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等待荒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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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等待荒了城-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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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晨,菲佣给我电话,说你失踪了。我当时整个人都蒙了。我打乐生的电话无人接听,我又不能丢下刚刚入睡的瑟瑟……我在她的床前煎熬了一夜,没有你的任何消息。第二天早上我到了你们的房子,乐生和韩毓庭吵翻了天,两个人接着大打出手。我退出来,菲佣叫住我,给了我一封信。你留给我的信,短短的四个字。我接住了。这一接,就是二十几年……”简夫人舒了一口气:“我接了瑟瑟的抚养权,我没有任何怨言。可是,我一直不明白的是,你自己因为自己的苦衷,可以不要这个女儿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再剥夺了她享受父爱的权利?你给乐生的信里怎么说的?你说你希望瑟瑟,以后只有我跟立昂这一对父母……难道你要为了惩罚他对你的不公,惩罚他没有来得及给瑟瑟一个钟家孩子的正式名分,你就让他们终生不能相认吗?”简夫人说完了,两人之间沉寂了一阵子。琴瑟坐在沙发里,刚刚,她的脊背笔挺地立在那儿的。现在,她还是坐在那儿,肩上、身上,却像压着一座沉重的山。简夫人看着她摇了摇头:“丝韵,你还是不明白吗?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瑟瑟,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是……乐生的负担。”

简夫人望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自己怀孕后,你记得我笑过一次,高兴过一天吗?我忘了,或许你觉得我是因为家里的压力,还有乐生,他的婚姻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存在在那儿,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也应该了解我,如果我有了……和乐生的孩子,不管这个孩子将来有没有名分,我会高兴成什么样?可是这个孩子,从我知道它存在的那天起,我就心情阴郁,我厌恶,痛恨,在最初的时候,我有无数次想亲手毁掉它……”

“你……你说的是……瑟瑟是……?”简夫人觉得自己的头脑中有一道极亮的亮光一闪,她被自己这个突然的想法吓坏了,紧跟着手臂都颤抖起来。

“韩毓庭。”琴瑟望着简夫人。一旦真的吐出了这个几乎被她遗忘,又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它的存在的事实,她奇怪自己竟是这么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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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了,亲们。新的一周了,大家工作生活愉快啊:)

正做梦的,做个好梦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那段记忆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等简夫人回过神来,她发现琴瑟并不在她对面。言蔺畋罅她不知何时走到了书桌后面。她沉坐在那把皮质座椅里,桌上的灯并没有打开。简夫人由不住自己叹了一口气:她看琴瑟的表情就知道,关于韩毓庭的这段回忆,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

琴瑟继续沉默着。简夫人等了很长时间,她看着她。她知道,既然这段是琴瑟最不愿面对的回忆,她也许不会愿意讲出来。她等待着,想问问这些年琴瑟的情况,为什么这么久了,任何人从来没能得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记得我怀孕之前,我得得那场病吗?”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琴瑟先出了声音。

简夫人的脑海里努力搜素着。她很容易就记起了那个时间段。因为,琴瑟的那场病,前后持续了大概二十几天,缠绵不退的低烧。那个时候,乐生刚由西雅图回了国内。琴瑟的病是跟着他的离开得得。到后来,影响了她的进食、行动,她整个人都消瘦下去。可是那场病好了没多久,琴瑟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场病的期间,菲佣去找过你几次?”琴瑟问帻。

“只有一次。”简夫人清楚地记起了那段时间的一切,她望着琴瑟。

“一次……就是这一次,也不是出自我的本意。丝韵,你当时也没有什么怀疑是不是?既然我有家庭医生,而且当时你在研究所的作业那么忙,虽然我的这场病生的很久,可是谁都知道不是什么大病,当时,为什么一定要让菲佣亲自去跑一趟,去叫你?”

简夫人没有回答饯。

琴瑟也没有等她的回答,她继续:“当时的一切,是韩毓庭早就计划好的……甚至我的那场病……有一段时间,他对我和乐生的态度有所缓和。我一度以为,他看到我解除婚约的决心,并且,我跟乐生已经生活在一起,他再愤怒,再仇恨,也知道无法再将我拉回来。他已经控制了他能控制的一切:琴氏、我的父母,甚至我的家族……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砝码加在我身上的结果,还是无效。我铁了心要跟乐生在一起。哪怕,我终将失去一切,哪怕,乐生暂时还是无法摆脱他的婚姻。现在想起来,我是太低估了韩毓庭这个人。或许,他有时候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个恶魔……”琴瑟顿了顿:“那时的我,可笑至极,我居然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毫无疑问地战胜了这个恶魔!他呢,却有条不紊地计划着他的一切。他事先算好了乐生要回国的时间,甚至需要耽搁的时间。在乐生还没有走之前,他就主动缓和了自己的态度。按照他当时的意思,琴氏在他手里这么多年,他也是尽他应尽的义务。既然我执意不愿再履行婚约,琴氏终有一天要再还到我手上。他甚至当着乐生的面带来了许多琴氏的资料,希望我先接触一下。我跟乐生并非没有丝毫的怀疑,可是他这样做,究竟能为他换来什么,我们始终不得其解……然后,乐生走了,我病了。低烧,偶尔会头晕、恶心,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按照常见的感冒吃了几天药。这几天,韩毓庭每隔一天两天都会过来。他看出我病了,基本上就是来看看我,有时也会提一提琴氏的运转情况。一个礼拜后,我的低烧持续不退,人也越来越经常地犯迷糊……”

琴瑟停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那天中午,他又过来。我不知道他在楼下跟菲佣说了什么,到了我吃药的时间,上来的是他。他帮我拿药、递水,正常而有分寸。我在那一刹那,竟然有一丝后悔之前对他的态度。订婚时是自愿的,这些年,他又在琴氏勤勤恳恳地帮助企业运转、壮大,虽然我后来遇到了乐生,我甘愿为了自己的感情舍弃原来的一切。但是他,好像终究还是一个受害者。我这样的想法没有持续两分钟,因为我发现那天的药物,催眠的特别快,我很快就睡着了……”

琴瑟突然加快了自己讲述的速度:“到这儿,你应该知道了,醒来后,我发现了什么。他是早早计算好了时间,单等着我醒来。因为我一张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躺在我身边的他的脸。他给我的话是,他知道根本挽回不了我。既然如此,他理所当然地要成为我生命里的伤疤。像病毒一样慢慢注入我和乐生的生活,让我因为这个伤疤发炎、溃烂,最终夺取我的生命……那之后我才知道了,并不像我之前预想的,他没有留下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证据,他也并不想以此作为要挟。他太了解我了,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存在本身,就足以让我无法面对乐生和今后的生活。我断断续续地病下去,直到乐生回来。他回来后不久,我也才知道,我是怀孕了……”

琴瑟从座椅里起身,开始在书桌前踱着步子:“我知道的当时就崩溃了。乐生走之后我就病了,一直到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们从没有在一起。这个孩子,只能是那个人的。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做掉它。可是,我根本还没有来得及作进一步的安排,香港来了消息。我的父亲心脏病发,下了病危通知!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只身返港。那是一段怎样的日子,父亲病危,母亲犯了严重的高血压症……我每天奔走于两间病房。身体的虚弱和不适越来越明显,我还是没有时间顾及它,甚至‘解决’它……十天后,我有了一次和父亲单独相处的机会。那天下午,韩毓庭接了电话返回公司,我独自守在父亲床前,我们父女两个,有了长久以来的第一次谈话。我也从那时才知道,因为我的执意,父母亲并非不愿意妥协。只是父亲的那句话一语道破:‘养虎为患,为时已晚!’当时的韩毓庭,在琴氏早已根深叶茂,动不得。而且,因为眼看和我的关系无法挽回,他在琴氏的动作越来越肆无忌惮。父亲终于醒觉,可琴氏也已被他架空……”

“长久的谈话让我更为不适,父亲看出了端倪,直接问到了这个孩子。看到我避而不答,父亲已经猜出了几分。精明如父亲,他当然知道我会对这个孩子采取的办法。他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后来,他对我说,他一生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引狼入室。现在看来,琴氏破产,只是时间的问题。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最清楚,他或许不会看到那一天。可是他愧对爷爷。爷爷辛苦一生,多少艰难险阻过了,才创下了琴氏的基业,如今就这么败了。现在他手上唯一仅存的,是之前为了以防万一,秘密转存的一笔资产。可是他自己,终究是无能为力了。父亲跟我说,琴氏唯一的机会,是先破再立。破产,是在韩毓庭手上。再立,是在我手上。如今看来,这破,竟是越快越好……父亲的话就到了那儿。接着,他的病情几度反复,我也一直滞留香港。后来,我无可挽回地迎来了父亲的病逝。”琴瑟居然笑了一下:“那段日子,在香港,在我的家族,在琴氏,父亲的预言一一实现。我竟是没有丝毫立锥之地了。我料理完了父亲的后事,安排了母亲,又返回了西雅图。只是没有人知道,就连乐生也被蒙在鼓里,我回到西雅图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将要着手的一切。那之后的事情,你大概就知道了。我怀孕了。而这,让韩毓庭再度翻脸。我记着父亲的话,我不管他的言辞恶劣和威胁,我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而且,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根本不是他自以为是的乐生。我即使有了那样大的决心,整个孕期依然不可避免地换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然而,我想得到的依然得到了。韩毓庭绝望而抓狂了……”“最终,你生下了你从一开始就厌恶不已的孩子。这个孩子的到来,给了韩毓庭最终的致命一击。他疯了,做了自以为最能打击你,其实却是成全了你的最后两件事情:琴氏破产,家族和你脱离关系。而你,顺其自然失踪至今……”简夫人望着琴瑟:“我虽然知道的并不清楚,可是我知道你的琴氏又起来了。这些年,我不知道你一直隐在哪里做着这一切,可是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们所有的人,包括你爱的人,你恨的人,我们全体浑然不知这一切……”

“丝韵,我到如今还隐着自己,不是因为没有了我放不下的人。只是因为,我还并没有真的成功……”琴瑟看着简夫人,慢慢地说。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另一处漩涡

“成功?”简夫人坐在那儿,不知不觉重复了一遍琴瑟刚刚吐出的这两个字。言蔺畋罅先前沉甸甸地压在那儿二十几年的不解、疑问和谜团,如今听完了琴瑟的讲述,解开似是解开了。可是这样的解开,她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和释然。她知道,那是因为她的心中,另一番由此引发的波涛汹涌正紧逼而来。

这一轮新的波涛,本来在七年前已经被她全力压下。为此,她付出了怎样的心力和代价,没有任何人能切身感受得到。现在,这一切,因为琴瑟的尘封往事再度被掀起,她觉得此时脑中的纷乱如麻甚至比之前更甚。

她失神了好一会儿,等她再度回过味来,她直了直麻木的身子,俯下身去搅动了两下面前的那杯咖啡。她极缓慢地进行着自己的动作。她看到面前杯子里波动起来的褐色液体,每一下搅动,都分明能感受到自己心里的另一处漩涡。这处漩涡正缓缓地升上来,升上来……

七年前,面对着那么一场她亲手进行的剥离,她曾无数次感叹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如今细想起来,七年后,她以为她是逃过了,连着她那两个小人儿,可轩和心瑟,她也以为逃过了。现在看来,竟是根本没有。

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在这一场阴差阳错里,她败了。终究是她败了。简夫人端起咖啡,送到嘴里。凉凉的苦涩。就连她太阳穴的神经都被涩的接连跳动了几下。她生生地咽下。又把杯子放回原处。就在那一放之间,她打定了一个主意帻。

“你这次回来,既然见了我们,见了瑟瑟,在你的计划里,这也是距离成功不远了才会有的步骤吧?”

“丝韵……”琴瑟呆呆地望着简夫人,这样的讲述本身已经让她头脑发热,昏沉。她的嗓子,干燥透了,又夹杂着微微的喑哑和热气,她很快急促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有理由怪我的……”

简夫人摇了摇头,她接着琴瑟疲惫失神的目光。她知道,这样一段记忆,这样一场长久的和韩毓庭,和命运的博弈,琴瑟是累坏了。带着自身的耻辱,带着家族的仇恨,即便当时是她处在琴瑟的立场上,或许也是别无选择帘。

然而,这一场旷日持久的争夺和较量里,即使琴瑟最终获得了她期盼了几十年的成功,在同时,她又注定已经失去,将会失去些什么。到头来,她又该怎么衡量自己是成功,抑或是失败?

“我没有理由怪你。从你当年把瑟瑟交到我手上,她就成为了我的孩子,我应尽的责任。这些年,我在这儿,在自己的位置上,虽然不敢说我做的十分称职,可是我尽了全力。再说,我该怎么怪你?错,并不是你犯下的。而且就是说到作为母亲的失职,也只有瑟瑟有立场在那儿说这样的话。可是即便你被认定了失职,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里又包含了你的多少无奈、不甘和痛苦……这真的不是该算在谁的头上的错。”

简夫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何况,你是不知道瑟瑟。实际上,跟可轩和可瑜比起来,除了出生时的先天不足,我带她多花费了一些心力外,后来成长开的她,从来都是省心的。她更是我们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骄傲,简家的骄傲。尤其自从老爷子病了,她这一回来……从前,或许她只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心头宝贝,现在,更是成了两位老人的寄托和主心骨……”

“她能有今天,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琴瑟疲倦的面容上,唯独眼睛里亮亮地闪着光。她尽管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嗓音里还是不经意地带出一丝抖颤:“一直以来,虽然我关注着她。可是直到昨天,她真真实实地站在我面前,我才有了一份强烈的感觉。她很好,长得很好,气度也好……如果不是因为站在我的面前,她多少有些太过震惊和不知所措,我相信她会更好……”

简夫人微笑了一下,这是整个晚上,她唯一能表示出来的一点笑容。“她所有的好,都是因为先有了一位生育她的优秀的母亲……”

“我……”琴瑟讷讷地,她接着老友诚挚的目光。她扶着桌角站在那儿,一直努力擎着的颈项此刻让她感到了无比的压力。她努力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我怕是这一生,我都没有资格在她面前承认自己……”

“可是你得记着,她终究是你的孩子。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简夫人站起身,她走到琴瑟面前,扶了扶她的肩膀。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琴瑟看到她轻轻地对自己点了一下头。

……

深夜,简夫人乘着琴家的车子回到了家。远远地,她就看见门口那儿站着一个人。她这时才想起来什么。拉开皮包的链子一看,果然,她的手机在琴瑟的书房里时被她关掉了。可见当时她糊涂了。她居然忘了跟家里打个招呼。琴瑟的突然出现,让她完全措手不及。

车子稳稳地停在院子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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