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默川知道,可对那丫头不下点丫,看来一时半会儿搞不定。
冰蓝终于等到手术室门又打开,丁默川昏着进去又昏着出来,胸前裹了一层雪白纱布,身体上面架挂了血袋……
血袋里的殷红酱色让冰蓝脸霎时更白,腿有点哆嗦地走不开路。杜祥宾上去看眼,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看看一旁像病人太太的冰蓝,很是为难。是答应病人要求,还是坚持真理,有一说一?算了,小夫妻的事,随便他们。糊弄过去:“问题应该不太大,住院观察下吧。”
医生说着走过去,丁默川被推去电梯,往病房送。冰蓝腿一软,坐到身后的椅上。医生难以启齿,不能准备判断出伤势轻重的样子,这种情况,一般是十分十分地严重吧?!
杜祥宾随着滑轮单架走了几步,意识到没跟上冰蓝。回头找,又退回,扶起她一块过去。
丁默川输完血,又给挂上点滴。先一阵还支着耳朵感受冰蓝的动静,后来,意识又变得模模乎乎,再后来,多日的沉乏泛来,并昨晚没休息好,睡了。
冰蓝只当是昏迷不醒。病床前着焦灼不安地等了又等,丁默川还是不醒,有点自己先崩溃过去,脸俯到床前,很久再没动。
丁默川睡了一上午,醒来,见他躺床上,冰蓝俯在一旁,他身上盖了被,而冰蓝却一身单薄睡衣。室内虽然不算冷,可此时季节,也至少外面再加一件外套。
这丫头!丁默川一手捂到胸前,另一胳膊撑着身体要坐起来。
床一晃,有一点睡着的冰蓝全醒,两眼血红地惊望向丁默川。见醒了,笑容不禁脸上一绽,又,压上酸涩。
“你……怎么穿成这样!”丁默川看到他一件衣服丢在旁边,更责怨,“这不有衣服嘛。”
冰蓝看看自己,觉得他是嫌她穿着睡衣在外面丢人。咬下唇,垂了眼睛,没计较。此时,他醒了就好。
丁默川揪过自己的外套来,给她披。那外套本来也披在冰蓝身上的,杜祥宾进来时给披上的。可冰蓝躁热,又自己扯下来。
杜祥宾已追着医生问了清清楚楚,放心,依在外面没再进来。丁默川与冰蓝之间,谁对谁非,他都无能为力。
冰蓝任丁默川给披上外套,没再取下,自己更裹了裹站起来,道:“我叫医生来……”
丁默川拉住她,“不用。”
“不让来看看?”
“不用。”
冰蓝嘴唇动下,没再说出什么,眼里闪过些泪光,垂了头。见丁默川下床,问:“你要做什么?”
丁默川没答,下床来将她拥到怀里。轻声道:“想抱抱你。”
冰蓝静静地任他抱着,没动。鼻下有药水的味道,不禁引得鼻子酸,抽一下。
他大手抚到她脑袋上,更捂在胸口,叹声,“对不起,……我不好。以后再不了!”再不这样骗她!骗她的心疼,骗她的担心。
其实,什么时候他也不想,可是,却似总注定了这许多的欺骗。“小东西,我们回家。”
“你住院……”
“不住了。我没事,真的没事。……别担心。”
冰蓝抑制不住,抽搭一下后,哭起来。
“小东西,不哭!我真的没事,一点小伤对我根本不算什么。……就是太累了,流了点血就睡着了……”丁默川说着涩住。
想要她的关爱,却不想要嘶安。
想要她放在心头子轩哥哥的感觉,
想嘶捧在手心里,噘着嘴依恋他的快乐……
对丁默川来说,是不是还很遥远?
丁默川忽然说不出地颓败。“倔丫头,现在很嫉妒莫子轩。他霸占着倔丫头,禁锢着倔丫头,倔丫头一不愿看到丁默川了就跑到他那儿去。……可莫子轩永远回不来了!
倔丫头,大臭熊是比你的子轩可恨,可他比你的子轩哥哥更爱你……莫子轩爱蓝儿,可是没有为她改变过,还是丢下倔丫头,自己消失了。丁默川为倔丫头在改呢,想改到她喜欢……
这个大臭熊是你的!不要把他赶到门外,不要不理他,不要不高兴时就想抛弃他。可以修理他,骂他,告诉他乖乖地只能做什么。倔丫头,给这头臭熊点时间好吗,总有一天他会让倔丫头有了伤痛只想躲到他怀里,不会逃避到莫子轩那儿……”
冰蓝止住哭泣,泪眼抬起来看他。他似乎很知道子轩哥哥的事情。也不奇怪,他既来到K市,知道莫子研,知道冰蓝,又怎么会不知道还有过一个莫子轩!
为什么要嫉妒子轩哥哥?冰蓝没觉得他和子轩哥哥有什么可比性。子轩哥哥永远是她的子轩哥哥,可是,似乎没防碍过她给丁默川丈夫的位置。是他自己不要的!
是你自己不要的!
是你一次次把那个位置从她心里削平挖走,带着她的血肉扔掉。如今,她再也不想在那个位置放置丈夫这样东西。很累,很痛!
她确实没有她想像中那么恨他,他苍白安静地躺在床上时,她知道了她有多舍不得他就这样从世上消失!
悽然,“丁默川,你为什么每次都说的让我想相信你?”
“为什么不信?都是真的!你这丫头为什么一定要不信?”丁默川有点激动。
冰蓝声音也高,“你让我信你什么?”
“信我爱你!你只要信,不管我走开多远,也会坚定我会回来!不管我做了什么,你也信我不是为了想伤害你!就像对那个混蛋莫子轩一样,信他,维护他,爱他。”
呵呵!“比如你像疯狗一样羞辱我,再赶我离开?比如你拿着一个假婚姻欺骗我耍弄我取笑我?比如你扔下我外面和情人去快活?丁默川你是说你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爱我,不是想伤害我?”
丁默川颓丧往后退一步,手捂到胸口的伤痛处。
冰蓝心口也痛,可不屑地转走脸,口气冷硬无情,“别再在我面前演什么苦情戏。看多了,只感觉腻。”
冰蓝说着往外走。丁默川急痛:“你这丫头站住!你……还是介意我签过情人的事,我知道,可我解释了,认错了。那都是没你之前的事嘛……”
冰蓝冷睥过眼眸去。
丁默川不由地心虚,声音卡一下。继续,“那次……那次赶你走时说的那些话,全是发疯后胡言乱语!我承认太不理智,太冲动,你该生气!可是……你……你……”当初的一幕往他眼前一晃,还是扯得心肺剧痛。
冰蓝望着他,怪异的感觉,从他一直的话音里流露出自己当时的某些不堪。可她,到底哪招惹到这邪神了?
丁默川眼睛慢慢铺张在她眼眸间,那眼里和脸上有相似的神情,含着憎恨,谴责,也怅茫、迷惑。
为什么冰蓝对那天的事从来只字不提?为什么她对那天的事坦然至此?
丁默川也怀疑过那件事情的真实性。可,他亲眼目睹,明朗承认,冰蓝离开他后去找明朗,更,将加了铁证。可……就是哪还有不对劲的感觉。可他也想,其实不是有什么不对劲,是他,至此排斥自己相信这事是真的……
总之,在这件事上,丁默川一想就满脑袋乱。
此时,盯在冰蓝眼里,他的心慢慢又多些沉静,疑虑不信的感觉再次上位,不想继续回避下去。“那天,我有些失控。我几天几夜没睡几小时的觉,回家一看到卧室里的情景,全乱了。……一进门,满地扔得乱七八糟,明朗……只穿个内裤躺在我们的床上,你在卫生间洗澡……你能给我解释下,为什么?”
冰蓝眼睛缓缓变大,呆,瞪在他脸上许久没眨动一下。那天她洗澡出来看到满室乱七八糟的衣服乱扔着,疑惑过。看到丁默川想吃人的样子,惊异过。这些,她能与丁默川的话对接上,可他说……明朗?明朗怎么可能那时候在他们的卧室,还只穿条内裤躺在他们的床上?
“你胡说什么?明朗大哥什么时候去过?”不!“那时候哪有明朗大哥?”冰蓝疑惑着,猛然一个念头冒上来,一下又恼红脸。憎恶,“丁默川你不要在编故事!你不要太可耻!编故事拜托你编得也不要太白痴!你是想把脏水一块扣到明朗大哥头上,以为我反正找不到他没法查证?你省点力气吧,那时候我和明朗大哥还不认识呢!”
“不认识?”
哼!没想到?编露了吧?冰蓝鄙视一眼,又要走。无耻!还要听他废什么话?以一见全,他所有话完全的不值得相信!
丁默川拉住她,“真的不认识?”
“对!”冰蓝甩下胳膊甩不动,吼叫到他脸上去。
“那,你怎么在他家里?”
“我是坐错车跑到西郊去了,下车后晕倒了,明朗大哥救了我!怎么样丁默川,听着比你的故事更真实些吧?”
“你……”丁默川刚要全信的耳朵在冰蓝一讥峭的语峰里又一辗转。可冰蓝既然没痛快承认,说明这里面更有文章。这丫头是个碰石头的主,没做的事也会揽身上气死他,何况做过。抱她,要往沙发上坐去。
冰蓝自然地一把推到他胸上,丁默川呃地一痛。她没能狠下第二次手去推,只能憎恨,“放开!”
那当然吓不住丁默川。抱了她坐到沙发,放腿上认真看会儿,忽然笑,“小东西,除了刚才给你推时疼了下,一下哪也不疼了。我太坏了,宁愿我全错了,也不愿小丫头有错……”
冰蓝给他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丁默川继续说下去,“那天我回来真的看到明朗在我们卧室,真的是我说的那样。看到我进门,他从窗户跳走了,然后你从卫生间出来……我一下就找不到理智了。……我睡醒一觉后到处找你,不太相信倔丫头做出这样的事,可是……后来,又看到你在他那儿。明朗也对我承认说你们是网上认识的,还承认那次你去大明俱乐部接我,也是他打电话告诉你我在那儿的。”
冰蓝惊愣半晌,回过神,“明朗大哥承认……说我们网上认识的?”
“嗯。”
“你胡说!”冰蓝又恼。
丁默川把她更束紧些,苦笑,“每个人都比我可信是吧?不想相信明朗在胡说,就认定我在撒谎?”
冰蓝闭了嘴不说话。
“小东西,我没有胡说。”
“那……明朗大哥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想,可能他受制于人,或者,他得了人家的好处,在帮人做孽。”丁默川眼神笃定。此时,已再没有怀疑。
冰蓝嘴唇颤颤,还是有想给明朗开脱的冲动,不想相信明朗有问题。望着丁默川陷进凝思的脸,又疑惑:“那明朗大哥怎么跑到我们的卧室?我也在里面怎么会不知道?”
他疼惜地握到她脑后,不禁又额头贴到她额上。后悔自责,“你肯定是不知道了!肯定是瞅准你进浴室后才进去的。看来,不是关注你一两天了,也不是策划一两天了。……对不起!”
冰蓝眼睛在他脸上闪动下,有点嘟嘴,“真的你那天回家时是那个样子?”
丁默川将她贴到怀里,叹,“我不好!其实我也一直不完全相信倔丫头。相信她,就是亲眼看到,也不会冲动成那样的。对不起。”
冰蓝静在他肩上。奇怪,身体里不知名的痛楚,烦躁,都没了。而且,似乎不是很憎恨那些为他们制造这些事态的人,反而,几分喜欢听到有这样一些误会,愿意丁默川的行为是因为这些理由。
冰蓝一下子明白了刚才丁默川所说,身体里为什么都不痛了。难道,最介意的不是受到什么伤害,而是期望给他找到可以原谅的理由?!
“小东西……”丁默川轻声唤她,“信我了吗?以后,我怀疑自己的眼睛,也不会再怀疑倔丫头,再不会做这样的傻事。真蠢,自认为精明,却是被人最利用了一把的傻瓜,伤害了倔丫头。”
冰蓝听着,心里活动着,想,是不是她也要怀疑一下自己的耳朵?那个依依说丁默川还一直和她有关系的事,是真的吗?为什么丁默川就是一直不承认?
“你……”
丁默川与冰蓝差不多一块望向对方,吐出这个字。
冰蓝闭了嘴,让他说。丁默川宠溺地点鼻子上下,先问她:“什么?”
那冰蓝说:“你,和依依现在还有联系吗?”
“我也正要想问你这事,你最近和她有过联系吗?”
“就那次!她告诉我你让杜哥一直监视着我,还说,你和她从没有断过。”
“什么时候的事?”丁默川拧起眉头,问句,接着恍然,“我出门那几天?”
冰蓝点头。
“还说了什么?”
“还不够?”冰蓝说着又有点窝火。
丁默川又抚到背上叹惜,“坏丫头!你就那么信她的话?我和你说的就一点不往脑袋里进?”
“你说一直再没见过她,说嘶在K市了,为什么你什么时候出门的她都知道?说要等你回来后给我看证据。我也想着看看,到底她的话是真是假。结果没用!你一回来就……”冰蓝眼里又挤着憎恨往他脸上撞。
他急拉近脑袋,往眼帘处亲吻下,“我该死!罪该万死!小东西想怎么治我的罪都行,等我这次伤好了,再给你捅一刀也行。就是别再往心上捅。这儿补了多少次才补好的,我练武的原因之一也是煅炼各方面机能,好容易把这颗心练结实了你再捅坏了,再补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再捅,捅我**,大腿也行,那儿肉多,也好捅,不用你太费力气……”
冰蓝一把将又上来没正经的嘴巴送一边去。
他就势一抱,脸贴到她胸上喘息下。又抬起头道:“先把明朗这事搞清常我感觉这事和左依琳有关系,一般的政敌或者仇家不会总在这些男女事情上做文章,会更直接。相信我,这只臭熊也挺挑食的,一辈子就想吃一道菜,吃到了,就再不想其他的了。现在,……只想吃这道辣椒小炒!”
丁默川说着狠啄到冰蓝嘴上一下。冰蓝拧下眉瞅他,他呵呵放出阵笑声,放开她,起来,“走,回家了。”
“你不住院了?”
“不住了。”
“伤……”
“倔丫头既是我的伤也是我的药,有了倔丫头,就什么也不用了。”
冰蓝有些撇嘴。他两手掌夹住脸颊,放到眼前。含满盈盈笑意,宠溺到鼻头,“不信?”
冰蓝扭不走脸,把眼珠使劲拐到眼角去,不看他。
“信不信?信不信?”他追着问。
冰蓝又看向他,正经问:“信什么?”
“丫头是我的心药。”
冰蓝不禁手抚到他胸上。也许一样,这剂药流进她心里后,那些钻挠心肺的心毒也解去许多。可前提是,信任。如果不能信任,那流进心头的便是不是解药,而是毒药。抬眼看他,“你没有骗我?”
丁默川在她眼里看到果决。这是心门的最后一道拴,是倔丫头要完全向他打开的誓言。只需他点下头。
丁默川望着,点下头去。
冰蓝两臂圈到他的腰,抱住。好吧,她信。她要在她的生命里从此种植第二个人,风雨不摧,至死不渝。
丫头!丁默川也用力一勒,抱离地面。
“放下!”冰蓝急忙拍他的肩。但软语娇嗔,不再是以前的生硬。是心疼他胸前的伤不能负重。
“呵呵……”他把她放下,揽了又走。
冰蓝还是觉得不好,昏了大半天的人呢,一般的伤能这样?怎么能说不住院就不住?“问问医生吧?”
“好了,走了!”丁默川硬揽着出去。
出门,门旁立着的杜祥宾。丁默川看看,没说什么,带着冰蓝继续往外走。杜祥宾也不说什么,随着。
蓝宅。
丁默川揽着冰蓝继续往里走,杜祥宾外楼处停下。丁默川交待他句:“别出去,我一会儿找你。”
丁默川本想把冰蓝送回卧室后换件衣服就出来,可脱下上衣,见冰蓝只是望着他的半胸白纱带愣眼。忍不住吟唤,“哎呀,一动胳膊扯得胸口疼。”
冰蓝几分悔愧,垂了眼睛。
丁默川拧眉。显然这小丫头是从没有学到什么叫伺候老公。叹声,“哎,帮我拿件衣服呀。”
冰蓝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