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花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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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花如诉-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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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里摆了小桌,娘与几个丫头婆子说笑。满园的碧菊竞相开放,清苦香冷之气扑鼻而来,令他精神一振,心情大好,远远的单膝而跪,“孩儿给娘请早安。”

娘侧过头,简单的笑了笑,“梃儿大早的过来,是有什么好事么?”

云梃掀衣起身,满脸稚气的向前走了几步,“娘可还记得前阵说过的话,只要孩儿练到第二层,便会抱着孩儿赏菊。”

娘笑了笑,“是了,是有这么回事。梃儿练到第二层了?”

娘的笑容很美,但她很少笑,即使笑了笑意也到不了眼底。云梃不知此时她的笑是表示愿意让他亲近还是因为菊花开了满园,便点点头,“孩儿昨晚终于练到第二层,比预计的时间还早了一月呢?”

娘又笑了,笑得很温柔,她向他敞开怀抱,“来,梃儿,到娘这儿来,练功很苦吧?”

云梃恍了恍神,咧开嘴笑着扑向娘的怀抱。可未到娘的身前,地上陷进去一个坑。他掉了进去,还没反应过来,几个沉重的麻袋兜头砸下来,将他重重的压在坑底。接着冰凉的井水跟着泼进来,将他浑身打了个透湿。

他缓过劲来,好不容易将头上的麻袋推到一旁,抬头看去,娘正站在坑边冷冷的看着他,“娘,为什么?你说过你要抱着孩儿赏菊的。”

娘高傲的仰起头,“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么?”她双眸一细,“你太容易相信人了。好好呆在下面想清楚,等你练到第三层,娘再考虑要不要抱着你赏菊。”回头对一众丫头婆子说,“让他在这呆上一天一信息,谁也不许扔东西给他吃。”说完,毫无留恋的走了。

秋寒刺骨,云梃伸手想要抓着娘,他拼命的喊着,“娘,别走,别走……”这一次,终于让他抓住了娘的手,他赶紧抱住娘的身体,好温暖,好香。他抬头看去,娘正对着他盈盈的笑,轻拍着他的肩,“好,我不走,不走。”得到了承诺,他心满意足的抱着娘沉入了梦乡。

似乎隐约有人声,白洛朦胧的睁开眼,就被云梃一把捂着嘴。

此时,天色已蒙蒙发亮。秋寒露重,晓寒绕身。

这人昨夜还受伤中毒,发烧昏迷,此时却目露精光,一脸警惕谨慎的神情。捂着她的嘴是怕她刚醒来,不知道情况发出声音,暴露了踪迹。他向树下扬了扬下巴,一队人马正在树下搜索。

两人皆屏气凝神,不敢乱动,深怕身下的树枝会发出响声,引起树下众人注意。索性那些人只随便搜了搜,便转向树林深处,并未多做停留。

许久,白洛深深吐了口气,才发觉云梃的手一直捂着她的嘴,刚才情况紧急,意忘了放开。云梃也发觉异样,他的身体紧挨着白洛,一手环着她的肩,一手捂着她的嘴,两人几乎脸贴着脸,身贴着身。想起昨夜那个梦,梦里那具温软柔香的身体,云梃刹那间心旌动荡,五脏六腑似是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拉扯着,十分不舒服。他立即松了手,挪开身体。

白洛一时也觉尴尬,瞥眼看见他手上包扎的布条,便问,“你的伤如何,还痛么?”

云梃举起手动扭着手腕,“手上到是不痛了,腿上的伤只怕还需要一段时日,若是内力还在坐上一晚便能恢复得五成。”说着看了看白洛的脸色,“此地也算安静无人,恰好符合你解咒的条件,不如就在此替我解咒。那些人迟早会再搜回来,到时你一走了之,我一个废人岂不是任由他们欺辱?”

白洛想想也是,虽然他练的武功看着实在阴毒,但这本与她无关,江湖中类似的武功不在少数,难道她都能一一管到么?这件事终是由她多事引起,替他解咒也在情理之中。

云梃见她仍在思索,有些不耐,“我从未招惹过你,却被你下咒,如今因为没有内力而身受重伤。你害我至此,不过是让你解个咒,你还十分不甘心的样子。”

白洛有些过意不去,但觉得此人性格冷酷,之前不伤她是为了让她解咒,之后他会不会立即杀了她也未可知,她心中一动,于是笑道,“自然是要给你解咒的,你也别太着急,解咒之后即使功力恢复了,你在一个时辰之内也不能催动内力,否则会伤到经脉,新添内伤的。”

云梃点点头,“如此,来吧。”

白洛笑道,“你得躺下,松开腰带,把丹田露出来。”

云梃无语望天,躺下,松了腰带,将衣襟掀至两侧,连裤腰都退下去两寸。

他的身体精壮,即使放松了腹部也能大约看到腹肌的形状,隐隐蕴着力量蓄势而发。如果忽略布满皮肤上的细密伤痕,确实很有看头。

白洛心里暗爽,男色啊男色。

云梃突然低吼了一声,“发什么呆,快点。”

白洛抿嘴笑了笑,才收了心神,按原先施咒的方法,再做了一遍。

云梃看着她的手指从他的丹田处引出一团幽蓝的荧光,星星点点的散化开,消失去。便问,“这样就解了?”

白洛应了一声,“解了,先别尝试动气。一个时辰之后,再慢慢调息,内力很快就会恢复的。”

云梃将衣裤收拾妥当,眉梢一挑,捉住她的手臂,“你不会是怕我功力恢复了再捉着你,故意让我不要动内力吧?”

白洛笑得更灿烂,冲他眨了眨眼睛,“怎么会呢?平白无故的,你捉我做什么?”心里却一直回放着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心想,这人做事不按常理,和他练的功法一样阴森,说翻脸就翻脸,若是让他知道内力已然恢复,指不定为了报复她,让她尝尽一百种生不如死的方法,别说一百种,一种她都不想尝。

云梃冲她轻哼了一声,抬首望向天际,突然幽幽的说道,“天快亮了,不知楚楚现在如何?”

白洛对楚楚的印象颇为深刻,从最初见时的一身红衣,玲珑身段,到最近的温婉浅笑,对云梃服侍周到,细致入微。而且楚楚的易容术还相当高明,那日楚楚便是抓了她房里的丫头易容成她的模样,才轻易的从小五身边将她带走的。

原以为楚楚该是云梃身边的人,至少也是个侍妾什么的,结果她只是他的贴身的随从,看得出云梃对她不一般,可两人在一起却不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有更亲密的关系甚至是那种情份。

白洛安慰道,“楚楚的武功不错,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担心。”

云梃满眼担忧,“她与别人不同,是孤儿,小时被娘捡来与我作伴。虽然她明是我的丫鬟兼侍卫,可我们自小一处长大,同吃同住,情如兄妹。她若死了……她若死了……”说到这里,一时心乱如麻,情绪有些激动,目露阴冷,一把抓住白洛的手腕,“昨日,我不该丢下她自己走了。

若不是你假装药力未过,或许我们能突破包围。楚楚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

白洛心里一惊,用力甩开云梃的手,站起身,“你这人果然救不得,既然如此,我也不打算留在你身边受罪。告辞了。”

白洛正欲飞身下树,突然林子里响起一串“咕咕”的鸟叫声,由远及近,叫声十分有规律。思索间,身后的云梃也跟着吹起了几声口哨,两个声音合了合,那边有人低声唤了唤,“公子,是你么?”

白洛心中警钟大作,立马飞身离开,却晚了一步。

云梃上前捉她的手臂,阴森森的道,“敢和我耍心机。”

白洛反手架开他,顺势一推将他推倒,催起内力飞下树去,朝来人的另一个方向发劲狂奔。

云梃带上面具,跳下树去,一行人马立即拥在他身旁,“公子,可算找着你了。”

云梃也不回答,看着白洛远去的身影冷声道,“抓住她。”

   纤云绊月诚不悟

刘三德颤微微的看着满地的茶碗碎片,向来奉茶的小子挥了挥手,才小心的陪着笑道,“没找到,那其实也算是好消息。寨主不必动怒,属下已经将人手都派出去了,相信不久便能有楚楚姑娘的下落。”说着,他又看了看上座之人的脸色,虽隔着面具看得不真切但仍能确认较刚才有所好转,心里稍稍松懈一些,继续笑道,“时候也不早了,寨主也担心了一天,不如先和‘夫人’回房安歇吧。”说是“夫人”,其实就是个长得细皮嫩肉的小子,男生女相罢了。可就这个小子却不简单啊。整个营地登记在数的约有一万余人,每日操练五六个时辰,比之军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新寨主能以数百人的下属整个端了他们这个营地,据说多亏这小子所赐。

只是没想到新寨主好的是这一口。想当年他年轻那会儿也当过几年兵,军里头这种事常有,稍微长得白净些的都被百夫长千夫长招到帐子里陪过睡,更别说生得这么俊俏的小子。他们下面的兵士还常常跑去帐边听房,里面的声音听得果然刺激啊。

他就这么看着那小子想得出神,突然回神敏锐的感觉到脑门上扫来一记冷光,赶紧又道,“只要一有消息,属下立刻来报,立刻来报。”

云梃侧头看了一眼旁座的白洛,此时她仍端正坐着,眼角飘来的恨意似要立刻将他杀死一般,他闭眼想了片刻,将方才的怒气压下,对刘三德说,“你再加派人手往河流下游搜去,人指不定被水冲去了。”

刘三德得令,赶紧退下去督办。

云梃紧绷着脸,起身走到白洛面前,也不管她是否愿意,直接无视她怒气冲天的眼神,从腋下环过她的身体,抱起来往内屋走去。

此地位于易州和晋州交界,一路南下,只有此处地势复杂,人烟稀少。云梃料想慧王最迟必然会在这里截下白洛,于是早将人手布局在此。那日,他们遇到伏击,不过半日所有的人都集结完毕,并在慧王的人找到他之前先发现了他们。原本这些人只做试探慧王之用,没想到袭击他们的人,竟然来头不小。离遇袭地点三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地形隐秘的山谷,那里竟然是慧王暗中训养的军队营地。他们明以山匪路霸自居,暗里却招兵买马,做这判国逆君之事,而寨子里的大多数人真当自己是山匪路霸,对此竟一直蒙在鼓里。索性些营地刚刚组建不久,营里之人鱼龙混杂,训练的效果还未突显。否则即使凭他几百人的手下和白洛的指挥也不一定能轻易拿下来。

整件事虽大出云梃意料,但一切细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慧王幼年时便是出了名的早慧,怎地会因为误食毒药而变得呆傻,这必定是他为保全性命而走的一步险棋。而白洛与慧王竟是熟识,这到让他多少有些吃惊,立即着人去查她的身世,只怕她不是个公主也是某个权贵重臣之后。

况且,那日攻打营地之时,她竟能从对方的队列阵形中找到破绽,指挥他手下数百人,按不同的地势方位或泼油火攻,或烧山崩石,竟将数万人的队伍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以她的身份和能力,怎么能让她离开?如此他要将她硬留在身边也就有了充分的理由。

房中灯豆如玉,窗外月影清浅。流露出与外堂的冷峻肃然截然不同清轻。

云梃将白洛轻放在床上,在床沿坐下伸手解了她的穴,颇有些疲惫的说,“我知道你恨我锁了你的穴道,禁固你的自由。 可如今楚楚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我心中烦乱得很。你便留在此陪我几日,若是楚楚有了下落,重伤在身,这里深山密林荒郊野外,到哪里去找其他女人。你留在此,到时替她换药擦身也方便许多。”

白洛因穴道被封多时,此时刚解,全身酸麻无力,倚在床头左右活动着手腕,仍是不理他。

云梃又道,“你既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要看在楚楚自慧王府出来之后一路照顾你的恩情吧。”

白洛虽心中有些气愤,但又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前日若不是楚楚退回去挡住前来追击的人,舍身想救,她与云梃只怕已沦为别人的阶下囚了。楚楚下落不明,也与她脱不了关系,要她撒手不管,自己离去,似乎有违道义。想到这里,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云梃看着她的表情,心中暗喜,面上却冷冷的不见波澜。他起身整了整衣襟,对白洛道,“你便在此安心休息,我去前堂看看。”转身便要走出门去。

白洛抬眼看见他手臂上包扎的伤,想起前夜他为救她而被蛇咬伤,心中一软,“哎,你手臂上的伤,该换药了。”

云梃停下脚步,慢慢转身回头,暗叹了口气,唤人拿来换药所需的纱布清水,静静的坐于桌前。

白洛替他将那晚胡乱扎上的衣襟碎片拆下,手臂上赫然两个牙洞,索性当时救治及时,伤口周围只略微红肿。她用清水将伤口处的旧药和些许腐肉洗去,又倒上新药,用纱布一层层的细细包扎好。处理妥当,看到他裤管处隐隐渗着血迹,想着这一天一夜以来,他亲自带着手下围剿了这个山寨,之后又带人到事发地周围搜寻楚楚的下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又奔波了一天,想必裤上的血痕是伤口裂开造成的。于是,挑着眉到,“你腿上的伤口也一并重新包扎吧。”

云梃此时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听她这么一说,蓦得睁眼看去,见她面露关切之情,眸间眉梢若有若无的倦意更显出几分柔美的风姿,于是长眉细目上忍不住带起一丝笑意,“要换这里的伤口,可是要我脱了裤子么?”

白洛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人家好心要帮你,若是不愿意,便要外面那些粗手粗脚的男人帮你换药吧。”说着作势将纱布与药瓶丢进托盘内。

云梃身子往前探去,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讨好的道,“跟你开个玩笑呢,怎么这般小家子气?”

白洛回身垂眸看他,将他的手拍开,嗔怒道,“若不是看你那日救我于蛇口之下,我才不管你的死活。”

云梃一天来除了怒目相向未见她有其它表情,现下见她眉俏目笑的,心头一松,楚楚失踪带给他的焦虑烦乱也淡了几分,声音忍不住放柔了些许,“你要帮我换药,便要脱了裤子,你待如何?”

白洛没发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温柔,明眸一转,笑着坐下,“如此便不脱裤子吧,只可惜这上好的衣料。”说着伸手抓上云梃伤口处的裤管,用力一扯撕开一大道口子。她从眼角瞟到云梃顿时转为阴沉的脸,便笑意更甚的问,“怎地,你个大少爷,难道还心疼这一两条裤子么?”然后笑着取了清水替他清洗伤口,一切动作细心轻柔。

云梃垂眸看着她,灯火之下,几缕碎发在光洁的额头上投照出幽丽的光影,女子清润的眉目之间悄然弥漫着一点净澈如水的温柔,浓密的黑发如云雾般,幽香暗传,瞬间荡入他的心怀,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手未碰到,腿上伤口便被狠狠一勒,痛得他低嚎了一声。

云梃愤愤的看向白洛,她连眼睛都没抬,继续若无其事的倾着身子为他缠纱布。他唇角一抿,方才心里那一缕似有似无的情绪,此时又缓缓升起。他的目光转柔,看向眼前她肩头的一丝乱发,伸手要将它抚顺。

白洛手上不动声色的用力一紧,云梃又是一声低嚎,双手捂着腿,两眼喷火似的瞪着她。她满意的抬头看他,边收拾纱布药瓶,边说,“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记得别人给你换药时,别再动手动脚,以免到头来反而伤到自己。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云梃抚着疼痛不已的伤口,皱着眉看她收拾好带血的衣襟碎条和纱布托盘,净了手,再去将床细细的铺好。完全无视他的疼痛和愤怒,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将发要发的,十分难受。

白洛将所有物事整理妥当,一回头发现云梃还坐在那里,恨恨的看着她。她微微一愣,叉着腰凶道,“你怎么还在啊,我要休息了,你快出去。”说着,走过去,不由分说的将云梃拉起来,一直将他推至门外。

门外秋寒夜冻,云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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