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来，不是喝酒的，我是来道别的。”欧阳靖放下酒壶。
“道别！大将军莫非十年不喝酒，一壶酒就说胡话了，你我十年前就已经道过别了。”
“你怎么知道我十年不喝酒？”
欧阳靖突然有些激动，莫非秦红言还关心着自己。这十年时间里，他也时刻关注着秦红言。
“你是禁军统领，掌管着长安十万禁军，你的行为喜好，自然早已经不是秘密，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吧。”秦红言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下。
“不错，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若是你的身份被皇上知道，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还有你身后的那些人。红言，收手吧，皇上已经开始调查了，趁还来得及。”欧阳靖得到皇帝的信任，所以很多机密，他都知晓，甚至丞相与洛阳王不知道的，他都知道。
“别说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十年前真正关心我的那个人就已经死了，你若是前来寻开心，我自然欢迎，还会献上美人美酒供你选择。若是前来说这些废话，不好意思，请恕我不奉陪，我还有生意要做，还有一群可怜之人需要养活。”秦红言说道。
“三日后，我将奔赴翼城，此次除了抵抗突厥大军，还有一个任务，所以我想过来看看你，或许这是最后一次…”
欧阳靖似乎预感到事情的严重，他不怕死，唯一遗憾的是，在死之前得不到秦红言的原谅。
“皇帝让你解除翼城太守李皓白的军权，该是收网的时候了吧。”秦红言当然知道自己此话的份量，足以引起朝野动荡，甚至天朝的安危。
“呵，果然是潜龙之眼，任何事都逃不过。不过即便你们再无孔不入，若是潜龙不在了，恐怕这只眼也将成为废眼。”
“你还是对皇帝太自信了，他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太平天下，。”
秦红言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欧阳靖这般愚忠皇帝叶允隆，她却无法劝阻欧阳靖回头，就如欧阳靖无法说服秦红言退出潜龙之眼一般。
第102章 道别（二）（）
楚留云与姚七进了潇湘夜楼，店小二没敢再多问，连门票钱都不敢收。
秦红言在后院有事，吩咐大家有什么事，可以找刘玉凝处理。
刘玉凝听说楚留云来了，他有些气愤，这个负心汉前些日子不来，现在沐冬歌病好了才来，真是太不象话了。可是刘玉凝再生气也只能一个人生气而已，也不能阻止楚留云见沐冬歌。
沐冬歌听说楚留云来了，居然有些慌张起来，在镜子面前认真的查看自己的妆容。
楚留云被引进了沐冬歌的房间，刘玉凝就离开，她也不想偷听沐冬歌与楚留云说什么，后坊还有一些事需要她处理，显然秦红言很多事都开始交给她打理。姚七被安排在楼下等候，吃着免费的茶水，看着免费的歌舞，也来享受只有富家子弟才能享受的生活。
方珏进了潇湘夜楼，也让南锋与萧跃坐在楼下等候。方珏自己却独自上楼，坐在雅间，却不见秦红言过来招呼，只好默默的看会儿歌舞。
沐冬歌房间，楚留云轻轻推开门，他有些忐忑不安，上次气愤的离开，不知道沐冬歌还生气吗。
“表哥，你来了。”沐冬歌举止端庄的请楚留云坐下，然后亲自替他斟茶。
“冬歌，最近还好吗？听说前段时间你病了，我是想来看你的，只不过军中有紧急事物需要处理，所以耽搁了。”楚留云不想说自己来到潇湘夜楼门口，然后又折返回去了，这关系到他的尊严。
“我没事，只不过是小感冒而已，都怪玉凝多嘴。”沐冬歌将茶递给楚留云，只要楚留云能来，她就心满意足了。
“我这次前来是与你告别，过几日我就要去翼城边境，终于可以上战场了。”楚留云难掩心中激动，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也将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很凶险吗？”沐冬歌关心道。
“战争难免有死伤。”楚留云淡淡的说道。“我唯一放不下的人是你。”
楚留云伸手握住沐冬歌的手，有些冰冷。沐冬歌忽然颤抖了一下，却没有移开，楚留云给她的温暖，足以暖化她烦恼的坚冰。
“等我回来，就做我的女人好吗？”
楚留云清楚了沐冬歌依然对自己有情，所以大胆的提出了这个请求。
沐冬歌感动得泪水将要夺眶而出，她还是不能放下眼前这个男人，即便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正大光明的与楚留云成婚，可是她能得到楚留云的爱，她就已经莫大的满足，自己早已不是千金小姐，如今还能与深爱的男人在一起，就是天大的恩赐。
“我等你回来，等你来接我。”
沐冬歌顺势依靠在楚留云怀抱，温暖幸福，这是她久违的感觉，有这一刻就足够她怀念很久。
楚留云紧紧的抱着沐冬歌，眼神有些愧疚之色。他本应该明媒正娶眼前深爱的女子，却无奈，注定明媒正娶的人是丞相王斯的女儿王婉儿。
方珏坐在雅间觉得无趣，想出去问问店小二秦红言去哪儿了，不过方珏还没走出雅间门口，又乖乖的退回来了。
“你想杀我？”方珏被刘玉凝用剑逼退回雅间。刘玉凝再三确认了，眼前的人脖子上有一颗痣，就是方珏无疑。
“对，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刘玉凝丝毫没有减少对方珏的恨意，手中的脸搭在方珏脖子上，虽然是未开封的剑，只要刘玉凝使出全力，仍然能割破方珏的脖子。
“不愧是爷的女人，有血性，爷很喜欢。不过我还不能死，也不能死在这里。我若死了，你也活不了，整个潇湘夜楼也会受牵连。更何况，我已经查到了陷害你刘府的凶手。”方珏轻轻拨开刘玉凝手中的剑，他还是自信刘玉凝不会杀自己，要不然刚才自己早就死了。
刘玉凝听到此话有些激动。“我刘家就是你方家害的，你还想狡辩。”
“边城太守楚云宵，是他密奏皇帝，江宁郡太守刘越勾结突厥人。”
方珏花钱从太监高材口中得知的消息，这可是不外宣的朝廷机密。
“不可能，你休要挑拨离间，我父亲与楚伯父是世交好友，他怎么会陷害我父亲。”刘玉凝根本不信，她从小就与楚家有来往，楚云宵的为人很和善，对她也很好。
“世交好友，难怪刘家会败落如此，信与不信，那是你的事。至于楚家为何要诬陷你刘家，爷就不得而知了。”
刘玉凝尽管有些不信，可是她也不想放过任何机会，她也知道这世界人情冷暖薄如蝉翼。刘玉凝慢慢放下手中的剑，心神有些动摇，她最不愿意相信事实会如方珏所说。
“你的话我不会信。”刘玉凝手中的剑有些犹豫的颤抖，她是在害怕，因为她马上要杀一个告诉自己真相的人。
“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你我还未曾成婚，但也有过婚约…”
方珏坐下来品着茶，茶还未送入口中，就听见哐当一声。
原来此刻南锋与萧跃赶到方珏的雅间，看到刘玉凝刚要出手杀方珏，他们联手将刘玉凝制服。
“刘姑娘，我家少爷千辛万苦为你打探刘家一案，你非但不领情，居然还恩将仇报，岂是君子所为。”
南锋手中的剑搭在刘玉凝咽喉，只要她再向方珏动分毫，就会被割喉而亡。
“要杀便杀，我也不是什么君子，只是一个要报仇的小女子。”刘玉凝手中的剑被萧跃的飞镖打落，强大的冲击令她手臂都有些发麻。
“南锋，放开她。”
方珏这才慢慢咽下口中的茶，淡淡的说了一句，他早就发现南锋与萧跃在门口，所以对刘玉凝明显的杀机，没有一丝慌乱。
“你走吧，以后可别再随便舞刀弄剑，很危险，官场不是女人能玩的游戏，你是我的女人，我会帮你查清楚一切。”方珏轻浮的在刘玉凝耳边说道，故意把脖子上的痣再给刘玉凝看。
刘玉凝虽然愤怒至极，却没有能力杀掉方珏，脸色铁青的只好愤愤的离开。她从方珏口中得知，刘家没落与楚家有关系，她暗示自己不要相信方珏的话，可依然内心忐忑，如果一切是真的，那该如何。
第103章 道别（三）（）
方珏没有目送刘玉凝离开，目光早就被楼下的人吸引。
“太子殿下！”
方珏有些惊愕，堂堂天朝太子，怎么也来这种地方，虽然特意打扮了一番，不过太子出众的身材，方珏自然认得。太子叶鸿胤身后跟着正是太监杜威，还有一个方珏认识的人。“这李浩然也跟着来了。”
店小二自然认得李浩然，对太子叶鸿胤却非常陌生，不过在他眼里，能跟李浩然一起来，肯定也是大人物。
“你说，楚留云也来了这里？”
太子目光扫视一圈，并没有见到有楚留云，眼神却被台上的表演所吸引。
“楚留云一定在后院，与某个女子厮混。”
李湛然非常肯定的说道。他蹲守在潇湘夜楼的手下亲口对他说。不仅楚留云来了潇湘夜楼，还有方珏也来了潇湘夜楼。不过李湛然不会说出方珏，也没瞧见方珏的踪影。
自从方珏与南锋萧跃进入潇湘夜楼，姚七就马上离开，躲到一处观察，方珏来这里，在他觉得很正常，只不过他不想在这里见到方珏，因为楚留云也在此。要是被传出去，对楚留云的名声很不好。当李湛然与太子叶鸿胤进入潇湘夜楼，姚七就更加紧张，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想到都是真的，姚七连忙朝后院走去，通知楚留云有所准备。
“叫你们坊主出来。”
李湛然大声呵斥着一个夜楼人员，吓得周围人胆战心惊，千万不要让李湛然在潇湘夜楼发飙，
“公子，公子…”
姚七快速来到沐冬歌房门，急促的扣门声，让楚留云非常气恼，却也连忙收回握着沐冬歌的手。
“何事如此慌张？”
楚留云有些生气的瞪着姚七，这种眼神让姚七感到杀意，从内心第一次胆寒自家公子。
姚七走到楚留云身旁，恭敬的耳语了几句。楚留云听完，神色凝重，太子怎么也来夜楼了。
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前段时间有人谣传楚留云出入这种地方，让丞相王斯数落了一顿，而且还让楚留云保证，以后不许踏足这种地方。楚留云更没想到太子叶鸿胤也来了，身边还有李湛然，想必以前对自己不利的传言，都是李湛然传出的。
刘玉凝从方珏的雅间退出来，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有人禀报李湛然来了，她立刻从刚才的情绪中回过神。李湛然指名要见秦红言，她是不能见李湛然，也只好亲自去请秦红言。
刘玉凝刚走到秦红言的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有男人的说话声。
“若是这次我能活着回来，我就请求皇上恩准我卸甲江湖，你还愿意与我浪迹天涯吗？”
欧阳靖等着秦红言回答，秦红言突然转过身，一阵沉默，她也在等欧阳靖这句话，一等就是十年，她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这句话，却还是情不自禁的眼眸一阵隐隐泛酸。
“谁？”
秦红言突然看见一个人影在门口晃动，她已经吩咐任何人都不可靠近。
刘玉凝这才慢慢推开房门。“是凝儿。”
刘玉凝瞧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那种经历过岁月洗礼的面容与神态，让刘玉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桌上摆放着好几个酒壶，这些酒都是秦红言的珍藏品，从江宁郡带到长安，秦红言自己平日都不舍得喝，原来是为眼前这个男人准备的。
欧阳靖只是在刘玉凝身上停留了一眼，然后就继续注视着秦红言，他眼里与心里一直只有一个女人，他等着秦红言的回答。
“凝儿，什么事？”
秦红言眼眶有些红润，也就没有回头。
“李湛然来了，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公子，身材有些胖，李湛然对他也是恭敬有加，他指名师傅您出去见他，凝儿所以前来禀报。”刘玉凝停顿了一下。“还有，两位太子太保也在潇湘夜楼。”
秦红言一时不知道李湛然身边的人是太子叶鸿胤，可是欧阳靖却从刘玉凝的描述中猜到，来的人应该就是太子叶鸿胤。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方珏与楚留云也来了。
刘玉凝禀报完之后就非常识趣的离开，还轻轻关上门。
“今日我潇湘夜楼可真热闹，大将军要不要与我出去凑热闹？”
秦红言转身看着欧阳靖表情有些复杂，打趣的说道。
“你知道与李湛然来的人是谁吗？”欧阳靖严肃认真，已经没有心思再喝酒。
“当然知道，能让欧阳大将军这般神色的，除了皇帝就只有未来的皇帝。”秦红言身为潜龙之眼的重要人物之一，她当然要了解天朝重要人物，从体型外貌到兴趣爱好。
秦红言已经很直白的说了来的人是太子殿下，欧阳靖没有多大惊讶，他对潜龙之眼的强大也是有所了解的。
“红言，太子来了，我不宜久留。你可以回答我嘛？”欧阳靖知道这一次告别，有可能就是永别。
秦红言看出了欧阳靖还是在乎自己的名声，所以毫不客气的说道。“若是十年前，或许她会毫不犹豫的跟你走，可惜，她早就在十年前死了。欧阳将军若是想留下来看戏，那就跟我来，如果没兴趣，可从后院侧门出。”
欧阳靖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十年前是自己错过了秦红言，今日能再见上一面，说上几句已经算是秦红言的开恩了。欧阳靖深情的看了一眼秦红言，然后转身离去。
秦红言看着欧阳靖离去的背影，犹如十年前，欧阳靖也是这么决绝的离开，只是如今的秦红言不会冲上去挽留，不会再哭泣。秦红言拿起桌上欧阳靖未喝完的残留，一口饮尽。
“还是原来的味道，只是你已经喝不出来了…”火辣的烈酒刺激着秦红言的神经，眼眶压抑的苦与恨，再也抑制不住的往下流。
楚留云匆匆告别沐冬歌，然后过来查看情况，却在走廊尽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正是欧阳靖。楚留云刚想打招呼，却觉得不太适合，更何况欧阳靖行色匆匆。
楚留云与姚七也看见秦红言从欧阳靖同一个房间出来，秦红言径直朝夜楼大厅走去。
“公子，太子殿下正在楼下，我们怎么出去？”姚七有些担忧。
“有人更不愿意被太子殿下见到，跟他走。”
楚留云示意姚七跟上，姚七也恍然明白。
第104章 出征（一）（）
方珏自然也看到了欧阳靖，更看到了楚留云，欧阳靖找的人是秦红言，方珏已经感到意外了。楚留云居然来见的是沐冬歌，他突然内心感到一阵酸楚。
“少爷，我们是否要回避？”
南峰眼见李湛然领着太子向二楼雅间又来，他看见楚留云与欧阳靖都形色仓皇的离开，想必太子是见不得的，至少在如此场合。
方珏也自感名声不太好，也觉得还是避开吧。他离开之时，特意路过沐冬歌的房间。雕花窗半掩，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个什么东西把玩，脸上流露出喜悦。
“沐冬歌，保重…”
方珏在沐冬歌转身前离开，他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他不知道此去翼城要多久，只希望自己回来时还能再见到想见的人。
方珏离开了潇湘夜楼，回到新军营地，士兵们军演时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钱开也把护盾全部修好送到了军营。
“珏兄，此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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