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身后,是那掌柜夫妇一脸的焦急和懊悔。
正文 第一三四章 争取
第一三四章 争取
将军家要组建商队的消息传遍了金江口镇,镇上的商户人心惶惶,几天后,他们终于推举出粮商金明多和皮货商贾茂才来找陈二林。
陈二林冷冷地喝着茶,眼皮都不抬,沉脸看向茶杯,这二位见看也不看他们,心里忐忑更甚。
“将军,你要组建,你要组建商队吗?”贾茂才小心翼翼地问陈二林。
“嗯。”陈二林已经听说了外面的传言,对这些商户竟然连这样的小事都不肯帮助茵茵非常恼火,他主动帮助金江口镇维持治安,镇上的人在最初的感激之后,就把他不当一回事了。得来的容易,就不会珍惜,他要把金江口镇掌握在手里,仅靠拥有千把人的部队,是很不够的。
“将军主要想从事那些方面的贸易呢?”金明多见陈二林不肯多说,没有办法,只好腆着脸继续问下去。
“主要是太太想做,她很能干的,估计会全面铺开。”陈二林这次说话多一些,让这俩心里更难受。
“每个方面都做的话,投资很大,也很累人,太太会忙不过来的。”金明多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会派人协助太太。”陈二林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说话的口气也很随意,但这两个人听见,无疑于是天上惊雷,震得他俩心里只突突。
“将军这么能干,太太不在家安享富贵,怎的喜欢在外奔波?”贾茂才想从另一个角度提醒陈二林,女人,最好待屋里别出来。
“每个人想法不同。我这一阵子忙于镇上的事务,没有时间打理家事,这一千多士兵要吃要喝的,开销很大,太太也是为了帮我分忧。”
两人马上不说话了,这一年的商业税,他们都交过了,在原来的镇长手里。可惜,散兵还在镇外,镇长就由镇上的保丁护着,躲得不见人影,让一镇的百姓受尽苦楚。
“你们要是没有别的事儿,就退下吧,我还要训练士兵去呢,这散兵现在还不停的过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向上一次那样,来个千儿八百的,我得时刻准备着。”
两人各怀心事,行礼退下。他俩实在心疼银子,说不出帮陈二林负担这守镇士兵吃穿用的话,当然,阻止茵茵做生意的事儿,也就更没办法说出口,他们理屈。
陈二林看透他们的心思,觉得这金江口镇的商户,实在不够义气,心里怒意渐生。
冬天里,士兵没有营房,很多人腾出空房,让士兵入住。陈二林知道,这不是镇上的商户拥护他,而是家里有士兵,能带给他们安全感。二月来了,天气渐渐暖和,借宿的士兵,都开始收拾东西,说是将军准备带他们离开了。金江口镇顿时人心惶惶,没有了这些人的保护,哪怕只有十几个散兵,他们都会遭殃的,更别说一下子来一大群了。
金江口镇的人坐不住了,他们这次,是真的着急,比将军要组建商队,要让他们担心的多。毕竟,就算将军组建了商队,一时半会儿,还威胁不到他们的利益,再说,将军是不是善于做生意,还很值得切磋。镇上经过几天纷乱,三个被镇上的人认为德高望重、能言善辩的老头来找陈二林。
“东将军,听说你要带着士兵,去你建的新村?”
“嗯,士兵们越来越多,每天的开销很大。我又不是摇钱树,还不得想想办法呀。这天暖和了,他们要去开荒种田,筹措吃用。镇子周围又没有荒地可用,我不能带着他们天天几十里路的来回跑吧?”
“可是,眼下兵荒马乱的,你一走,镇子上的人怎么办?”秦老头着急了,顾不得礼节,接声道。
陈二林微笑着望着他,什么也不说。他有义务要保证大家的安全吗?镇上的人的安危,和他没关系的。
几个老头刚开始对他的笑容还有点不理解,没一会儿,就一个个低下了头,他们惭愧啊。陈二林到了金江口镇,为大家做了多少好事,全镇的人有目共睹,可惜,镇上的人,没有一个人有任何表示,他们给自己家里住的士兵,管上几顿饭,都能出来吹嘘几下,表示自己的仁慈和慷慨,完全没有想过,那是应该的,而且很不够。至于,将军的太太想要托人购买一些种子用品的,竟然还让镇上的人拒绝,这么过分的事情都能发生,而他们也没有任何人谴责这些商人,也没有任何人主动为将军解忧。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军嘴上不说,心里能不觉得伤心吗?现在,人家要走,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拦阻,甚至都没有脸请求人家留下。三个老头,想到这些,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声也说不出来,可是,说不出来也得说啊,他们眼下,面临的是生命攸关的大事。秦老头平时就能说出常人难以启齿的话来,是镇上有名的厚脸皮,这会儿,另外两个老头都殷切地看着他。
“将军,以前的事儿,是我们做错了,小老儿在这里给你道歉,希望你大人大量,不和我们这些滥人计较,不要离开金江口镇,继续为我们保平安吧。至于军士们的衣食住行,自然由镇上的居民来负担。兵士不是都在镇上的人家里借住着吗?就让他们在那些人家里吃饭吧,毕竟是这些人家求到你面前,让他们住过去保护他们安全的。”这还算稍稍靠谱的话,不过,陈二林并不满足这样,他依然沉默。
几个老头没和镇上的人商量好,这时候也不敢过多对陈二林许诺,他们絮叨了一阵儿,自己都觉得没脸,最后诺诺地行礼退出。
这几个老头,在金江口镇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陈二林面前吃瘪,让他们觉得很没脸,一回到镇上人们议事的公所,这几个对前来打探消息的人大发脾气,把对陈二林不够尊重、刻薄,没有为将军考虑等等,全骂了出来,完全忘记自己也一样,什么都没做过。
接下来几天,金江口镇上的人,每天吵吵的就是怎么留住陈二林,最初拒绝茵茵的那几个商户,这时成了众矢之的,承受着镇上所有人的愤怒。
这天,粮商杨金仁和老婆正在算账,听见在前面站柜台的侄子声音很大的和人说话,杨金仁有点着急,害怕这个愣头青和客人吵起来,急忙趿拉着鞋就来到外间。
他没想到,竟然是附近的街坊。杨金仁平时很注意言行的,和街坊关系并不坏,这时看到街坊一个个脸色不善,不由得发愣。
“杨金仁,你是不是拒绝将军太太想让你带点种子的要求?”这是裁缝铺的廖师傅。廖师傅做活很细,出活就慢,平时总是忙不完,今天怎么有空关心起别人的事儿来了?
“不就帮她买千把斤种子嘛,听说将军太太还给你很丰厚的佣金,你都拒绝了?”这是裁缝老婆,她做活粗,廖裁缝看不上,平时就负责洗衣做饭熨烫衣服,倒是经常在外面走动,她说话声音大,人也直筒子脾气,平时对人挺仗义,到是没和街坊交恶过,“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呢?如果不是将军,我们哪有今天这么安安宁宁的生活?你不感恩将军,竟然还收钱。”采风老婆说着说着,就忘了初衷,把自己的意思说歪了。
旁边的来福客栈掌柜娘子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来呢,是这样的,你去,给将军道歉,请求将军原谅,赶紧把将军太太要你购买的东西,给买回来。全镇的人都在为留住陈将军出力,你们夫妇倒好,偷偷在家数钱,你也不想想,没有将军,我们连活着都有问题。”
杨金仁听了半天,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有点不高兴:“你们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你以为我不愿意给将军太太买种子?再说,太太又不要我白买,她说回来之后,除了运费和本金,还给我另加十两银子。我来回十来天,除去自己赚的,光将军太太就十两银子,你以为我不想?”
“那你说,你为何不愿意?”裁缝老婆性子急,立刻追问到。
杨金仁正想说话,他老婆在背后拉了他一下,他赶紧闭上嘴巴。
“说呀,怎么不说了?你就有天大的理由,也盖不过把将军留下的事儿重要。”裁缝老婆更急了。
客栈掌柜娘子不愿意了,她对着杨金仁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亏你能说的出来,为了留下将军,我这几天跑的腿肚子转筋,客栈都不开了,你竟然这么说我?要不是你们这些被钱迷住眼睛的糊涂虫,伤了将军的心,他能打算带着军士回新村吗?将军多好的人啊,来到咱们这里,没有让咱镇上负担一粒米,没有让你交过一个子儿。你享受的这份安宁,谁给的,啊?也没见你主动给将军送个米呀面的,表达表达写意。”她说不下去了,她也没出过一粒米,幸好杨金仁没有和她算账。
正文 第一三五章 算账
第一三五章 算账
几个人都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木匠铺的张老头才说道:“镇长在时,每年都要收很多税费,散兵来了,他跑的比兔子都快,扔下咱们只顾他自己。东将军来了之后,我们应该自觉自愿地给他送上那些税费的。唉,我们竟然,竟然让他和邱镇长一样,挨家挨户去收取。东将军是那样的人吗?都怪我们,都怪我们——”老头后悔得说不下去。
“张老伯,别把话说岔了。”裁缝老婆着急地说,“杨金仁,你说,你去不是将军那里道歉?顺便应下买种子的事儿。”
“不是我不想,将军太太给我说的第一次,我就答应下来了。你们不知道,我有苦衷的。”杨金仁一脸的愁容,那脸上的皱纹,跟苦瓜一样。
“我管你什么苦衷不苦衷,我只问你,你到底去不去?”裁缝老婆追问。
“说吧,你有什么苦衷?如果真的难以办到,我们给将军夫人说说,她肯定会原谅你的。她一看就是讲道理的人。”裁缝一向对人比较宽和。
杨金仁不肯说。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肯定害怕将军太太到时不肯付钱的话,他赔了本儿。”裁缝老婆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说不定就是。谁不知道他最会过了”客栈掌柜娘子也逼迫杨金仁,把他气得脸色通红。
“是镇长不要我去的。镇长说了,他的亲戚,在和国的军队里当差,到时和国倘若占了这里,他还会是镇长的。我要是给将军太太买了种子,他就要我,要我永远不能在金江口镇立足。”
他的话音一落,围着的几个人立刻都炸开了:“镇长太坏了,他不管我们,东将军救了我,他竟然和在背后来这么一下,想让将军在镇上站不住脚。”
“杨金仁你太糊涂了,镇长这么说,你就听他的?你也不想一想,如今,东将军离开镇上,那些散兵把你命都取走了,还用等和国占了这里?我们大概都看不到那一天了。”
杨金仁面对四张喋喋不休的嘴巴,气、急、惭愧、内疚让他大冷天一脸的汗水。他老婆听到这里的吵闹声,早就过来,这时见了丈夫这么窘迫,当然不愿意了,她对着几个说话的人,气呼呼地嚷嚷:“有种,你们去找镇长去,把镇长收了的商税要出来送给东将军,对着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说什么呀说。”
几个人都不说话,毕竟,镇长在这个地方发号施令好多年,他们对他的畏惧,渗入骨髓,一下子是不能忘记那种感觉的。
“怎么了?怎地一个个都哑巴了?有本事找镇长,没本事,都各回各家,少在我家里哩哩啦啦。”
面对杨金仁老婆,几个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杨金仁老婆先把掌柜娘子往出推,回头又去推裁缝老婆,这几个人最后都垂头丧气地出来,站在大街上生闷气。
刘存富的小姨子和她丈夫江水生,闷头从街上走过,女人,似乎还哭过,眼圈红红的。这俩是镇上开客栈的,大家也都认识。
“水生,这是怎么了?”裁缝老婆打招呼,这俩是她的客户啊。
“唉”江水生叹口气,他老婆抽泣了一声。
“这到底怎么了?”
“呜呜,东将军要走,姐姐一急,又犯病了,这日子怎么过呀。”女人忍不住悲切,哭诉起来,男人心里有所忌讳,拉着女人走了。金江口镇最有钱的刘存富,当时多风光啊,镇长见他,也不敢摆谱的,现在死了,他的大老婆,让那些散兵糟蹋了,整天疯疯癫癫的。这些天好不容易明白了些,这不,又疯了。
“我们去找镇长去,怕他什么,和国的人还远的很,咱们这眼下可是过不下去了。”说话的,是客栈掌柜娘子,她也很着急,自从来了兵祸,她的客栈可是被吃了个干净,等他们夫妇逃回来,已经被抢得家徒四壁,这还不算,她的客栈,现在还没有客人,生计都成了问题,她心里实在太憋屈了。
“好,找镇长去”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果子店掌柜夫妇也赞同,他们的境遇,和客栈一样,也是被散兵祸害个干净,腌渍的果子蜜饯,被吃个光光。
有人领头,就有人跟随。镇长家在镇子东头,从这里过去有点距离,一群人吵吵嚷嚷,引来很多人关注,再加上这群人不停的游说,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可是,有人光想享受既得利益,不想出头,又怕真正面对镇长时,一群人都变成哑巴,一路上,就拼命蛊惑那些性子耿直脾气暴烈的,让他们往前冲,这些人的努力还真有了效果,到了镇长门口,已经有十几个人血气冲头,做事顾头不顾尾了。
金江口镇的镇长迟向峰今年四十多岁,他是从大秦国过来谋求出路的。他很小就启蒙读书,硬是到二十岁都没弄个秀才出来,偏偏又好吹牛,眼看一个个漫天飞的弥天大谎话都被人们戳破,他在家乡越来越没面子,兄弟之间都开始瞧他不起,那天,他一气之下,把一个堂弟打了,害怕爷爷动家法,就跟着当地的一个商队走过来,希望能有个出路。
他一直对自己花钱买路引过来的决定感到自豪,人挪死树挪活,他过来时,因为没人认识他,吹牛的本事又练的炉火垂青,竟然很快就获得金江口镇老镇长的青睐。老镇长没有儿子,只有两个闺女,被他吹迷了眼,就把他招了倒插门女婿,有老镇长指点着,迟向峰终于积攒了一些资本,老丈人老了的时候,他每天借着帮丈人传话,成了这里不是镇长的镇长,时间长了,人们竟然认可了他,他就这么着,混出来了。
这一冬天,是他到金江口镇最憋屈的时候,镇上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和他没关系,他也不敢和以往一样,人模狗样的在街上背着手儿转悠,每天老老实实窝在家里,这让他非常不甘心。
过了年,他晚上偷偷摸摸出来,到平时比较胆小怕事的几个商户家里串串门,发现自己在他们跟前,依然可以威风得起来,让他心里大喜,他慢慢出来的次数多了些。那天,茵茵找到贩马的商人时,他刚好在那家里屋坐着,茵茵的话,他听了个清楚,他恨这个东将军,觉得是他抢了自己的威风,现在,只要是这个东将军要做的,他都想要破坏掉,他回到家里想了一天,就出来,散播了那样的谣言。他处心积虑地打听茵茵想要购买的东西,一家一家的去威胁,看到这些商家,果然拒绝了茵茵的委托,他心里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散兵也抢了他的东西,让他的财物损失不小,他恨他们,但也没有他恨陈二林来的彻底,没有了财物,只要他还当着镇长,那些东西,迟早会再有,可只要有陈二林,他什么都没有希望。陈二林没说他要当镇长,也没对他做过什么,他的内心,就是害怕他,他不敢在他眼皮下面,假借各种名目去收钱,也不敢站在镇上议事厅的高台阶上,“咳咳”清清嗓子,“这个那个”的吹牛皮,他甚至连出门,都跟老鼠一样,不敢在白天,即使白天出来一下,他也下意识地想要溜墙根,他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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