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离开咸阳,离开大王和吕府吕相为我们做主。”
东方叹道:“我也不是秦国人,也没有在朝为官,也在驱逐之列。我的吕大人啊,芈启这一计,明着阻止大王筹办咸阳学宫,冲着尉缭而去。其实受损最大的,还是吕府。”
吕不韦能不知道吗?吕府门客几千,得力的手下都不是秦国人。如果逐客令真的执行下去,他将变得无人可用,也让身边的人觉得被抛弃,这个损失绝对惨重。
吕不韦言道:“宫里什么情况?可有哪位太后说话?”
李斯摇头道:“还是老样子,全站在一旁看戏,因为她们知道,吕相绝对会出手。本来昌平君想要将逐客的人扩展到秦宫,被钟离殿主一口否决,外朝不得干预秦宫之事,谁又敢惹钟离的不快。”
“钟离可以代表秦宫,可以不给那些大臣面子,但是我们怎敢与昌平君当面叫板?逐客令三日左右即将执行,大王也在朝上被逼的点头,如果大人还没有什么举动,甘泉宫的那位太后,应该会盖上玺印,就会变成既成事实。”
密室的人都很担心,万一盖上玺印,就如棺上钉钉,没有人能阻止了。
从咸阳到甘泉宫,快马加鞭,一天一夜即可到达。如果吕不韦一点声音都没有,赵姬肯定会加盖玉玺,毕竟那是朝堂上议定的事情,太后不可能干预朝上的决定。
摆在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个情况,只要有强力人物反对,赵姬就会多看看情势,不会盲目地发出诏书。如果没有一个反对的意见,赵姬想不发出诏书都不行,免得被人认为女子干政。
而能阻止的人,只有华阳夫人、夏姬、嬴政,以及吕不韦。除了这几位的声音,其他人说了,赵姬也不会听。
不反对,那就是默认。而这些人里,嬴政在朝上被逼的点头,那两位太后一点声音都没有。现在能站出来反对的,只能是吕不韦。
东方再次叹道:“奶奶和华阳夫人看准了大人会站出来,所以她们不会发出意见,大人也只能被逼的站出来。东方思虑了许久,吕府上下秦国本国人太少,你不出头,就没人替我们出头了。”
说别人奸猾,那几位太后比吕不韦更奸猾,用她们的意思去说。逐客令就算下了,也与秦宫无关。钟殿已经发话,北宫也会同样发话,一点也没有损失。
她们没有损失,那么总要有人损失,比如吕不韦的吕府。你不是称病不上朝吗?那你也敢躲着,不处理这件事情吗?
不能,吕不韦深吸了口气,言道:“这种感觉很不爽,但我又不得不出头。商公、芈启那两个老家伙,真是愚蠢。”
第七卷 第五十章 看戏的太后们()
昌平君、商公蠢吗?在吕不韦的眼里,他们就很蠢。
吕不韦已经躲到家里,朝上没人跟他们争,直接反对嬴政创建学宫的意见就可以了,居然揪出这个麻烦麻烦。
逐客令,驱逐非秦国人步入仕途,不但得罪了嬴政,更成为天下能人贤士的眼中钉、肉中刺。特别是堵住了嬴政的嘴,就算要驱逐各地的门客,你们也要提前去宫里跟那几位太后打声招呼吧。
更离谱的是,居然还想将手伸向宫里去,肯定会得罪钟离和那几位太后。她们现在都不说话,只是在逼着吕不韦表态。吕不韦很清楚,他必须要站出来说话了,就算不站出来,那几位太后也会想着法子的剪除各个大臣的权力。
嬴政要创建咸阳学宫,为的就是收拢列国人才为己用;逐客令一下,就是驱逐那些人才。这个矛盾无法调和,将来被成为祸端。嬴政暂时被逼点头,那是因为没有大权,心里肯定一场恼火,这点吕不韦猜的出来。
咸阳学宫创建,对吕府也没什么影响,特别是其中荀子、鲁勾践、魔算等人,还与吕府的许多门客有师生情谊。这些关系利用好了,绝对会让吕府的权势更上层楼。
所以吕不韦不想反对,但是建立学宫也分去了权贵们的利益,他也不好得罪人。可是现在不行了,宫里宫外都逼着他表态,如果不去做,就会让众人离心。门客也是人,你既然不能庇护他们,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寄在你的门下?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人敲起,吕不韦让人进来,来的却是内史肆。
内史肆也没有多废话,直接言道:“长信侯托我给吕相带句话,逐客令不能下,因为我们都不是秦国人。就算身有官职,如果此令真的下达,以后会很被动。一句话,吕相如果驳回了此令,十万贯立刻奉上,我会一直在咸阳此事。”
说完此话,内史肆就离开了吕府。今天晚上他也很忙,不断地与各位权贵打交道。逐客令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几乎秦国绝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嫪毐身边跟随的都是列国之人,连一个秦人都没有,多少人看着嫪毐脸色行事。
他们跟随嫪毐,就是冲着荣华富贵来的,如果在秦国待不下去,只能各奔前程。所以嫪毐和吕不韦想的一样,万万不能让此令执行下去。
没过多久,密室门又被敲起,从门口走进一位蒙面少女。
东方哑然道:“陈酒妹妹,你终南山陪着大师姐,怎么来到我这里了?”
陈酒苦笑道:“东方大哥,大师姐让我去甘泉宫跟随护宫使莫愁女学习,所以是来传口讯的。”
转头对吕不韦言道:“吕相大人,传赵姬太后懿旨,逐客令盖不盖玺印,你一言可决。你说可以,太后马上送诏书到咸阳;你说不可,太后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华阳宫、北宫、甘泉宫都不会出面,这出戏还得你来唱。如果大人还是托病不出,那就保持沉默,按照政令程序,三日后送诏书到咸阳,有大王定夺。”
吕不韦内心满是苦涩,秦宫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在逼他表态。
陈酒又言道:“临走之前,陈酒有句私话要告诉大人,这也是大师姐的意思。咸阳学宫,是大师姐替大王献的计策,三位太后都是知道的。”
说完此话,陈酒转身就走,走到门口之时,又回头对东方说道:“东方大哥,有时间就来怡欢院聚聚,现在那里有宫鸣大哥、千惜妹妹和我三人坐镇。大到列国形势,小到终南山南巷妹妹的生活趣事,我们都是知道的。”
也没等东方说话,陈酒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东方苦笑连连,只能无奈地看着吕不韦,那意思每个人都知道,现在人都在逼吕不韦出来,甚至连你的女儿和女婿可能都要逼你了。什么女子不得干政,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狠,现在连南巷都说出来了,这让吕不韦还能怎么想?
没错,东方就是替南巷来敬孝的,可是人家少宫主晨曦,就是当着你的面将南巷的事情说出来,女儿的生活的情况,过得好不好,你就一点兴趣也没有吗?吕不韦知道,从这一刻起,东方的心思全在女儿身上,根本不会理会其他。
仰天一叹,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门外匆匆跑来一人。只见芈宸冲了进来,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一把抓住吕不韦的手,言道:“吕相大人,你不能再装病了,快快随我连夜入宫去见大王。”
“有件事情我才知道,还是小女芈润告诉我的。大王要创建咸阳学宫,那是北宫的计策,几位太后全力。现在反对的人,以后免不了一场天大的麻烦,你要尽快入宫解释清楚,再沉默下去,估计会被算计的众叛亲离。”
拉着吕不韦就往外走,虽然芈宸动作野蛮,但是吕不韦还是有点感动。不愧是多年合作的老搭档,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自己,估计他也是才知道此事。
比情报消息,其他方面不说,对于秦宫里的事情,几个吕不韦也比不上芈宸。芈宸也是几朝元老,有自由出入宫闱的权限,又是芈氏族人,更与嬴政关系亲密。陈酒刚走,他就知道了,可能赵姬也给宫里的那几位传了消息。
果然不错,走在去秦宫的路上,芈宸边走边低声言道:“此消息本不会泄露,北宫晨曦的事情,别人哪敢插手?可是她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赵姬夫人和大王的关系。”
“所谓母子连心,大王只是听了晨曦的计策,可是有多少人他,只有几位太后知道。所以赵姬爱子心切,就偷偷地传消息给林叶,林叶肯定不会瞒着小女和大王。小女又怕我看不清形势,就偷偷地告诉了我。”
“我就在想,如果连你也陪着芈启和商公胡闹,估计晨曦和三位太后,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比政治手段,在我大秦,你也只能与我家华阳姐姐抗争,可人家还有几位更主,你和我加起来都翻不起什么浪花,更别提那两位了。”
“左右丞相的位置还是人家晨曦提的,你这个仲父还是姐姐点头的,如果夏姬太后摇头,你能坐的稳吗?大王的江山,赵姬太后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更别说那个料事如神的晨曦了。”
“我怎么算,都觉得不能反对建立学宫,我们必须站出来跟芈启和商公唱对台戏。如果我们都没有声音,那几位会怎么想?沉默就是逐客令,就是与大王的心意相违背。最后的结果,必定是侍剑女钟离祭出秦剑,剥夺我们的权力。”
“只要夏姬太后、华阳和赵姬点头,秦国将领绝对会听令,不会听我们的。我给你交个底牌,赵姬有玉玺、夏姬太后有秘库里的大型军械、华阳有城卫兵、钟离手里的秦剑中藏有白起老将军的半块虎符和亲笔信。”
吕不韦听的汗流浃背,难怪连沉稳的芈宸,都火急缭绕地拉自己入宫。这不是在跟自己说什么赞同大王的意见,而是在救命啊。这些隐秘,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起码那位北宫晨曦的势力,就没看出来多少。
北宫有什么吕不韦不知道?但是他清楚一点,那就是高手太多。同时也在心里感谢赵姬托陈酒给他传话,至于领悟了多少,完全看自己了。
难怪那几位在看戏,咸阳闹的再凶,都在她们的可控范围之内。如果没有那些隐秘的能量,她们怎么可能高座位置上,安然地去看戏?
两人刚走出吕府,就见芈润赶来,苦着小脸言道:“胡姬姐姐果然没有骗我,她知道润儿将此事告诉了父亲,父亲就会来告诉吕大人。你们不要入宫了,直接去得意楼吧,大王在那里等候。”
“本来大王要亲自来吕府的,只是被钟离姐姐阻止了,夜离皇宫本就不该,倘若去了吕府被人撞见,大王和吕大人都会有麻烦。”
芈宸笑道:“那我们就去得意楼,听说那里的顶层,有巴家专门为大王预定的厢房。去那里也好,乖女儿带路吧。”
吕不韦被芈宸又拖着去得意楼,半路上听着这一对父女嘀嘀咕咕,被芈润埋怨了许多,芈宸只是呵呵地笑着。吕不韦更是感动,芈宸来吕府找他,芈润并不知道,却让那位胡姬得知了。胡姬是义渠公主,更是墨家首领,墨家的情报向来,自然就能探听出来,估计吕府今夜来了多少人,人家都知道。
不去多想,直接得意楼,有即墨木灵亲自迎进了顶层厢房。进来一看,只有嬴政、钟离、即墨青衣、尉缭、王敖几人在,几人正在说着什么事情。
吕不韦和芈宸对嬴政行过礼后,就找个位置坐下,芈润站在钟离的旁边。
却听到尉缭言道:“大王不觉得几位太后的权力太大了吗?君威日后要立,但是立了之后怎么办?君王行事,还是要看手中的权力,那些权力迟早是要收回来,特别是赵姬夫人手上的玉玺。”
“咸阳施政,不可能事事请示甘泉宫,一来一回就需要两日,政令传递下去,至少需要三日时间。如果与列国征战,兵贵神速这一点就做不到,这也是为什么秦赵之战,大秦无法攻破赵国的原因。李牧再能打仗,也不能多线抵抗,打仗打的就是国力,来多少李牧都没用。”
嬴政淡淡地言道:“宫里的事情,我自由定夺,以后不许再提此事,切记。”
尉缭愕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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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五十一章 守财奴()
与嬴政交往以来,尉缭都觉得他是个懂得取舍的君王,招贤下士的诚意,也让人信服。可尉缭不明白,为什么一说到那几位太后,他就让自己不要再提。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站在外界的尉缭,看着秦国这盘大棋,别看朝堂之上君臣吵闹不停,最终拍板的,还是宫里的那几位太后。
君王玉玺从华阳宫,传递到了甘泉宫,嬴政上位以来,就没有自己推行过什么政令,也很少用的上玺印。久而久之,人们只听几位太后的意思,不会多听嬴政的意见。
就拿秦赵之战来说,如果不是政令耽搁时间太久,李牧哪里有时间从雁门关回防长平。与赵交战,就要速战速决,吕不韦的策略做的很好,可是他有个缺点,就是不懂调兵遣将。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不必事事听政令行事,那会贻误战机。可吕不韦哪里能调的动那么多将领,玩些伐谋尚可,真正两国大战,就显出疲态,有心无力。
吕不韦也听出来了,眼睛看向尉缭,要仔细打量清楚这个人。不愧是嬴政要举荐的人,看事情果然透彻,秦赵之战一直僵持,就是政令无法地传达造成的。
政令无法传达,主要是传递命令太慢,事事都要请示甘泉宫,哪里快的起来?这个人胆子也真大,竟然叫嬴政剥夺几位太后的权力,不知者无畏,如果让他知道那几位掌握的权势,估计就不敢这么说了。
嬴政敲着桌面,言道:“几位太后想要看戏,那就看,我们都不要惊扰了她们。这也是对我的考验,做为大秦君王,总是要磨练一下。”
“你只要知道,就算我把天捅个窟窿,几位长辈都会替我补上,她们有那个能量。可是我不想麻烦她们,以前麻烦的事太多了,交给我的权力不会使用,给的再多都没用。”
“正如华阳奶奶说的那样,我守着几座金山,一直不知道使用,怪的了谁?岳父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起?”
芈宸摇头言道:“我明白大王的意思,现在不是时候,时机未到,大秦还没到生死存亡之际,私库不可能交给你使用。起码要等到你亲政,决心立大业之时,也只能使用一半,否则入不敷出,就会有危机。”
“当年先王嬴稷在的时候,六国联军,上党郡也丢了,我大秦败的那么惨,都没有从私库拿出钱粮。只要不到最危机之时,我不会让人打私库的主意,因为这是大秦的立国之本,总要为后人留下点家业。”
嬴政叹道:“可是商公想要掌管私库,曾经与我私议过,承诺我建学宫,我亲政的时候,将私库交给他。”
芈宸猛地站起身,声色俱厉地言道:“那个老匹夫在找死,大王我告诉你,就算我们关系再亲,我也不能将私库交给那个老家伙。芈嬴两族,几百年的和睦共处,有一半都是以私库为纽带。”
“私库不是嬴氏一族的钱粮,而是芈嬴两族共有的,其中半数在宣太后的时候就议定,必须用来攻取楚国之用。如果将私库交给商公,除非你下令赐我一死,免得让我成为两族罪人。”
芈宸气的脸色通红,钟离淡淡地言道:“芈润,将芈宸大人扶到位置上坐下,私库只能大人掌管,换了其他人,我第一个反对。”
芈润急忙上前,抚了抚芈宸气的心跳起伏的胸口,即墨青衣亲自倒上一樽水酒,芈宸一口饮尽。又不放心,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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