政了说了此事,众臣原本还不信,现在荆轲当面说了出来,所有人才有所动容。
嬴政问道:“督亢之地,乃是燕国最富饶的地方,燕王岂能凭你一张口舌,而将这副地图送给本王呢?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不信燕王,上交督亢地图,无异于将领土送了出去,那是可莫大的耻辱。”
荆轲面不改色,当即言道:“我王确实不愿意,可听了我一番话之后,还是将地图交给了我。”
“我曾对我王说,纵观列国,在三晋被秦国吞并以后,列国再也组成不了合纵军,天下大势,以秦国国力最盛。秦王雄才大略,二次伐楚以后,楚国苟延残喘,迟早会被秦国所灭。”
“那么秦国下一个目标,必定是我燕国,我国哪有实力与秦国分庭抗礼?所以我力劝我王,既然早有迁都之心,何不顺水推舟,将督亢之地送给秦国呢?唯有如此,秦人才会相信我,合盟之议才能达成。不这么做,秦国上下谁会信?”
“诸位秦国臣工,我献上督亢地图,能否取得你们的信任呢?如果有谁说这还不够,那么荆轲立刻回去,整军备武,等待秦军攻来,和谈的话再也不会说。”
商公出列言道:“既然来了我大秦,不交出地图,岂能容你回去?”
荆轲笑道:“列国交战,不斩来使,商公贵为嬴氏族长,难道想要破坏皇族的规矩吗?入秦以后,荆轲就没打算能活着回去,但是受我家大王所托,哪怕是我死在咸阳,也不能损耗燕国的利益。”
“秦王啊,难道你真的想要杀死我?就算你要杀我,也不可能拿到督亢地图。等我死后,会有手下人秘密将地图送返燕国,从此不会再有和谈之心。”
商公笑道:“当着我等之面,任你伶牙俐齿,也诓骗不了我们。秦舞阳手托两个玉盒,一个装着樊於期的人头,另一个应该装的是督亢地图。”
荆轲点了点头,笑道:“商公大人说的很对,那一个玉盒装的确实是督亢地图,可你有没有听过完璧归赵的故事?当年赵国蔺相如为了促成议和,将和氏璧掉包送回赵国,他能那么做,我为什么就不能呢?”
“当着大家的面,我也坦诚地说,如果没有我的鉴定,你们谁能知道这张地图,是真的还是假的?”
商公沉默了,他没去过燕国,根本不知道地图的真假,如果把话说满了,荆轲一气之下,交出来的是一张假的地图,损失的就是秦国的利益。
嬴政抬手笑道:“商公大人,既然荆轲来了章台宫,我们就要相信他的诚意。无论真假,先献上地图,容本王一观。”
听到此话,所有人都乐了,商公没有去过燕国,可自家大王往年曾在中原各地行走,燕国自然也是去过的。由嬴政亲自过目,自然能分出真假,等看完以后,无论荆轲说什么,都有办法将他羁留在咸阳。
荆轲也没想到嬴政会这么说,人都已经到了这里,如果还不献上地图,别说嬴政不信,估计众人都不信吧。
回过头,对秦舞阳言道:“既然秦王这么说了,那么舞阳,快点将地图献给秦王一观。”
秦舞阳听的头皮发麻,彻骨生寒,全身哆嗦地缓缓向嬴政走去。走到台阶,望了望嬴政不怒自威的眼神,刚迈出一步,却打了个踉跄,跌倒在地。
荆轲面色不悦,自从进了章台宫,秦舞阳居然变得这么胆小,实在出乎了他的预料。不能再让他迷糊下去了,荆轲急忙上前,手托玉盒,将秦舞阳拉了回来,笑着对嬴政言道:
“秦舞阳出生于北方荒野之地,乃是一个粗人,没见过世面,今天见了天子,所以害怕,希望大王稍加宽容,让他能在大王面前完成使命。”
以秦舞阳现在的状态,肯定无法献上地图了,嬴政对荆轲言道:“荆轲,快点将秦舞阳拿的地图取过来。”
荆轲答道:“遵命。”
从秦舞阳手上取过玉盒,让其退后,亲自向嬴政走去,刚要迈上台阶,却听到一人言道:“请燕国使节留步。”
荆轲心里顿时阵阵烦闷,这段距离为什么那么难走,看似只有几丈,却那么漫长。只要再多走几步,计划就可以展开,可依然有人出来阻扰。
嬴政都让他献上地图了,到底谁那么大胆,敢当面违逆君王的意见。
第九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图穷匕见(卷终)()
自古以来,君为臣纲,凡是君王说的话,做为臣子的都要遵守。凡是中原人,这个思想根深蒂固。
可耳旁传来一个声音,一句‘请燕国使者留步’,无异于违逆了秦王嬴政的意思。做为嬴政的臣子,当面阻止他的决定,就算当年的吕不韦也不敢这么做吧。
嬴政果然面色不悦,可看到说话之人,却忍住不发。荆轲走不下去了,只能退后几步,回头看向说话的人。穿着秦国的朝服,看不出是何官职,令人奇怪的是两旁的群臣,也没有好奇什么,好似面前的这个人本就该如此的模样。
这人是谁?荆轲并不认识,头脑中回忆着无数个人物,却始终与面前的人不相符,只能说明一点,荆轲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姬尚。
姬尚这个人,向来标榜自己皇族嫡系身份,人家身后站着整个供奉集团,底蕴雄厚,别说是秦王,列国有哪个君王没被他骂过?面对这个人,不但嬴政没折,秦国的臣属都不敢参与,大家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姬尚看都不看荆轲,向嬴政行了一礼,言道:“请大王宽恕下臣的放肆,让荆轲走近,实在有违皇族礼仪。别说他只是个区区使节,就算是燕国丞相鞠武来到秦国,大王也不能公开地与他当众走近。”
“列国征战,已经到了最关键时期,秦燕两国乃是对手,什么议和?还需要谈吗?无论怎么谈,两国必有一战,难道燕王会看不到这一点?从大王临时举行九傧之礼,到章台宫朝议,至始至终,大王都很被动,因为这些主意都是荆轲出的,他一直占据主导位,我不得不劝阻一二。”
嬴政耐着性子,问道:“难道我让荆轲献上地图,也有错吗?”
姬尚点了点头,言道:“大王确实错了。”
听到此话,嬴政和群臣膛目结舌,这也太离谱了。只要让荆轲献上地图,无论地图的真假,嬴政都能分辨出其中真伪,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