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穿康熙换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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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穿康熙换乾坤-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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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为商榷,那玄烨有几句话,不知可否坦诚相告?”

    “皇子但说无妨,老朽洗耳恭听!”

    “俢史之人,无论官民,是否需要具备一些基本的本领?”弘毅明知故问。

    “这是自然。唐人刘知几、刘子玄,可谓史学大家。他提出的‘史才﹑史学﹑史识’这‘三长’,乃是我等俢史之人必备之能。”

    “那何为三长?”

    “三长者,史家笃信之论。良史必有三长:才,学,识。学者,史料精熟也;识者,选材精当也;才者,文笔精妙也'3'。是为‘三长’也。三长之中,尤以史识最为重要。其要害,在于是忠于历史之实,秉笔直书。”谈迁也是好为人师之人,说得清晰明了。

    “玄烨受教了。可除此之外,我倒以为,还可以加上两点!”

    “哦?哪两点?”谈迁没有想到,小小一个两岁幼童,居然对史学前辈的论述大言不惭,竟然要做个补充。不屑之余,倒也好奇。

    “玄烨不才,窃以为还可加上‘史德’、‘史义’!”

    “史德?史义?何为史德?何又为史义?”谈迁代表在座所有人,急急发问。

    “史德者何?著书者之心术也。”弘毅先来个开题之论,言简意赅。然后急忙在脑海中搜索当年粗读乾隆朝史学家、文学家章学诚'4'的《文史通义》后,残留的只字片语。

    “玄烨以为,著述历史,在刘子玄‘才、学、识’三长之后,还要追求一种俢史的态度,也就是讲求史家的品德修养,即‘史德’,要做到‘尽其天而不益以人’,要符合旧史之原貌,不可参杂俢史之人的偏见,也就是说,要尊重史实,经受得住后人后世的品评。'5'”

    弘毅说完,低头不语了,不是说的不对,而是感觉自己终于犯下了所有穿越人的劣迹——提前拿出后世大家的言论来给自己充门面,十分不好意思,差一点就脸红!不害臊呀!没办法,既然欺世盗名了,那就继续厚颜无耻吧!

    “史所贵者义也。所谓史义,乃俢史而令读史之人明了其中大义所在,感知历史发展之必然。在玄烨看来,郑樵'6'有史识而未有史学,曾巩'7'具史学而不具史法,刘知几得史法而不得史义。做史贵知其义,非同于掌故,仅求事文之末。孔子做《春秋》,盖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其义则孔子自谓有取乎尔。故而,史家著述之道,岂可不求义意所归乎?今日学者风气,征实太多,发挥太少,有如桑蚕食叶,

    而不能抽丝。”弘毅一股脑将自己还记得的人家一百年之后章学诚的主要学术思想来了个底调儿,和盘托出。

    ……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就连弘毅,也能听到自己一颗不安的良心在急促跳动。其他人倒不是羞涩得说不出话,而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们那里知道,弘毅当年修习国际政治的专业,历史学也是多少要涉及一些的。何况他还对中国历史十分感冒,自然偷偷补充了不少课外知识。

    良久,弘毅突然记起季开生那日转述朱之锡的一番言论,如获至宝一般,再次开口说道:

    “正是谈老先生史德和史义高尚,您才能积二十六年之不懈努力,六易其稿,撰成了百卷巨著《国榷》。岂料两年后,顺治四年八月,您的书稿被盗,可谈老先生,您!居然满怀悲痛,发愤重写。再经四年努力,终完成新稿。顺治十年,年至花甲的您,携再稿远涉北京,一年多来,走访故明遗臣、故旧,搜集明朝遗闻、遗文以及有关史实,并实地亲历前朝遗迹,加以补充、修订。书成后,您还署名‘江左遗民’,以寄托亡国之痛,才使这部呕心沥血之巨作得以完成。这,不就是史德与史义的集大成嘛!”

    弘毅说完,站起身来,深深一躬,然后就盯着谈迁的脸庞,观察着他神情由惊到悲,由悲到哀,由哀到喜,最后终于从难掩喜悦到“於其心有戚戚焉”!

    “贝勒爷,谈迁受教了!”终于,一旁的老谈头终于恍然大悟一般,一下子站起身来,深深一揖,冲着下手两岁的孩子拜了下去。

    贝勒爷?老谈头改了称呼了?弘毅闻听此言,喜出望外!

    又成了!

    这读书之人,最讲究一个心高气傲。

    自称“江左遗民”的谈迁,念念不忘亡明的正统,那弘毅就来一个正本清源;耿耿于怀满清的蛮夷,难弘毅就用一招大同世界。前两招下来,谈迁虽然有些醒悟,但基于对满洲蛮子的不屑,他还保有着对自己学问的“理论自信和道路自信”,如果你是一个草包,那前面说多少也是白费!

    于是,弘毅果断用后世一百年之后的“先进文化”武装自己,用先进打击后进,用电子点火冲击钻木取火,就如同两百年后英吉利坚船利炮给大清国人带来的惊醒一样,章学诚、冯友兰先生的高论,折服一个谈迁还是轻而易举的。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一般,一屋子文化人热火朝天的议论起来。一个多时辰之后,在小玄烨的主持之下,学术研讨会达成了以下几项基本共识:

    其一,谈迁同意入大清内涵林国史院,任编修一职,专司修订前明史书,包括他自己的《国榷》。

    其二,关于书名,朱之锡、季开生主张改名为《明史榷》,弘毅力排众议,坚持《国榷》二字。他的理由是:国榷记叙从元文宗天历元年(1328)九月明太祖朱元璋诞生,到顺治二年五月清兵入南京、福王政权灭亡为止的三百一十七年间的历史。虽然以明史为主,却也涉及部分元史与清初之事。其史实注意考订精审,材料有相当的可靠性或参考价值。万历以后七十多年的历史,以及建州女真的发展和后金同明的关系的记载,尤为他书所少见。根据邸报、方志和官吏遗民口述材料编补的崇祯朝十七年的史实﹐也有重要的史料价值。故而,《国榷》中的“国”,不能专指明朝一代,而是作为中国历史之一部分。

    其三,将来《国榷》进一步修订,并增补顺治朝至今之史料后,奏请皇上钦定刊印,广播天下。

    弘毅知道,亡明“遗民”这一康熙朝的历史老大难问题,在今天被自己终于如愿打入了一枚大大的楔子!

    '1'“榷”字很有意思,现在常用“商榷”一词,却少有人追根问底——榷'què'〈名词〉

    字从木从寉'hè'。“隺”本义为“长颈(鸟)”。“木”与“隺”联合起来表示“一种像鹤颈那样又细又长的可以抬起放下的独木桥。”其本义为:活动独木桥(独木的一头有支点,设在城门口,另一头连接绳索。绳索的另一端由城门上面的值班士兵掌握)。榷不是常设的固定的独木桥,而是像鹤颈那样可以灵活升降起伏的活动独木桥,设在城门口,由守城士兵掌控。很遗憾,这一点,古文献没有指出来。如果细长的独木桥常年水平地横架在溪沟的两边,它就没有竖立起来的机会,那么它的名字“榷”中的“隺”的意义就体现不出来了。如果是常设木桥,没有必要做成独木的,应该做成宽木桥。“榷”是独木桥这一事实,正反映出它比较轻巧,便于人力操控升降的特点。而由于要使用操控者的人力,要过“榷”的生意人只有耐心同操控者商量一个过桥费的价格。所以古人留下了“商榷”一词,最初表示过桥税费数额可以“讨论”,后来推广为一切问题的“讨论”。“榷”有“税”的含义,即来源于此。

    '2'后世统一叫做《明实录》。

    '3'我国著名哲学家、教育家冯友兰先生在1947年著《中国哲学简史》的“作者自序”中所说,借用一下。

    '4'章学诚,清代史学家、文学家。字实斋。汉族,会稽(今浙江绍兴)人。乾隆四十三年(1778)进士,官国子监典籍。曾主讲定州定武、保定莲池书院,并为南北方志馆主修地方志。章学诚倡“六经皆史”之论,治经治史,皆有特色。所着《文史通义》共9卷(内篇6卷,外篇3卷),是清中叶著名的学术理论着作,与唐刘知几的《史通》并称史学理论名著。

    '5'此论断详见章学诚《文史通义》之《史德》。

    '6'郑樵是中国宋代史学家、目录学家。字渔仲,南宋兴化军莆田(福建莆田)人,世称夹漈先生。郑樵的著述达80余种﹐但流传下来的仅有《夹漈遗稿》﹑

    《尔雅注》﹑《诗辨妄》﹑《六经奥论》和《通志》等。《通志》为郑樵的代表作。该书收录了郑樵平生著述择要的“二十略”﹐其中的《昆虫草木略》是中国古代一部重要的﹑专门论述植物和动物的文献。

    '7'曾巩(1019年9月30日-1083年4月30日,天禧三年八月二十五日-元丰六年四月十一日),字子固,世称“南丰先生”。汉族江右民系。建昌南丰(今属江西)人,后居临川(今江西抚州市西)。曾致尧之孙,曾易占之子。嘉祐二年(1057)进士。北宋政治家、散文家,“唐宋八大家”之一,为“南丰七曾”(曾巩、曾肇、曾布、曾纡、曾纮、曾协、曾敦)之一。在学术思想和文学事业上贡献卓越。

第八十一章——福临戴高帽() 
顺治十二年九月初六日,傍晚,慈宁宫。

    皇太后布木布泰、皇帝福临,还有奔波了一天的小贝勒爷玄烨,十分难得的聚在一起,在苏麻喇的亲自侍奉下,共用晚膳。

    这顿饭,是皇太后下旨安排在自己这里的。自从弘毅受伤之后从慈宁宫搬回东二所,这小孙子竟然更忙活了。今日早朝玄烨参政,这是皇帝儿子提前打过招呼的,也得到了自己的首肯和赞许。但,毕竟小小孩子,身上还有伤,就如此忙碌,实在是让布木布泰放心不下。

    尚有贵去位育宫禀告皇上的时候,恰巧皇二子玄烨正在这里。父子二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国榷》作者谈迁的任用。对于内翰林国史院编修这个职位,福临是十分的满意,况且,这位江左遗民虽然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实权官职,可这也算入仕了,对于其他那些福临屡次征召而不来的诸多前明遗民,可谓开了一个好头!于是,听闻皇太后懿旨,两人立即兴冲冲赶来慈宁宫。

    “皇帝,你今日可以多吃几口,毕竟办了那么一件大事,还这么顺顺当当的就把下五旗旗权收在皇帝一人手中,实在是让我没有想到呀!”皇太后没有指挥苏麻喇动手,而是亲自给皇帝儿子夹了一小口菜。

    福临亲政以后,布木布泰很少主动干预朝政,自然是因为“妇寺不得干政”的祖宗家法,但更紧要的是皇帝儿子对此十分反感,甚至会表现出强烈的不满和反对。

    不过今天这个话题,那是因为涉及宗室旗务,严格意义上说,还有一些家事的成分,皇太后主动垂询,也在情理之中。

    “皇额娘,儿臣还不是有您的坐阵鼎助才可成其事?”刚刚历史性成为八旗唯一主人的福临,心情很是不错,虽是一句恭维话,但说的情真意切。

    “皇帝今儿个如此客气了,呵呵。不过,额娘这‘坐阵’可一点不假,看谁现在在这件事情上敢欺负我们娘两个。我连富绶的额娘、我的亲堂妹的面子都不给,不就是要让他们那些个宗室王爷贝勒的,知道现如今,咱们孤儿寡母是任凭谁也不能看低了的!”皇太后也是来了兴致,首先自我表扬一番。

    “是,全凭额娘照佛呢!”福临放下手中碗筷,恭敬回道。

    “坐阵有我,可这鼎力相助的事情,额娘可没做。帮你做的人呀,就是岳乐了,哦,还有皇帝这个天降祥瑞的小皇子。哎呀,呵呵,千年不遇的天眷,竟然落到了我们爱新觉罗家了,皇帝,你说这不正是天命所归吗?!”皇太后说到高兴处,似乎亲情大发,从苏麻喇的膝盖上就要把弘毅搂过来,准备亲近一番。

    “皇玛玛,孙儿现在是宗室总理呢,孙儿自己过来,不要玛玛抱了呢……”弘毅故意一脸的严肃,做着左躲右闪的佯动,逗得皇太后和皇帝都开怀大笑起来。

    “好好好,我的总理大臣,不抱不抱!省得在那些个下人面前失了我们小大人的脸面了,是不是呀?哈哈哈哈哈……”皇太后嘴上说着,手可没闲着,一把捏住了弘毅小号装鼻头,轻轻揪了揪。

    “苏呜~麻呜~姑呜~姑呜,救我……”弘毅只好配合着演下去,尽管自己早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分外感受到祖孙三代同堂的其乐融融。只可惜少了……少了女主人。

    皇太后和皇帝笑够了,慢慢恢复了皇家应有的威仪,慈宁宫,就再一次从“家”,变回了“宫”。

    “玄烨,那案犯孙狗子,你真的不想严惩?”既然是在皇太后这儿,福临实在不想和儿子谈论太过具体的朝政,于是找了一个自己感兴趣,却和朝局无干的话题来展开。

    “皇阿玛,玄烨真的不能严惩于他!”玄烨肚子小,早就吃饱了,听闻皇帝发问,顺势放下碗筷,认真作答。

    “不能?而不是不想?”福临听出了一字之差。皇太后则是继续一口一口呷着参汤,只是聆听。

    “正是。恶奴欺人,弘毅真想严惩他。可是却万万不能。”

    “为何?孙儿细细说说。”皇太后抢先问道,以防好戏半路打住。

    “皇玛玛、皇阿玛,不能,是因为皇阿玛钦定的大清律例中有明文,玄烨之伤,实属轻微之损而已,不足严惩案犯至死。”

    “可你是宗室,是大清皇帝、朕的皇子。”福临接着说。

    “正因为玄烨是大清皇子,才更应该如此。皇家威仪,在威在仪,其威有度,其仪有制。无度之威,乃是恐吓,无制之仪,乃是奢靡。一旦恐吓、奢靡成了皇家常例,那些社稷倾覆、国破家亡的皇家宗亲,在历朝历代还少吗?”弘毅说了大实话,而且毫无避讳。这种场合下,实在是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一旁的苏麻喇本要给皇太后递上漱口的茗茶,听闻此言,双手轻微一颤,却是被皇太后和弘毅都看在眼里。弘毅抬头望去,正瞧见苏麻喇给自己暗暗努嘴,意思是及时打住!

    “可那刁奴殴伤朕挚爱的皇子,不杀不足以扬皇威!”福临早就听闻了岳乐的禀报,却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为了儿子的委屈,更为了老子的面子!

    “假使他重伤于我,可以重刑伺候!一旦我命丧他手,皇阿玛千刀万剐了他也是应该,因为,这都是您钦定律例中明确规制的。但是,玄烨现在只是轻伤,就万万不可废了法度而屈从脸面了。”弘毅使劲往福临心里去说,也悄悄观察到旁边的皇太后正在微微点头。

    “再说了,假如玄烨宣泄私愤,那么此例一开,今后但凡有宗室涉案,必定变本加厉,长此以往,那些王公大臣必然群起效尤,接下来,有钱两的、有人脉的,是不是也会尽走那些个旁门左道?到那时,钦定大清律岂不成了废纸一张,就连小小庶民也会嗤之以鼻,犯事坐科之后,不是寄希望于堂官依律公审,而是投机于蝇营狗苟,那时候皇家的威仪,岂不是一落千丈?皇家的脸面,还不是微如蝼蚁?”

    “好,说得好!”布木布泰禁不住高声赞叹一句,笑着和苏麻喇点了点头,说道:“苏麻,你看我的孙儿,哪里像两岁的幼童,如此明了事理,胸怀社稷,全是皇帝调教有方呀!”

    “皇太后说的可真是在理儿呢!主子操劳国事之余,总是给小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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