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汪汪的望着一直静默不语的莲姨娘,莲姨娘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却任凭这个装神弄鬼的道婆,在这里抵毁她。
姨娘可知道若是被遣送出府再想回来便难了。沈清莲如何不知喜儿心里在想什么?又如何不明白今日江道婆的这一出,是有人顾意来针对自己,甚至她比喜儿看得更明了透彻。可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任由她们抵毁自己。
现在想来,从侯爷莫名昏迷开始,便是有人刻意使的诡计,到江道婆的出现,到如今要遣送自己出府,真是一环连着一环,环环相扣,而且侯爷只怕不是得的怪病,而是中了毒,这说明害人之人,是精通用毒的高手,甚至连御医也诊断不出来。
不过看了江道婆这出戏,沈清莲也算是看出,害人的人只是针对自己,并不是想要害侯爷。所以自己只要趁了那害人之人的心,她们自然会给侯爷解毒救下侯爷。
若不然,沈清莲还真担心,没遂了暗害之人的心,到时惹恼了她,不给侯爷解毒,可如何是好?所以她如何会为自己辩解,便她们要更严厉的对待自己,自己也得坦然受之,也算是回报侯爷对自己的一番情意。沈清莲垂下眼帘,掩下眼底的泪。
管家看了一眼到了此刻,面色却仍是岿然不动的莲姨娘,这时他对莲姨娘倒真是有几分刮目相看了,他恭身道,“还请莲姨娘回屋收拾一下,先暂到城外的庄子委屈些时日,待侯爷醒来,再做定夺。”沈清莲只微微颔首。
一双眸子便直直的落在江道婆身上,疾言厉色道,“我今日愿意出府暂避,并不是相信你说什么,我是不祥之人的无稽之谈,而是因你说,你能救下侯爷,所以最好你真如你自己所说,能救醒侯爷,否则,若这话只是你的大言不惭,那你便也别活了。。。。”
江道婆对上沈清莲仿佛能看透自己心思的锋利眼神,又这样一番疾言厉声的话,只觉背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心里暗想,没想到看着娇滴滴的小娘子,那眼神那语气,真个令人惧得慌。(。)
第八十六章 离别()
沈清莲震慑了江道婆,便无视众人异样的眼神,回了屋子,喜儿有些手足无措的跟进屋来,满面忧虑的望着莲姨娘欲言又止,沈清莲瞧她如此,便抬抬手让她过来,拉住喜儿的手,望着她道,“喜儿,我自从进府,你就在我跟前服侍,一直尽心尽力忠心耿耿,姨娘本想着将来定不亏待你们几个,却不想今日落到这步田地,我这出府也不知是否还能再回来,我看府里秀姨娘是个聪明宽合的性子,等我走了以后,你和欢儿就到她院里侍候吧!平日她虽与我不多亲近,我想求她这点事,她定还是肯的。。。”
喜儿听着早就泪流满面,她扑通跪在沈清莲的脚下,哭着道,“姨娘,您带着奴婢一起走吧!奴婢反正在这府里也没其他亲人,奴婢愿意一辈子跟着姨娘。”侍候了莲姨娘这般久,喜儿实在舍不得离开她,莲姨娘对她们这些个侍候的奴婢,从来亲近宽容,别说打骂,平日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令人不知不觉的就愿意信服。
沈清莲见喜儿这般,心里也是不舍,与她们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也是有感情的,一下子便要分离,如何不难过,她无奈叹息道,“可我这一出府也不知是何光景,前路未卜,也许会很艰辛,甚至有生命危险。。。而且我都不能确定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你跟着我只怕没有在这府里的风光日子,又何必随着姨娘出府吃苦呢!
不如还是留在这府里,再跟个稳妥主子,好歹比跟着我强,至少能过得安稳。。。”沈清莲耐心为她分析利弊,又柔声劝道。喜儿满脸泪水却仍是固执的连连摇头,一脸坚决的说道,“奴婢从才一开始侍候姨娘,就已是下了决心要跟着姨娘一辈子的,不管将来如何,艰辛也好,危险也罢,能不能回府这都不重要,奴婢只想一直能追随在姨娘身边。”
饶是沈清莲此时心情糟糕透了,可听着喜儿这番话,心里也是暖暖,感动极了,眼含热泪道,“好,即是喜儿这般看重姨娘,又一片诚心的要跟随与我,那以后,你便再不是我的丫鬟而是我莲娘的亲人。别的多余的话,现在我也不多讲,我们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现在你马上去找青儿和欢儿,青儿是我带进府里的丫头,不消说是要跟着我走的,欢儿她还有家人在府里,你给她二十两银子,把她送到秀姨娘哪里,就说我拜托她看顾一下欢儿,到底跟了我一场,我也不想她因为我的离开而被人欺凌,再去外院管家哪里把你的卖身契要来,就说我说的,要带着你一起走。”
沈清莲见喜儿即是下了决心要跟着自己走,便也不再劝说,免得还伤了她的心。至于她能让喜儿直接去问管家要卖身契,自己也是知道自己提的这点要求,管家是不会驳了的,他现在只一心想着尽快送走自己,见自己不哭不闹这般识趣,他也省心,一个奴婢而已他也乐得做个人情。
见姨娘吩咐事下来,喜儿拭了脸上的泪,就匆匆去办莲姨娘交待的事了。沈清莲这才绕过屏风,坐在床沿,看着床榻上仍然无知无觉的赵锦凌,心里满是不舍,这府里她唯一舍不下的便是这个自己前后两辈子唯一一个爱上的男人。
她的手指缓缓的抚上赵锦凌的脸,从眉眼开始一点一点描绘他的样子,似是要把他刻进心里,沈清莲心里清楚,自己与他这一次他离,不知何时能否相见,或是能否再见。
不是她悲观,实在是这幕后之人如此费尽心机的安排了这一出,岂会只把自己遣出府就善罢干休,只怕后头还有无法预料的危险和算计在等着自己。虽对着他有着满心的不舍,可只要赵锦凌的身子能好起来,这就比什么都强。
理智这么告诉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可沈清莲眼里的泪却如断线的珍珠般,止也不止不住,到底是情难自控啊!沈清莲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这么多的眼泪,从来都以为自己是个对感情淡漠,甚至有些无情的人,就像林春生那时对自己,自己对他虽也有好感。
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喜欢的,喜欢被人爱被人疼被人看重的那种感觉。被迫分开时,也是满心酸楚和疼痛,可到了此时,才知那些都不算真正的疼痛,只有尝到了爱情的甜蜜,分离时还会如此痛不欲生。。。。
沈清莲把自己泪痕斑斑的脸颊贴着赵锦凌的,感受着他的温暖。。。。半晌方恋恋不舍的用被泪水弄得湿漉漉的唇印在赵锦凌的紧闭的眼上脸颊下巴,最后落在唇上,久久的不舍得离开。。。。
昏迷中的赵锦凌此时似乎感觉她的悲伤,心中悸动,意识拼命挣扎着想要醒来,可是他越急,越是感觉无力,动不了醒不来,铁铮铮的男儿却急得眼角浸出了泪。
下一刻,眼泪被沈清莲徐徐的吻去。。。。沈清莲柔柔的声音响在赵锦凌的耳畔。“爷,赵锦凌,锦凌。。。你能听到莲娘说话是不是?”这是沈清莲第一次这般亲切的唤他的名字。赵锦凌听着本该开心才是,可他却感觉到无奈悲意,他想点头回应她,这他动不了,于是眼角落下一滴泪,滑入鬓角。
沈清莲瞧着轻轻一叹,再次拭去他眼角的泪痕。柔声道,“爷,您别伤心,莲娘只是暂时离开。定会照顾好自己,您要赶快好起来,莲娘等着您来接我,也答应您,以后若还能在一起。。。定好好对侯爷。。。”她起身拿出一只宝蓝色锦缎绣鸳鸯荷包,是她一早给他绣的还没来得及给他,他便。。。。沈清莲放到他的手心,赵锦凌仿佛有意识般,马上就攥得紧紧的。
这边喜儿按莲姨娘的吩咐把几件事,一一都处理好,便带着青儿匆匆的回了绿荷园,遇上府里的下人,以往羡慕巴结的目光,或带着不屑,或怜悯同情,或幸灾乐祸。只是两人俱脚步匆匆,也顾不上这些。她俩一回屋,沈清莲便带着她们收拾起行李来了,也幸好,那管家还想着凡事留一线,允许沈清莲带走自己的金银细软。若不然便这般把她遣出府,那真真是更艰难。
沈清莲手里除了金银首饰也没有多少银两,赵锦凌送她的多是些贵重衣裳金银首饰,银子便只是这几个月的月银,想到这,沈清莲就不由庆幸,自己前些时问赵锦凌要钱买了那个庄子,若不然就靠这点钱,能用几时,这些金银首饰虽是贵重,但有时不方便拿去当铺的。
沈清莲几个还没收拾好,就有丫鬟不耐烦的声音来催道,“马车管家已备好,说是让莲姨娘尽快动身启程。”喜儿和青儿面上不忿,恨恨的骂道,“东西都还没收拾好呢,便催命般的催,都是一帮捧高踩低的势力小人,姨娘得宠时人人都巴结上来,现今便这副嘴脸,到时侯爷醒来,接我们姨娘回府,看她们还如何嚣张。”
沈清莲倒是面色不变,世人趋炎附势本是常见,便淡淡道,“无需为这些无关紧事之人生气,我们只带些贵重物品,日常换洗衣物便是,其他的便不用多收拾了,多了我们也拿不了。”喜儿和青儿点点头,说不得侯爷一醒来,便派人来把姨娘接回府了。
只有沈清莲心里明镜似的,若是这么轻易便让自己回府,那幕后之人设计这一回又有何意义,只是她不便说得太直白,倒吓着两个小丫头。
当屋外丫鬟再一次催促时,沈清莲快步进了房,恋恋不舍的目光在赵锦凌面上逡巡良久,最后她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瓣,在他耳旁道了句,“珍重!”走了几步,又回头瞪大眼眸,狠狠的看了他几眼,这才噙着泪快步出了屋子,其实就算不看,赵锦凌的面容也早已铭刻在她的心底脑海,只要思绪一动,他便出现眼前。。。
主仆几个拿着包裹随着管家派来的丫鬟往二门外走去,路过花园时,沈清莲远远便看见林婉清站在那,看到她们走近,便对着领着她们主仆的丫鬟道,“我有几句话要跟莲姨娘说,你们几个先退下。”那丫鬟也是有眼色的,表小姐是未来主母,不敢得罪,倒是乖乖的远远退开。
林婉清抬了抬下巴,看了一眼还站在莲姨娘身旁的喜儿和青儿,说道,“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说,你让她们都退下。”沈清莲看着她一脸的得意,倒是想看看她想说些什么?便对着喜儿青儿使了个眼色,喜儿和青儿面上有些犹豫,表小姐一向不喜姨娘,谁知道她此时会不会落井下石,对莲姨娘不利,上次在屋子里便对莲姨娘张口诬蔑,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沈清莲知道她们是担心自己,但表小姐是聪明人,她既然这般明目张胆的来见自己,必定不会授人与柄的做伤害自己之事,便柔声道,“你们下去吧!表小姐不会对姨娘如何的,她可是未来主母,如何能青天白日的在外头做害人之事。”喜儿和青儿这才退下去,不过也没走多远,能看到这边,但听不着说话声便是。
林婉清倒是被沈清莲的这一番话,给噎住了,什么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害人,言下之意,便是会暗地里害人了,虽说确是如此,可自己听着心里着实不痛快,倒好似自己做的一切都被她看穿了似的。
只不过想想她将会有的下场,林婉清的心里便又畅快起来,她现在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利了,这样一想她脸上便露出了几分笑意,她屏退自己身旁的丫鬟,这才走到莲姨娘跟前,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望着她道,“莲姨娘你也有今日,再得侯爷宠爱又如何,今日还不是得灰溜溜的被人赶出府,果然是不祥之人。。。。你永远都斗不过我的。。。”她狞笑着凑到沈清莲跟前道。
沈清莲听得心里一动,便故意道,“我只是先到庄子上避个几日,等侯爷病好了,以他对我的宠爱,肯定很快就会来接我的。”沈清莲眼里故意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林婉清瞧着顿时觉着她这笑容碍眼之极,心里大怒,凭什么她到了这步境地,还如此开心乐观,便窦定赵锦凌会来接她。便冷笑着,冲口而出道,“你以为你还能等到侯爷去接你,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真是不知死活。”林婉清一脸的轻蔑看着她,却没有一点的担心忧虑。
沈清莲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果然被自己这般一激,林婉清便沉不住气,露出了口风,她果然在外头谋划好,要借此机会除去自己,自己身边就喜儿和青儿都是手无缚鸡之办的弱女子,这可如何是好?沈清莲顿时忧心忡忡。青云和青山这几日又都不在府里。只不过就算他俩在府里,现今也不知能不能相信了。沈清莲自从江道婆道出那番话,府里俱人的嘴脸。
林婉清见莲姨娘有些呆愣,以为被自己的话吓到,心里只觉痛快极了,一时因沈清莲之事,一直堵在心口的郁气感觉都吐出来了,她慢悠悠的走过沈清莲身旁,又不怀好意的道了一句,“莲姨娘,看你出府,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等着你。”见莲姨娘脸上终于惑然变色,便一脸开心的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喜儿和青儿一脸担心的走过来问道,“姨娘,表小姐没为难你吗!”沈清莲勉强露了个笑容道,“没什么事,别瞎担心。”喜儿青儿看着表小姐临走那表情,有些半信半疑。不过见姨娘不愿说,也不好多问。
几个人拎着包裹终是走到了府门口,便见府门口只孤零零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一个驭夫,还有两个护送的随从,沈清莲看着这,总觉着心里有些不安。管家站在马车旁,见沈清莲磨磨蹭蹭的,便有些不耐烦,面容冷淡的对着沈清莲说道,“莲姨娘,请上车吧!”沈清莲深深的看了一眼管家眼里对自己,不加掩饰的不以为然,问道,“还想请问管家一下,这是送我到那个庄子上。”
管家面色淡淡道,“自是去西郊城外的庄子。”心里鄙夷,难不成还想自己送她到那温泉庄子。
沈清莲见这管家对自己态度这般轻慢冷淡,知道从他嘴里只怕是问不起什么的。便也不再浪费口舌,只踩着小杌子上了马车,喜儿和青儿随之也上了马车,一进马车,几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马车里极是简陋,喜儿忿忿不平道,“这管家也太过份了,便是遣姨娘出府暂避,也不用派这般简陋的马车给姨娘用吧!真是太欺负人了。”
沈清莲却面色凝重,这管家之前还不曾如此这般刻薄的对待自己,怎的才多少功夫,他便截然不同的态度,想必是得了哪个人的吩咐。只是府里有哪个人能他个大管事卖面子,也只有未来主母林婉清了。
只怕是料定自己再无可能进府了,他能如此笃定,定是有所倚仗,若不然他就不怕侯爷醒了与他算帐,再怎么自己也是侯爷最宠爱的女人,他既能坐上大管家的位置,必是八面玲珑之人,如何要做这般蠢事,而且还这般为难自己一个弱女了,看来他只怕是被表小姐笼络去了。
所以才对自己这般的落井下石,便是派个马车还要如此刁难,这只怕也是按表小姐的命令行事。再联想之前林婉清说的话,难不成在路上他们便要动手除去自己不成。沈清莲心里一凛,她忙把对着马车极度不满的喜儿青儿打了个眼色。
喜儿和青儿马上靠过来,沈清莲偷撩开一点帘子,看马车确是往城外走,又见护送的两个随从离马车并不是很近,而且也没怎么关注这边,她这才凑到喜儿和青儿的身边,悄声道,“路上我们都警醒着点,还有便是平安到了庄子,也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过去只怕不会太平。。。”喜儿和青儿听了沈清莲这话脸色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