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如果将它和盘托出,哪怕只是控制在突击营三巨头之间这个范围,他如何跟陆涛、高志远解释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呢?
但不管怎么说,黑衣人的成效却的确是无与伦比的,在老鬼子木村从南至北地晃荡了一圈中,他们便敏锐地捕捉到了在他身上的某种神秘味道,并一路跟踪了下来。
准确地说这一切其实并不是黑衣人的主要任务,但因为孟遥一直忙于蒙古基地以及新城汉城的事情,黑衣人已经半年多处于半放养状态,而且从开始的18人到现在的18人,人数并没有孟遥承诺过的那样扩充至少一倍,因而在全国各地的闲逛中,一眼盯上了木村。
很自然地,他们的注意力随即也转移到了南云忠一,以及几乎占据了小半个上海外海水域的庞大航母特混舰队。
不过,特殊的训练,严酷的生存出师法则,以及经历过少年时便流浪欧洲、青年时又被放逐到蒙古以及神龙架原始森林自生自灭双重考验,再到最后收归一处一对一的面面相授,每一个黑衣人都堪称是精品中的精品。
因而在木村、南云忠一、航母编队这三大注意焦点之间,黑衣人并未像葛勇军南方组那样草草收兵,而是继续像一头野狼般地安静地蹲守了下去。
直到有一天,一路只是好奇地尾随着叶韵恬及其护送小组回到海南岛上的黑衣人,与蹲守在上海的黑衣人再度会合交流,一幅完整而清晰的图画,渐渐呈现了出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是,第一批由各型民船、商船改装的运兵船,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早晨靠上了上海岸边。
很快,一个黑衣人彻底换装,直奔海南而去。
离开五指山,孟遥还是婉拒了又是一番殷殷等候在路边的冯白驹的盛情邀请,径直回到了海口大本营自己的寓所。
此刻,已经从雪藏中被希特勒召见的布勒、奥伦道夫两人,已经又一次重新踏上了前来中国的秘密旅程,正一路穿行在他们的同胞铁蹄横扫而过的广袤东欧大地,经他们刚刚打通的欧亚大陆直奔蒙古基地而去。
此番舍弃了他们熟悉的海上通道和快速的空中走廊,选择了危机四伏的路上航线,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测试一下这条欧亚通道的可行性。
穆思华在接到布勒他们重返中国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是一愣: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又来了,尤其是那布勒,身兼德国元首办公室主任要职之位,而且现在整个欧洲都打成了一锅粥了,他们很闲吗?
更令人奇怪的是,这次德方居然是人都快到家门口,才仿佛突然想起来似的,匆匆依照外交礼节发来了急访说明。
想归想,疑惑归疑惑,一应礼节和仪式却还是要做足表面功夫的。
接下布勒、奥伦道夫一行,当得知他们这次居然是横穿整个欧亚大陆而来的,别说穆思华,就连被迫参与会见的蒙古基地司令员廖业祺,以及第一集团军司令员傅晓冲,也都忍不住一愣,脱口就是一声发问:
“二位特使先生,你们这可真是有些冒险了,欧洲那边也许现在对你们来说已不是问题,可接下来的一大半路程,却都是要横穿整个红色苏联疆域和他们的诸多成员国,你们怎么得到许可的呢?”
他们当然知道苏德签有互不侵犯条约,但像这样以外交名义穿行其间,本就多疑并对德国警惕的斯大林,怎么可能不更加怀疑这个行程的企图哩。
不料,布勒、奥伦道夫似乎根本无意在这种问题上纠缠,草草回答了一句之后,便以十分急迫的口吻直奔主题道:
“穆思华部长,请问孟遥将军在吗,我们奉我元首密令,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要立刻见到他,请您速速带我们去。”
穆思华看了看廖业祺和傅晓冲,见他二人都是默默一点头,于是马上双手一摊为难地道:
“特使先生,你们并没有提前告诉我们来访的预告,所有我们很有些被动和诧异。而且重要的是,我们营长早在年初便立刻了这里另有要事去处理,已不在本基地了。”
布勒一听,突然扔掉他那一脸的绅士风度,起身就是失声道:
“思华小姐,哦不尊敬的穆思华部长,爱娃小姐也同时委托我们给您带来一封私人信件。请无论如何,马上帮我们联系孟遥将军,事态非常紧急,万万耽误不得啊。”
“好吧,”穆思华接过爱娃的信件,沉思了一下道:
“二位特使请先去宾馆休息,我会立刻来安排着一切,尽快将你们送到我们营长身边。”
却说孟遥得到消息,虽然也是诧异不已,但联想到几日前那场发生在柏林所谓的补签协议之闹剧,心中似有所动,于是很快便同意了布勒二人的求见。
等到双方一见面,还来不及寒暄,布勒第一句话便毫无章法地直通通脱口而出:
“孟将军,请赶快加强您身边侍卫的力量,同时要彻底清查每一名您身边工作人员的来历和身份确认,尤其是这一年来的变动和调遣情况。并且,我个人要为此向您致以深深的歉意。”
哦,这点孟遥倒是没想到,斜睨着二人便是一声笑道:
“布勒阁下,看来有些情况你比我们自己知道的似乎还要多,不着急,而且就算有人要对我不利,这一会儿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的,请坐吧,慢慢说来。”
于是,布勒、奥伦道夫你一句、我一言的,按照希特勒设计的一步步路子,时而口若悬河,时而痛心疾首,时而又满面歉疚的,将他们上一次访问,从巧遇南京保卫战突击营怒发冲冠的下关救援战,到漠北小镇安达一战,再到崎岖千里万人大转移,最终胜利抵达蒙古基地的前前后后,完整地讲述了一遍。
当然,这次却是没有任何遮遮掩掩和待价而沽,完全是围绕着日寇如何在突击营、尤其是在孟遥周围苦心经营、布局的重点,和盘托出了德方所掌握的一切内幕情报。
听完两人的叙述,整个会议厅已经变得鸦雀无声。
大概,虽然人人都知道小鬼子对突击营那是一定会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但谁都不愿相信,表面一直对突击营高挂免战牌的小鬼子,竟然私底下还是搞了这么多小动作,真正是可忍孰不忍。
牛刚、诸葛盾两人喘着粗气,突然把一双愤怒的眼睛盯上了布勒和奥伦道夫二人身上,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两位将军既然去年都知道了这些,从中国回去都没有将它说出来,反而转了一圈又跑过来才告诉我们实情,就算我们不怀疑什么,但你们的这番居心却是令人心寒啊,难道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友谊吗?”
布勒看了看奥伦道夫,马上振振有词地道:
“请原谅我们的苦衷,那时我们也只是刚刚获取情报,所以元首才派我们道中国来核实并证明这一切。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认了这个情报,所以我们才重新过来。没有根据的情报,我们怎么能够随便开口,您说是吗?”
“是的,孟将军,我们不远万里来来去去,其实就是在追查和核实这个问题,以便赶紧找到帮助突击营解决问题的办法。”
龙啸天盯着二人的一唱一和,心里顿时明镜一般。
这两个家伙,显然来之前都已经有了无数预案,并且不知相互演练了多少次。现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下去,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营长,现在不是问责谁的时候,更不是讨论小鬼子有多么yīn险狡诈的专题会议,我看重点倒是在于二位特使所说的那个鬼子潜伏特工,这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嗯,孟遥赞许地点点头,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
“你现在就去办,通知曹飞彪立刻飞回来。”
“牛刚,你身兼国家安全部、以及统帅部直属警卫局两个要职,此事就由你来主持布网和清查。”
“诸葛盾,你的直属近卫师,从现在起立刻全部动员起来,每个重要机构、重点部位以及重要人物,都要有你的人24小时开始值守。同时,近卫师内部也要开始自查。”
“龙啸天,以统帅部办公厅名义正式发文全军以及各个行政机关、机构及其所属单位、办事处、工厂企业、农庄,在全员自查的同时,就此机会也将原定于明年开始的第一次人口普查,一并提前到这次自查和清查之中进行。”
“是——”
三人似乎又找到了那种久违的头皮一阵阵发紧的状态,齐刷刷地应着,然后毫不掩饰地瞪了布勒一眼,随即大步流星而去。
看到孟遥将第一件事安排妥当,布勒马上又紧跟着说道:
“孟将军,第二件紧急通告您的大事是,日本首相近卫已经明确向我们的元首表示了求援的态度,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要攻击海南的整套作战计划。关于这件事情,元首让我转告您,此事我方有斡旋的空间,但具体怎么办,还需要孟将军您亲自决断。”
海南基地司令员廖海北本来就是一个炮筒子,话还未听完便跳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
“他妈的,老虎不发威以为是病猫,你们直接告诉那该死的小日本,海战还是空战,让他们直接来好了。不过最好提醒一下他们,如果还是陆战的话,最好趁早自己挖好坟墓再来。”
小鬼子一串串的动作,经布勒、奥伦道夫之口说出来,就连一向温文尔雅的罗汉秉也都忍不住了,慢条斯理地便跟上一句:
“两位特使先生,如果仅仅是这第二件事情的话,我就看就不必多言了。别说屡屡败在我收下的小鬼子,就算当今任何一支军队放马过来,我们也自会见招拆招,岂有躲在谁后面去斡旋的道理!”
众大将一声声的口诛笔伐,孟遥听在心里,看在眼里,并未有任何去阻拦的意思。看来小胡子在欧洲的节节胜利,他的那颗脑子似乎也过于膨胀发热,给他带几句话凉飕飕的话回去听听,对他未尝不是一个好事。
等到众将发泄够了,孟遥这才举手示意了一下,盯着早已目瞪口呆的布勒和奥伦道夫,轻轻一笑。
当今任何一支军队,尽管放马过来,呵呵,这句话怕是吓着他们了吧?
“特使阁下,本来我已准备了一笔可观的最新式武器装备,将独家委托贵国在世界各地的招标和投放,也算是我突击营为贵军近期军事上的表现表示一下祝贺之情。现在看来,我这个计划似乎是多余,而且显然已经毫无必要了——”
话音未落,两人已狂跳起来:
“什么,孟将军,您说什么?哦上帝,我们元首说的第三件大事,其实也就是孟将军您说的这件事啊!”
第四卷抗日烽火第509章、一锅粥
第509章、一锅粥
陆涛在接到龙啸天以统帅部办公厅名义下发的全员自查、清查的文件后,愕然半晌,随即摇头对盼弟叹息一声。
“没想到小鬼子背后还玩了这么多yīn招,实属可恶。不过,这样大张旗鼓搞全民运动,我怕的是正中鬼子下怀呀。人人自危,自乱阵脚,这可是一个下盘未稳的新兴政权大忌,这如何是好?”
“你有什么好办法——”
盼弟捏着文件,直愣愣地望着陆涛,见他只是摇头,顿时勃然大怒:
“你这句话我就不爱听,虎头蛇尾,怕这怕那。怎么着,非得等到孟遥被隐藏在我们中间的那个鬼子特务,一枪打中,那时就不会人人自危,自乱阵脚了吗?你还是一个男人,大领导,我真瞧不起你。”
而萧山令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鬼使神差地拿出了他珍藏的那份花名册,双目空洞地在妇女团、学生团和干部团中,那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一一滑过。
如果真是有隐藏的日本特务,那么最大的嫌疑,一定就在他们这个群体中。
可是,他或者她,到底谁最有可能是特务呢?
就在他独自发呆却又深陷惶恐之中的时候,饶军、罗君萍以及蓝国昌、赵青等人,也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萧山令的办公室之外,一个个如丧家之犬一般垂头丧气,沉默不语。
但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站了没一会儿,一辆车忽然疾驰而来。
车门一开,钻出来的人,赫然便是已经为这座新城贡献了无数财富值的叶荣贵。
叶荣贵看到众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抬手轻轻推门而入。
“叶先生,您、您怎么——”
萧山令说到一半,马上自己醒悟过来,不觉自嘲地苦笑一声,急忙起身迎过去,态度虽然周到恭敬,但还是横着自己的身子拦住了叶荣贵。
“请恕我的无礼了叶先生,我觉得这些天你我不宜有这样的接触,尤其是你和我。以后,以后我专门登门谢罪。”
叶荣贵顿了顿手中的文明杖,嘿然一点头,无声地摆了摆手,转身有向外走去。
受到震动的,自然还有远在中条山的万古碑、高飞以及韩富贵及其原新兵连的士兵们。在获知消息后的当天晚上,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吃饭,而是自发地聚集到了万古碑等人的周围,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脸上的神情却是一望便知。
可以说,从突击营出现在民国以来,就连最早的“左右路线之分”的大争论,以及孟遥遇险上海的危机事件,都没有这次来得更像一场即将席卷全营的大漩涡和飓风了。
而这一切,却没有一个人说半个不字。
因为这一切的一切,其根源都是源自小鬼子的暗中yīn险布局。不揪出隐藏在突击营内部的那个小鬼子特务,突击营将从此永无宁日。
所以,孟遥的命令得到了全面贯彻和无条件执行,并且人人深以为然。
只是这次风暴,因此而卷进去的无辜的人,却是几乎波及到了每一个人头上,只要他是心属突击营的。
感到情况不对的秦汉,一时间也有些发懵。
但他心里更愤怒的却是一腔越烧越猛烈的怒火。
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责任,甚至忽视了他作为尚处于襁褓中的第一近卫师先遣团这么光荣的旗帜。
万古碑、高飞他们在山坡的另一面,秦汉却不管不顾,径直领着庄沪生、刘晓健等人跑到了山坡的另一面,窃窃私语地在一起密谋了起来。
“都给我听着,现在没有什么团长、营长、连长什么的称号,只有哥哥和弟弟。作为你们的老大,我现在已经决定了,你们一个都不能少,马上跟我一起行动,想尽一切办法赶到海南。一句话,这时候我们不站在爸爸的前头,更待何时?让那个可恶的鬼子特务,先踏过我们再说吧,我不相信,我们108个人,会挡不住他一个人的枪口。”
“老大,我们都支持你的这个决定。”
“没错老大,最小的那几个弟弟,我们负责一路上背着他们。”
“老大,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这108个弟兄都走了,那万古碑他们怎么办,怎么说他们现在已算我们的人,就把他们这样扔在这里吗?”
庄沪生一听,恶狠狠地一挥手吼道:
“废什么话,他们只是突击营的战士,跟爸爸有什么关系,当然是我们走我们的,他们自然是留在这里。”
两拨半大不小的混球们的异动,自然没有逃过政治经验丰富,且斗争经验也同样厉害的左芳高度注意。
观察了不大一会儿,她立刻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不过比较棘手的是,官方文章只是表明她是一个观察员而已,别说命令这些小子了,就是平素与他们说话,这些小子对她也是敬而远之爱理不理的,现在就更别说控制和改变他们的话了。
好一个左芳,不愧是半途收山的女谍报高手,皱了皱眉头,便把目光锁定在了另一边上的万古碑那群人身上。
“你们为什么不去吃饭?”
左芳说着,顺势跳到一块比万古碑高一些的大石头上,巧妙地改变了她与他们对视的角度。与此同时,她缓缓地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包香烟和一只美国打火机,十分娴熟地抽出一支叼在了嘴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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