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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退伍了?”高胜男惊讶的盯着他。
“我又没打算一辈子老死在部队,退伍很奇怪吗?”
高胜男楞了一下后,接着便笑开了『花』:“也就是说,你现在不是军人了,我就算把你抓起来你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戴上手铐子?”
叶欢气道:“死条子你这什么心态呀?老子请你吃几万块钱的大餐,你还打着主意抓我,丧尽天良的程度令人发指……”
高胜男得意的笑道:“我就喜欢在你面前有这种优越感……”
“那可不一定,我虽然离开军营了,可军籍还保留在部队呢,军区首长说了,算我放长假,不算退伍。”
高胜男惊异道:“这……这是个什么说法?人都离开军营了,为什么还保留军籍?”
“我是人才,首长们舍不得我走嘛,说是国家有需要了,随时要把我召回去。”叶欢咧嘴笑道。
“人才?你在部队干了什么事?”
这话挠到了叶欢的痒处,他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我干的事情那叫一个牛『逼』哄哄,先得从解救人质开始说起……”
叶欢带着得意把他在部队时所有立过的功劳细细说了一遍。
高胜男听完后半晌呆呆不语,吃惊的盯着他。
叶欢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于是恳求道:“表示点什么呀,夸我,或者崇拜我之类的,你现在这表情怎么好象看到我吃了一坨屎似的?啥意思?”
“你说的……是真的吗?”高胜男定定看着他。
“当然。”
高胜男眼圈一红,泪水不知不觉落了下来,听着叶欢眉飞『色』舞述说着部队里的种种经历,她却想到另一面,想想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抽』痛,为眼前这个笑容灿烂如夏日般的男人。
“叶欢,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为什么要这样?你是沈家的孩子,就算想『混』个资历,也用不着这么拼命呀,你……到底为了什么?”
看着高胜男心疼得落泪的样子,叶欢心底仿佛有一根弦被狠狠拨动。
真正爱你的『女』人,从不在意你在外面有多么的风光,她在意的是,这些风光的背后,男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付出了多少代价。
不为人知的辛酸,这世上总有一个人默默为你心疼着。
胜男,胜男……
——如果生命里没有出现乔木这个『女』人,想必自己已没有理由拒绝她吧?
叶欢生生忍住一股强烈想拥高胜男入怀的冲动,鼻端却隐隐发酸。
乔木……你到底在哪里?你再不出现,被你占得满满的心,就快有别人的影子了……
“我没打算从政,用不着『混』什么资历,我吃苦是因为我必须要吃,沈家是沈家,我是我,一个男人如果一辈子靠着身后家族的光环活着,未免太悲哀了,实力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实在,最稳妥的。”
“这是你入伍的目的?为了实力?”
叶欢黯然叹道:“以前不懂什么叫实力,不论身份地位怎样变化,总是尽着自己的努力,让身边的一切仍如从前,我一直在维系着这种状态,然而却没想过,环境变了,人也是会变的,有的人自己变了,有的人被环境『逼』着改变了,这些改变是阻拦不住的,我以前付出努力去维系的东西,事实证明非常的幼稚可笑,该变的东西总会变,该走的人怎么也留不住……”
“这跟实力有什么关系?”
“有了实力,我才有能力呵护我珍惜的东西,我才能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将属于我的人和东西保护好,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外面的风急雨骤由我来承担,不论世道多么的艰难困厄,我为他们支起的天空永远是那么的干净,晴朗,这片天空,需要我用实力来支撑。”
叶欢的神情很深沉,脑海中一阵阵的恍惚。
如果当初自己有着足够令敌人忌惮的实力,沈老三还敢那样肆无忌惮的把乔木『逼』走吗?
揭去文明的外衣,这个社会终究还是弱『肉』强食的时代。拳头不硬,肩膀不坚,怎能保护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沈笃智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叶欢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高胜男眼泪不停的流,哽咽道:“叶欢,你心疼他们,谁来心疼你?”
高胜男无法不流泪,她为这个男人心痛着,当初宁海那个为了几万块钱耍着小手段,小心机,有着简单的烦恼,也有着简单的快乐的男人,已经不复再见了,眼前的他已不是当初的他,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仿佛历尽了千年的沧桑一般,额头添了皱纹,身上添了伤痕,肩上背负的责任更重,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被无情的世事『逼』得默默扛上这些原本他不必扛的东西,谁来心疼他?
“叶欢,退伍了,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叶欢笑了笑,没回答,目光投向了窗外的远方,远方的天空干净且晴朗,一朵孤独的白云漂浮在天际,很近,又很远。
高胜男心头一沉,黯然神伤。
不必问答案了,身边的任何人都清楚乔木在他心中的分量,下一步除了去寻找乔木,还能做什么?
自己终究胜不了乔木,哪怕她不在他身边,自己也不能在他满满的心里挤出一丝丝的位置,这场战争,二十年前她便已完全输了。
爱情像一场无情且残酷的赛跑,他在追逐着乔木,她在追逐着他,急速倒退的风景里,眼中唯一清晰的,只有前方那个冰冷的背影,想求他停下等等自己,又不忍心让他失去追逐的目标,于是只能咬着牙跟着,于是只能眼看着他奔向那个永远与自己无关的前方……
高胜男眼泪越流越多。
我们都是需要心疼的人,我们都不敢流『露』出脆弱。
使劲『抽』了『抽』鼻子,高胜男抹去了眼泪,道:“什么时候走?”
叶欢笑道:“明天叫周媚帮我办一下去英国的护照,一个礼拜之内大概能动身吧。”
“我陪你去。”高胜男看着他,眼中有一份顽固的执着。
“不必了,你一个朝九晚五的条子,怎么比我还不务正业?”
“不管,我要陪你去!”
“真不用了,我去找人,又不是去旅游,你陪我去干嘛呀?”
“叶欢,你不懂。”
高胜男心中泛起无尽的酸楚。
真是个傻子,我只想亲眼看着你跑到属于你的终点而已,如果找不到那个终点,只要回一回头,你会发现,有一个傻姑娘一直痴痴跟在你身后,乔木可以成为你的影子,我也可以。
看着高胜男哀怨而坚定的表情,叶欢怔忪了片刻,然后……他好象懂了。
『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叶欢声音沙哑道:“胜男,你不必如此的……”
高胜男一笑,举起了酒杯:“叶欢,干一杯吧,为了……分离。”
叶欢也举起了杯,想起了不知身在何处的乔木,心中一痛,道:“还是为了……相聚吧。”
聚散离合,循环不爽,催老了岁月,丰富了人生。
一杯饮尽各自的相思,酒入愁肠,尽是苦涩。
正当叶欢准备转动话题,说点开心的事时,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叶欢?你也在这里?”
叶欢愕然扭头,却见穿着一身合体西装的沈睿面带微笑朝他走来,身边挽着一位穿着黑『色』晚装的窈窕美『女』,美『女』巧笑倩兮,顾盼生情,引得餐厅内无数男士频频瞩目。
“堂哥,你也来这里用餐?今儿真是巧了。”叶欢短暂的怔忪之后,马上堆起满脸的笑容打着招呼。
沈睿儒雅笑道:“咱们先讲讲风度再叙,介绍一下我们身边美丽的『女』士吧,不然『女』士们会有意见的,我身边这位美『女』叫林姗,卫戍军区林参谋长的千金,你身边这位是……”
高胜男也是高官之后,自然不会怯场,落落大方的伸出手,笑道:“我是高胜男,市警局的一名刑警。”
叶欢楞了一下,接着笑而不语。
官二代的圈子里总习惯将自己父亲是什么人作为自我介绍的敲『门』砖,这是一种陋习,高胜男一直看不惯,所以她介绍自己的时候从来不把她父亲是什么人挂在嘴边,再说京城这地方满大街都是部级干部,她父亲一个公安厅的厅长委实也没必要拿出来炫耀。
沈睿听到高胜男是刑警后,眼中的瞳孔忽然快速的缩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却依然不变。
“高小姐竟然是警察?幸会幸会,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京城的警局居然有一道如此靓丽的风景了?”沈睿的夸赞含蓄且不落俗套。
高胜男淡淡一笑,道:“我可不止只是风景哦……”
沈睿楞了一下,接着忙不迭的道歉:“失言了,失言了,抱歉,高小姐年纪轻轻能进市刑警队,能力必然不俗,说你只是风景是对你的亵渎……”
二人说话的当口,叶欢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沈睿身边的林姗一番。
看两人如此亲密的神态,想必关系不简单,沈睿的妻子不是宋家的人么?怎么跟军区参谋长的『女』儿勾搭上了?这沈睿看着风度翩翩,沉稳成熟,没想到骨子里也『挺』风流的。
——妈的,如果这会儿偷偷用手机给他们拍个照,然后拿去威胁沈睿,估计这顿饭钱应该能勒索到吧?
叶欢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恶趣味。
四人互相介绍之后,沈睿自然不方便打扰叶欢二人用餐,于是在『侍』生的引领下,另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高胜男远远盯着沈睿和林姗,压低了声音对叶欢道:“他是你的堂哥?”
“是呀。”
“那『女』的是他妻子吗?”
“不是,他的妻子应该姓宋,前些日子我还和她弟弟有过一段跳坑的『交』情……”
高胜男撇了撇嘴:“男人都这德『性』,家里老婆扔着不管,外面勾三搭四……”
“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我可没有勾三搭四……”
高胜男又怨又怒的狠狠剜他一眼:“就数你最不是东西,别的男人勾三搭四,你却是被勾三搭四,祸水!”
叶欢很无语,嫖了老子这祸水,现在又成了道德先锋,『女』人为什么都是这种不讲道理的德『性』?
“叶欢,我『性』子直,有一说一,没有挑拨你和家人的意思……以我当警察的经验,总觉得你那堂哥透着一股子邪味儿。”
叶欢呆了一下:“你怎么看出来的?”
高胜男摇头,以一种老谋深算的表情笃定道:“这是种感觉,毫无来由,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叶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仿佛浑不在意道:“你的感觉不大靠谱儿吧?你当警察到现在,破过的唯一一件案子还是我帮你琢磨出来的,刚才我堂哥夸你是警局一道靓丽的风景其实没说错,你当时牛『逼』哄哄说什么不止是风景,大家都是熟人,我没好意思揭穿你……”
话音刚落,一把雪白的餐叉闪电般直击叶欢『胸』前檀中『穴』,叶欢眼皮一跳,险险闪开了。
高胜男两眼冒着杀气,死死瞪着他:“姓叶的『混』蛋,少损我两句会死啊?”
餐厅的另一侧,沈睿微笑着和林姗碰杯。
林姗神情有些不安,悄声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如果你堂弟回去把咱们在一起用餐的事告诉你家人,我们……”
沈睿摇头笑道:“姗,你太多心了,叶欢不会那么做,再说,我和朋友一起吃顿饭并不代表什么,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林姗朝不远处的叶欢看了一眼,道:“他就是叶欢么?『挺』年轻的,这些日子你一直睡不安稳,就是因为他……”
沈睿眼中飞快闪过一抹『阴』霾,打断道:“姗,别说这个了,隔墙有耳……”
林姗语气一顿,急忙点头。
片刻之后,又忍不住道:“睿,那个叶欢,我好象知道他一些别的情况……能说吗?”
沈睿一楞,道:“什么情况?”
林姗小心翼翼道:“前几天卫戍军区与西南军区演习,这个叶欢大出风头,据说他一个人端掉了对方的总指挥部,令整个军区的高层非常震惊,我在家听我爸跟另一位老首长谈起他,除了夸赞他的功劳外,好象……好象还提到过,叶欢现在患上了一种心理疾病,叫……战争心理创伤……睿,这个消息对你有没有帮助?”
沈睿呆了片刻,心中却渐渐被一种狂喜所充斥,学识称得上渊博的他,自然知道“战争心理创伤”是种什么病。
沉默一会儿,沈睿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喜悦的表情,仍旧不动声『色』道:“你听你爸说的?消息可靠吗?”
“应该可靠,我爸是军区参谋长,他说话从来不开玩笑。”
“知不知道他的这种病到了什么程度?”
“我爸说,蓝剑大队的心理医生对他进行过心理干预,问题不算太严重,不过如果被外界的某些『阴』暗面刺『激』,也许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沈睿呆呆的坐着,失神的喃喃自语:“刺『激』……『阴』暗面的刺『激』……”
半晌之后,沈睿微微一笑,道:“姗,你先坐着,我去一下洗手间……”
和高胜男的这顿饭吃得很欢畅,虽然几块牛排几口红酒,肚子都只填了个半饱,叶欢仍然感到很欢畅。
——几万块钱的一顿饭不容许他心情低落,否则太对不起这几万块钱了。
打了个响指,叶欢招呼『侍』生买单。
『侍』生走到他面前,彬彬有礼的鞠躬,笑道:“这位尊贵的先生,您的餐费已由另一桌的客人帮你结了。”
顺着『侍』生手指的方向,叶欢看到沈睿朝他『露』出温和儒雅的微笑。
叶欢呆了一下,接着大喜过望:“他帮我结了?妈的……这兄弟真没白认。”
『侍』生:“…………”
高胜男不满道:“你这兄弟干嘛呀,咱们吃饭关他什么事?没事『乱』结什么帐,害我想宰你都没法下刀……”
叶欢瞪着她道:“死条子你说的是人话吗?有人帮我买单有什么不好?你非得看我掏钱才高兴?”
扭头看着『侍』生,叶欢道:“是不是我这桌所有的消费他都帮我付?”
“是的,先生。”
叶欢眼睛眨了眨,道:“那就再给我来一瓶那个罗马……咳,死条子,你刚才说的是罗马什么来着?2万多美金的那种……”
“罗马montrachet……”
叶欢一拍大『腿』:“对,就那什么montrachet,给我来一瓶,我打包带走,帐全部记在那冤大……咳,那位尊贵的先生身上。”
高胜男叹了口气:“……叶欢,你这吃相太难看了吧?你堂哥好心帮咱们付帐,你还倒敲他一笔……”
“子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哪个子曰的?”
“孙子,最近我常读兵法,不骗你,这孙子真曰过。”叶欢一脸笃定。
…………
…………
带着打包的罗马montrachet,叶欢一脸心虚,连招呼都没跟沈睿打,便径自和高胜男鬼鬼祟祟离开了法国餐厅。
走到餐厅外面,叶欢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了今晚最灿烂的笑容。
省了几万块钱,还白落了一瓶2万多美金的酒,叶欢现在的心情很愉悦。
高胜男瞧着叶欢那一脸得意的样子,笑骂道:“你个『混』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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