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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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锁沉香-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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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宫女来势汹汹,春寿猛地跳到一旁的台阶上,将荷包高高举起,明码标价道:“等一下,先听我说,这里有三种荷包,红色的,是各个阿哥们的行踪,作价三两;紫色的,是太子爷的行踪,作价十两;黄色的就厉害了,是皇上的御驾,作价三十两。你们看你们要什么……”

“我要皇上的,皇上之前见过我,还夸过我!”话音未落,下面已经吵成一团。一个高壮的宫女毫不犹豫地抓出一锭银子高声道。

旁边一个颇有姿色的宫女则向紫色荷包伸出了手:“皇上年事已高,我还是要太子吧,你们说,我会不会成为未来的皇后?”

没有理会这些不顾一切的宫女,沉香轻叹一声,起身向屋内走去。

春寿的视线一直落在沉香身上,见她准备离开,急忙挤出人群走到了她的身边问道:“沉香,你不要一个吗?”

“你忘了那个变成冰柱子的宫女?”沉香淡淡地看了春寿一眼,摇头拒绝。“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话是没错,不过运气这种事也是说不准的,买了我的荷包至少还有希望,不买就连希望都没有了,这里还有最后一个,你真的不要?”春寿继续劝说。

沉香轻轻一笑,伸手指着樱花上翩然的蝴蝶:“我不要,如果非要选择,我希望像它一样,活得逍遥自在。”

春寿挫败地耷拉下脑袋,没买到荷包的宫女立刻围了过来。

“给我,给我,你长那么丑,太子看见也不会喜欢的。”

“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这个矮冬瓜?快松开,别跟我抢!”

宫女们打成一团,沉香看看她们,又看看蝴蝶,眼神中闪过一丝惆怅,随即自嘲地笑了……

入夜,沉香和琉璃并排躺着,琉璃看着手中的红色荷包不断地发笑。沉香被她吵得睡不着,翻了个身无奈道:“看了一天了,还没看够?”

“沉香你说,阿哥们要是看到我会怎么样?”琉璃脸上带着红晕轻声问道。

看着琉璃花痴的样子,沉香忍不住想要逗她:“会抱你?然后亲你?”

“哎呀,羞死人了……”听了这话,琉璃脸上红晕更浓,扯起被子蒙在脸上娇嗔道。

沉香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欲睡。琉璃伸出手指捅了捅她,压低声音问道:“喂,老实说,你被男人抱过、亲过吗?”

没想到琉璃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沉香立刻想起了那个七年来从未曾忘却的身影。今天她对春寿说的,其实只是半真半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她的心,早在七年前的那个夜晚,便彻底系在了那个看似冷漠,实则却温柔的少年身上,再也放不下任何人。只是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从来没有奢望着攀上这样高贵优秀的男子,也不想像那个雪地里跳舞的美人一样平白丢了性命。她只盼着平平安安熬到出宫,将那一夜的事情永远藏在心里,留待以后慢慢回忆就满足了。

“喂,我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啊?快说,你有没有被男人抱过或者亲过?”见沉香不理她,琉璃只当她是害了羞,当下不依不饶,非要她说个清楚不可。

沉香被戳中了心事,顿时羞恼不已,掩饰般地瞪了她一眼,别开视线心虚地回答:“这还用问,当然没有。”

“我也没有。”琉璃没有怀疑,冷不防将沉香紧紧搂住。“告诉我,你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沉香闷闷回答。

“那这样呢?”琉璃起身在沉香脸上亲了一下。“有没有感觉?”

“哎哟。”沉香轻呼一声。

“真的?什么感觉什么感觉?”琉璃立刻激动起来。

“你嘴上的胭脂糊了我一脸。”沉香说着,忍不住轻笑起来。

“讨厌。”琉璃这才知道自己被沉香耍了,气呼呼躺了回去自言自语道:“女人跟男人一定是不一样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一样。”

听了琉璃这话,沉香的脸又是一红。这句话她确实没有说错,被胤祥抱在怀中的感觉……确实格外不同。

“你怎么脸红了?”琉璃眼睛很尖,借着昏暗的灯火下一眼便看出沉香的异样。惊讶地咦了一声,伸手摸了过来:“哎呀,好烫。嘻嘻,你是不是春心动了?”

“去你的,你才春心动了,我这是……替你害臊呢。”沉香羞窘地拨开琉璃的手,随便扯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要不,你改天找春寿试试?”

琉璃果然上当,掩唇一笑,贴到沉香身边耳语道:“你别看春寿长得清秀,他才不是男人呢。我跟你说,他洗澡的时候我偷看过,他跟我们一样,他下面……”

沉香听得越发面红耳赤,一把将琉璃推开嗔怒道:“你真是想男人想疯了,满嘴胡说八道。”

琉璃不以为意,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你不想吗?”

“我……”沉香正要说话,窗外传来了姑姑的冷喝声:“半夜不睡觉,皮子痒了吗?”

沉香和琉璃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飞快地钻进各自的被子里躺好。

夜色更浓,沉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举目四顾,发现自己竟然站在紫禁城的院子里。侍卫的呼喊声越来越近,火光处处全是向着她围拢过来。她恐惧得四处奔逃,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院门出去。眼看着侍卫的长刀闪着银光向她砍来,她只好惊慌失措地闭上了眼睛。

忽地,她身子一轻,被牢牢地抱在了一个坚实的怀里,怔怔地抬起头,胤祥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温柔的暖意。向着她微微一笑。他抱着她腾空而起。眼看着就要越过紫禁城那朱红绵长得高大宫墙,一只巨大的黄金笼子突然从天而降,将她与少年锁在里面,向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坠落。

“啊——”沉香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看着熟悉的通铺房,混乱的心跳稍稍平静。

原来……又是一个梦。

呼出一口气慢慢躺下,沉香习惯性地伸手从枕下摸出一只耳坠,放在掌心柔柔地抚摸着。

自从那一次深夜寻梅之后,他便不时地出现在她的梦中,或是令她怦然心动,又或是让她胆战心惊。

偶尔几次从延禧宫外路过,满院荒草长得更加茂盛。御花园中寒梅依旧娇艳,却不见了当年那个俊美温柔的少年。

七年了,想必他早就忘记了那个莽莽撞撞的小宫女,又或者……从来不曾记得。

想到这里,沉香心里莫名地有些憋闷,随即自嘲地轻笑一声,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短暂相遇之后便再无瓜葛。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攀上高枝麻雀变凤凰,只要能平平安安熬到二十五岁,离开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便知足了。

樱花凋落,睡莲含苞,短短几日,已是春去夏至。

如意馆内,宫女、太监们正在整理字画。相比于伺候主子时的战战兢兢,今日的活儿显然轻松许多,趁着管事太监不在,几个人一边收拾,一边嬉笑着打闹。

没有理会那些闹成一团的宫女太监,沉香小心翼翼地拿着软布擦拭着桌子上的画轴,微风拂过,一张画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沉香俯身将画纸拾起,视线随意地落在上面。淡淡一眼扫过,立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张狩猎图,画中男子一身戎装,张弓拉箭射向一只黑豹,身形挺拔,眉目俊朗,坚毅冷漠的视线,是那样的熟悉。

这,这是……

“沉香,你拿的是什么?”注意到沉香的不同寻常,琉璃好奇地跑了过来看向她手中的画。“哎呀,好漂亮的画。”

春寿见状笑了一下,上前解释道:“这是十三阿哥胤祥,从小就深受皇上的宠爱,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骑射也是极好的。这是前些日子,十三阿哥随皇上去南苑狩猎,忽然遇见了豹子,他眼不急,心不慌,一箭就把豹子射死了。皇上见状十分高兴,才让画师画了这幅画……”

“想不到十三阿哥竟然这么英俊,要是他能看上我就好了。”听了春寿的介绍,琉璃牢牢地盯着画中的男人,满眼都是憧憬。

“别做白日梦了,”春寿伸出手在琉璃眼前晃了晃,“口水都流出来了。”

“啊?”琉璃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这才发现自己被春寿耍了,“死春寿,看我不打死你!”

春寿笑着转身就跑,琉璃一个不小心,被桌子腿绊了一下,踉跄着撞向沉香。沉香没有防备,手上一松,画纸掉出了窗外,被风卷着越吹越远。

沉香急忙追了出去,从如意馆一路跑到回廊,终于把画抓在了手中。仔细检查了没有破损,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正要离开,却惊愕地止住了脚步。

长廊尽头,两个锦衣男子缓缓而来。其中一人沉香在德妃宫中见过,是四阿哥胤禛,稳重儒雅,内敛聪慧,虽然有了一正一侧两个福晋,仍然是众多宫女暗自心仪的对象。不过让沉香失神的并非是他,而是走在胤禛身边的那个身影。

依旧是那般俊美的容颜,依旧是那淡漠的眉眼,疏离的神情。与七年前相比,他变得更加尊贵优雅。与胤禛并肩而行,竟丝毫不显逊色。

心蓦地慌乱起来,沉香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抓着画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近。

“太子最近老犯错,连大臣们都向着老八老九,你也知道他们这一伙人,野心大着呢,万一太子之位有变,恐怕会动摇国之根本。”胤禛眉头微皱,显得忧心忡忡。

“四哥不必太过忧心,有弟弟在,大不了一脚一个,即使拼他个鱼死网破,也决不能让八哥九哥他们得逞。”胤祥冷声开口,语气镇定而坚决。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傲然气质,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服和跟随。

听到胤祥的回答,胤禛点了点头,凝重的神色舒缓了许多:“有你在,我也能放下心了……”

二人边走边谈,转过一个弯,胤禛忽然看到了呆立的沉香。

青丝如墨,明眸似水,小巧的鼻梁下,润泽的唇瓣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此时已近黄昏,漫天云霞如火,将纤细的她温柔地包裹,明媚却又娇弱,仿佛一朵清水芙蓉,落在胤禛眼里,瞳眸忽地缩紧。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想要保护一个女人的冲动。然而只是一瞬,他便将这个离谱的想法压了下去。黑眸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冷冰冰地问道:“谁让你在这里偷听?”

被胤禛冰冷的口吻惊醒,沉香终于回过神来想要逃走。谁知双腿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胤祥反应很快,跨步上前将沉香拉住。觉察到她身子的颤抖,竟不由自主地多说了一句:“当心。”

沉香脸色惨白,紧紧抓着手中的画纸,长睫垂下遮住了惊恐的眼睛,低着头不动也不说话。

胤禛神情更加冷峻,走到沉香身前盯着她追问道:“说,你听到什么了?”

依旧是静默,沉香将头垂得越发的低,冷汗从鼻尖渗出,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看着如同风中小草一般瑟缩的沉香,胤祥眉头微皱,转头和胤禛求情:“四哥,这个宫女好像被你吓坏了,我们走吧。”

多管闲事素来不是他的风格,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见不得她被吓得战战兢兢的样子。内心深处有悸动一闪而过,快得他还来不及察觉,便已经消失无踪。

胤禛没有开口,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沉香之后,带着胤祥转身离开。

沉香僵立在原地,目送着二人越走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之后,终于支撑不住,软软跪倒在地,张开嘴大口地喘息着。

太……太可怕了。

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儒雅和善的四阿哥,竟然有这样可怕的一面。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足以将人心冻结。若不是十三阿哥替她解围,她真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想起胤祥,沉香这才想起手中的画。低头看时,只见它已经被揉得皱成一团。

“糟了!”脸上刚刚恢复的血色再次褪尽,沉香心疼地捧起画纸,向如意坊跑去。

远处的月台上,胤禛面无表情地遥望着沉香的背影,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夕阳西下,将如意馆映照得一片金黄。

大殿里空无一人,沉香将皱巴巴的画摊在桌子上,喷了一口水,拿起铁熨斗轻轻地熨着。待完全平整之后,这才小心挂起,接着便静静地坐在地上,盯着画中的人儿发起呆来。

越看越是入神,恍惚间她忽然发觉自己竟然站在齐腰深的荒草中。熟悉的宫墙甬道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眼睛泛着绿光的黑豹。沉香尖叫着想要逃走,脚步却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身后黑豹龇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将她按倒在地。

危急时刻,一只羽箭飞来,将扑来的黑豹射死。沉香挣扎着撑起身子望向羽箭飞来的方向,只见胤祥策马飞奔而来,手中长剑映衬着月光,扬起一路血痕。

沉香忘记了恐惧,震惊地望着他。

遍身浴血的胤祥一边打斗,一边向她伸出手。

沉香毫不迟疑地将手给他,胤祥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到马上护在了怀里。二人一起驰向远方,所到之处,鲜花遍地开放……

殿门被人轻轻推开,琉璃左右看了看,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见沉香坐在地上发呆傻笑,她连忙跑过去推了推她的身子,“沉香。”

“琉璃?”沉香正胡思乱想,被琉璃这一推险些吓掉了魂。回过神来之后急忙将视线从画上移开,瞪着琉璃纳闷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要去奉先殿值夜吗?”

“我来找你就是这件事。”琉璃走到沉香身边蹲下,压低了声音耳语道:“春寿告诉我,九阿哥今天晚上会经过御花园,我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所以……我想请你代我去值夜。”

没想到琉璃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沉香掩唇轻呼:“这……这怎么可以?宫里各司其职,被发现是要砍头的。”

“不会的,咱们两个声音本来就相仿,你只要压低了嗓子少说话,应该能糊弄过去。而且奉先殿晚上根本没人去,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即使被发现了,还有这个……”琉璃显然是早有准备,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递给沉香:“你往脸上一蒙,就说得了风寒不能吹风,我就不信有人会冒着被传染的风险来追究这件事。”

看着琉璃信誓旦旦的样子,沉香还是有些迟疑。“这……”

“好啦好啦,一场姐妹,你也不想看我熬到二十五岁出宫,没男人要,一个人到老吧?”对于沉香的性格,琉璃再了解不过。当下使出撒手锏,眼巴巴地瞅着她。

沉香低着头,许久终于轻轻点了一下。

琉璃喜出望外,跳起来抱住沉香转了几个圈:“太好了,你放心,等我飞黄腾达了,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说完将手帕塞到沉香手里,飞快地离开了。

沉香拿着手帕看了看,低头对着桌上的画像自言自语道:“琉璃是我在宫里唯一的好姐妹,我应该帮她的,对吗?”

夕阳在天边挣扎了一下,最后一线余晖落尽,黑暗蔓延,将整个皇宫笼罩。

两个黑影躲在树丛之间,等到巡逻的侍卫走过之后才鬼鬼祟祟地站了起来。

“前面就是御花园了,我估摸着皇上跟九阿哥那盘棋快下完了,他好像没带随从,一会儿就看你自己的了。”春寿压低声音叮嘱道。

琉璃点点头没有说话,拎着一桶水快步走进了御花园。

月亮从树梢爬到中天,琉璃躲在假山后面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终于响起。

看着地上一道影子越来越近,琉璃深吸一口气,猛地将一桶水浇到了胤禟身上。

事发突然,胤禟大惊失色。急急退了两步之后,这才看清原来并非刺客,而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琉璃假装无意,慌张着上前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胤禟大怒,指着琉璃张口欲斥:“你……”

“九阿哥息怒,先把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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