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捂着脸,闹着要离家出走,还是老娘和老婆一人抱住一条腿,给拖住了。陈春生看到这一幕,更是气得要命,这一切,都怪北落村那个女人,若不是她不肯答应这门亲事,怎会有这么些的波折!陈春生晚上在炕上翻了半夜的烧饼,凌晨时终于有了点思路,实在困极,他在兴奋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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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收获颇丰
所有的人都忙着割麦子,只有茵茵这一院子人没事儿做,陈长庚曾给茵茵说过想去打短工,他和弟弟三个人,忙上一个月,也能挣一吊钱的。茵茵明白他的意思:还是担心这么着会坐吃山空啊。
茵茵却不以为意,陈长庚的话才过了两天,她就抓住了一次商机。这几天,杏子马上就要成熟了,不想老天不长眼,竟然刮了一场大风,好多杏儿都被风吹落了,茵茵趁机用极低的价格收购,现在院子里堆了一大片,为了尽快趁新鲜把青杏脯做出来,陈长庚替她从村里雇来了十几个手脚利索的妇女。
她们负责挑选、清洗、剖开去核、放锅里用盐水浸渍,最后,把漂洗掉咸味儿的果坯放到大竹筐里沥去水分。
长庚和长命兄弟负责把果坯运到北院,再把果坯放进加了少许矾和硝的水里略煮,茵茵、鸭蛋、鲁妈、桂枝、冬生则把煮过的捞出来,用水漂洗干净,放到糖水里腌渍。
南落村栽种杏树的数量很大,有人见茵茵付现金购买落果,还跑到附近的土楼、石楼村收购,再贩卖过来。茵茵这次买来的青杏,多达上千斤,陈长庚帮茵茵借了几个海子(超级大锅,直径约有一米五)架在当院,所有来的妇女,全都加班到子夜,这么干了三天,才算把活儿赶地差不多了,给这些妇女每人发了一百文钱打发走,鲁妈把门一关,茵茵她们继续忙乎,荒宅的南北院里,架满了晒青杏脯的箥子(用绳把指头细的竹子像编凉席一样编起来)。
茵茵暗暗感谢上一世在政府里的工作,让她学了这些水果深加工的方法。那年的风,可比这大多了,好些农村妇女见一年的收成都落了地,坐在地头哭呢。农科所的杨所长亲自在电视上示范,教人把青杏捡回去做杏脯,茵茵还被派到种杏集中的农村,挨村挨镇地做宣传,从那以后,她所在的城市,每年光这青杏脯,都使得农村人均收入增加好几块呢。
院子里到处都是箥子,走路都要侧着身子,幸好爱蹦爱跳地冬生,被打发到茶棚薅驼毛去了,不然,还真让人担心他把箥子撞翻,弄脏了果脯。
一直晒了五六天,青杏脯才不黏手了,茵茵用大竹筐装好,挂到屋梁上。甜东西最爱招蚂蚁,茵茵和鸭蛋、鲁妈每天都要把房子的地砖用抹布擦上好几遍。
茵茵前段时间,要里正肖正民给她编那种罐子一样的小篮子,这时就派上了用场。当地人用一种草药熬汁,煮了竹篮子,蚂蚁就不来了。杏脯用油纸包好,放进竹篮子,盖好,就可以出售了。
陈长庚很高兴地请示茵茵,要不要去叫冬生的姨夫过来,茵茵点头答应,心里盘算这杏脯,能挣多少钱。
肖正民见茵茵还催着要小篮子,这几天加班赶活,眼睛都熬红了,茵茵当时让他编三百个呢,他没当回事,现在心里后悔地不行,村里招了个倒插门女婿的燕玲,找到了茵茵,也想给编竹器,茵茵暗示她去找里正,肖里正有苦没法说,只好把订单让出去了五十个,想想少挣一吊钱,肖里正心里懊悔地不行。
这天,他过来送竹篮子,茵茵正在外院,她带着斗笠,前面垂着绡纱,面孔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肖里正在心里判断,这个张家二少奶奶,必是个绝色的美人儿。
“肖大叔,你请坐。”鸭蛋给他搬了一把小木椅子,放在院里的小木桌边,待他坐下,又送上茶来,茵茵坐在桌子对面。
“呵呵,肖大叔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以前想着你要这竹篮子当玩意儿呢,没在心,耽误了你的事儿了,大叔给你赔情道歉。”
“大叔不要这么客气。你有空的话,继续给我编篮子,那个燕玲姐的男人,你也让他编吧,我后面还会要几百个呢。麦子都开始上场了,我怕你更没时间呢。”
“还要?那好,那好!”肖里正心里乐得不行,村里人,一年家里能有个三五两银子的进项,都是不错的了,他略好些,一年也就不到十两银子。这若是不停地给茵茵编篮子,那今年进十几两银子都可能了。这个月,他就有二两半了呀。茵茵的篮子要的精细,好些二把刀的篾匠,编不出那精细活儿,肖正民价格要的稍微高了些,茵茵没驳回,价高量又大,真是难找的好主顾,肖正民心里对茵茵重视起来。
冬生姨夫王成辉又喜滋滋地过来了,茵茵早就准备好了,她等王成辉品尝过后,就报出了价格:“一篮子六百文钱,依然和去年一样,用银子结算。”
王成辉很诧异茵茵的自信,不过,这果脯他也觉得非常好吃。西京的果脯,都是从南边运来的,价格高不说,还没这好。他们当地的杏子,果肉厚实,做出的果脯就比南边那种果肉单薄的口感好得多,他沉吟了一下,夏天果子多,价格不像冬天那么高,估计一篮子能卖九百文,利润没有桃罐头多,但竹篮子好运,也是很划算的生意。算计好了,王成辉笑着点点头:“就照东家的意思办,你有多少货?”
“三百三十蓝,你雇三辆马车就行。”
“三车装不下。”王成辉拿着篮子比划着。
“你做个木架子,篮子一排排摆上面。这又不重。”茵茵随手用茶水在桌子上画着木架子的样儿,把王成辉惊讶地:“东家,难不成你还会木匠活儿?”
“冬生他小叔会。”茵茵笑嘻嘻地。
“那,就让长命帮我做这个木架子吧。钱付给你,还是付给他们?”
“当然给我们小姐。”鸭蛋刚好过来续水,接口说道。
“你盘算出一个价儿,长富今晚要在家住一晚,明天他去,给我说就行。”王成辉怕茵茵开价高了他心疼,若是表情不自然,肯定影响茵茵心情,话已经说道这里了,他不好去别的地方订购的。他现在要尽可能顺着茵茵。去年,好几个同行都明里暗里向他打听,桃罐头谁家做的,他现在很怕有人摸过来挖墙脚,或者茵茵派人到镇上去找别的人家。
五天后,海叔和长命赶制出了那种木架子,王成辉也组织好了其他货源,长庚、长富、长贵帮他赶着马车过来,打算从茵茵这里装好车,到镇上和那几辆马车汇合,脚夫换下长庚兄弟,就直接下西省。
“东家,这是定金,八十两银子。我从西京回来,再付你剩下的部分。本应该给你一百两的,我马上手头没那么多,你看,行不行?”
茵茵略有点不悦,但没说什么,她提笔写了收据,王成辉按了手印,这才开始装车。送走王成辉,一家人脸上都是笑容,茵茵特地在第二天的端午节,让鲁妈买了二斤肉,要包饺子犒劳大家。
鲁妈剁好馅儿,带着冬生和桂枝去了茶棚,鸭蛋擀皮儿,茵茵来包,两人都是一脸喜色。
“小姐,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呀?小时候你傻傻的,那几个老是欺负你,把我都担心死了。”
“唉,那时我小,不装傻怎么办?没有爹娘,爷爷又不待见,叔叔伯伯光知道算计我爹留下的东西。我要是显得聪明点儿,命都会没了的。”
“呜呜,小姐,说起那时候我就心酸。”
“别哭了,高兴的时候,你最爱煞风景了。”茵茵翻了个白眼,鸭蛋赶紧扭头用身后挂的布巾擦了擦脸。
“小姐,你真的都是在书上学来的?难怪你嫁到张家,也成天抱本书,我现在才想明白,你是在等着长大呢。嘻嘻,好小姐,也没人教你,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笨人是教不聪明的。”茵茵又是一个白眼,鸭蛋脸儿一红,嘟着嘴:“小姐,你老是笑话我。”过了一会儿,鸭蛋忍不住又笑嘻嘻地了,她不在乎自己笨,只要她爱的小姐聪明就行了。
午饭时分,煮饺子的水刚烧开,鲁妈带着冬生她们提着包袱回了家,桂枝最近长得飞快,细长的像根竹竿儿,个子都和茵茵差不多了,她的脸儿挂着汗珠,粉嫩嫩地,丹凤眼儿也妩媚起来,一年前那个脸色黄黄神情卑怯的黄毛丫头,悄悄蜕变成一个漂亮的美少女了。
陈长庚他们也快回来了,茵茵回了北院,第一锅饺子下出来,桂枝端着盘子过来了:“东家,我陪你吃饭,好不好?”
“好啊。”茵茵心情挺好。
“东家,小红姐——”想着得改口叫婶婶,桂枝有点尴尬地停了一下,“他们结婚了,我来伺候你好不好?”
“你爹教你的?”
“不是,我自己想的。东家,我也想和,嗯,婶婶一样,叫你小姐呢,显得和你亲。”
“想和我亲近?”
“嗯!”
“不行!”
“为什么?”桂枝脸儿一下就涨红了,“我会像她一样对你好的。”桂枝着急地表态,见茵茵没说话,又补充到:“那你身边没人怎么行呢?”
“我好胳膊好腿儿的,没人就没人呗。”
“东家,我求求你,你就答应我吧。你给我爹说说,我就住北院来吧,和你一道儿,我心里踏实。”
茵茵怀疑是陈长庚叫她这样的,见她这么说,诧异地看着她。
“我娘没了,我爹要照顾这么多人,我前年,心里成天慌慌的。去年到了你身边,你看着我吃,看着我穿,还教我认字算账,我心里那慌劲儿,就没有了啦,我真的想在你跟前。”桂枝动了感情,眼圈都红了。
“我不想要,怎么办?你十三了,过上三四年,和鸭蛋一样要嫁人,哼,我还要陪嫁妆。”茵茵佯怒。
“我不要嫁妆,鸭蛋姐姐,啊不,她也说不想要嫁妆呢。东家,我没了娘,心里唏惶地很,你才比我大三岁,可是我老是觉得你是个大人,自从到了你跟前,我心里天天安安宁宁,一点都不慌了。东家,求求你,你让我搬来和,嗯,婶婶一块儿住,一起照顾你吧。”
“我看,我照顾你还差不多。”
“我照顾你,我给你端茶洗衣,梳头洗脚,你让我干啥就干啥,好不好?”
“不好!”
桂枝比鸭蛋机灵多了,她看出茵茵心软,拒绝的口气根本不坚决,就过来偎着茵茵,撒娇道:“不管你要不要我,我今晚都搬过来,我赖上你了。”
见茵茵不说话,她赶紧说道:“不说话就是默许,嘻嘻,我也叫你小姐了。小姐——”她见茵茵抬手,赶紧躲开,桌上的饺子凉了,她赶紧端出去,没过一会儿,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又来了。
“一起吃吧。”茵茵微笑着说。桂枝一笑,风也似地跑出去,拿了一双筷子,端着盘饺子又过来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张焦氏挑衅
好久没吃肉饺子,茵茵觉得特别香,她微微满足地半闭着眼,心里狠狠爽了一下。桂枝见状,心里内疚起来,以东家的钱,吃顿饺子算什么,都是大家拖累了她。她心里暗暗打算,今后,每个月,都让鲁妈买点肉,给东家一人,包一点儿。
外面传来喧哗,茵茵和桂枝侧着头听了一下,茵茵的脸就阴了下来,张焦氏又来了。
“不理她,我们吃完再出去。”茵茵慢慢把盘子里的几个吃完,用桂枝递来的布巾擦擦嘴,这才站起来,往外走。
“瞧瞧,这又吃饺子了,每天胡吃海塞,去年收的那点麦子吃完,还不知道要坑谁去呢。”张焦氏尖锐地声音鄙夷地、嘲讽地说着。
茵茵出了北院,扫了南院站的很多人,都是些出名的快嘴长舌妇,她微微皱了一下眉。那些人的眼睛,都落在茵茵身上,在等待茵茵说话呢。
“婆婆你过来有事儿吗?”茵茵的和气,让张焦氏愣了一下,她马上板起脸,端足架子,指责着说道:“去年,你说花儿都没开,蜜蜂没采着蜜,这今年都过去这么久了,花儿开了又谢,果子都那么大了,也没见你给我送蜜去。”
“哦,媳妇儿我不会过日子,胡吃海塞的,粮食自然不够吃,那些蜜,我换了麦子了,现在只剩罐子底儿,一点点。”茵茵摆手,让鲁妈拿罐子给张焦氏。
张焦氏接过鲁妈的罐子,气儿马上冒起来,果然只剩罐子底儿。
“你这个夯货,光知道吃,什么卖了换粮食,肯定是你吃了,不吃馋死你啦,啊,当大人的你都没孝敬,只知道塞你那脏嘴里。”张焦氏见心里馋了这么久的蜂蜜,只剩这么点儿,望着茵茵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越想越生气,她一伸手,就把罐子摔到地上,蜂蜜罐子在众人惊愕的眼神里碎成好几块,鲁妈和桂枝心疼地把大的两块捡起来,鸭蛋从她手里接过,用筷子小心地往碗里拨拉。
“太太,你说话可要凭良心,这蜂蜜,院子里里外外哪个吃过一口来?你分家,一百多亩都是荒田,去年,一亩地打三十多斤粮食,你口口声声说二少奶奶不种田,那田能种吗?二十几斤种子下去,收三十多斤麦子,还不够付工费的。我们从过年到现在,也就第一回吃肉饺子,你见天地吃,怎么好意思说二少奶奶?她难道没你尊贵?怎么说,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娇小姐。”
鸭蛋见鲁妈发威,赶紧过来,站在鲁妈后面,觉得这样,就是给鲁妈撑腰。
“老奴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滚一边去。”张焦氏脸色紫涨,她是通房丫头出身,最怕人说尊贵二字。
“我偏不,我又不是你的奴才,你凭啥指派我?”鲁妈梗着脖子,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张焦氏早就知道鲁妈的嘴不饶人,她不接鲁妈的话茬,转而面对茵茵:“刘氏,不要躲到后面,让一个奴才出面。”
“我前面一个人儿也没有,哪儿躲了呀。”茵茵笑嘻嘻地,张焦氏越气,她就越高兴。
“夯货,就知道吃,吃完不知要坑谁去呢,这时说的好听,那蜂蜜换粮食了,谁信!”张焦氏还是因为吃不到蜂蜜,在那儿生气。
“的确,夯货就是知道吃,吃完到处去坑人。”茵茵学着张焦氏的语气,大概太像了,周围一片哄笑声。
张焦氏见茵茵学她,本来就气,回头一想,茵茵这是说她呢,双手一拍大腿,撒泼道:“瞧见了没,有这么当媳妇的吗?”
“没有,不过,也没你这么当婆婆的。”茵茵鄙夷地看了她一下,“你经常在我这里指责,吃完坑谁去,我有没给你要过一口吃的?你问我要过没?你说我不孝敬你,谁在分完家,怕我是荒田,没得吃问你要,说从我出了那个大门,大家就是陌路人,我对你是活不养死不葬,那你今天来是做什么?魏洲城里的姚举人母亲,要用这个蜂蜜配药,他家找了好久,才发现我这蜜效果最好,这一罐儿给我十两银子,就这罐儿底的蜜,我还是好意给你的,怕你馋死。你竟然给我摔了!就算是个底子,也能换十斤八斤麦子的。”茵茵语气平静,似乎说着什么好笑的事儿,话里话外却非常恶毒,张焦氏气得呼呼直喘,接不上话音。背后那些长舌妇已经开始议论了,一个个明里暗里都说她不是,这更让张焦氏难堪。
“二少爷回来,我看你怎么给他交代。”鲁妈接着茵茵的话说。张焦氏瞪了鲁妈一眼,本来想说,二少爷嫌弃茵茵才去投军的,不过,当时茵茵跛足,又矮墩墩的,现在腿已经完全好了,人也出落得国色天香,她忽然担心起来,张二少回来,肯定会为茵茵那超人的美丽动心,说不定杀了她都有可能,想到那个暴躁的小魔王,她心忽然纠结地很,这架也不想吵了,她指着茵茵威胁到:“刘氏,我怎么说,还是你婆婆,你这么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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