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离开湖底了。此时已是千钧一发之际,而她却来无法比划给云榕看。心中闪过数过念头,师父曾经教她的一口诀突然闪进脑海。他老人家曾说,这个口诀要在她的生命受到极大威胁的时候,才能起作用,要她千万千万记好。于是,她在心中快速的默念了口诀数遍,可周围却不见任何念咒后应该有变化。
空中那人的手弩已拉开了机关,利箭眼看着就要脱弩而出。白洛激灵一下悄然明白,箭指向的是云榕而非她,所以这个救命的口诀根本不会起作用。
眨眼间,十字弩弓一松,利箭离弦穿空而来。
白洛顾不得那许多,心里立即默念了另一个口诀。就在利箭穿越湖泊水面直射云榕后背之时,两人的身体突然间变得模糊不清,闪烁了几下才恢复清晰正常。此时,白洛和云榕的位置和身体姿势完全调了个个,白洛在上而云榕在下。那支利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狠狠的钉着白洛的右琵琶骨上。白洛一声闷哼,如锥般的巨痛蔓延全身。
突来的变化让云榕吃惊不小,反而过来后,几丝腥甜从白洛的口中传来。空中那人还要再射一箭,二人已顺势逆水游入了岩洞。
白洛的面色变得苍白,火光透过水纹的光影投在她脸上,亦幻亦真仿佛要飞仙而去。她两手无力的揪着云榕的衣角,胸部的剧痛几乎要将她撕得粉碎,她不能呼吸,不能动弹。看到云榕没事,她的心只淡淡的冒出一个念头:“还好。他没事,自己还有救。”
岩洞里的水异常清澈,白洛的血从后背急速逸出,形成一条血带流向湖中。云榕将她拥在怀里,满心满眼的都是焦急,心知刚才是她救了自己,也留住了二人逃生的希望。
白洛虚弱的看着他,尽量轻松的笑了笑。
云榕皱了皱眉,为她渡了气,摸到她身后,点下几处止血的大穴,再摸到箭尾,箭杆触手光滑,用精铁制,杆上刻着一行极小的字,“紫云轻弩”。他暗运用劲,用手指将露在白洛体外的箭杆掐断,一面将真气推入她的体内,一面带着她往岩洞深处游去。
岩洞中的水分外的宁静幽深,比湖中的水更添几分刺骨的冰寒。云榕带着白洛逆水前行,不知游了多久,远处的黑暗中朦胧的现出一团光。云榕看准方位,迅速的向光亮游过去。近了才发现,光亮来自一个方形的口,看形状也许是村民取水的井口。浮上去后,便觉得非常失望。这个方形的口不过是一个人工凿成的石室底部的一个取水口。石室大约一丈见方,顶部却有四五丈高,四壁的灯座燃着长明灯。
云榕将白洛托出水面,白洛挣扎着爬上去,靠坐在石室壁旁。她捂着前胸轻咳了几声,问道,“这是哪里?”
水中情
云榕也稍带喘息,摇摇头,“不清楚,也许是某位高人为了修行在山中开凿的石室。”
白洛强凝精神向四周看了看,才发现石室的顶端刻有一些方格子,仔细数了数,共有十六个正方形组合成一个大的正方形。每一个小格中似乎有刻凿的痕迹。
她指了指石室顶部,“你看那是什么?”
云榕略略观察,“大约是棋盘之类的东西吧,那些隐士高人头脑精明,处事乖张,行事爱好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懂的。”
白洛笑了笑,牵动了伤口,身体里的疼痛越发的加剧,一时间皱着眉,痛得说不出话来。
云榕怜惜的看着她,将她面上的湿发拨于耳后,“刚才,多谢你舍命想救,如今到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白洛轻轻摇了摇头,“如若这箭是插在你的背上,恐怕我也不能活到现在了。”她没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云榕温柔的笑,眼里满是淡淡的柔柔的信任。
云榕望着她苍白的嘴唇,紧琐的眉,和虚弱的呼吸,料想她此刻必定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以她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再下水,不如在此替她运功疗伤,等她伤势大好了,二人再一同游出去。
那时,湖面的浮油应该已经冲向下游,那些人也不会一直守在附近等着他们的出现。
云榕将这个想法告诉白洛,她的嘴角牵出一丝笑意,“能得到武林高手的十几年修为的真气,我可真是福泽不浅啊。”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最可行。
伤口这么痛,还能开这样的玩笑,云榕心中不忍,又不知该说什么,一时怔在那里。
二人的衣服都已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湿重粘腻的感觉十分难受。白洛寻思着得先将衣服烤干再做其它,可她身体虚弱,竟然打不起荧火。
云榕想将石壁上的长明灯取来,端详了一阵,才发现灯火由透明的琉璃灯罩严密的罩住,看不出点的什么油。他将灯座左右转了转,谁知竟能转动,突然整个石室便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仿佛两块巨大的石块相互碾磨,震耳欲聋。
白洛指着刚才进来的入口轻喊,“快看,入口合并了。”
云榕回身时,入口正好被两块石板封闭起来。
二人惊诧的对视了一阵,头顶上又传了巨响,四个长明灯座的上方缓缓打开了四个方形的小口,各伸出一个雕琢细致的龙头,轰隆声嘎然而止,龙头的嘴里瞬喷出粗大的水柱。
两人对视了一眼,均明白了怎么回事。白洛绝望的看着云榕,云榕连忙走过来将她扶起,沉声道,“放心,有我。”
白洛惶恐的点点头,将身体靠在云榕身上,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声传来,瞬间她又释然了,“就算死了,有个美男陪伴左右,黄泉路上我也不孤单。”
云榕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别说丧气话,我们得想办法出去。天无绝人之路,也许那位修建石室的高人设这个机关就是要我们至之死地而后生呢?”
两人开始向石室内张望,石壁光滑甚至没有凿刻过的痕迹。云榕沿着石壁轻敲,绕行一周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他用上五六分的功力以掌击壁,石壁竟然纹丝不动。最后两人同时将目光锁定在石室顶端的棋盘模样的刻痕上。
云榕想了想,“这应该就是出去的机关,只是不知如何开启。”
白洛似是没听到他说的话,看着那些方格有些出神。师父和蔼的声音似乎在耳畔响起。
“小洛儿,你要是把这副图参详透彻了,便是明白了奇门遁甲之术。”
小洛儿坐在师父对面好奇的看着这副图,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图?奇门遁甲又是什么?学了之后,能帮助爹爹治理国家么?”
师父摸着她的脑袋笑道,“这副图便是远古传下来的洛河纵横图,图中每一条串成的数字加起来都等于一个固定的数。当纵横的个数增加,图中的数字便要变化成才再组成新的纵横图。其中任何一个数字位置的改变都将改变全图数字的位置。此图不但能通天文地理,治国理家,行军作战,小可知祸福,大可还知天道。”
小洛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将那副图仔细折好收进袖里。
龙头的出水量很大,片刻之间,石室中的水已涨到半人多高。云榕抱着白洛浮在水面上。
后背再次触水,钻心的刺痛将白洛从童年的记忆中位回来,脑子里顿时豁然开朗,紧抓着云榕的衣服微微摇了摇,“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副图便是洛图纵横图的延伸,十六个格子里分别填入一到十六,”说到这里,她停下来喘了喘气,继续说,“使得每条横竖斜线上的数字之和均为同一个数。你仔细看看,图上是不是刻了其中一条线的四个数?”
云榕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凡习武之人,目所能及皆在数丈以上,她竟然看不清室顶的刻痕,显然已是虚弱至极,“刻了一条斜线,分别是十一、五、二、十六。”
白洛苍白的脸上露出欣喜,“那就对了,四个数加起来正好等于三十四。我们只要将剩余的十二个数填进去,加起来都等于三十四,应该就可开启这位高人的机关了。”
云榕看着那副图沉思了一阵,若有所思的看向白洛,“传说洛河纵横图共有九格,要填入相应的数到也容易,只是这副纵横图有十六格,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填入数字却并非易事。”
白洛笑道,“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虽然现在只有你我二人,说不定也能顶得上一个诸葛亮呢?”
云榕又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得通,你我不是臭皮匠,肯定能顶得上诸葛亮。即知道需要填入什么数字,要将数字刻入格中,还需等到室里的水将要满到顶的时候才可,我们还有时间。”
二人自知时间宝贵,不再多说,均开始默默计算格子中的数字。直到石室中的水升过了一半,白洛才先将第一条横线线的数字填出,分别是六、十三、四、十一。云榕紧跟着说了第一条横线上两个空格中的数,三、十二、五,十四。
两人相视而笑,云榕看着面前那张苍白得近似透明的脸,心思有些动荡,这是个怎样的女子,伤及如此仍能笑得意气飞扬,让她跟在身边,到是害了她。一时又笑自己还有时间想这些无关之事,于是压下心中的担忧,集中精力在数字上。
水面离室顶还有三尺左右,二人合作终于将纵横图中的数字填出。云榕验算了一便,给纵横斜线上的数加起来都等于三十四,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洛捉着云榕的襟口,虚弱的说,“短剑在我袖里,你用它刻,每一剑凿下去都要和原告的凿痕一般大小,力度要均匀一致。”
云榕点点头,运起内力在室顶的方格内刻下相应的数字。才刻了几个格子,便觉得真气不继,似有似无。他心里明白刚才在水底启动胎息耗费了大量的真气,如今这个情况原本就未恢复的内力更是难以为继。
白洛察觉到他的异样,让他将她放开。云榕只得应了她,将她扶到石壁边上。
直到水面离室顶约有三四寸,他所有数字刻完。
石室里轰隆隆的声音再次响起,云榕四面环顾却不见白洛身影,就在刚才她还靠在壁边对着他笑。他心急如焚,立即潜入水中,疯了似的在水里搜寻着她。幸好石室中的长明灯并未熄灭,他借着火光很快发现了白洛。她飘在水中一动不动,双眼紧闭恍若睡着一般,白衣如纱,秀发如云,仿佛水中的精灵。
云榕奋力游过去,将她拥在怀里,从胸口把内力推进她的体内,把肺中的水从肺中挤出来,再为她渡气。直到唇齿间传来她颤抖的触觉,云榕的心情才稍微安定,将她带向石室顶端。
此时,水已将整个石室充满,轰隆隆的声音从室顶传来。云榕抬头一看,室顶已一分为二,缓缓向两侧打开。石室之上,显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之上,隐约可见白云蓝天。看到了出去的希望,云榕咬了咬牙关,尽力将内力催生至极致,带着白洛穿过漩涡浮上去。
漩涡里卷进的鱼虾草石,杂物不断,二人置身其中,衣衫皮肤被刮出许多小口。索性漩涡只用来障眼,云榕费了不少力气,最终带着周身的划伤浮出了水面。
河岸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火红艳黄,层林尽染,美不盛收。
云榕不及多想,带着白洛爬上了岸,白洛已昏迷不醒,云榕伏在地上,中脉的疼痛又隐隐而发,毒伤才愈,功力初回,却强行消耗真气,身体疲倦得几尽虚脱。若能及时运功调息,三两天的也能恢复。可是,白洛失血过多,气息微虚,再不施救,只怕性命不保。
正在这时,眼前人影一晃,一个形容奇秀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云榕的面前。那人一身素服,手握一把镰刀,背着竹篓,看着面前两个衣着狼狈的人,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时候人,怎么会到谷中来?”
云榕闻出一股药香,心想也许遇到了奇人,勉强站起身向他拱手一礼,“这位前辈,我与同伴遭人追杀,不想得奇遇到此。望前辈能救人一命,晚辈在此谢过了。”
那人炯炯有神的双眼,在二人之间一扫,微微有些恼怒,“你二人遭人追杀,为何跑到我的谷中?还不快快从来路离去。”
好一个不讲理的人,云榕心里一沉,面色不变,“如此,前辈可否赐于在下一些止血疗伤的草药,在下必不忘前辈恩德,来日定当相报。”
那人瞥了眼地上的白洛,指着她说,“你救不活她,不用白费力气。”
枫谷
云榕双眼微眯,“都道医者父母心,你却枉为医者,冷酷无情。”
那人也不理他,向白洛跨了一步,云榕一惊,抬手将他挡住。那人眼里一亮,剑指点向云榕腋下。云榕急收身势,折腰侧出,顺势抬腿踢他的命门。
那人脚下急旋,飞出一丈开外,将镰刀在手里衬了衬,“小子,好功夫,今日正好我手痒,陪我玩几招,衬了我的意便救你的朋友,否则,都给我滚出谷去。”
云榕轻哼一声,暗凝真气,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就请前辈出招吧。”他仗剑而立,心道,此人两眼矍铄,声音沉稳有力,料想必是隐士高人,若得他允诺救人,说不定比自己强上几倍。
两人起手过了几招,一开始都在试探对方的虚实。交手之后,云榕才发现此人功力比想象中的高深,算得上的江湖中一流的高手。可他似乎看出自己受过很重的伤,真气不足,所以在招式上并未用上内力,只与自己在招式上相互切磋。
思想间,那人的招式突然的一变,从原先的四平八稳变得怪异刁钻,每一招都似是有千万种变化,一时间让云榕摸不着头脑。他越是想化解这些招式就越是力不从心,走过十来招之后,云榕突然觉得这些招式非常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灵台明光一闪,于是不再费尽心思破解对方的招式,而是顺应身体的第一反应去接招。刚开始时,竟然十有三四使出的招式与那人相同,最后两人每招每式都完全相同。这套招式每一招最佳的破解之法就是使出同一招。
云榕越打心里欣喜越盛,这分明是娘曾教过他的那套晚风落叶剑法。
那人忽地收了身形,脸上颇为惊奇的问,“西林小婉,是你何人?”
云榕将剑势一收,单膝拜下,“云榕,拜见二师叔。”
那人顺势上前一扶,“你是小婉的儿子?”
云榕点点头,“家母闺名正是西林小婉。”
那人大喜,立即将云榕扶着,“你如何得知我是你二师叔?”
云榕笑道,“小时,娘亲曾多次提前她的两个师兄。提得最多的,便是她那个风流俊朗,医术当世无双的二师兄墨叶。娘亲还说,这套晚风落叶剑,是二师叔和她所创。”
墨叶上下打量了云榕,长长的叹了口气,面色转喜为悲,拍拍他的肩膀,“十八年了,上次见你母亲,你还在她肚子里,如今你都长大成人了。不知,小婉现下可好?”
云榕怔了怔,垂下眼低声道,“娘亲已辞世十多年了。”
墨叶倒吸了一口凉气,两手慌乱的握住云榕的肩,“什么?你说什么?小婉她……怎么会?她的身体一向很好,我们师兄妹三人以她的功力最为深厚,怎么会这么早离世?”
云榕面露悲痛,“此事说来话长。”转瞬想到一旁的白洛,又说道,“二师叔,我的这位朋友为了救我,舍身挡箭。她命在旦夕,还请二师叔施以援手。云榕感恩不尽。”
墨叶也不再多说,走过去点了白洛伤口附近的几处穴道,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将她背起,转身对云榕说道,“随我来。”
……
此谷名为枫叶谷,因满谷皆是香枫树而得名,每至秋季,层林尽染,红艳如霞。
墨叶带着白洛和云榕来到谷中的居所,选了间宽阔明亮的屋子,将白洛放在小榻上。从衣柜中取出两件干净的布袍,让他帮白洛换衫,转向走出房门顺手将门关上,去准备疗伤的药材和器具。
墨叶走后,云榕有些为难。他与白洛男女有别,若是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