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看来线索没有错,这位酷爱古玩。”王文君脸皮厚如城墙,只冲林强做了个鬼脸,便拉着他硬闯进去。
这方面,林强自愧不如,认识的人里,能跟她一较高下的恐怕只有胡笑了吧。
院中,老人穿着白色衬衣和拖鞋便匆匆出来,白发茂密,精神还算不错,只是仪容有些不整,看见王文君后,开口便道:“快快,拿出来吧,好多年没人来找我了。”
林强也是无奈摇头,看见王文君没盯着她的大腿流口水的,这位还是第一个。
“爸……您先披上外套。”少妇长叹了口气,将一件灰色的厚风衣披在老人身上。
王文君则捂着胸口坏笑道:“这可是大宝贝,我听顾老您很有眼光,特意带着我老板来找您的!”
顾老这才看见林强,冲他点了点头后,才忽觉自己失态,赶紧提起了架子笑道:“呵呵,在博物馆干了大半辈子,这点眼光肯定是有的,敢问二位是谁介绍来的?”
“小王啊。”王文君胡乱答了一句,见林强对顾老的身份有些不解,这才介绍道:“这位顾老,退休前一直在博物馆当会计,退休后身体依然坚朗,就在私企做了两年,现在算是彻底退休了。”
顾老也跟着叹道:“当年门庭若市,多少人找我来品鉴,现在也就你们来了。你说的小王……是王富强么?”
“对对。”王文君一拍大腿,那叫一个爽朗,“就是他!”
老人情绪渐渐回稳,冲儿媳道:“给客人上茶吧。”
少妇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招待大家坐在院子的小桌前,自己回房备茶。
三人坐定后,顾老又催促道:“拿出来吧,别捂着了。”
“没办法了……”王文君无奈之下,只得掀开外套,里面除了隆起的白色小毛衣外,却是空空如也。
林强也一直盯着这里,见到这对硕物连连点头,这个罩杯算是他熟人中最大的了,甩了某潇几条街。
然而顾老却丝毫没有被酥胸吸引,只皱眉骂道:“耍我?”
“别别,真不是。”王文君连忙劝道,“不用这法子,您媳妇不放我们进来啊……我们只是来讨教一些事情的。”
“哼。”顾老侧头怒道,“你们是警察还是记者?要问张信达的事情,恕我无可奉告。”
话罢,他起身挥臂道:“送客!”
林强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得运起了今日的最后一次钱眼。
【顾松,活动资产,78万。】
【总资产:……】
【退休后收入平稳,短线看平。】
【收藏古玩有升值空间,长线看涨。】
【财运:无。】
【劫点:金缕玉衣。】
林强忽然想起,当日在信达私藏馆参观的时候,最值钱的一个“古董”正是名为金缕玉衣,号称是汉代皇帝的殓服,由两千多玉片用金丝编缀而成。据张信达所述,光这个东西就被估价20亿,他还凭此趾高气扬地对林强说,这个东西在手,银行那点钱,还怕自己不还么?
现在看来,这个玉衣着实是个笑话。
王文君缠着顾松撒娇没用,连连冲林强使眼色,让他帮忙。
林强不会与老人打交道,只得愣愣开口道:“金缕玉衣,是您帮忙鉴定的吧?”
“嗯?”顾松立刻转过头,怒视林强,“大老远过来,果然没安好心,无可奉告!小茹,送客!”
媳妇来到院子,匆匆放下茶具,走到林强旁劝道:“你们就别打扰我公公了……如果您是警察,我们配合调查,不是的话就只能请你们走了。”
“顾老毕竟年事已高,有些固执,我姑且跟你说吧。”林强转向少妇,极快速地说道,“张信达已经被逮捕,信达地产被查封,警方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少妇闻言,面上微慌,连忙问道:“可是……我公公在信达那边只是临时帮忙,没有人事资料的。”
“好,那罪加一条,违规用工,逃税。”
顾松闻言大怒:“逃税?!好大的罪名,你是警察么?你有手铐么?来抓我啊!”
“爸……您别急……”媳妇稍明些事理,转问林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银行的。”林强直言不讳,“张信达利用古董,从我行骗贷7。5亿,我们在追溯能抵押的东西,金缕玉衣自然是其中之一。”
话罢,他又转向顾松:“如果这个宝贝名不副实,您老也是共犯,罪名是小,晚节不保是大。”
“这件事和我没关系!!”顾松闻言,连忙要撇开自己,“我只是介绍了几个老朋友给张信达而已,鉴定都是他们做的!”
“谁?”
“……”顾松盯着林强,良久不语,最终不甘地叹道,“哎……没想到啊……因为这个东西……”
“如果确实没您责任的话,您还可以安度晚年。”
老人坐回椅子上,摇头道:“张信达啊张信达,完完全全被他坑了……”
媳妇见大家情绪回稳,又端来茶具,为大家斟茶。
“我公公应该没事吧?”她不住地问林强。
“我要知道事情的细节,才好报告给警方。”
林强与王文君又转向顾松,只待他说。
林强是想从中捕捉有关罗莎的线索,王文君则像看着大蛋糕一样看着顾松,只差喊出“独家内幕”四字。
顾松无奈,喝了口茶:“跟张信达,也是在古玩街认识的,当时随便聊了几句,感觉还算投缘,他手上刚好入手了一件宝贝,我给识破了,当时就找回去退了货,之后他便经常来找我,有什么东西都让我帮忙看一下。久而久之,知道我退休后,又说公司正好缺个会计,每周只用上班几个小时,一个月有两万多的工资,我估摸着,反正就几个小时,干就干吧,也亏不了,于是就这么做了下去。现在想来,真是贪小便宜吃大亏啊……”
林强默默叹道:“像是张信达的手段。”
顾松继续说道:“其实,我上班也没什么事情,随便看看账,小事有其它人做,大事张信达亲自过手,我更多的时间都是在跟张信达聊天。聊久了,大家就熟了。有一天,他突然拿出来了这个金缕玉衣,想让我找原来的领导品鉴品鉴。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不对头,但吃了人家这么久的空饷,碍于面子,还是跟他引荐了我们博物馆的馆长。”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好像搞了一个鉴定会,请了一些专家过来,在评估报告上签字,我不是专家,自然没有我的签字。”
“再后来的事情呢?”林强问道。
“再后来,我就走了,总觉得像是被利用了,有苦说不出。”顾松又是摇了摇头。
“那个坚定报告,您有没有签名?”
“没有,我都说了,我又不是专家,只是一个爱好者而已。”顾松摆了摆手,叹道,“后来我们馆长包了个红包给我,我也没收……”
“红包?”林强问道,“看来他从张信达那里得到好处了吧?”
“专家鉴定一趟,都是要收红包的,至于这个红包的多少,基本取决于古董的价值。”顾松仰头道,“这件事,我始终心里有愧,自然不会收红包。”
“嗯,我基本明白了,您应该没事。”林强镇定说道。
老人和儿媳闻言,都是心下一松。
林强又补充道:“估计最近警察就要来,你们如实交代就好了,不要隐瞒。”
“那我就放心了。”少妇也坐在椅子上,擦了把额头,“我丈夫在出差,他回来要是发现爸被抓走了,肯定要骂死我了。”
“听天由命吧。”顾松却淡定许多,“精明一生,糊涂一时,真是我的报应,我也得受着。”
林强清楚,钱眼看出顾松的劫点,并没有信达骗贷、洗钱这些内容,顾松应该没有参与做账,只是在张信达攀人脉的时候,被利用了而已。
随即林强又拿出了罗莎的照片问道:“您见过这个人么?”
“别吓唬我!”顾松连连皱眉,“你这是要辟邪啊!”
林强也没办法,罗莎的照片就是这样,老脸浓妆,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实在是找不出几张能看的。
“等等……”顾松突然顿了顿,“被这么一吓唬,我好像想起来了……有一次下班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个长得很丑的女人和张信达进餐厅……”
“大概什么时候。”
0094 关键
“大概什么时候。”
“想不起来了……”
林强也是无奈一叹,这多少也算是一些收货吧,只可惜,顾松对洗钱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就是罗莎吧……”王文君也取过相片,一副作呕的表情,“我要是成这样,肯定做拉皮去了……天啊……”
“什么?罗莎?”顾松听见这名字,突然为之一振,“这就是罗莎?”
“您认识?”林强惊问道。
“在那里当会计的时候,张信达曾说,有不好做的地方就问她,有几笔帐很难平,我确实给她打过电话……”顾松皱眉道,“早知道长成这样,我就不打了。”
“具体是什么账?”
“早就忘了。”顾松摆了摆手,“因为联合银行是主要往来银行,一些事情我才不得不问她,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随后,林强又要来了几位“专家”的联系方式。
“好吧。”林强起身道,“将来如果有需要您作证的时候,还望出席。”
“到时候再说吧。”顾松起身,脱下外套,又颤颤向卧室走去。
扶公公回房后,少妇有回到二人面前,恳切地说道:“如果没有特别必要的话,最好别打扰我公公了……关于这件事,他一直很难受。”
“尽量吧。”林强点头回礼,人家肯说这么多,已经是帮忙了。
……
王文君与林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一时间,好像又有些找不到方向。
“真奇怪……”王文君默默呢喃道,“跟那个会计说的不一样啊……”
“嗯?”林强不解问道。
“之前的那个会计说,以前的所有事都是顾松做的,自己只是来收拾摊子的。可是顾松却说,自己基本没干什么事,都是其它人做的。”
“正常的推卸责任吧。”
“还是不太对。”王文君皱眉问道,“有问题的人,会被关起来吧?那个会计,既被警方问过,又没有被关起来,应该是真的没问题才对。”
“顾松也没问题的。”林强摆了摆手。
“你怎么知道?”
“……嗯……”林强不知如何回答,突然脑子一动,“对了,会不会顾松和你问过的那个会计,都只是表面上的,真正做账的是另外一个人?这两个人都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但这是不可能的。要么是两个人都说谎,要么就是两个人都在说实话。”
“诶!”王文君也是神色一动,“顾松刚才说,他当会计的时候,事情都由其它人来做的,之前我问过的那个会计,也是这么说的。”
“那这个‘其它人’到底是谁?”
二人二话不说,再次折返。
这次少妇直接拒绝开门了,任二人如何想法子,也就是不应答。
林强苦中作乐,冲王文君笑道:“看来你的方法也不管用啊,那个会计就扯出了一个糟老头子吸引咱们的注意,真正的信息根本没有透露。”
“屁!”王文君不满地撅起嘴,“要不咱们再找那个会计逼问一下?”
“走吧,我也想见见他。”
二人也不言语,闷闷不乐地折返回来,林强心中则不断地盘算。
假设信达地产的会计都是架空的,只是拿工资吃闲饭的家伙,真正的账由张信达本人,或者一个做空身份的人来做。这样一来,只要保证张信达自己不交代,并且警方找不到做账的人,令一笔赃款“消失”,警方无从下手,并非太大的难事。
那个人会是罗莎么?
林强琢磨着,她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功夫和精力再做这种事吧,如果真是她的话,倒也是值得佩服,简直就是一个八爪章鱼一般的天才了。
正此时,一辆刚喷过漆,蜡迹未干的黑色轿车从林强身旁呼啸而过,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这小胡同也开车进来!真够讨厌的!”王文君连忙拉着林强躲开,不忘骂上一句。
“应该是有急事吧。”林强转身皱眉望着轿车。
随着一阵刹车的声音响起,轿车刚好靠边停在了顾松的院子前,一个身着西装的瘦弱男子匆匆下车,手里拎着一袋东西,娘里娘气地走到房前,用小拇指敲起房门。
即便他戴着墨镜,但这种姿势和走路方式太明显了,正是陈谅无疑。
林强立刻牵着王文君躲到了一辆金杯面包车后面。
“哇?有情况?”王文君也发现了此人的异样,满怀激动地问道。
很快,少妇开门,见是陈谅后,唤来了顾松,在门前,顾松与陈谅发成了激烈的争执,陈谅要将手中的袋子递过去,顾松却说什么也不收。
最终,大门“轰”地一声撞上,碰得陈谅满鼻子灰。
他原地摇了摇头,只得再上车子打道回府。
待车子走远后,林强才默默叹道:“这小伙,什么事都有你啊。”
王文君摇着林强的胳膊,迫不及待地问道:“这又是谁啊?是要送东西封口么?”
“具体原因还不明,但值得一查。”林强点了点头,掏出电话,立刻打给郑帅,要他帮忙查一下陈谅的人事资料,摸清他的一切事情。
当然,王文君的耳朵不是白长的,林强刚一挂下电话,她便问道:“陈谅是吧?我这就去查!”
林强抱头无奈道:“算了,愿意就查吧。不过记住了,这事跟我可没关系,是你来找顾松时,不小心发现的。”
“那当然。”王文君在本子上记录过后,又拉着林强朝胡同外走去,“今天收获颇丰,请你吃东西!”
林强刚要拒绝,电话又响了,事情一件接一件。
来电者是久未联系的洛咏生。
“洛总,怎么了?”
“……是这样,方雯又找了一个律师,约我来谈。”
“上诉的事情么?果然啊,不会满足于那个判决的。”
“这次……更麻烦一些,而且和你也有关系,今晚有时间的话,一起来聊聊吧。”
林强心中已经大概料定事情,此时躲是躲不过去的,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挂下电话后,他又是长叹一口气。
王文君已经听出了事情,关切地问道:“怎么?是离婚纠纷那件事?”
“家事,真是麻烦啊……”林强摇了摇头,“我一会要去忙这件事了,辛苦你再回去找那个会计了。”
考虑到今日的钱眼已用过三次,即便同王文君一道去找信达的会计,也不一定套到更多的信息,林强只好先解决眼前的事。
“好吧,不折腾你了,你的烦恼够多的。”王文君小声说道,“这件事我也在社里打听过了,据说是洛咏生的前妻,找上了我们报社的那个讨厌的记者,二人合谋报道。”
“原来如此,我还说你们信息怎么这么灵通。”林强托腮沉思道,“这样的话,事情大概就清楚了……站在方雯的角度,就这么爆出事情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她一定是想借此来谈判,让洛咏生和解。”
“和解?”王文君嘟囔道,“就是说洛咏生妥协一下,分一些财产出去,这件事自然就解决了?”
“嗯。”林强点了点头,“我这边销售的基金也会被赎回,到手的奖金也飞走了。”
“嗨,都什么时候了,还什么奖金不奖金的!”王文君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我,我就劝洛咏生和解了,这样大家以后都有的混。”
“现在看来,只能这么解决了吧。”
与王文君分开后,林强先行来到了与洛咏生约定的咖啡馆,在悠扬的爵士乐中,自己先是喝上一杯,定定神。
不多时,郑帅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了,林强用手机连上邮箱,一睹这位一直被忽略的关键先生的简历。
陈谅,三年前入行,任职客户经理,两年前升为个人业务主管,在各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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