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婆婆还不敢随便,谁想到了这里,婆婆说,那些商人巴结她,不过是想要份和官家打交道的体面,皇上不会生气的。”
“这些人不会不给令堂大人提条件吧?”
“说起来简单,就是安排几个人,进了扬州城的这些个行会和协会。”扈夫人似乎有点不经心地说出好几个人名,甚至有点啰嗦地重复,这些人和官场上的一些人物千丝万缕的联系,茵茵知道,她最后这些,才是真正要告诉她的,就赶紧凝神,仔细记在心里。
正文 第二二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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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二章
晚上陈奎秀回来,茵茵把扈夫人的话,都给他说了,陈奎秀好一阵沉默,最后,他低声给茵茵说道:“我知道了,这些人,你也防着点。”又想到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就补了一句:“扈夫人提到的人名,还有几个在京城,我们回去,也不可掉以轻心。”
江南春天来得早,茵茵她们登船上路时,柳枝儿都开始软软地向路人招手了。一路顺风,没几天便到了京城,尽管他们的行礼不算多,但锅碗瓢盆甚至床铺衣柜这些一应俱全,也还是要马车拉上七八车了。
陈奎林的儿子振寰已经快十六了,已经看好了亲事,本来过了年就要下定的,刚好皇上旨意要当叔叔的回来,这才赶紧通知了亲家公,把事情往后推了两个月。
陈奎秀和大哥商量了,觉得老宅已经住不下这么些人,他回来要重新买个院子来住。陈长贵私下给茵茵写信,说京城有个价值十万两银子的宅子因为事情着急,他七万三千两给买下了,陈奎林的信里也提了此事,他们回来时,一些行李就直接拉进了新宅,茵茵和陈奎秀依然先回老宅,在陈家二老牌位前行礼祭拜,这才和陈奎林夫妇见礼叙话。
陈奎林和陈奎秀也都是中年人,在官场打滚这些年,两人都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深沉功夫,兄弟二人相见,虽然欣喜,也没有大夫人和茵茵两人显得激动。大夫人一反常态地唠叨起来,比茵茵说得话都多。
正在热闹,有婆子在门口说话:“二小姐好”
“母亲婶婶”陈家的二小姐英菂进来了。
“婶婶”她恭敬地对茵茵福身行礼。
“快起来”三年没见,英菂俨然一个大姑娘模样,个子比她妈高些,文雅又沉稳,很像她父亲。
“哎呀,咱们家的二小姐,转眼就是大姑娘了。”茵茵搀扶孩子起来,拉着她的手,喜爱地舍不得放开。
“二婶,母亲说,我过几个月,就要当小姨了。”妞儿俯身在茵茵耳边,笑嘻嘻地说道,让茵茵又惊又喜,她转眼看着大夫人,见大夫人笑眯眯地颌首,知道这是真的,一时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两个男人出去了,留下两个女人在一起叽叽喳喳,英菂还小,不能算女人,但她稚气未脱,正是最好奇的年岁,缠着茵茵不停地问东问西。
“好啦,婶婶一路上累了,还要洗漱一番,等她休息起来再问吧。”大夫人拦住女儿发话。
“不累,不累。嫂子,派人去廖家通告一声,接了妞儿回来吧。”
“嘻嘻,婶婶,母亲刚才已经派了人去,现在大概都到了。”英菂的性格,一点也不像父母。
天快黑时,妞儿才回到家,原来婆婆怕她一人出门,不放心,非要等廖七公事完毕,回来陪了她来。
廖七公子的伯父和父亲都曾问过他,要帮他求了皇上,恩荫个一官半职,再积累战功,逐步升迁,廖七拒绝,他要等大比之年,参加武举,有了功名再入仕,没想到前年他陪朝熙去了一趟江南,回来时,皇上招他入宫问话,说起江南的治理,他对答得体,入了皇上青眼,没多久圣旨下来,让朝熙在户部历练,他则从旁协助。虽然没有官位,两人算是在户部熟悉和学习,但朝熙一门心思要做父皇的好臂助,每天起早贪黑尽心尽力,没多久就对户部的各部门初步熟悉,有他在户部这么天天坐镇,这一年下来,户部的账目比以往是清楚明了,收入支出分毫不差,皇上心里喜欢,今年过年,封了朝熙为明王,瑞熙为和王。廖七也忝为大秦王朝最小一个级别的官员:七品的户部襄理,专门负责审查西部各军部的来往账目,妞儿也得以成为诰命夫人。
茵茵看到女儿穿着大红遍地金的棉袄,玫红绣牡丹的裙子,外罩粉色底子浅蓝百合花的妆花禙子,白玉一般的脸庞珠圆玉润,知道她过得舒心,心里便舒服很多。大夫人和茵茵见她身体还很灵活,腹部也显得平坦,知道日子还早,两人拉住要行礼的妞儿,几个人坐下说话。
“母亲,七公子一会儿还要应酬,肯定和爹爹说几句话就走了,他说过一个时辰来接我。”妞儿大概怕自己丈夫不肯和爹爹多说话,大人怪罪,先把丑话说到了前面。
“你爹爹不会怪罪的,他现在也是官身,好些事情身不由己,我和你爹爹这次回来,肯定能住很长时间,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嗯,娘。”
大夫人着急问妞儿的身体,茵茵则是全盘都想知道,英菂见自己插不上话,姐姐又不时地害羞,知道好些话不该自己听,就找了借口离开了。一个时辰过得很快,门口的婆子禀告廖七公子来接廖七夫人时,茵茵只恨时光太匆匆。
长贵第二天早上来,准备陪茵茵去看买的新宅子。
本来,购买新宅的事儿,由陈奎林夫妇张罗,家里几个大管事都知道此事。那天长贵回来,向大夫人禀告,说以前户部侍郎林捷的孙子林浩男犯了事儿,急着用银子,他家的大宅子要让出来,因为事情紧急,说是八万两就出手。
“听说那宅子价值不止十万两,他家才刚放出风来。小人怕赶晚了,会让别人得了去,就擅自写了字据付给了定金,反正若是老爷夫人不喜欢,我们转手卖出,也不会折了本儿。”
大夫人脸色凝重,没说什么,大爷过了好一会儿,好像低声咕哝了一声什么有今天,我听不清,也不敢问,大夫人让我想办法尽可能便宜买下来,我最后搞搞价,又少了七千两。”陈长贵给茵茵说道。
“大老爷和大夫人看过这宅子吗?”
“没有。他俩说你满意就是了。”
茵茵一进新宅子,十分宽敞的外院让她先是喜欢,进了垂花门,后院更是一个套一个,房屋雕梁画栋,宽敞明亮,只是屋里的家具和用品都搬运一空,看着有点空旷。从主院往后,穿过一个带着几间厢房的种满花草的大院落,来到这个宅子真正的花园里,园里的花木都还没有开始发芽,好些树木认不出是什么品种,但栽种地错落有致,想必春天来了,这里花木葱茏,应该非常令人舒爽。
“夫人,刚才那个小院,说是林侍郎的书房,我看那里想必不错,你要是觉得好,我安排人收拾了,给老爷做书房吧。”
“长贵,你帮我买下这个宅子,我很喜欢,后面的事儿,你就不要管了,老爷他回来,把江南的管家带回来了,大概事儿都要让他操持,你还是好好帮我打理生意便是。”她本来人手不够,舍不得让长贵当管家,被家里的琐事羁绊,外面没人替她出头打理了。
“哦,是”长贵似乎有点失落。
“咱们的生意怎么样?”长贵有很仔细的账目派人给茵茵的,见她又问起,脸色一时有点发红,他吭吭哧哧地低声说:“不如前几年。”
“你二哥和二嫂回来,劝得福生回头,答应参加明年的春闱,京生想必也要下场参加乡试,他们没有心思做生意,但你二哥是闲不住的人,你也不想着帮帮他?”
长贵见茵茵是这个意思,脸色缓和了些,他点头应道:“二哥二嫂小门小店的生意已经看不上了,大点的生意,又要花费很大心思打理,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帮他。”
“你哥什么意思?”
“二哥看你开了绸厂,想在京城开个绸缎庄,可是找不到合适的门面,再说,我觉得他和二嫂对丝绸很不精通,不适合做这个,二嫂前些天去了一趟西山,她说那里有些人家有桑树,回来想在那里开丝厂,这个路子我觉得可以走,到江南弄些丝织工,买些织机回来,就织那种最便宜的平纹绸子。”
茵茵想了想:“京郊有不少人种棉花,你二哥不如开个棉织厂,每年夏天,朝廷都广征棉布为西部军人做冬衣,织好的棉布就不愁卖。让冬生从南方给咱们找一下纺出三根棉线的师傅过来,必定能提高纺花速度。”
“好,我今天晚上就去二哥那里一趟。二嫂这两天会来给你行礼,她肯定是怕你才回来身体疲乏,才押后两天过来。”
这个宅子是陈家宅子的好几倍大,茵茵转了一遍,还真有点累了,她让长贵去打点生意,自己带着几个仆从回了家。
“嫂子,新宅子很是宽敞,咱们都搬过去也不会觉得拥挤的。”
“哦,弟妹,你觉得好,就过去住了吧,我还是守着咱这老宅子。”大夫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那,嫂子哪天有空,过去看看,帮我出出主意,看看怎么打理才好。”
“这个,”大夫人沉吟一下,说道,“振寰的亲事马上要定下来,我正准备着呢,怕是一时没有空。”
茵茵看大夫人明显就是借故推脱,不知她为何这样,只好不再说话。
陈奎秀在家歇了两天,就去了吏部签押,开始了他一品内阁大学士的宦途生涯。新宅子就交给了梁飒收拾。
茵茵这天,又去新宅子查看,才刚在门口停下马车,就有个婆子飞快跑过来,给跟车的婆子胡嬷嬷说:“劳烦转告一声陈二夫人,我家夫人求见。”
正文 第二二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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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茵茵隔着窗帘,听见声音十分陌生。胡嬷嬷想必也心有疑虑,没有禀告茵茵,而是反问道:“你家夫人是谁?”
“我家老爷姓焦,以前也是翰林的,求夫人务必见她一面。”胡嬷嬷见她言辞恳切,谈吐应对十分得体,主家又是书香门第,这才过来,低声给询问茵茵,看是不是见她。
“嗯,请她过来。”茵茵心里还是有点疑惑,觉得和这个什么焦夫人根本不认识,她不好拒绝,也不好很热情,谁知道她找自己所为何事呢?
那婆子回去通知她家主人去了,茵茵在新宅子转了会儿。主屋里已经有了好些家具,厨房也开始动火,宅子里已经有了烟火气息。茵茵刚一坐下,喜鹃就飞快地给她端来了茶水。
守二门的婆子,禀告焦夫人到了,茵茵出于礼貌,慢腾腾地出门迎接,刚出们,就看到一个年近五十衣着朴素的女人进来,那张脸的五官,茵茵一看,心里就咚地狠跳了一下,她和陈奎林太像了。陈家大姑,当年不知为何,被父母嫌弃,断了关系,茵茵曾经问过此事,陈奎秀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真的不清楚,茵茵到现在都糊里糊涂的,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对这个大姑姐笑脸相迎还是冷淡处理。
“弟——,陈夫人,冒昧打扰,敬请见谅。”焦夫人看到茵茵的第一瞬间,眼里水光闪了一下,弟妹二字差点从嘴里冒出来,不过,她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满脸堆笑,和茵茵寒暄。
“不用这么客气,请进来坐吧。”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是自己丈夫的大姐,茵茵觉得,如果她心怀不轨,自己再翻脸也来得及。
“陈夫人,你们一家要搬过来住了?”焦夫人一边进门,一边不经意地问。
“不是,大哥和大嫂舍不得老宅,不肯过来。”
焦夫人脸上的表情非常怪异。
“这个宅子大,我想让大哥大嫂和我们一起,他们不愿意,只有我们来住,难免空旷些了。”茵茵遗憾地说。
两人分主宾坐下,喜鹃上了茶,两人继续寒暄。
“陈夫人,你不知道这个宅子,还和陈家颇有渊源?”
茵茵一愣,嫂子不肯过来住,是因为这个吗?她还不好问这位焦夫人。
“陈夫人不嫌我啰嗦吧?”
“哦,不嫌,不嫌。”
“当年,这个宅子是肖毅王爷的,肖家跟随奸贼胡维和,让先皇流放,这个宅子一度空着,后来程秉禄为了筹措西部军费,让户部把这宅子卖了,当时看上这宅子的,一个是林家,还有一个,就是陈家。”
茵茵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林捷老儿极是阴险,他无论财力和权势,都不及陈大人,就想出了一招极为阴毒的诡计。”焦夫人已经忍不住了,她用帕子拭去眼里的泪水,略略深呼吸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我家公公,咳咳,和陈大人关系匪浅,林贼那些天,经常过来和公公聊天下棋,趁机套取陈大人的牢骚之言。程秉禄当时把持朝政,翰林院的有识之士,对他多有微词,陈大人和公公也都不例外,林捷把公公的话都记了下来,放出风去,要向程贼密告。我丈夫得知消息,前去求情,林捷假意哄骗,让他去找程贼,我丈夫糊里糊涂上了当。其实林捷并没有告密,反而陈大人的坏话,都是我丈夫说给程贼的。陈大人获罪下狱,林捷顺顺当当取得了这个豪宅。”
没想到为了一个宅院,林捷竟然能下得去这样的黑手。
焦夫人继续说道:“京城当时疯传,是焦攀背后捅了陈大人一刀,把他送进了监狱。公公见儿子莽撞,亲自去了陈家求情,陈大人误会了,就没让他进门,还宣布跟他一刀两断。可怜公公四处活动,为解救陈大人出力,无奈,他们父子这时的一言一行,别人都不肯相信,更有甚者说他们是猫哭耗子,公公又气又羞,大病而逝,我丈夫也抑郁之下,向皇上写折子求了致仕。”
“事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你为何后来不肯向公公解释清楚?”茵茵很奇怪,事情过去时间长了,没见这位大姑子和公公婆婆修好关系。
“我亦曾向父亲说明,无奈,父亲怎样也不肯相信。母亲生下我之后,接连两个孩子都没保住,对我娇纵异常,我当时也太年轻了,求不下大人谅解,一怒之下,竟然说出再也不认他为父的话,呜呜呜——”焦夫人悔恨莫及,哭得极是凄惨,“我夫君当时已经疯了,我也是心里焦急,口不择言,呜呜,自从他死了之后,我就在家立了佛堂,不问外事二十几年,前三年儿子有了孩子,媳妇儿聪明贤惠,每日带了孩子到佛堂来陪我,这才让我慢慢解开心结,走出了佛堂,谁知,谁知,呜呜,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呜呜——”
茵茵也忍不住流下泪水,觉得自己这位大姑子太可怜。
“好——”茵茵想叫姐姐,又有点不敢,陈奎秀兄弟,这些年也没有提起过这个大姐,不会还误会她的吧?
“今天我失态了,让你见笑,这个宅子是陈家人的心病,没想到你竟然给买了下来。”
“我家老爷怎么什么都不说呢?”
“他当时一是还小,二是,他跑去了西京,不在京城,几年之后才回来,大概不知道吧。”
茵茵一时不知道该拿这宅子怎么办,难怪大夫人一家不肯过来住,长贵禀告陈大老爷时,他说得的话,应该是林捷肯定想不到,他们家会有今天。
“我回去啦,改天有空,再过来看你。”她向来时一样,匆匆告辞离开,茵茵都有点愣住,觉得她还真有点古怪。
晚上,她把见到焦夫人的事儿,告诉了陈奎秀。
“她哭了?”
“嗯,哭得我心里好难受。又不知道你们什么态度,她也没说要和咱们走动,我就没有敢多事,我真的差点就要认下她了。我还没见过她呢。”
“姐姐,唉,姐姐在姐夫死了之后,也疯了,后来是被她婆婆绑在佛堂的,母亲还托人去看过,她婆婆为她诵经,大概佛门真的可以四大皆空,她在听经时能安静一会儿,后来时间长了,听说她情绪渐渐平复,只是谁也不认识,往事也记不得。这些年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