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自己正站在一道瀑布前。瀑布顺着大自然鬼斧神刀劈开的绝壁从山顶上倾泻而下,象个山间精灵般,身着白色绸缎,在山石之间飘落下来,又顽皮地舞动在岩石缝间,最后一个跳跃流入清潭,顿时引起飞花四溅,溅起零落的水珠清澈明亮,洒满山涧,如烟,如雾,如尘。忽然,一缕美妙的琴音夹杂着徐徐清风轻轻传来,琴声飘飘洒洒,悠扬动听,似在倾诉什么。吴芬不由地张开双臂,想拥抱这美好的瞬间,水花声、琴声、风声混合着一段交响曲,缭绕耳际。
“人生若只如初见,莫如是,辰如初,道是旭日话白首。”吴芬喃喃地念道,人也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看到头顶白色的天花板,鼻息间充斥的药水味,耳边低沉地讨论声,一阵迷糊。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里醒过来,将头转向外面,吴芬看到自己睡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周围用挂帘围了起来,头有些晕,浑身发热,低头看到手背上插着的针孔,床右边立着个铁架,上面倒挂着一个药瓶,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发烧了,这会正在打点滴呢。
吴芬一阵苦笑,自己的身子真是弱啊。又想起刚刚梦里的场景,最后念出来的那些话,才记起自己回来这些天也没有跟杨茂写信,他应该很担心吧。还有那个说要支助她读大学的笔友,自己也应该写封回信感谢一下对方,上辈子自己在知道笔友信里的意思时,感觉一阵羞愧,果断地拒绝了,到大学后就跟他断了联系,现在想来,他算是自己上辈子除了杨茂,最亲密的朋友了。
第十三章 打架()
医院急诊室门外。
吴冲德看着没什么精神的程小兰说道:“孩子吊了水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别太担心了。”
程小兰拿着一块手绢,正在擦眼泪,明白村长的好意,感激地点了点头:“吴村长,真是太感谢你了,刚刚在路上要不是碰到你,凭我们几个走路还不知道耽误到什么时候呢。”
廖恒接过话,说道:“是啊,吴村长,你真是来得及时,那个路口不是很好打车,我上次过来的时候还是从洗砂的码头那边下车走过来的。”
吴冲德连忙笑着摆手:“不用客气,都是一个村的,我跟吴常义一直是兄弟,这会他不在了,我能帮忙的地方当然得尽力才行。”
廖恒知道吴村长这人厚道,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询问道:“吴村长,我想问下你,我姐夫生前有没有找过你,说是要拿家里的地基做抵押贷款的事情?。”
吴冲德没想到对方问起这个事,沉思了一会,又正了下神情,回答道:“这个事情老吴确实找过我,不过我当时不支持他这样做。据他当时说是征收款被偷了,公安局也立了案,最后盗贼没找到,黄镇长要他签了个承认书,先把钱垫了,以后再慢慢追回被偷的钱。我当时就觉得这事不妥。”
廖恒和程小兰听了后,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看来事情不简单,廖恒连忙追问到:“吴哥,你听姐夫说过这笔征收款到底有多少么?他最后有没有拿地基去抵押向银行借钱?今天大清早我一出门就碰到刘六子,他手上有个姐夫签了字的地基抵押条,还叫嚷着要马上收回地基呢,结果被我岳父给骂回去了。”
吴冲德听到后面的话,一副震惊的样子,“刘六子手上有吴常义签了字的地基抵押条?不可能啊,刘六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呢,我听老吴说征收款是10万元呢,不过我也不清楚最后老吴到底有没有拿地基作抵押去银行借钱了。”
廖恒听到征收款的金额,神情一怔。
程小兰更是听得迷迷糊糊的,丈夫生前这些事连个信都没跟她透过,她只知道丈夫受到黄镇长的赏识,要他单独管一个钱款的帐目,后面什么征收款、钱被偷、垫钱、抵押的这些事压根就是刚刚才知道。想到那么大一笔,要自己垫上,又想到老屋的房子也不一定保得住,更是急着心脏快要出血了,立即晕了过去。
吴冲德坐在旁边,发现程小兰情况不对时,连忙推了推还在发呆的廖恒,又大喊了一声:“医生,医生,快来,这边有病人晕倒了。”
急诊室里的孙原平和程书楠连忙飞奔了过来,扶着程小兰进了急诊室的小隔间。
吴芬听到挂帘外面的动静,知道是妈妈晕倒了,连忙坐起身来,从床上下来,赤着脚从铁架上取了药水,一手高提着,一手放平,疾步地往里面走。
“哎呀,你真是不要病了,发着烧还这么折腾。”护士长从隔间退了出来,看到吴芬这个情况,皱着眉说道。
“阿姨,我妈怎么样了?。”吴芬知道护士长是为自己好,但妈妈的病情重要,连忙追问道。
“没事,没你严重,病人只是心悸,休息下就好了。”护士长从吴芬手上抢过药水,推着吴芬往病床上去。
吴芬伸了伸舌头,只要妈妈没事就好,呼了一口气,乖乖地回到病床上躺着。
老屋里。
黄凤英醒过来,听到外面安静地奇怪,连忙跳下床,小心地开门,先四处观望,咦,人呢?连忙拉上门,轻手轻脚地穿过厅屋,站在门槛处,又往灶屋看了看,还是没人,正想抬腿跨过门槛时,听到“蹬、蹬”踩高跟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吓得连忙躲着厅屋门后。
吴花穿着金黄色的的确良衫,下身套一条紧身包臀的黑色弹性短裙,小腿上的肉一颤一颤的,踩着一双高跟鞋正往台阶上来。
黄凤英从门缝里一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连忙冲了出去。
“哎呀,妈,你想吓死我啊,都不出声。”吴花收起太阳伞,正往厅里走,看到一个人影冲了出来,吓了一大跳。
黄凤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知道家里这会没人,连忙往台阶口张望了一下,“怎么就你一个人呢,夏国仪呢。”黄凤英边说边过来拉扯着女儿往里屋走。
吴花受不了黄凤英的神神唠唠,又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忙回答道:“在村口小卖部给你买吃的东西呢。”
黄凤英一听到吃的,两眼就放光,连忙呵呵地笑着。
“对了,大姐和二姐怎么还没到啊,不是说好今天有事商量么?。”吴花一进里屋,就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正想往床上坐,却闻到一股臭味,连忙后退到门边,拿了包包在厅屋里找个条凳坐下。
“妈,你屋里怎么这么臭啊,你不会在屋里上大厕吧。”吴花嫌弃地对黄凤英说道。
黄凤英一听到女儿嫌弃,连忙从脚板上抠了一块脚皮丢了过去,嘴里大骂道:“该死的丫头,还嫌弃老娘了。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怎么样啊,你自己小学读了个三期,就说完文绉绉的,还叫什么厕所。”
吴花连忙从凳子上跳了开来,看到地上那块散发着臭气的东西,捂着鼻子往走廊上走。
重新在石凳上坐好,知道黄凤英开始耍赖皮了,从包包里抽了一张拾元的钞票丢了过去。
黄凤英看到飞过来的钱,停止了怒骂,忙将钱往胸口处塞好。用牙齿咬了一块指甲,坐在厅屋条凳上朝着女儿掐媚地笑。
“妈,我先跟你说好,你要好好记住哦,我只说一遍,知道么。”吴花认真地看着黄凤英的眼睛,仔细地交待。
“嗯,你说,我记着。”黄凤英看到女儿沉着脸,也不敢笑出声来,连忙应道。
“哥哥生前将房子的地基抵押给刘六子了,等刘六子过来要地基时,你就大声地闹,要逼着嫂子为了保住地基给刘六子打个三万元的欠条,知道么。事成之后,我会向刘六子说好话,让给你一百元钱辛苦费。”吴花怕黄凤英把事情给弄黄了,一字一句地要黄凤英复述清楚才作罢。
“花啊,那六子这下子这么有钱了,他给你分多少啊?。”黄凤英一听到光闹闹就有钱拿,美滋滋地随口问道。
“我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妈,这话你不能乱说,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乱说知道么。”吴花一听黄凤英居然还知道这事,心里一急,连忙要求道。
“我知道。我知道。”黄凤英摆摆手,重复了二遍回答道。
“什么我知道啊?。”吴芙一上台阶,就听到黄凤英反复地说了这句话,不太明白地问道。
吴花不待黄凤英回答,连忙抢话道:“姐,我刚跟妈扯家常呢,咦,二姐,你们跟夏国仪一起来的啊,真巧啊。”
“是啊,我刚买了东西,就看到大姐和二姐坐*的摩托车正往这边来,就一起跟着走了。”夏国仪将买的罐头等零食递给早已经按捺不住过来接东西的黄凤英。
“怎么嫂子和吴芬他们出去啊,就让吴清源一个人睡在厅屋里啊。瞧,这小家伙,睡得真香,屋里人差不多走光了,这会我们又这么闹,都没醒。”吴蓉站在走廊上,往厅屋和灶屋里探了探,才走到厅屋摇蓝边,看着正撅着嘴巴睡得正香的侄儿子问黄凤英道。
吴花听见吴蓉这么说,这会才看到厅屋里的小侄子,看了看黄凤英一眼,后者也是一副同样的表情。
吴蓉看着这二个人的表情,一阵无语。用衣服扇了扇风,又摸了下侄子下面的尿片,这会已经湿了,连忙从外面衣杆上晒着的干尿片中取下一条给换上。
吴花就是看不上二姐这副贤惠的样子,讥讽道:“二姐,你都快50岁了,还在用怀孕的借口向大哥要钱,也不嫌臊得慌,姐夫又不在这里,你表现得这么贤惠给谁看。”
“我快50岁怎么啦,能怀孕是我的本事,没怀孕同样要到钱也是我的本事,总比你卖下面强。”吴蓉一听吴花这话,也不客气地回道。
吴花气得跳脚,捞起边上的茶杯就丢了过去。吴蓉更是火气大了,几个大步走过去,就扯着吴花的头发往厅屋里拖。
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吴花要年轻些,吴蓉干惯了地里的活,力气要大些,这会打起来两个人都不要命地往对方胸口上抓。
黄凤英见惯这情形,站在台阶上打开罐头往嘴里塞栗子肉。
第十四章 算计()
吴芙站在一边,悄悄地捂着嘴偷偷地笑,她最看不惯两个妹妹的好命,自己明明是三姐妹中儿女最多的,却是过得最穷的。弟弟在世时给她的钱也是最少的,她知道这两个好妹妹没少在弟弟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平时找不着这机会,这会看到两个人互相掐架,她没去买挂鞭炮放,就已经是不错了。
吴芙就站在台阶上面看得津津有味,还一边煽风点火道:“吴蓉,你让着点,别伤着小妹了。上次娘过寿时,你背着吴花将村里给娘分的鱼都拿到集市上卖了,还是小妹大方,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小妹你脾气也得改改,在二弟家里做客时也是,将弟妹送给三妹的一付金耳环给拿走了,当时三妹被二弟给训了一顿也没找你麻烦。都是亲姐妹的,大家过得都不容易,就互相让着点,和气生财嘛。”
正打得起劲的吴花听到大姐的话,心里更是一阵恼火,她不知道上次那批新鲜的鱼是被三姐给全卖了,没分到钱就算了,还被娘给诈了几十元钱去了,这会又被大姐提到自己大方,面上只能装作不动声色,下手却是更狠了。
而吴蓉也气得不行,上次那付金耳环是自己向嫂子耍赖皮给硬讨过来的,却眨眼间被人给顺走了,事后还被二哥当成手脚不干净给训了一顿,没想到却是吴花做了贼,却让自己背了黑锅。这会她哪咽得下这口气,连忙一用劲,骑在吴花身上,左右开弓,打得吴花一张脸红肿得象猪头。
夏国仪向来不管女人的事,看到这样子就躲到厅屋里,坐在吴清源身边,拿出一根烟来,闷闷地抽着。
这边,程昌丽刚从砖厂回来还没歇会,就被婆婆给推了出来,要她过来瞧瞧公公吴冲德跟程小兰家的人一起回来没有,当着婆婆的面她不敢回嘴,却暗自憋着一肚子的气。
一上台阶,看到地上扭成一团的两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边上捞过一把扫帚,使了大劲往两个人身上招呼。
“真是没良心的人,昨天老吴才下葬,今天自家嫂子和侄女这会都在医院住院,你们却还有心情在这里打架。”程昌丽一扫帚抽过去,地上打得正酣的两个人立即分了开来,站在一边死瞪着对方。
程昌丽看到两个人不作声,又看到那个老家伙吃罐头吃得起劲,往厅屋瞧,看到夏国仪那个闷葫芦,鄙视地看了一眼,自家婆娘被人欺负,不劝架还走开,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自顾地走进厅屋里,看到吴清源正睁着一双小眼睛看着自己,忙从摇蓝里将他给抱了起来。
“丽嫂子。”夏国仪看到进来的人,低声问候道。
“嗯。”程昌丽没有骂夏国仪,毕竟不是本乡人,只是面色难看。将吴清源抱出厅屋,走到走廊上,看到吴花扭着猪头脸正讪讪地对自己笑,一个警告的眼神丢了过去,又瞪了一边还在看笑话的吴芙,从晾杆上取出二块尿片,“我将小源带过去了,你们还是去镇医院看下嫂子和侄女,别做得太过了,让村里人不好看。”说完,就往自家屋的方向走去。
吴花出一口气,找了块丝巾蒙住脸,眼上戴了副太阳镜,扯了扯嘴角,对大姐吴芙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大姐,我们今天是来商量抚恤金的事的。听吴明华说,硫锌矿的抚恤金可以选择一次性支付和按月付两种方式,选择按月支付的话比较划算,娘、侄子吴清源每个月共有60元钱。大姐,我的意思就是,清源是我们的亲侄子,嫂子还算年轻,要是选择改嫁的话,侄子还小,娘又老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所以我想到时要求嫂子选择按月付,并且每年720元钱由娘帮着侄子一起保管。”
吴芙收住笑,听到小妹的话,心里佩服对方算计得这么清楚,面上却赞同地点了点头,“我是老大,到时这个钱就由我替妈去硫锌矿领。”
吴蓉看到好处都让对方占了,哪能退让啊,忙对一边乐得不行的黄凤英说道:“妈,等头七嫂子走了以后,你就住到我家里去,大姐,你记得每个月给妈送生活费哦。”
吴芙没想到三妹这么快言快语,把自己接下来想说的话抢了,却不好在吴花面前争口角,就应道:“我夏天要收瓜,去领钱到耽误地里的活计,妈妈在你那里也好,我就每个月送25元钱生活费过去,侄子的钱我会存进银行,将存折给妈收着。”这样算的话,自己一年也能攒下60元私房钱。
吴花站在一边,倒没争这点小钱,大姐愿意作出头鸟,三姐愿意养黄凤英,她乐得直拍手掌。
夏国仪对抚恤金的事不怎么关心,看这会事了,连忙对吴花使了个眼色,对吃得正欢的黄凤英说道:“妈,我和花去医院看下嫂子她们哦。”
吴花收到丈夫递过来的信息,也点了点头道:“大姐、二姐,我们走了哦。”吴花知道这两个人舍不得出钱,根本不会跟着一起去,就从堂屋里找到高跟鞋穿上,跟着夏国仪后面走了。
吴芙和吴蓉真如预料般,一听到要去医院,生怕要自己花钱,看到吴花的背影喊道:“吴花,替我们向嫂子和侄女问候一声,今天地里活计多,就不过去了,等后天我们再过来看嫂子。”
吴花回头道了声“好的,大姐、二姐,你们先回去吧。”,就打开太阳伞,看到夏国仪远远地走在前面,就慢慢地跟在后面走,快到村道叉路口时,看到刘六子和魏金花从码头方向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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