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花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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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花如诉-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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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榕替她擦完身,又换了一盆温水,洗了白布,一个一个的替她将手指擦洗干净,边擦边仔细的看,只觉得她的手指细白如葱,纤如柔荑,十分悦目。

白洛有些好奇,“你在看什么?”

云榕抬眸笑道,“在看你说的月牙儿,记得上次在尺水河畔的酒楼,你说你看穿了我的易容有一个原因是指甲上没有月牙儿,今天记起便仔细看了看,你的手还真的个个都有白色的月牙儿呢。到是我从小一直没有,便以为别人也没有。”

白洛微微一笑,脑海里光影一闪,尽是小时母亲慈爱的画面,“会注意这个,只是因为小时候,娘经常要看我们几个孩子指甲,月牙儿小了表示身体弱,要多进补,月牙儿大了表示身体内热,会煮些凉茶。我和姐姐喜欢吃爹爹拿手的枸杞羊肉汤,这个最补,最讨厌喝凉茶,又苦又涩。为了经常吃到爹爹的羊肉汤,我与姐姐用院子里的指甲花将指甲涂成红色,希望娘看不到我们的月牙儿,而让爹爹做羊肉汤。每次娘都识破我们的诡计,却仍然不动声色的让爹爹给我们做羊肉汤喝。”

云榕脸上逸出不见冷热的笑痕,垂眸道,“你娘,真好。”

白洛这才想起他娘离世已久,五岁啊,她这么大的时候根本整天都粘在娘身边要吃桂花糖,而他已经要独自面对今后风雨飘摇的人生了。下意识的手指轻轻收拢握住他的手,纤修的指腹轻轻摩挲长茧的掌心,带着冰水般的柔润,抚慰他的肌肤他的心。心中似有一丝不灭的火光,如许温暖不尽,渐渐化作漫天漫地的宁静。静夜幽长,似有温热的液体轻轻滑过脸庞。

三日后,白洛已能下地,上身由于伤口牵拉手臂不能抬,颈项不能转,腰背不能屈。墨叶说,要多活动才能加快伤口的愈合。每日云榕在房内运功疗伤之前,便将她扶出屋子,让她自己绕着居所慢慢行走。于是,每日都能见到一个上身僵硬如木偶,脚下虚浮如鬼魅的长发人影,出没于房前屋后。

此时,云榕正在屋内运功疗伤,耳中飘来人声,不觉唇线微挑暗露笑意。

“唉哟,吓得我的心肝哟。你怎么又躲在这里吓人。”沈竹提着刚去采买的食物,拐过屋角转弯处正碰到绕着屋子溜弯的白洛。

白洛反到被了惊了一惊,僵硬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知道沈竹这人素喜与人玩笑,心底也乐得逗他开心,当下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这位大叔,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很没形象啊。”

沈竹一听,脸色顿时黑了下去,“你叫我大叔,你敢叫我大叔,我有这么老么?我才不过三十出头,正是宝刀未老,风华正茂之年。”

白洛不以为意的望天,“大叔和大师叔只差一个字,我大伤初遇,身体虚弱,自然是能省一个字是一个字,你老人家就别和我们晚辈一般计较了。”

沈竹气极,指着她,“你,你,你……”半天也说不出话,突然似想到什么主意,笑里藏刀的对她笑了又笑,“小丫头,我说不过你,但我有办法治你。”抛下这话,转身走向灶房。

白洛朝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然后心情大好的继续她的绕屋运动。

吃饭的时候,沈竹笑眯眯的把菜一样一样的端上桌,墨叶举着筷子瞪了他一眼,他完全当做没看见。

云榕扶着白洛往桌前一坐,白洛登时乐开了花,指着桌上的菜,“天哪,这里竟然有能吃到这种东西。我说大叔,”说到嘴边,收到沈竹狠狠瞥过来的眼神,立即改了口,“大师叔,wrshǚ。сōm这不会是蜂蛹吧,还有这个,看起来象蚕蛹呢。”

沈竹半眯着眼猫笑,“怎么,你认识这些东西,这可是我花了半天的功夫捉来的。这些东西营养丰富,味道鲜美,呆会儿你们可要多吃点。”

云榕看了眼不知如何下筷的墨叶,两人眼神交汇,皆会心苦笑,也不打搅那两人拌嘴,只挑另两个素菜送饭。

白洛却不似他们那般无奈,小的时候她就常常被小五叫出去东吃西喝,什么古怪离奇的菜色食材没见过啊,别说蚕蛹,就是苍蝇蛹粪虫蛋,她也没少吃。刚开始的时候,确实难以入口,以为小五故意整她,后来才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人间的美味,吃上了就停不住。久而久之也就渐渐的从害怕到喜欢,隔三差五的便和小五去吃上一回。但自从小五封王去了易州,就再没人陪她去吃那些东西,不想如今沈竹竟做了这么一桌的菜,把她高兴得不行,二话不说,坐下就吃。

沈竹在一旁看不过眼,指着她刚夹的蜂蛹很认真的问,“丫头,这是蜂蛹哎,就是那个拱来拱去,扭来扭去的虫哎。”

白洛面色无常的把蜂蛹送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我知道啊,怎么了?”

沈竹还不死心,指着另一盘蝶蛹,“这个虫花花绿绿的,长着绒毛和倒刺,经常一堆一堆的爬满了整棵树,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你不怕么?”

白洛斜眼看他,疑惑的问,“我说大师叔,你不说这些东西营养丰富,味道鲜美么?你怎么不吃啊?”

沈竹被噎了回来,原先一心想着弄这些菜出来让她吓一跳,没想到她丝毫不受影响还正合了她的意,心中怨气发不出来,只得坐着闷闷的吃饭。

白洛汤足饭饱,满意的拍了拍脖肚子,对一旁沉默的沈竹大加赞赏,“大师叔,你这做菜的水平确实是一流的,估计皇宫里的御厨也比不过你呢。”

沈竹原本心中不快,但听她将自己与御厨相比,胸口那颗小小虚荣心立即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刚才还觉得她看哪都不顺眼的,现在又觉得这小丫头还挺不错。看在她将他做的菜一扫而光的面子上,也觉得不必跟这丫头计较,“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做的菜,不如明天我再做几道你没吃过的菜。”

白洛一听,来了兴致,勉强侧过头去,“真的,那不如……”

云榕和墨叶十分郁闷的看着两个臭味相投的人吃了这些东西之后还有食欲兴致勃勃的讨论下一餐吃什么,都只能苦笑摇头。

   俏寒轻随一夜去

不觉已过半月,云榕在墨叶的指导下调息养气,几日内不但功力恢复如初,更有盛于前之势。体内的毒势也被制住,面上不再浮着青气,较之前更为玉面俊朗,风雅飘逸。

白洛的伤口已经愈合。这几日来或卧床静养,或悠闲散步,有墨叶给她服用独家研制的长功丹药,又有沈竹一日四餐的精心烹调的美食药膳,不必象之前那样成日里风餐露宿,提心吊胆,功力增长了不少,整个人变得越发的圆润精神,神采也倩丽亮眼。加之换上女装,青丝如墨,肌如白雪,眉眼飞舞间更显女儿娇媚之态。

这日起床后,白洛自感与往日大有不同,不仅神清气爽,一身的沈重之感也消失怠尽。

自从白洛能行动自如之后,云榕每日清晨便陪着她在谷从散步,今日更将她的神态看在眼里,当下倒了杯茶水,递到白洛面前,笑道,“洛姑娘,请喝茶。”

白洛早已习惯茶来伸手,道了声谢便要接过来,谁知云榕手上一紧,茶杯绕过白洛的指尖,攻向耳侧。

白洛心中了然,眼底泛起笑意,身子一侧抬手搁上他的手腕,将茶杯拍飞,正要伸手接下,云榕先她一步将茶杯抓到,足下凝了真气,瞬间飞出屋外。白洛哪里肯饶他,立刻追着他的人影出了房门。

二人也不多说,在屋前的空地上比划起来。白洛的功力不及云榕,但身手灵巧,招式以短打巧踢为主。云榕始终内力不发,配合着她,仔细的拆招。过了上百招,出了一身细汗,反而觉得脑清目明,筋骨舒畅。二人的招式变得有些随意,白洛手起脚落之间变幻出招式皆大开大合,无所顾忌。云榕却短肘曲腿,在细微处变化极多。

打斗声引来了林中练功的沈竹与墨叶,只见二人身形飘忽,举手投足间如两只花丛中翻飞起舞的蝴蝶。墨叶拈着胡须静笑不语,沈竹却越看越笑着欢跃。

看了约摸五六十招,二人便相视而笑。墨叶足下轻点,飘身入场,拍了拍云榕的肩膀,“榕儿,你且站到一边,让我来与洛姑娘过几招。”

白洛拱手一笑,单手一递先发至人,从着墨叶的胸口点去。墨叶折腰回身,反手向她腰侧拍去。

白洛飘身而退,落在墨叶身后,“二师叔,再来。”

墨叶淡笑不语,与她过了五十来招,收了身势哈哈大笑起来,冲着沈竹喊了声,“师兄,不如你也来向洛姑娘讨教几招吧。”

沈竹虽武功被废,但到底是天资过人,十几年来潜心修炼武功已甚之当年。武功恢复后,他还从未与师父师兄之外的人过过招,心里早已是迫不及待,听了墨叶的话,连忙接过云榕手中的柴棍,飞身入场,眼中光芒大盛,长步一跨直点白洛的下盘。

白洛轻巧的一个小跳,笑道,“敢问大师叔,今天我们吃什么美味佳肴?”话音未落,身形拔地而起,真气如浪般贯入棍稍,卷起一道急速的漩涡向沈竹扫去。

沈竹笑道,“若是打赢了我,天上的龙肉都给你弄来。”话说间,身形不知如何变化的,突然移了方位,双手齐发,右手执棍点在白洛的后腰,左手以掌托住她的手腕,笑着道,“这招‘龙气升飞’,你少运了一脉真气到指尖,手腕上的力度锐减,气脉不统一,影响了腰上的动作,导致内力凝滞,产生攻防的空隙。这招应该这么使。”说着照原样将招式使出,故意放慢速度让白洛能看清他气脉的运行,果然威力大增。

白洛一听,他句句说到点上,心中不服,又与他过了几招,招招被沈竹一针见血的指出不足之处,想到沈竹一直待她特别亲厚,如今这么不留情面,当下满面委屈的看向云榕。

云榕连忙笑着向前几步将她扶住,轻声的问,“如何?伤口有没有扯痛?”

白洛摇了摇了头,拍拍膝盖上的尘土,笑道,“两位师叔才看一遍,竟然能将我的招式缺点看得通透,我这功夫可算是白学了。”她一脸惨兮兮的表情,把大家都逗乐了。

墨叶接着说,“不怪你学艺不精,实在是这套玄明剑法,我与他都早已烂熟于心,自然能轻易找出你的错处。”

“二师叔如何得知这套剑法的名字?”白洛一脸疑惑的看了看云榕,云榕也摇摇头表示不明所以。

沈竹一脸玩笑的看着云榕,却对墨叶说,“墨叶,这几日她都跟着榕儿叫我们师叔来着,若是突然让榕儿改口叫她师叔,是不是很有意思?”

此话一出,云榕和白洛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无限。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已有了个大概。

墨叶最后一语定音,“没错,洛姑娘。几年前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回谷,曾说起收了一位关门的小弟子,等时机成熟便带到谷中与我们相见,不想你自己到先跑到谷里来了。依你的身份,榕儿应该尊称你一声,三师叔。”

云榕此时已回复了平日里的从容,回想之前两人初遇之事,不曾想她竟然与自己有这番渊源,不禁感叹世事机缘。

白洛指着沈墨二人,睁大了眼睛道,“你们的师父可有名讳?”

沈竹走到她身边,笑道,“家师暮谷先生左青盐,我的小师妹,还不快快改口叫我大师兄?”

白洛从未听师父说起还有两个师兄,但现下这个情况做不得假,只得接受现实的应了一声,“大师……兄,二师兄。”说着眼珠子咕噜一转,转身向着云榕俏皮的唤了一声,“云师侄。”

云榕眉梢一挑,斜着眼看她,嘴里故意狠狠的挤出几个字,“你再叫一声。”

白洛冲他吐了吐舌头,不怕死的又叫了一声,话音一出人却已经飘出数丈。云榕向沈墨二人拱手道,“榕儿失陪。”亮出身法,朝那个人影飘去。

……

白洛飘身枫林之上,红叶如海,晨风吹送,层层叠叠如赤浪涛天。

她只觉得体内真气充盈,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劲力,心情之愉悦不可言喻。看到云榕在身后急追,足下毫不停滞,不时拈了片枫叶打过去,却一次未能打中。

云榕的功力始终胜出白洛一筹,只稍片刻便追了上去。白洛在林海梢头左躲右闪,身形变换。云榕也不急于追上,随着她在林间飘飞。二人的身影在漫山的红叶中,时隐时现,欢快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中。

白洛一时兴起,握住一枝半软的树杆,借着弹力回身准备给云榕一个措手不及。不想,枝条过软,“啪”的一声断成两截,身势顿时落了下去。

云榕眼明手快,低喝了一声,“小心。”身体斜窜出去,正好将白洛接了个正着。怀中的人儿身香体软,让他不禁心神一荡,气息略有不稳,细密的喷在白洛的额头。

白洛低声说了句,“谢谢。”扶在他胸口的指尖传来他沉稳的心跳,脸上立刻飞红如霞,不敢抬头看他。

云榕轻笑了一声,扶着她的腰,看准了溪边一块大石,飞落下去。

刚一着地,云榕迅速向后退了一步,离开白洛。不想白洛并未稳,没注意脚下踏空,身体向后倒去,手便很自然的伸向云榕。

云榕立即上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回身前。

两人相对而立,目光一触便再也分不开了。身旁丹林幽深,鸟鸣绢脆,溪水潺潺。白洛扬眉浅笑,娇俏倩丽,轻挽斜鬓,耳边的青丝被山风吹拂到她的面上,更衬得她眉眼如黛,肤若凝脂,别有一番风流娇态,仿如落入枫谷的仙子。

云榕低头凝视着她,禁不住抬手抚上她的面颊,心中有所触动,眼神渐渐有些迷离。

他温热的气息扑在白洛脸上,她一阵心慌意乱,手脚酥麻,一时站立不稳,由着云榕拉她入怀。

他的面容越来越近,眼里汹涌的激情瞬间将她卷进无底的漩涡之中,禁不住一时意乱情迷。

正在此时,一只大鸟扑扇着翅膀,“嘎嘎”的叫着飞掠过去。两人同时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许久,白洛才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转身指着溪流,“如今已入秋,这溪中必定蟹肥鱼美,不如我们捉一些去给大师叔,哦,是大师兄,给他做菜吧。”

云榕将她眼中反射的粼粼水光看在眼里,竟是无限的生动娇媚,无声的叹了口气,笑道,“也好。”

   一时风景旧曾谙

白洛迅速脱了鞋袜,走入溪中。云榕看着那娇巧的身影,眼里微微一暗,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随在她身后下了溪。

溪水清澈见底,带着山中的清凉滑过脚裸。鱼群逆水而游,不时轻啄浸在水中的肌肤,吓得白洛一边跳,一边对云榕说,“你负责抓两条大鱼,我去那边的乱石堆看能不能找几只毛蟹。”

云榕笑着向她挥了挥手表示同意,不用片刻便捉了两条个头不小的青鱼。他用草叶搓成细绳穿过鱼鳃结成环,将草环压在浅水洼里。抬眼望去,白洛已走出半里远,正弯着腰看着石头堆。

毛蟹最喜欢呆在水流不急的石头缝里觅食,果然不出白洛所料,那一堆乱石中竟藏着好几只大毛蟹。她俯身快手一抓,眨眼间便一手一只。她将毛蟹高高举起,兴奋的冲着云榕大喊,“哎,快来帮帮我。”

云榕笑着跑来一看,好家伙,蟹鳌足有人的前臂般粗,立即用搓好的草绳将蟹腿绑了个结实。

白洛在一旁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动作,想到沈竹那丝毫不输给皇宫御厨的高超手艺,口水就直到嘴里打转。

云榕弯腰整毛蟹,瞥眼看到站在毛蟹旁的一双小脚,玉豆般的趾头踩鹅卵石上,形状诱人,净白如膏,顿时有些分神。再抬头正好将她的馋样尽收眼底,不禁笑道,“走,回去穿鞋。”

二人回到下水的地方,白洛的鞋却被溪水冲走了一只,她气得只跺脚,后悔刚才急着想摆脱尴尬的气氛,把鞋脱得离水太近。这下可好,没有鞋,难道要光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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