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涛笑了笑,伸手硬生生将孟遥拉下来:“你先坐下,听我说完。”
“这个处分命令公布后,估计你们也应该跃进到千里之外了。这个节奏,我会掌握的。然后你再找个理由,由你建议,任命傅晓冲为红区支队政治部主任,负责政治思想工作。当然,这个命令这次就该由你来亲自签。”
孟遥听到这里,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陆涛,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怎么了,是不是怪我多事,给你找了一个婆婆。”
孟遥忽然一勾腰,紧紧拥抱了一下陆涛:“你这个家伙,谢谢你,好兄弟。”
陆涛推开孟遥:“得了吧,回去我还得帮你养女儿,娘的真像上辈子欠你的。”
孟遥跟着笑了一下,正色道:“这个事我正要给你说,以后我的工资你就都交给那个谁吧,让她自由自配。当然,两个奶孩子的妈妈,一定要给人家报酬。”
该说的话终于说完了,陆涛看了看远处热火朝天相互取闹的战士们,起身说道:“好了,遥儿,咱俩也去跟战士们热闹热闹,然后又该告别了。”
“你等一下,还有一个事――”
孟遥说着,突然双手蒙着脸,瓮声瓮气地说道:“陆涛,我可能出问题了,这些天老是有许多张人脸在我眼前晃悠。而且,我总在想?木寨的那个瞬间,那些土匪,到底是不是该杀?还有,傅晓冲有了处分结果,那我呢?”
陆涛呆在原地,半天一言未。
孟遥以为陆涛悄没声地走了,抬头一看,就现他仍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瞅着自己。
直到这时,陆涛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要不你回去问问咱爹咱妈?”
“什么?”孟遥一时没听懂,正要再问,陆涛转身就走了。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很抱歉你要找牧师,我不是。你要找心理医生,我也不是。所以,抱歉,这一切谁都帮不了你。”
然而,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气急败坏地抓起一块石头就砸了过来:“我告诉你孟遥,别他娘的跟老子装可怜,没用,那几千个战士也不答应。”
第一卷鼎立中原第87章、风云再起
陆涛走了,带着他满载而归的运输大队,绵延数里消失在山路间。在此之前,他再也没有跟孟遥说一句话。
随着陆涛转走的,还有这两个村庄的数百老弱病残。
望着突然空无一人的村庄,孟遥的心,也突然变得空空荡荡。
“走吧,我们也该上路了。”
孟遥亲自在一棵醒目位置的树上做了一个标记,最后心有不甘地眺望了一番,这才在诸葛盾、覃五柄的注视下,默然踏上了下一个征程。
下一站直取南阳,然后就进入湖北。
要说这个时期,完全算得上是一个相对平稳的阶段。他们就像行走在历史的夹缝中,恰好卡在第一次直奉战争结束,两个最大势力集团都需要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方能重整旗鼓再战。而北伐还没有足够力量拉满弓弦,甚至还需要等到冯玉祥国民军联合奉系郭松龄部展开“倒奉运动”的历史契机。因此,突击营此刻做如此大范围运动,北向蒙古,南向广州,危险与麻烦都是最低时期,时机把握真可谓恰到好处。
可偏偏这时候一个钱如云小小的棋子,打乱了孟遥的方寸。
临时动议去武当山显然就不行了,这以后只有按预定线路图运动,且行动还不能过于迅,方有可能让钱如云循着踪迹找到他们。
如果干电池生产线早日上马,那么突击营的战区单兵通讯系统就可以随意使用。到那时,给这位小姑奶奶先配备一个,就再也不怕她玩什么失踪游戏了。看来,找机会还得催催那位梁大教授,尽快完成他的小组建设,以便能早日进入到华文哲科学院开展工作。不然,老是这样束手束脚的,真是有种满嘴是牙无处下口的愤怒和无奈啊。
孟遥一路的沉默无语,却苦了傅晓冲这个带班值日官。陆涛的谈话,虽然解开了他心头的疙瘩,可这不知不觉都走了快一个星期了,营长为什么还是一路都不愿多说话呢?
所以,这天一开拔,他就找了个理由远远地跑到最前面的先锋连。
昨天曹飞彪就去了先锋连,说是便于直接指挥和联系处于整个支队前沿的侦察小分队。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耳朵和眼睛,的确倒也马虎不得。至于作为中枢的支队指挥部,则远远地拉在了后面,几乎与后卫连尾相衔。反正还有牛刚在那里坐镇,又有警卫连不离左右,他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曹飞彪看见傅晓冲一个反应,果然正是他预料的那样,一张嘴就笑了起来:“怎么晓冲,你小子也学会躲闪战术,跑到这儿来享清闲了?”
傅晓冲哪有心情开玩笑,叹口气与他并排走在一起。
曹飞彪只好干笑一声,转而望着前方道:“昨天行军4o公里,遥儿说快了,今天咱们是不是就控制在25公里之内就行了?”
傅晓冲低头想了想:“平均2o公里,三个月之内就到可到达南方,我看行。”
曹飞彪也掐着指头算了算,点点头:“那时也不过早春三月,时机正好。”
傅晓冲却马上又摇头道:“其实咱们还是应该快一些,赶在春节前到南方最好,那样留给我们的时间更充裕。”
“算了,这样也挺好。”曹飞彪拍拍傅晓冲,“谁知道那个大小姐,能演这一出呐。”
“抛开理智而言,其实我还是蛮理解这位大小姐的。”
“哦是吗,你小子是不是眼热了,也开始春心萌动了?”
两人正说笑着,突然同时耳朵猛地跳了一下。两人一愣,几乎同时举起手,整个连队便戛然而止,随即下意识地展开了战斗队形。
两分钟后,这种沉闷的声音,再次鼓荡在两人耳膜之上,两人这才慌了。
“不好,这动静是从后方传来的。真是奇怪的声音。”
“鼓声,敲锣声?嗯,沉闷的声音好像是牛角出的?”
两人同时拔出手枪,同时撒开两腿向后狂奔起来。
这边现动静之后,孟遥那边最近的三个连队早已被滚下的巨石,拦腰堵在了一处狭长的山谷间。
在经历了短暂的慌乱之后,三个连队迅构成了防御态势。
“营长,问题比较严重,我们好像被人包了饺子。”
牛刚在三个连队之间布好阵地之后,很快回到了孟遥身边,脸色白地望着被巨石堵住的谷底,迅在地图上指了一下:“我们现在在这里,炉子沟。前面的连队,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慌什么,”孟遥不满地瞥一眼牛刚,隐蔽在一块巨石后迅向四周的山顶看去。呐喊声、喇叭声倒不小,可人呢,影影绰绰的,都躲着不出来。
这说明什么?
孟遥放下望远镜,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这时,后卫连以及第九连几位连长、指导员借着巨石、大树掩护,陆续向孟遥靠了过来。
“营长,我们所处位置非常不利,是不是组织一些短促突击,先夺取一些关键性的高地再说?”
“不要轻举妄动,再等等对方有何反应。”
孟遥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块石子在巨石面上画起来:
“你们看,被封堵位置,上下树木均被人为砍伐,所以巨石可以畅通无阻滚落。而这里,我们虽然所处地势极为凶险,一着不慎,很有可能遭遇巨石灭顶之灾。但同样的,这里上下巨树参天,沟壑密布。对方除非强攻,才能辅之以巨石助阵。所以我判断,对方绝不是什么正规军队,也无意于消灭我们,极有可能又是一股或多股土匪,在此拦路抢劫,因此才会采取这种围困的办法。”
“又是土匪?”
“如果是土匪,那他们得多少人才敢懂这个心思呀。”
“是的,如果没有数倍于我们,他们是绝对不敢懂这个歪心思的。”孟遥点点头,很想笑一下,但却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买糕的,玩鹰的要叫鹰叼了,这以后也就不要再在这世上混下去了。
“就怕他们跟我们干耗下去呀,营长,敌高我低,我们耗不起啊。”九连长不甘心地仰望着山顶,更有些不放心地晃了晃手中的破枪,“这家伙也不行呀。”
“那也得耗下去,我警告你们,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孟遥说着,故意吊起眼睛望着他的这些部下们:“这还要打鬼子呐,一个小阴沟就弄得你们神经兮兮的,咱15军老空降突击营的威风都哪去了?”
听到孟遥这句话,所有人不觉表情一松,随即都在嘴里施施然嚷道:“营长,真打起来你再看吧。主要是这被人俯视的滋味,弄得人心里毛躁躁的。有本事他们冲锋一下瞧瞧。”
“这就好,你们赶紧回去,掌握好自己的队伍。尤其要告诉战士们,除非出现集团冲锋,否则不要开一枪,一切听我的命令。”
几个连长一走,孟遥背过身悄悄抹了一把额头。
真是一手的汗呀,背心也透凉透凉。可这汗能让他们瞧见吗?买糕的,这次如果能囫囵个出去,老子先要把那个狗屁侦察分队长抓起来,关他个几天几夜再说。
第一卷鼎立中原第88章、初识农会
此刻,作为分队长的岳军,刚刚被几个农民打扮的人,从深达三米的陷阱中提溜出来,然后深一脚浅一脚被人前后挟持着,来到了一个络腮胡子面前。
由于事突然,他一脚踩空,掉下去就被摔晕过去。
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打量一下周围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看完,岳军不由在心底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眼。这次,算是栽到姥姥家了。一帮子农民,手持红缨枪,尽管这红缨枪让他颇有好感,各个腰里都还插着一支旱烟袋。就是这样的一帮人,居然把自己当野猪一样地给逮了回来。
“不服气是吧,那好,把他们都带上来。”
岳军睁开眼,不觉更是苦笑到了极致。十二个兄弟,一个不少,全被捆得结结实实地推了过来。
“先认识一下吧,我叫王忠秀,是中原农会的负责人。”
一个略显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边说边指了一下端坐不动的络腮胡子,“这位是中原红枪会当家的樊仲惟,另外几位是各地分会当家的。”
“农会?红枪会?”
岳军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冷静地暗淡了下去。
这红枪会听营长讲过,他们当家的不是那个国民党龙啸天吗?他去了广州,不是又交给了那个黑皮吗,怎么突然又出来一个樊仲惟?还有这农会,怎么会跟红枪会搅到一块?
“我们介绍完了,现在就请你们说说,你们哪位是头头儿?”
岳军看了看伙伴们,朗声说道:“我。”
王忠秀看了看他,点点头,然后冲樊仲惟一笑:“当家的,既然人家大小也是个头头,你看――”
“松绑,看座。”樊仲惟果然也不含糊,眼睛眨了一眨,马上就喊了出来。
岳军揉了揉两个手腕,扫一眼队员们,随即大喇喇地坐了下去。
“你们为什么突然灭了?木寨,还带走了附近两个村子的百姓?”樊仲惟盯着刚刚坐下的岳军,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岳军抬起眼睛,毫不畏惧地说道:“很简单,因为他们是勾结日本人的土匪。”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哪条路上的?”
“这个嘛,”岳军笑了笑,认真地说道:“很抱歉,我无可奉告。”
“看你们这架势,很像要东征西讨似的,这么多人,准备干什么去?”
“无可奉告。”
“最后问你一次,你们的大头领在哪儿,前面还是就在被我们包围的这一小股队伍里面?他叫什么,多大年龄?”
岳军再次笑了一下,耸耸肩膀:“别问这些,问了也白问。”
樊仲惟闭上嘴,冷冷地盯着岳军,一只手随即挥了挥。
两个彪形大汉咧咧嘴巴,从后面的座位上一闪而出。两人一边走,一边解开身上的黑大褂,露出一疙瘩一疙瘩的肌肉。走到一半,两人被寒冷的山风一激,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两人吸溜一下鼻子,互相对视一眼,突然一左一右挥拳砸在了岳军的脸颊。
“噗――”
岳军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还未反应过来,两边肋骨传来的巨大疼痛使他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一头晕了过去。
“住――手”
战士们一起鼓噪起来。
话音未落,两个大汉突然一手揪住一个战士,将他们挤在一棵大树上,拳头如雨点般毫无章法地乱打起来。不到一会工夫,两个战士便无声无息地垂下了脑袋。
“够了,够了――”
王忠秀冲起身,几步奔到两条大汉之间,试图阻挡两人。可惜他的力气太小了,被大汉轻轻一推,便被挤了出去。
这时,岳军苏醒过来。他一看见两个不成人形的战士,不觉两眼通红,噗地一口便将满嘴的血水吐向了两个大汉:“两个没卵子的黑猪,来爷爷我这儿,冲当兵的有什么本事。爷爷我是当官的,哈哈,虽然有时我也很恨当官的,但你这两个黑猪肯定不懂是啥意思。来,让爷爷告诉你们是咋回事。”
两个大汉闻言,果然像两条黑猪哼唧哼唧地晃了过来。
“樊当家的,你这可就出了我们的计划了。”王忠秀不顾一切地跑过去,张开双臂护住满脸是血的岳军,直视着端坐不动的樊仲惟喊道:
“如果你还遵守只要枪不要命的计划,我继续支持你。如果你在这样闹下去,只要有一条人命不保,我可有言在先,不仅要全部带回我的农会自卫队,还会动整个农会的人跟我一起走。”
樊仲惟阴森着脸,突然冲两个大汉大喊一声:“你们这两个猪,还不快快退下。”
王忠秀这才一拱手:“多谢当家的。”
樊仲惟冷哼一声,盯着岳军两眼闪烁不定地道:“这人一问三不知,你又生有一个婆婆心肠,接下来怎么搞,你说。不过我也有言在先,搞不好或者拿不到东西,一切由你负责。”
说完,他通通通地走下来,甩手走了。
王忠秀愣了愣,叹口气,慢慢转过身,望着岳军直看。
“这位兄弟,对不住了,这不是我预想的那样。但咱明人也不说暗话,这么跟你说吧,我们是志在必得,你们手上的所有装备,包括枪支、弹药等等,都必须全部交给我们,我们则保证毫无损地让你们安全离开。”
岳军一听,顿时裂开一张血盆大口笑了起来:“你们要这玩意干什么,不就几条破枪吧,搞这么大动静。”
王忠秀一脸诧异地看看岳军:“破枪?你们一千多条枪,会是破枪?”
岳军不说话了。他妈的,他们原来早就摸清了整个红区支队的人数,显然跟着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来,他这个所谓优秀侦察员算是做到头了。
“怎么样,这位兄弟一看就是个明白人。你看这样好不好,”王忠秀循循善诱道:“你点一下头,我马上就去找当家的,你指定一个机灵点的人,叫他回去见你们当家的。只要你们一放下武器,我们立刻让开道路。”
岳军抬起头,突然揶揄地望着王忠秀:“你说你是农会的,我怎么越看你越像克格勃呀,棍棒加胡萝卜,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克格勃,胡萝卜?”王忠秀一听就愣了:“这、这都什么东西?”
岳军扭过头,口气突然变得十分冷淡:“不管你刚才的举动是真心还是假意,谢谢你。至于其他的,就请你不要在费口舌了。”
王忠秀盯着岳军,半晌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他忽然轻笑一声,伸手在岳军肩上拍了拍:“兄弟,我听出来了,你好像听说过农会,但又好像对它很有误解。对此我就说两句吧,农会是我党在人民大众之间开展工作的一件利器,是我们联系群众的最直接的一个桥梁。也许你认为我们的党现在还很弱小,但我坚信――”
岳军忽然扭过头,冷冷地望着王忠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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