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男子从石盒中取出一把剑,只见剑的周身冒着层层白雾,冰冷的空气只有遇到热才会如此,“他们盗得的‘裂阳’不过是一把假剑。我事先准备了另外一把剑,而且用火烤过,所以才瞒过他们。”
“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白袍男子执起‘裂阳’,继续说道:“只是他们却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拿此剑!”
“所以我才会找你!”
“没想到我这天生至阴至寒的体质还有此功用。”男子说语中满是自嘲之意,他执起剑,手腕轻轻旋转,“裂阳”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嘶嘶破风,眼前的冰墙因着剑气,逐渐消融,最后形成一个四方的通道。
“好功夫!”
“成了!”
商其予从怀中抽出一封信,“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白袍男子拿了信便要离开,只听商其予道:“你不想看看这冰窖之中是何物?”
“我没兴趣。”
“‘裂阳’和黑玉匣还得劳烦你送回名剑堡。”
“放心,我对这些东西更加不感兴趣!”
男子离开后,便又有数名男子进来,显然他们早就潜藏在山顶。
“都准备好了?”
“是。”
“跟我进去吧。”
从刚刚开出的四方通道中进去,里面散置着五个箱子。商其予挑开箱子上的锁,打开,一阵刺鼻的硫磺和硝石味迎面扑来,箱子里是整齐排列的、用稻草绳结包裹的黑色圆球,约径碗口大,每箱均二十枚。
“抬走,注意轻手轻脚,这些黑硫球一定不能受热或受到撞击。”
待所有的箱子都被搬出来,商其予道:“将兰使带过来!”
于是一名身着黑衣,头带银色面具的男子便押过来,看那身形竟与商其予有八九分相似。
黑衣男子狠狠瞪着商其予,想要开口说话,却是被点住哑穴。商其予扶过他的睡穴,将他置到天台之上,仿若安睡一般。
“走。”
众人将箱子搬上早已备好的巨大天灯,然后升起,随着一起离开。
商其予看着越来越远的天作山,轻轻一笑,“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第五十一章 秦王府(上)
抚摸中手中冰凉润滑的玉佩,想起那位面容略显沧桑却英姿勃勃的秦王。清漪踏上门前,将玉佩呈给守门的侍卫,“在下清意,乃秦王旧友,路过建邺,今日特意拜访秦王,小哥可否通报一声?”
侍卫打量了一眼清漪,看是个斯文公子,只道:“今日有贵客上门,秦王恐怕不便见你。”
“那明日可行?”
“未来几日秦王都要陪着贵客,不如你过几日再来。”
“如此,那好吧!”
清漪刚要转身回去,却撞上白玉。
侍卫见了白玉,立即恭敬道:“白玉公子,秦王和越王已经恭候多时。”
白玉向侍卫点点头,又有些惊讶地问向清漪,“你来找秦王?”
“嗯,不过今日好像不是时候,我改日再来便好。”
“若是如此,你怕是近期都见不到他了。这几日他要陪南越国新王,之后便要前往荆襄。”
清漪眉心微皱,“可是荆襄一带不太平?”
“北魏最近突然蠢蠢欲动,调派大量的兵马到南阳,怕有异动,秦王不日便要前往。”
“原来如此。”
“不如你随我一起进去,得空再询问他。”
“也好。”
清漪和白玉进入正厅时,厅中正丝竹管弦呕哑,彩秀殷勤挥舞。
秦王和越国新王并列座于上首。秦王依旧一身紫衣,一头墨发由蓝色的丝带全部盘起,英挺的面容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而他身旁的之人则是相似的深紫色华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只是神情冷淡至极。
下面还有四人,左边为首的是个一身戎装的老者;往下是个着青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头戴木制的五岳冠,留着山羊胡,一脸高深莫测,一双眼睛更是犹如能够看透人心,颇有离尘脱俗、仙风道骨之感。右边为首的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穿着单薄,耳坠两颗大环,剩下的一人是书生打扮。
秦王听到有人报告,挥退厅中艺人,但见清漪跟着白玉走入,一时惊讶无比,连忙给他们赐坐。
二人行礼,道谢,入座。
清漪打量厅中之人,其中见过的有三,第一个自然是秦王;第二便是他身边的男子,没想到昨日追思弘之人竟是越国新王;第三个便是那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曾经在宜城见过,那时他身边还跟着一名绿衣女子,因为他们的着装怪异,所以她印象很深。剩下的,不对,她又看了一眼那名书生,那书生对她盈盈一笑,原来是思弘同自己一样女扮男装。清漪向她回笑,却没看见越王投向他的寒冷目光。
她微微思索,那名汉子来自闽南,该是越王手下之人,那么思弘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沉思之中,只听秦王唤道:“崔将军!”那名一生戎装的老者军便起身走向大厅中央。
秦王继续道:“越王此次前来,行事低调,所以父皇特命我接待,我深感荣幸。南周素来以礼仪著称,若有外国使者远道而来,需以一段‘舞剑’相迎。”
越王点点头。
崔将军便抽出腰间的宝剑,开始一边舞动身形,一边豪放地唱道: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清漪想,这个礼倒是不错,无论哪国见到如此气势磅礴的剑法,都得敬畏一番。
越王赞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有崔将军一员猛镇守荆襄,南周必得高枕无忧。”
崔将军收起剑,抱拳道:“越王过奖了。”然而他豪迈粗放的一舞却引得那名健硕的汉子热血沸腾。
那汉子道:“你们南周有猛将,我们也有,就让你看看我的功夫,如何?”
他正欲起身,却被越王叫道:“武鸠,不可无礼。”
秦王却道:“无妨,就让在座各位也欣赏一下南越国壮士的功夫。”
那汉子走到中央,便有八名侍卫抬上两个硕大的铁锤,可想而知那铁锤是何重量。然而汉子轻轻松松便举起两个铁锤,开始彪悍的挥动。尽管铁锤极重,但是他却是动作矫健,恍若举起了不过是极其普通的刀剑。
厅下人看着他在厅中大尺度地手舞足蹈,个个屏住呼吸、胆颤心惊,唯恐那汉子一不小心铁锤脱了手砸到自己,顷刻脑浆迸裂。
终于一阵心惊之后,那汉子的将铁锤重重锤落到地,一阵巨响,地面便裂开无数深深裂纹。
越王冷漠的声音响起:“武鸠,你放肆了!”
秦王却拍手赞道:“了不得!南越国真是英雄辈出。”
武鸠听到秦王的赞赏,心中更加得意,只道:“不知可否与崔将军比武一场?”
此时,越王却没有阻止,“秦王意下如何?”
只是一场比武,他相信崔将军可以应付,毕竟那汉子主要还是靠了一身蛮力,只是崔将军年事已高,体力自然不如,而且不久便要跟他前往荆襄,万万不可出现闪失。
正待他犹豫之时,却听人说到:“不如由我来与这位武壮士比划比划。”
秦王看着清漪,他只道她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却不想原来她也懂武艺,一时有些不可置信,但看清漪自信满满,便点头应允。
只是白玉却在一旁替她担心,正想发话自己动手,又听清漪说道:“刀剑无眼,未免不小心伤到他人,我们还是找个开阔之地比试如何?”
汉子看清漪身形瘦弱却无丝毫怯弱,反而信心十足,爽快答应:“好,这样才打得畅快!”
一行人出了大厅,来后院湖边一处平坦开阔的地面。
面对高大硕壮的汉子,清漪手握“落影”,抱拳道:“赐教!”
枪,为刺兵器,杀伤力很大,其长而锋利,使用灵便,取胜之法,精微独到,其他兵器难与匹敌,故称为“百兵之王”。枪法以拦、拿、扎为主。枪术在十八般武艺中比较难学,不易掌握,俗说:“年拳,月棒,久练枪”。
看着武鸠直直砸过来的铁锤,清漪气定神闲,眼看就要到面门,她极快的一闪,反而旋身将将枪扫向武鸠。武鸠身子一仰,铁锤右击向清漪的下盘。
清漪扎枪平正迅速,直出直入,力达枪尖,枪扎一线,出枪似潜龙出水,入枪如猛虎入洞。五行枪她早已乱熟于心,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心不妄动,处之裕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一旁观看之人见到清漪精妙的枪法,赞不绝口,白玉也放下心来。崔老将军一旁激动地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好!”秦王却是一脸探究,似乎她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武鸠一身蛮劲,相对动作少了灵便。清漪却身轻如燕,灵活多变。一番下来,两人均是大汗淋漓,只听“嗤”一声长响,“落影”擦过铁锤,火光直冒,枪头直指武鸠的咽喉,在尚离一寸之际,生生止住。
清漪抱拳一礼,“承让!”
秦王赞道:“好一个清意!”
越王则是打量着清漪,不冷不热地说道:“不愧是英雄出少年!”
第五十二章 秦王府(下)
回大厅的路上,白玉一直跟着在清漪身侧,心里为她一阵高兴,刚才看她舞起枪来英姿飒爽,原来她是武艺如此厉害的女子,便对她又多了一分敬爱。
秦王向越王和坐下宾客敬酒,越王回敬说的无非是希望两国交好,共谋大计之类的话。
白玉坐在清漪旁边,温声问着她在建邺的情况,两人正聊得起劲,却听崔将军道:“老朽最佩服有胆色的人,今日得见清意小兄弟的高强武艺,实在激动,老朽好久不曾见到这等好枪法。今日便借此机会敬小兄弟一杯。”
清漪举起酒盏,“崔将军实在太客气了,该是晚辈敬将军才是,今日得见崔将军如此大气的剑法才是清意的荣幸。”
崔将军饮下酒,放下杯盏,继续问道:“不知清意小兄弟师从哪位高人?”
听到此处,秦王和众人都看向清漪,等待她的回答。
她只道:“清意自小在山里长大,小时候遇到一位高人,他曾教授了清意两天枪法,清意自此便日日苦练,才到今天这个地步,想来那位高人的枪法更是在清意之上的。”
崔将军却摇摇头,“想必大家都知道早逝的楚王,楚王也是极其善枪,老朽曾经有幸见过他的武艺。今日我看小兄弟你的枪法练的是炉火纯青,到颇有几分昔日楚王之姿。”
秦王却问道:“不知道哪位高人姓甚名谁?”
“高人并未留下姓名,况且那时清意年幼,记忆尚浅。”不知自己这样的回答会不会太牵强,清漪想如今大仇还未报,实在不便透露自己的身份。
大家又开始把酒相谈,思弘不时对清漪举杯示意,她也一一回应。她心里头有一堆问号还留待她来作答,还希望一会能够找机会与她一叙,也好问一问她离开宜城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些什么事。
宴会快结束之际,思弘说要方便一下,清漪趁此机会也离开席位,出了大厅,快一步赶上她,到了附近的一个小花园。
“你有话快说,我怕是一会他又要出来了。”
见她神色焦急,不知她口中的“他”是谁,大概就是越王。
清漪问道:“你怎么会来建邺?”
“我来建邺是为找我父亲。”
“思弘,予之告诉我你和阿雪有些误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予之?”
清漪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将他的名字脱出口,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红脸,小声道:“就……就是商其予。”
看着她微脸颊微红,别扭的样子,分明就是动了春心的小女子姿态,于是思弘直白地问道:“清姐姐是不是喜欢上了商其予?”
被她这么一问,清漪的脸更红了,“算是吧!”于是她简单地把和商其予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
思弘与她同为女子,年纪相近,女儿家的心思自然懂。只是她曾经不是嘱咐过让她远离商其予的吗?
她幼时受魏皇逼迫,替玉婷公主代嫁给变态的老越王,只因她的额心头同她一样长了一颗美人痣,魏皇拿他父亲作威胁,她不得已才同意。因此她十分憎恨自己额心的那颗美人痣,以至于后来让人毁了它。老越王一死,她便逃出南越国,打听之下误以为父亲已经不在人世,回到南周又发现商府已是鸠占鹊巢,而且还是玉婷公主,便生出报复之心。
只是她没想到还有一个商其予。他能够守在玉庭公主身边,显然是受魏皇之命,他来南周也不知是何目的。总而言之,清漪和他在一起难免不会出什么问题。可现在看清漪显明是情根深重,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她的这番经历,就怕万一解释不清让她和商其予生出嫌隙,这是她不愿见到的。
听清漪话中也知商其予为人本不差,对她痴情一片,况且他若想跟清漪在一起自然有他的打算,她想他亲自告诉她事实真相吧。总之,她不想可能因为自己给他们造成什么误会。最重要的是现在自己和父亲都完好无损。如此一想,心里便有了打算。
“清姐姐,我以前也告诉过你我才是商阳之女,魏皇曾经以我父亲性命要挟我,让我嫁到南越,我不得已才答应,直到后来越王死了,我才获得自由,回到南周又寻找自己的父亲。至于商其予和商其雪,我见他们霸占了临安的府宅,所以才会跟他们产生误会,后来才知道是父亲一个人孤苦无依,收他们作了养子和养女。”
“真是这样吗?”总觉得有些勉强。
“桑儿!”这声音是……。
清漪回头便见越王正用不善的眼光看着她,她连忙行礼。
越王走过去便揽住思弘的肩膀,道:“你跟这为清意小兄弟很熟?”
清意听得出他语中的醋意,心里诧异,按理说他应该叫思弘一声母后才对。而他竟然对思弘有意,难怪她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光比平常更寒,他不知道自己是名女子。那日思弘一见到他便要逃,曾经也在宜城见过武鸠和他,也许他们来南周就是寻思弘的。
思弘道:“以前在宜城时,她收留过我几日。”
清漪想如此解释岂不是更加火上浇油。
果然,越王挑眉道:“哦?是吗?可我看他跟那位商少似乎关系匪浅?”
这是何意?暗讽她和商其予是断袖?清漪道:“我跟思弘姑娘只是好朋友而已。”
“思弘?”越王对于这个称呼似乎十分惊讶,只是一瞬,他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愉悦笑容。直直盯着思弘,又重复道:“思弘!”然后推着她离开,也不管清漪作何表情。
后来清漪才知道,新越王姓赵名弘。
宴会散了之后,白玉和清漪并未立即离开。
秦王见此问道:“清大夫可是还有事?”
“想向秦王殿下打听一些事情。”
“什么?”
“我在宜城有位朋友说禁卫军的姚统领与他是知己好友,他见我来建邺便想让我带些话与姚统领,只是我打听之下才知禁卫军的统领姓薛,不知道秦王殿下可听过有姓姚的统领?”
一旁的白玉想了想,摇摇头,“好像并没有姚姓统领啊。”
秦王却道:“你那时刚好不在建邺,当然不知道。确实有一位姓姚的统领,不过只因他任统领一职只有三天,而且又是时隔多年,不知道此事也很正常。”
清漪听此一说,心跳猛得加快,眼见答案就要呼之欲出,她屏住呼吸,只听秦王继续道:“你要找的姚统领便是长公主府的驸马姚遂——姚驸马。”
这个答案让她更加吃惊。
白玉在一旁道:“清意,怎么了?可是担心进不了长公主府?”
她立即恢复神色,点点头,“长公主府该是不好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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